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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跪下：“是孩儿行事不慎，请父亲责罚。”
  “你先说怎么回事！”白家父子的容貌一脉相承，白长生那阴冷刻薄的长相，正是遗传自白家老祖。瞳孔偏上的眼睛黑少白多，冷峻的鹰钩鼻，沉下脸色。不用多说话，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白长生知道父亲的脾气，他现在已经怒极。哪敢有所隐瞒？当下把高湖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来历？”
  白长生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父亲的声音阴冷冷地在室内回旋：“你以为。除了周玄英和罗无极，这天底下就没有你的对手了？你以为，五子湖真的由你横着走？小子，给我听着！等你把周玄英罗无极都干掉，再横着走不迟！”
  “是。”白长生低声应道。
  训斥了自己的儿子，白家老祖的心情却没有半点好转。那双看着阴狠的眼睛盯着前方，透出嗜血的杀气：“哼！敢盗我白家的宝物。等着瞧吧！”
  白长生觑了父亲一眼，低声道：“爹，那女修还有帮手，说不定就是那个人……昨天小妹的院子也有点异状。”
  “那还不快去查！”白家老祖喝道，“等这事了结，你就给老子闭关去，不到结丹圆满，不许出关！”
  “是。”没有受到更重的责罚，白长生松了口气，退下去了。
  白家老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仍是怒气难消，将茶杯重重地一顿：“区区一名结丹剑修，也想娶我的女儿，哼！”
  他却忘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未结丹，能寻个结丹夫君，已是不错了。而且，对方还是结丹后期，年纪轻轻，哪一日结成元婴也未可知——周玄英若不是想借用登仙泉，怎会愿意做他的女婿。白长生傲慢自大，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白长生很快查出了那天晚上的异状，可惜，无论他妹妹，还是堂侄女，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查出，堂侄女主仆二人被人用了幻术。
  查到这一步，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白长生意兴阑珊。他不确定那个伪装成他的男修，是不是就是勾引他妹妹的陵苍剑修，也许那个女修本来就有其他同伴。
  更让他窝火的是，失窃事件发生没多久，周家那边就送来了解约书，想必已经知道登仙泉失效的消息。
  “周玄英！”他恨恨地把解约书往桌上一拍，满肚子火没处发。
  周玄英悠闲得很，他负着手，慢悠悠地走进罗无极名下的小岛。
  品珍会和交易会都过去了，家族也没什么事可忙的，罗无极坐在花间小亭，正读着一本孤本典籍。
  她看得很专注，周玄英走到她对面坐下，都没抬头看一眼。
  许久后，她翻过一页，说道：“看你这样子，好像不需要安慰。”
  周玄英笑道：“我应该需要安慰吗？”
  “未婚妻没了，事关结婴的宝物也毁了，难道你不需要安慰？”罗无极搁下手中书册，抬头看着他。
  周玄英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从袖中摸出一只贴了灵符的玉盒，放到桌上，推到她面前。
  罗无极视线垂下：“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盒上的灵符，是防止灵气泄露用的，尽管罗无极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揭下灵符，打开玉盒的瞬间，脸上仍然起了波澜。
  “你……”她说了一个字，又闭上了。
  “九龙神丹，我说过的。”
  罗无极几次想说什么，都没想好怎么说，最后只能摊摊手：“你们都翻脸了，白长生怎么肯拿出来？”
  “自然是早就换了。”周玄英脸上带笑，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罗无极摇摇头：“你这下把白家得罪彻底了。”
  周玄英轻哼一声：“这重要吗？”
  不重要，如果没有登仙泉，白家和其他世家有什么区别？无论左家还是段家，实力都不算差。白长生再天才，想结婴还早，周玄英也不会怕他。
  罗无极心里涌上来莫名的滋味，既有淡淡的喜悦，更有难言的惆怅，她道：“据说登仙泉要温养多年才能慢慢恢复，你结婴之事，打算如何？”
  “没有登仙泉就不结婴了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了。”周玄英始终面带微笑，“我依然会在三年内闭关结婴。”
