第 10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1-02-18 20:46      字数:5084
  发尾沾着阳光的碎屑,有荧荧的光辉在上面,
  飞龙想,
  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他逃避他,
  听见陈以生亲口对他说,
  他觉得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倾身、轻轻的如蝶一样吻上了陈以生的唇。
  陈以生一愣,
  轻轻笑开,没接受没拒绝。
  *
  飞龙从来没有觉得他自己的所有出击都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
  那天只有短短的十分钟见面时间,
  但他听见陈以生对他说的时候,
  他觉得那一刻有一辈子那么长,
  所有的流光都在他身边跑过,
  他只看见陈以生。
  当天晚上再站医院的打算被起夜的陈以生阻止了,
  小护士有感于俩人的‘兄弟情深’,
  一起将这个有史以来出现在本医院的最美丽的男人拥出院门,
  末了有个小护士就开口说:“明儿再来啊。”
  说出了众女的心声。
  飞龙两天两宿没合眼,
  知道陈以生无事再加上陈以生的倾情告白,
  他觉得世界无比美好,
  原本就潇洒美丽兼备,
  现在更是穿着一身精工刺绣的唐装,
  走路都带着仙姿,
  走到哪就是一片惊艳之声。
  结果第二天就起得晚了,
  出酒店的时候把手下训斥一顿,
  就赶紧拎着清淡的早餐来看陈。
  结果就在门外看见穿着一身迷彩的林窝在陈以生怀里偷偷掉眼泪,
  陈以生拥那只没扎针头的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口中道:
  “没事没事,你这孩子,我们不都平安了么?”
  林抬起兔子眼,
  对着陈以生就显得有了撒娇的气息,
  起码在门外的飞龙是这么觉得:
  “头儿,是我害了你,我要不是可怜那个妇女,也不能让她偷袭了……”
  “本来分清藏徒和普通藏族百姓就很难,你呀还这么爱哭,都是中尉了。”
  飞龙想:我相信陈,也相信自己。
  这时却见林扬着带着眼泪的小脸,
  对着陈以生就笑,
  陈以生看他笑了也跟着笑,
  飞龙才不爽,
  就见林一使劲,
  就用还带着泪水的唇吻上了陈以生的唇!
  “头儿,你早就知道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陈以生顺着他的头发摸摸他的头:
  “你还太小,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多么痛苦,所以赶紧走出去吧。”
  林一起身,
  还含泪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感情的事不分大小,从我进入中队开始,就喜欢你了!”
  陈以生想想:
  “唔,那也又两年了吧。”
  林显得很骄傲:“对!”
  陈以生却看着林,
  眼睛一直望进他的眼里,
  眼神之中有些平和又有些沉重,但不失坚定:
  “林,我不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林忍着泪水,
  指着门口站着没进来的飞龙说:
  “就是因为他吗?就是因为他是不是!”
  陈摇头:“不,只因为不喜欢。”
  林等着陈以生,
  却让泪含在眼里,
  似乎在一瞬间就有些东西绷断了,
  然而成长就是在无数的打碎和重建之中前行的。
  飞龙看着林平静的走出去:“我不会放弃的。”后,他才拎着早餐走进去。
  对于刚才的事什么都没提,
  从来不伺候人的他将食盒分了出来,
  粥舀在碗里,
  拿着匙准备喂他的架势。
  陈以生就笑:“你确定?”
  飞龙一挑眉:
  “难道你还想让可爱的护士小姐们喂你吗?”
  说完匙就伸到陈嘴前,
  陈笑着张了嘴,一口吞进去:
  “还不错。”
  不知是说粥不错还是说飞龙亲手喂他吃饭这件事不错。
  但不管怎样,
  飞龙有一丝小小的高兴。
  俩人你喂我吃的将这顿早餐吃完,
  收拾食盒的时候,
  飞龙不经意的说:“以后就要一直这样。”
  陈以生轻轻的笑,
  飞龙想他的笑容里一定很幸福,
  但他听见陈以生突然说:
  “我其实很喜欢林,从他进队里开始,是兄弟的那种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得那么狠吗?
  因为既然不能给他未来,就不要给他希望。”
  26
  在那次对话之后,
  俩人没有再涉及性的谈到希望与感情的问题。
  陈以生不提,
  安静的养病,
  偶尔看着护士小姐贫两句,
  对飞龙也仿佛仍是那个没有出现在‘苍鹭’号并且一枪爆掉了500米外的一颗人头的陈以生,
  笑嘻嘻偶尔贫上两句,睡觉的时候很安静。
  但飞龙也发现陈以生入睡极浅,
  即使是养伤在床也会因为放轻的脚步声醒来。
  于是,
  关于陈以生怎么会习惯身边睡着一个人还能熟睡,
  飞龙默默于心,
  有些东西已经破土而出,
  再回头的时候,
  他发现他错过了很多风景。
  他自诩目下无尘,
  却看不见身边的美丽景色,
  他曾经以为麻见隆一是他最终的结果,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
  不管结果如何,
  过程才是最美好的。
  然而当他错过了美丽的风景,
  美丽的风景可会为他驻足?
