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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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气 更新:2021-02-18 20:37 字数:4770
兵的优势,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身上扛一块钢板。龟缩也不再是贬义词,而是求生的正常反应。值得庆幸的是,SPW的越野能力保障他们不需要和对方白刃相见。三井也没有时间清空街边的空房子。他们的任务是夺取城市北边的桥,然后到达市中心的圆形广场与泽北的重炮营会面。
上午1130点钟,炮火声逐渐平息下去。俄国人在SS各战斗群的疯狂冲击下放弃了这座城市。时至正午,中校团长赤木和重炮营营长泽北终於可以不用担心冷枪,大踏步的带领参谋人员进入广场。
仙道听取了简短的伤亡报告后,才匆匆赶到中心广场。赤木和泽北看似聊得正高兴。赤木敞着羊皮大袄的前襟,手叉着腰,兴奋的走来走去。泽北一如往常,即使在战场上,风纪扣也规规矩矩的紧扣着,白色的冬装显得很干净…他不用下车么。重炮营的一批最新虎型II式坦克刚刚在恶战中大显神威,让泽北掩盖不住一丝得意之色。
真是什么头儿带什么兵。泽北一贯的高傲和冷漠和流川同出一辄。赤木手下都沿袭了河田一系的“匪气”:个个不修边幅得象个流浪汉。而牧是有些过分的文质彬彬。三井的风格好像很投他的胃口:据说三营的士兵们曾拿津贴打赌,看谁能让三井大发雷霆的失态一次……
如果仙道能参予赌局,他是赢定了。两个月前,仙道被抬回医院,终于踏踏实实暖暖和和睡了一觉。再次睁眼时,三井已经守在身边,立刻开始劈头盖脸的臭骂他,不过是连照顾自己的本事都没有云云。仙道没法讨饶,最后只好用装睡一招躲过去。
现在因为恶战刚结束,大家都做出一幅放松的样子。三井也敞着短大衣,手插在裤兜里,心不在焉的走来。他的脸色很难看。仙道走上前,“嘿”一声算作招呼:“你受伤了?”
“没有。”三井回答。目前为止他的运气好得出奇,巷战中连一块皮都没擦破。但周围的人就没那末幸运了。铁男在用望远镜时被一块弹起的弹片擦破了脸(小意思),而紧跟他身后的中尉齐格则连人带车中了一颗反坦克炮。三井刚刚只能用军礼告别那几个曾经是战友的残尸碎肉。不到10公里的路程,他的人伤亡了一半有余。
广场上积雪未消,四周建筑物一片狼藉。以一个倒塌的雕像似的东西为中心,四处散乱着废弃的车辆和枪械,自然还有尸体。一个死掉的俄国人显然被打穿了肚子,身体下的很大一片雪地被染成了棕褐色。想不到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多血……
“你可能没想到吧,他们叫这地方作‘红场’。”仙道突然说。“听说师部要把这儿改名旗队广场呢。”
注意到仙道口吻中的讽刺意味,三井转头看他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延伸到不远处一角。几个当兵的正在匆忙抬走自己人的尸体。
“这么快就清场?”三井不禁奇怪。
“要赶在安西视察之前把咱们的炮灰打扫干净。”仙道回答。看到三井凝视着清场的人们,他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习惯这场面了呢。”
焦黑的或者惨白的残缺不全的肢体被扔到卡车上。这种惨不忍睹的场面并不是让三井走神的原因。他没有看仙道,但心里却开始担心:从什么时候起,仙道开始对“他们”冷嘲热讽起来了?
确认红场四周方圆几公里内没有一个俄国人的影子后,安西登场了。陆续集合到红场的SS军官们排列整齐,接受SS最高指挥的慰问。从这架势看来,这一场恶战肯定要被田冈的宣传部作为其精英部队最漂亮的战事之一进行大肆宣扬。
看到三井,安西尤其的高兴,毫不吝啬的刻意安抚了一番,顺便提及晴子一切都好,保安部会处处多加照顾等等。三井不用看就知道上至河田,下至列兵都有嫉妒的眼光扫过来。七年前纽伦堡火炬之夜,三井因为安西的一句鼓励感动得喘不过气来,立志要攀登SS军官的梯子。现在,嘿嘿,再受宠也不能保证明天不被炸个四分五裂的。
战场让三井变得简单起来,但让仙道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自从上次的营救行动后,三井意识到,这家伙的心思好像没在打仗上。老兵都知道,想的太多不是什么好兆头。
安西的慰问结束后,三井把仙道拖到一辆废弃的卡车后面。天黑前找到一栋废弃建筑物扎营并不费时间。下午四时的凉风吹得卡车的破帆布一阵飞舞。
“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有坏消息?冻坏了脑袋?还是缺乏维生素?”
