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1-02-18 20:27      字数:4857
  “你等她做什么?”
  丁闲笑盈盈指着院中桌上的点心,“这是我想出来的,用荷叶裹住糯米蒸,里面有鸡块香菇什么的。大少爷非说难吃,我等大小姐回来尝一尝给个公道。”
  “呀,那我先尝尝。”
  “不行不行,等她回来一起尝……嘘,轻一些,大少爷在打坐,别吵了他。我们去找辛夷姐姐出来一起聊天。”
  月明如水。
  紫微阁的门扉半开半掩,月华透过那琉璃屋顶流下来,再从门中淌出一二,与院中月海融汇。
  三个女子找了瓜子来吃,边嗑边聊,凉风习习,尽洗去白日的燥热,叫人心情舒畅。
  沈扶桑与沈辛夷在丁闲鼓动下,亦是去了外衣,只着轻薄的内衣,虽不如丁闲夸张,却也是冰肌玉骨,若隐若现,白纱飘拂之间,如绰约仙子一般。
  沈微行推门进来时便看见如此景象,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你们好惬意。”
  “大小姐!扶桑特地来辞行……要到巴蜀逍游去了。”沈扶桑跳起来去勾她的脖子,“你不热么?”
  沈微行穿着与冬季相比无大差别的衣裳,却并不流汗,月色勾勒出微微发光的侧脸。
  “不热。既是来辞行的——我记得你房里还有些好东西。”
  “呀,大小姐什么都知道!”沈扶桑回想了半日才开悟,“你们等着——是专门托海棠弄来的烧刀子。府里可没有这么烈的酒。今夜不醉,更待何时?”
  “这么大热天儿的,喝烧刀子?”丁闲喃喃抱怨。
  但酒一下口,便顾不上冷和热了。
  果然是淳朴而锐利的好酒。
  喝得人四肢血脉都似畅通起来。头脑中也好像被人放了一块软棉。
  飘来飘去,极安全。
  沈扶桑共有六坛珍藏,一人面前摆了一坛,肆无忌惮,尽管喝便是。
  丁闲越喝越不开心,心中最大的委屈喷泻而出,一面敲着筷子,一面大声抱怨。“我花了四个时辰弄的,大少爷居然敢说不好吃!”
  沈扶桑砰地一声,顿杯在桌上。“我觉得,好吃得很!今后六十年,每天做这个给他吃,看他吃不吃!”
  连温柔持重的沈辛夷亦喝得有些微醺之意,不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采荷叶,冬天,要怎么做这个呢……不行不行,这个不可行。做菜之道,道远且长,闲姑娘,要再练练,练练得好。”
  丁闲不满地往沈扶桑怀里靠,“我是女食神再世。我不需要练了嘛……天分,我有天分!”
  “天分不够,还要努力。”沈扶桑不满手中酒杯尺寸,直接拎起小坛子仰头来倒,却发现已倒不出来几滴。伸手想去新拿一坛,却被沈微行抢先。
  “大小姐!”沈扶桑叫道,“怎么跟我抢酒喝?”
  “你醉了。”沈微行把酒藏到身后,沈扶桑几度摆出奇门的架子来扑,无奈半醉半醒,根本破不开沈微行的简单防线。
  “明天要赶远路,路上颠簸辛苦,这两坛给你带着,到了巴蜀再喝。”
  “那,要我不喝可以。”沈扶桑眼睛晶晶亮,对着沈微行勾手指头,“今夜大小姐陪我睡。”
  沈辛夷听得一块糯米掉在桌上,“这也使得?”