  “……好吧，”罗无极说，“我祝你，一举成婴。”
  周玄英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仍旧负着手施施然往外走。
  走了十来步，周玄英突然停住，半转过身，看着目送他离开的罗无极：“对了，如果我一举成婴，我们结为道侣可好？”
  他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如果我一举成婴，我们出去喝一杯可好？
  罗无极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却摇了摇头：“怕是不好。”
  周玄英轻叹一声：“果然如此。”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罗无极，看着桌上的九龙神丹，自言自语：“你一举成婴，我却还在结丹，怎敢与你结为道侣？”
  ……
  白长真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手上的玉瓶。
  这玉瓶样式普通，就是寻常放丹药的丹瓶。只是，瓶身上印着一柄出鞘的宝剑。
  她见过这个样式的玉瓶，他说这是他宗门的徽记。
  想到刚才侄女青青过来说的话，她就一阵心惊肉跳。
  原以为，那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没想到青青过来说，有人托她把这个东西带过来。她追问青青，到底是谁托的，却问不出所以然。
  青青只是个炼气小修士，年纪又轻，迷迷糊糊的，很多事都不懂。她听着那颠三倒四的叙述，越听越是心惊。
  是他，他来过了！她不是做梦！
  这么说，登仙泉的事，真的是他做的？
  想到这点，白长真心情复杂极了，握着玉瓶的手微微发抖。
  她应该告诉父亲吗？他坏了家族最珍贵的宝物……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认得这个徽记，还把东西送过来，是信任她吧？
  其实她心里清楚，是自己违背了约定，才会引来家族的怒火，让他惹上是非。只是，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念头，想任性一回。
  她的任性没能达到目的，他还是不肯带她走，甚至毁了白家的登仙泉。
  这让她知道，他有多么坚决，直接跟白家为敌，断了她的念想。
  可他又送来了这个玉瓶，里面装的是珍贵至极的玉霄回生丹。他曾经说过，这是他师门最珍贵的疗伤丹药，只要不是立时毙命，就可以护住心脉，暂时保住一条命。
  一边与白家为敌，一边又送她珍贵丹药，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白长真举起手中玉瓶，很想狠狠摔落，摔掉自己的痴念，也摔掉自己的怨气。可是，她舍不得，几次欲摔，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如了他的愿，收了此丹，不管情还是仇，都一笔勾销！
  495、坑货
  “你这个坑货！”灵玉指着徐正，“见过坑的没见过你这么坑的！”
  徐正满脸无辜：“我……我不知道呀！”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敢把人往里带？我还以为多年不见，你长进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坑！”
  面对灵玉的怒火，徐正都快缩成一团了，可他不敢反抗，因为这事他确实做得太坑了！
  被白家老祖追进万毒沼，他们很快借着毒气的遮掩逃过了神识锁定，接着徐正就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
  白家认定，他们在万毒沼内躲不了多久，这里的沼气实在太毒，就连元婴修士都不敢擅入，他们两个结丹修士，凭借丹药之效，最多躲上几个时辰。能够免疫此处毒气的丹药十分珍贵，就连白家老祖都舍不得，他们总不能随便当饭吃吧？
  事实确实如此，以徐正的身家，身上也就一小瓶而已。
  不过，徐正之所以选择进入万毒沼躲避追踪，另有原因。
  万毒沼的深处，藏着一个废弃的遗迹，里面生长着一株巨大的古树。这株古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直接覆盖了整个废墟。
  古树空心，藏到树洞里，能够隔绝毒气，就算藏个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事。
  徐正的底气，来源于此。
  他们逃入万毒沼，甩掉白家老祖的追踪，顺利找到这个废墟，藏了进去。
  这一切都很顺利，只要他们在这里藏上一段时间，白家找不到他们，自然放松了戒备，到时候想逃出去就容易了。