三井一连串的发问逗乐了仙道。他一如既往的笑容让三井以为自己是过分敏感了。不料仙道下一句却说,“我腻味打仗了。”
“什么?”
仙道摘下帽子,用手慢慢梳理着根根依然精神抖擞的头发。“想想看,打了两个冬天的仗,今年冬天已经根本看不到那些所谓夹道欢迎的乌克兰人了吧。卡尔科夫也算是个像样的城市了,怎么就没有看到一个平民呢?”
三井没说话,让他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不再相信建立统一欧洲的鬼话了。我们拿下莫斯科又能怎么样?赶尽杀绝,让德国人移民到这鬼地方来?这个民族即使只剩一个人,他们的精神也不会死。你算读过托尔斯泰吧?”
铁男曾经说,再没比俄国猪更令人作呕的了。但仙道的话让三井仿佛突然看到一个哭干眼泪,包着红头巾的妇女,一个头上盘着黄色粗辫子的小姑娘,一个留着耶和华式胡须,步履蹒跚的老人。这景象让他心烦意乱。
“你说话不像个军人。”三井回答。
“我天生不是当兵的料儿。”
一阵机关枪声突然响起,群鸦飞散后是一片寂静。没有交火的枪声,在这时候,谁都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看,我们不留战俘,他们也不留。闹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仙道拔出自己的手枪,确认里面的子弹是满的,然后塞回去。
三井有些惋惜的看着仙道。从总理府熟识开始,他就知道仙道和自己在性格上不是一路人。他自由,懒散,也无畏。自己却是自负兼急功好利,打定主意要沿着台阶走上去。原来军校时作的心里测试一点不假。为此,他在那个晴和的夏日,松开了紧抱仙道的双臂。我不敢接受你,也不敢失去你。枪林弹雨是件好事,这样大家都顾及性命要紧,没时间念及其他烦恼。或者什么时候挨一枪,那就真没什么可以烦恼的了。
想到这里,三井吓了一跳。“仙道,你不会想……”这家伙自杀不太可能,但自伤还算是不错的主意的。
“傻瓜!”仙道笑了,“我那么怕疼。”
三井突然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
“你应该很快就收到消息了。我想了想,还是亲自告诉你吧。”仙道的语气转为郑重。“旗队师计划调派一部分军官去组建青年师(HJ)。我决定跟随赤木,福田几个去担任HJ的第一批骨干。赤木是新师长,我去组建第一装甲团……”
三井看着仙道,目光由惊讶转为茫然。组织新师,河田的势力扩大了一倍,师部各位置已经确定人选,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总部的二副是干什么吃的?安西也瞒得好紧!
他缓缓回过神,注意力再次返回仙道身上。后者因为他出乎意料的反应,正在后悔不该一下给他交待这么多。三井一向被冻得发白的脸色现在是一片惨白,满脸是令人心疼的痛楚表情。
“还有谁?”
“福田,樱木……”仙道听起来很心虚。
“你……” 这是你第二次逃跑了。三井下意识向后一缩身,咬牙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仙道被他那种受伤的野兽似的陌生神情吓坏了。他上前试图揽住对方的胳膊。“这是机密,要两个月后才通告全军的……”
“为什么要走?腻味打仗了?!”三井猛然甩开他的手,“HJ不打仗吗?”
仙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这当口,估计三井什么也听不见。
“还是要升中校团长容易些?!”三井的声调越来越高。
“不是!”仙道也火了。
“滚!给我滚!!!”