  “如何使不得?”沈扶桑两手勾住沈微行脖颈,“我们抵足而眠,我有好多好多,呃,话,要说哩。今夜不说,就不知道何年何月可以相见了。”
  “好。”沈微行柔声道,“我陪你说话……走。”
  两人勾肩搭背,向住沈微行房中而去,沈扶桑口中絮语叨叨,也听不太清楚究竟在咕哝什么。
  “放心吧辛夷姐姐。”丁闲有些大舌头地拍拍沈辛夷,“大小姐根本没喝醉,她不会被占便宜的……你们家扶桑呀,心直口快,就是个傻瓜。小傻瓜,嘻嘻。”
  沈辛夷看了看房中摇曳灯火,又看了看面前酒,长叹一声,终于学丁闲与沈扶桑,弃了酒杯,直接拿着小坛子往下灌。。
  “好!辛夷姐姐豪气干云!哈哈哈。”
  沈辛夷越醉越困,喝完整坛酒后,终于伏在石台上,渐渐睡了过去。
  丁闲却是越醉越兴奋。
  本来颇为热闹的院中,眼看着只剩下她一个人,蹲在石凳上一脸气鼓鼓不甘寂寞的样子。
  忽然她轻盈跳下来。
  ——虽然酣醉,但奇门功夫仍然花巧。
  她白白耍了一个缩地成寸,扑到了几步之外的沈微止房门上,拍起门来。
  “大少爷,大少爷,小闲的糯米鸡哪里不好吃了,哪里不好吃了?你别运功啦,出来再尝尝看嘛……陪我们喝酒啦。”
  里面门应声而开。
  丁闲呆呆地随着门仆倒。
  倒到了沈微止怀里。
  “大少爷……你运功完了,怎么却不出来陪我们欢聚?”丁闲直勾勾抬望眼。
  “你们穿成这样,我怎好意思出来?”沈微止满脸无奈。
  “也对。”丁闲呆呆地想了想,“那,小闲做的糯米鸡好不好吃?”
  “好吃。”
  “你骗人……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其实,你是不喜欢吃香菇对不对?”丁闲醉得开了窍,“我知道了,下次换木耳……”
  “好不好吃到底对你有多重要?”
  “我也不知道啊……”丁闲发现自己舒服地平躺在沈微止膝盖上,仰头看去,正对着沈微止莹白面孔上极淡的剃过胡子的痕迹,禁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嗯……很舒服……”
  “什么舒服?”
  “摸起来的感觉……有点扎,但是很舒服。”丁闲觉得自己躺得有些不稳,反手勾住沈微止的大腿。
  四目相对。
  她的手不小心一动,却正碰到了什么东西。
  丁闲愣一愣,把手拿开,面上红晕愈加浓厚,眼睛微眯,看住沈微止,似看住一坛酒。“我记得,还有几天,大少爷就满二十岁了。”
  “闲儿你真的醉了。我抱你回去睡。”
  “今夜,大小姐陪扶桑睡——”丁闲虽醉,但口齿清晰,“——大少爷呢,就陪丁闲睡。”
  沈微止苦笑,“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丁闲反手,大胆地直接向那个地方摸过去。
  丁闲猛然之间眼前一黑。
  原来竟是沈微止的口唇覆了下来。
  顾不上撞击的疼痛。她张口就咬。
  沈微止吃痛,却不放开,向上托她的脊背。
  丁闲松开牙,乖乖用舌头,细细舔舐。
  沈微止的嘴唇很好吃。
  “小闲……”深吻之间,沈微止如落水人一般,想要开口,却顶不住丁闲如海潮一样的热情。
  她几乎全身压了上来。
  光溜溜的肩膀,柔软的胸膛。
  拂动的发丝。
  幽幽的体香。
  沈微止终于,直接将丁闲环抱起来。
  丁闲触手下去,火热,而坚硬。
  “就今日……”她捧住沈微止的面孔,“今日,小闲要你。”
  沈微止已将她扔在床上。
  “大少爷喜欢小闲么?”羞红了脸,悄悄声问。
  “小闲……真好看。”沈微止的手指掠过丁闲的胸衣。
  如变魔术一般,胸衣便从眼前消失不见。
  雪白的身体,无他人证实过的身体,在月色下好像会闪光。
  沈微止埋首到那蓓蕾。
  丁闲难耐地呻吟起来。
  沈微行房中,早已熟睡的沈扶桑被这叫声惊醒,咕哝着探头去看,“怎么了?”
  “没事。”盘坐在床尾的沈微行握住沈扶桑的手,“是梦。”
  “嗯,好像是昙花开了呢。”沈扶桑呢喃如孩童。
  “这么难得,还不回去盯住不放?”沈微行轻声道。
  不知道是谁揽住谁,或是谁撕扯了谁。
  丁闲的裙子亦褪下来,少女的躯体,勇敢而完全地呈现出来。
  她光溜溜的,仗着醉意,并不太害羞,眯着眼睛,伸手在沈微止身上画圈。
  “这个……是什么呢?”
  “是小闲的夫君。”
  “小闲的夫君,会欺负小闲么?”
  “会。”
  “那……”丁闲声线都好似能荡出水来,“怎么还不来欺负呢?”