  飞龙仍然是那个飞龙,
  美丽、骄傲、决策非凡、香港黑道的最高制裁者,
  也许他曾经迷路,
  但是他仍旧可以坚定的找回回去的路。
  也许一年不可以,
  但一辈子总是可以的。
  也许七年间没有抬头注意陈以生是一个让人惋惜的蒙蔽,
  但七年后,
  沉久弥香的感情开封了,
  飞龙想他会更珍视的对待这分感情。
  只是,
  陈以生仍是那个笑眯眯的陈以生,
  陈以生也是那个抬手间不眨眼用M21狙击枪爆掉敌方脑袋的特种兵上校,
  曾经某军区最年轻的中校、上校。
  更是那个在澳门海将伤口摁在心里负身而去的失心之人。
  于是,
  寻找迷失风景的刘飞龙和失心不想寻回的陈以生,
  这是一场早早决定了输赢的战争。
  *
  飞龙放轻了脚步推门进来的瞬间,
  陈以生就醒了。
  飞龙几乎感叹着走了进去。
  想起之前在‘白蛇’总部,陈以生总喜欢将他搂在颈窝处大睡的样子,
  几乎是他自己做梦。
  如果不是他还能记起他颈窝间的气息和温度甚至是他心跳的声音,
  他会觉得陈以生从来没有这个小习惯。
  七窍玲珑肝的他瞬间就想明白了,
  原来因为他将心捧在手里给他,
  所以可以忍着不习惯,
  直到不习惯变成习惯。
  那么,现在呢?
  陈以生,你将心放在哪里了?
  习惯性的拎着早餐进去,
  陈以生揉揉眼睛,
  发丝因睡眠而凌乱,
  仍旧是那么的孩子气,
  而立的男人了仍带着令人舒爽的孩子气,干净、阳光、温暖。
  他身上穿着飞龙给他预备的唐装风格的睡衣,
  系着腰间的带子大概已经散开,
  衣襟也就大敞着,
  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迎着朝阳的光泽,
  像新出炉的面包一样可口。
  飞龙当然还记得它的感觉,
  触感、味道和韧度,
  和情欲袭上时沁出的色泽。
  “来啦……”初醒时的沙哑带着性感,
  然后他拢上衣服,慢腾腾的去洗漱。
  对此,
  飞龙曾提议由他帮忙,
  被陈四两拨千斤的拒绝了。
  陈以生式的痞笑,咧着嘴:
  “我身已经残了,可也不能让自己太舒服了不是吗?
  太舒服啊就会堕落。”
  飞龙说:“堕落没什么不好。”
  陈以生摇着手指:
  “不好,堕落很不好。
  因为堕落就看不见前方,甚至是前方的光。”
  飞龙想说难道前方只有光么?
  我难道不能拉着你么?
  可是他知道,
  他现在是一个在寻找的人,
  陈以生是他这一途中让他流连甚至驻扎的风景。
  尽管被陈以生如此拒绝,
  但随之而来更坚定了决心。
  陈以生从洗漱间里出来,
  飞龙手里拿着一套待换的衣服递给他。
  陈以生无奈道:
  “我看我现在这样挺好,光着,还挺方便的。”
  飞龙:
  “不知道军区医院里的护士们会不会以暴露狂的罪名起诉你?”
  陈以生苦恼道:
  “暴露狂可不是一项罪名。
  再说我身材如此标准,堪比大卫,护士小姐们该争相来观赏才是,
  我大仁大义得没收费已经是很慷慨了好不好!”