三井终于开始咆哮了。
仙道一屁股坐在卡车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完了,这下全完了。
第 10 章
“请笑一笑,上尉。笑一笑。” 闪光灯和相机快门的喀嚓声中,传来战地记者的要求。
流川仍旧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上尉,你看宫成中尉和角田都笑得很自然呢。”
流川转头看了看几个车组人员。宫城冲他挤挤眼。
“有什么可笑的吗?” 流川并没有作出刻意的冷脸。但穿着单薄的坦克制服,站在户外象猴一样被人拍照,他心里的不耐烦谁都可以看出来。
攻陷卡尔科夫后,流川的虎II坦克车组成了技击榜上的状元:88辆俄国坦克在他的炮口下炸作废铁。田冈特意命令河田把其骑士勋章的授勋仪式制作成一个宣传度极高的新闻事件。三天后,这块师部门前的空地上挤满了记者,充当仪仗兵的卫兵和军官们。
3月底,雪层一点没有化掉的意思。不过凌晨时的小雪已经是成片的雪花,而不是两个月前单调的粉末了。为了相片的效果,四个车组人员不得不身着黑色的坦克制服,在那辆老宝贝儿前面搔首弄姿。照相的时间并不长,但几个人对记者要求这个角度,要求那个队形的指手划脚都很反感。
河田,牧和神等一些军官已经在一边等候了。等到人员到齐,他们才能依次讲话,和坦克王牌们握手,合影等等。正午时分马上就到了,还缺一个人。
一辆卡车扭扭歪歪的在不远处停下来。在雪地上开习惯了,所有的司机都有这个毛病。一个人从卡车后箱跳下来。帆布里立刻探出几个脑袋,闹轰轰的和那人道别。人缘不错的家伙。流川百无聊赖的向那边瞟了一眼。
那人穿了件半旧的军大衣,领子竖着,歪戴着大沿帽。他没有沿着扫开雪的路,反而自己一脚深一脚浅的开辟出一条最近的路线,向这边走来。待他走近,流川才认出,原来是三井。
三井是出场最晚的一个,几乎迟到。几个军官马上叫他过去。三井只好向流川挥挥手,然后插在兜里,缩头缩脑的晃着肩膀去向河田和牧报到。棉大衣的后襟上面有一大片醒目的白色划痕,好象他刚在地上作了一次“平沙落雁式” 似的。
是的,不到两年的枪林弹雨,已经让这个SS总部的第一小生副官变成了一个丘八。
流川看着他的背影,赶紧把腰板挺了挺。仪态,仪态,还有人在照相呢。
落魄归落魄,三井在火线上还是很神气的。两周前的别尔哥罗德一战,听说三井又违反了牧的命令,不要命似的冲破了伊万的防线。有团部收到的两封电报为证:
1100点钟:敌军出现在别尔哥罗德西南8公里的干道上,摧毁敌坦克2辆
1135点钟:已进入别尔哥罗德,摧毁敌坦克8辆
据说河田只能一拍大腿,用啧啧声作回答。流川不由想,再跟这种人一起多打几场仗就好了。
流川最不欣赏拖泥带水的人。好在营长泽北是开Stug突击火炮出身,也是一点就着,专爱以牙还牙的脾气。早两年的时候,闪击战术是很让他们解气。但俄国人越来越有准备,真正的闪电战已经日渐稀少了。
这次授勋,泽北却跑回本土休假去了。算来算去,能暂时代理泽北位置的,也只有三井。於是三井被临时叫来“照相” 。
虽然流川不笑,很对不起长官们的热情洋溢,但好在他很上相。记者们就没太计较。河田,牧,神等等依次到车组人员面前祝贺,流川和宫成佩戴的骑士十字勋章在闪光灯下灼灼发亮。
下一个是三井。流川习惯性的立正敬礼。三井脚跟一磕,很漂亮的回了个礼。难怪他们说参谋部来的唯一的专长是敬礼呢。三井已经脱了大衣,戴正了军帽,身上居然是一套笔挺的黑色坦克制服,上面挂着零零总总若干个漂亮勋章,颇有摇身一变的感觉。他上前和车组人员依次握手。
“祝贺祝贺。” 在快门喀嚓声中,三井突然展开了一副无邪的笑颜,热情而自然得让流川有些发窘。他的手挺有力道,手心温暖而干燥。
“谢谢。” 流传作出官样回答,然后介绍身边的小个子:“这是我的炮手宫成良太。”
“是你啊!” 三井惊叹。他想起那摧毁机枪点时精彩的一炮。宫成大概是全军唯一一个不用光学瞄准,就能在移动中计算提前量的炮手。“我看过报道,你干的太漂亮了。”
宫成面对由衷的赞叹回之一笑。“我只是有点感觉而已。”
三井微笑着继续祝贺装弹手角田和驾驶员潮崎。
官样文章已经作足,大家开始随意聊天儿。流川一边有的没的和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