  但是，事实总是没有想像的那么完美。他们确实安全到达废墟，藏进了古树，可紧接着，周围沼泽被禁制引动，整个废墟就这么陷入了沼泽之中。
  两人面面相觑。这下好了，废墟陷入沼泽，连带古树也埋进去一半，毒气向这边涌来，就算元婴修士过来，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问题是，废墟下陷形成了一个气流旋涡，毒气在古树外面堆积，几乎化成了液态！这种情况，他们还敢出去吗？
  免疫毒素的丹药，也不是万能的啊！超过了它所能化解的程度，那就失效了。
  “你知道这里有废墟，怎么就没了解一下周围的地形？”
  徐正羞愧地笑了笑，没敢辩驳。他来大梦泽比灵玉早，在五子湖呆的时间也长。此前，为了搏佳人一笑，他深入沼泽，抓一只毒貂，貂没抓着，却发现了这个废墟。
  来去匆匆，他没有对附近的地形进行仔细勘察——当时他也没想到，会用得着这个地方。
  现在把徐正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管用了，灵玉有气无力：“算了，有藏的地方就不错了，至少现在是安全的，也不能全指望你……”
  她不说了，徐正反而不满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指望不上？”
  灵玉奇怪地看着他：“不怪你还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徐正恼了，“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很没用似的。”
  “我没这么说啊！你尽力了所以不能怪你，你看我都没出力，就这个意思，明白吗？”
  “意思是，我尽力了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灵玉无奈了：“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这事得怪你，一定要怪你，怎么就不能做到完美呢？”
  “……”
  两人鸡毛蒜皮地吵吵嚷嚷，仍然改变不了现状。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住了。
  初时，他们不死心，用了很多方法去试探树洞外面的毒气，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两人只好苦中作乐，假装自己为了躲白家的追踪而藏身于此，一边修炼，一边想法子离开。
  说来奇怪，这株古树长在遍布毒气沼泽中，却不受影响，甚至树洞内的灵气还很浓郁，就好像它能够把外面的毒气转化为灵气一般。
  两人讨论之后，都觉得这株古树不是普通品种，说不定多年前这里是某个世家的驻地，这株古树是他们种植的珍稀灵树。
  几天后，他们接受现实，完全淡定了。两人的个性说好听点是随遇而安，难听点是没心没肺，既然出不去，又没有性命之危，那就当自己在这里闭关好了。
  于是各据一角，该干什么干什么。
  修炼到一半，灵玉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们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她停下修炼，摸了摸灵药袋，一颗雪白的珠子滚了出来。
  “怎么这样了？”灵玉看着明显缩水了的雪珠，叫了起来。
  徐正停下保养飞剑，向她看过来，看到雪珠，也愣了一下。
  虽然只是瞟过一眼，但他记得很清楚，登仙泉灵草上长的雪珠足有酒杯大小，这颗小了一圈。
  他收起飞剑，走过去左看右看，疑惑地问：“你不是在逗我吧？”
  “我没那么闲好吗？”灵玉白了他一眼，“你自己看。”
  雪珠一入手，徐正就知道灵玉没骗他，珍稀宝物特有的灵气感应得很清楚，不会有错。
  徐正努力回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如果说，这颗雪珠可以保存的话，登仙泉为什么每隔几十年才能用一次？”
  两人视线相对，都明白了什么。
  如果登仙泉的药效来源于雪珠，那么只要保存好雪珠，随时都可以使用登仙泉突破瓶颈，而不必受时间**。可关于登仙泉的传闻却不是如此，如果白家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们会把这个机会卖给别人。这说明什么？
  “这颗雪珠不能保存！”两人异口同声。
  至少，现在的白家还没有找到保存雪珠的方法。
  这下问题来了，他们偷了这颗雪珠，固然是为了出气，但眼睁睁地看着一件宝物失效，多难受啊！这才几天，雪珠就小了一圈，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月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