  陈以生说着不顾身上的伤摆了几个自以为健美的姿态,
  果然扯动了伤口,
  嗤牙咧嘴疼了好一会儿,
  才接过飞龙递给他的衣服。
  抖开一看,
  竟是一件盘扣缠枝的锦缎唐装,
  当下就耷拉着眼睛:
  “我要不是认识你这么多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
  就他现在伸腿儿抬胳膊都费劲,还穿盘扣的衣服……
  飞龙接过衣服:
  “很好,你还记得认识我很多年。”
  伸手就脱掉了陈以生的睡袍,
  好在里面还穿了最后一件贴身的内衣。
  但视觉冲击感和曾经的记忆一下袭击了飞龙,
  陈以生腰腹间缠满了绷带,
  下面穿着黑色贴身的内衣,
  这些天因病又瘦了不少,
  一种冲动想将他压在床上去抚摸和撕扯。
  穿衣服的手不时的碰到他,
  也许是飞龙的指间带着冰凉的触感,
  激起陈以生泛起片片小疙瘩,
  状似不在意得说:“你没完呐?手好凉。”
  飞龙想着手下那寸寸的温度,
  险些失了神,
  好容易开始扣扣子,
  陈以生微仰头,
  飞龙冰玉一样的手指认真的扣着扣子,
  而他整个人靠得很近,
  陈以生一圈手就能将他紧紧锁在怀里那么近。
  他的气息喷在陈的耳翼,
  有着微微的红度,
  颈一侧散发着强烈的陈以生的气息,
  那种干净、清爽、带着温度的阳光气息,
  飞龙几日来仍旧有着轻微失眠,
  靠近陈以生,
  陈以生的热度就席卷着他,
  仿佛任何时候,
  都是飞龙可以安心休憩之处。
  直到飞龙真正的靠进去,
  陈以生僵硬的站着,
  既没拒绝也没接受,
  脖子仍轻仰着,
  仿佛在等待飞龙的离开,
  眼睛看着天花板,
  很认真的在看着什么的样子,
  只是在等待一切结束。
  飞龙突然生起一种气愤,
  狠狠的楸着他的衣襟,
  狠咬一样吻上陈以生的嘴唇,
  将舌探入了那个极热之地。
  陈以生回应着他的吻,
  眼睛看着他,
  有阳光的亮度,既清亮又黑沉,永远如星子一样。
  飞龙离开他的嘴唇,
  近乎膜拜的吻上他的眼,
  湿湿的吻有着飞龙一向淡淡的气息,
  陈以生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享受又似乎在回忆。
  然而当飞龙的手指袭上才被他扣上的衣襟时,
  陈以生猛的睁开双眼,
  推拒着推开一步,
  不顾肋骨下的伤口缓慢的扣上了扣子。
  飞龙看着他扣上扣子,
  陈半垂着眼,很仔细的扣上了扣子。
  飞龙站在原地,
  在将嗓子里的一丝喑哑抽走无力的情况下,
  他看着陈以生终于说:“为什么?”
  陈以生笑笑,仍旧痞味十足:“大早上的太激动不好啊。”
  飞龙仍旧看着他,看进他的眼里:
  “为什么?”
  陈以生不解:“什么为什么?”
  飞龙:“你知道我指什么?”
  陈以生很平静的说:
  “记得我拒绝林的时候说过的么?不让随便给人希望,微弱的而不坚定的光很容易让一个失而复得的人陷入绝境。”
  他坐在餐桌边,
  试图将食盒打开,
  眼睛看着前方,
  也带着平静。
  他已经学会了平静。
  飞龙说:
  “不论你说什么,这一次,我不会走开。”
  陈以生想了想:
  “游戏规则不能永远只有你一个人说了算。”
  飞龙:
  “不管怎样,都无法阻止我。”
  陈以生掰开筷子,
  指间因还有被称之为‘兵茧’的厚皮,
  但他拿着筷子有一种无措的感觉,
  然后他说:“你知道么,比干被妲己挖了心却还能活的原因是因为他不回头。”
  飞龙心头一抖,
  陈以生接着缓缓的说:“我的心被我自己剜掉,扔在那片海洋里了。”
  27
  然后,
  两周之后,
  在一个阴天的早晨,
  飞龙来的时候,
  陈以生已经再一次离开了。
  有一种鸟,
  它被一个金丝笼子关了很久,
  主人以为它已经丧失了飞翔的能力,
  而且也已经丧失了飞向天空的渴望,
  所以笼子一直没上锁。
  可是当有一天笼子空了,
  才发现那只鸟已经飞向了蓝天。
  这种鸟永远的关不住,
  当它飞向天空的时候,
  你才发现,
  它的翅膀最适合的颜色就被太阳镀上一层金色。
  然后,
  主人才后悔,
  他曾经得到了多么珍贵的一只鸟,
  然而更珍贵的是,
  那只鸟原来一直在画地为牢,
  束缚它的不是笼子,
  是他。
  陈以生离开之后三天,
  飞龙站在了陈以生的房子里。
  房间里除了行军床上那个可笑的豆腐块军被之外,
  其余的东西全是乱的,
  所以杂乱之间的唯一整齐的被子就显得可笑。
  然后飞龙就帮助它的可笑成为一个历史。
  *
  在枯坐了许久之后,
  飞龙躺在了陈以生那张略显得简陋的行军床上,
  也许是陈以生许久不住了,
  床褥之间有些冰冷,
  但又有着陈以生的气息,
  被飞龙打乱的被子上跳跃着阳光,
  棉花被晒出了阳光的味道了。
  飞龙拥着他的被,
  躺在床上,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此,也好。
  最后的时候,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