  世上没有男人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沈微止欺上来。
  “小闲……真的,真的要来了,你,闭上眼。”
  “嗯。”丁闲乖乖闭上眼睛。眼前却不是黑暗,而似是有整片月华海将自己浸润。
  “听说,月圆之夜若是受孕的话,孩子会特别健康活泼而聪明呢。”
  她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忍不住细语出声。
  等了很久,隐约期待的疼痛,或是异样的感觉,却没有来。
  丁闲几乎要睡着过去,却心知不对,勉力睁开眼睛。
  ——沈微止坐在一侧。
  “……怎,怎么了?”丁闲小声问。
  “对不起。”沈微止说了丁闲无论如何亦想不到的三个字。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丁闲的酒意瞬间消逝。
  “我不可以这么做。”
  一片纱衣出现在两人之间,隔阻住丁闲与沈微止的裸裎相对、肌肤相触。
  丁闲不知其他女子在这种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烫。
  嗫嚅着,勉力问,“大少爷,不喜欢丁闲么?”
  “不,不是你,是我自己。”沈微止的神情十分复杂,“……我送你回去。”
  被沈微止抱在怀中,送回自己房间。
  丁闲蜷在那里,面孔朝里。
  不经意的接触中知道,他火热的身体已经平静下来。
  ……为什么?
  丁闲的脑中一团乱麻。
  什么也不能够想。
  沈微止体贴地为她盖好被,关上门。
  和着门闩的声音,两道无声的泪水,自丁闲眼中流了下来。
  ☆、(42)燕尔新婚
  六月十一,是沈微行姐弟满二十岁的生辰。
  沈府惯例,不行年节聚会,不做生死寿诞,只有每月一度的新月节,合家团聚。
  但毕竟是可以嫁娶的整二十岁。
  沈辛夷低调地弄了酒菜,将紫微阁重新装饰了下。
  更为重要的是,丁闲一早起来,便梳起了头发,换了红衣裳,前往丹鼎轩。
  给沈盘叩过头,将自己写下来的生辰八字封好呈上去,这样就算是正经成了婚。
  女方亲长不在,又是侧室,无需浮华仪式。
  但,好歹这是丁闲一生一次的最大日子。
  回到紫微阁时,丁闲惊到了——院门上悬着一挂鞭炮。她一推门,便噼里啪啦,炸得遍地金光。
  沈辛夷急得直叫,“府中不许放这个的,大小姐,你疯了?”
  “新娘子进门,有点声响才热闹。有什么要紧?”沈微行吹熄手中火柴,心情大好,回头喊,“微止,去抱你媳妇儿进门。”
  丁闲尴尬得往后退,“不要玩了大小姐……”
  沈微止真被推出来。
  这几日丁闲一直刻意对他避而不见。
  新婚之日,却怎么避?
  也不知道他如何就从那翻飞跳跃的鞭炮下面就穿了出来。
  丁闲有点尴尬地,想看看沈微止有没有被烫到什么的,手才举起一半,不及开口,就觉得脚下一空。
  被横抱了起来。
  宽厚的胸膛。
  平而薄的肩膀。
  有力的手。
  丁闲被环在里面。
  ——但很显然,她能感觉到。
  沈微止的手刻意避开了丁闲身上的敏感区域,一手托住她膝,一手绕在腰背。
  十分之……客气。
  “大少爷。”丁闲也很乖觉,没有伸手乱揽乱抱,只是贴近了些,趁着鞭炮还有一截,悄声说,“今日丁闲身上不便,不能够圆房。”
  沈微止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竟真是喜悦之光?
  丁闲很想找面墙来撞。
  “无妨。”沈微止带着刻意的遗憾口吻,“区区几日,我等得起。”
  “哦。”丁闲垂眸。
  鞭炮终于放完。
  沈微止将丁闲抱入了小院里。
  “好了好了,”沈辛夷急忙将鞭炮残骸收拾干净,掩上院门,“今日起,闲姑娘就正式是沈家少夫人啦。”
  “老爷说啦,大家若觉得方便,还叫闲姑娘就好。”丁闲觉得自己快要掉下来,才伸手抓住沈微止背后的衣裳。“等大少爷娶了正妻,再看怎么分派。”
  ——本来没觉得什么,入府第一日便知晓自己的侧室身份。
  不知道为何,此时说到正妻,居然心中涩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感受。
  丁闲啊丁闲——丁闲恨不能刮自己两个巴掌——你连他的人都没得到,居然在这里伤春悲秋为他的心?
  这样说又觉得有点怪。
  丁闲想,应该表述为:为什么沈微止不跟自己圆房?是自己哪里不好么?是沈微止虽然觉得自己忠心又伶俐,但其实在男女之情上,对自己并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