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好了，”没等她怒，端木澄叹着气说，“不管你干了什么，我都给你做后盾，就算你被罚去静思谷闭关十年八年，我也陪着你，行了吗？”
  6盈风迅地被安抚了，对着手指纠结：“那倒没那么严重，就是心里不好过……”
  “那你说的坏事，是针对谁而言？”
  6盈风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垂头道：“程师妹被看重，我心里不忿，想证明自己不比她差，于是也跑去执事堂接任务……”
  “然后呢？”
  “玄冰岛的事难道你一点都没听说吗？”
  端木澄点点头：“你们三个人跑去玄冰岛，结果现鬼哭陵在搞鬼，这件事我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6盈风叹气：“程师妹不见了，苍华师叔急得跟什么似的，蔚师叔现在闭关冲击元婴中期，不好打扰他……要不是我非要争闲气，也不会弄成这样。”
  端木澄一边落子，一边道：“你想多了吧？程师妹失踪，是因为被鬼哭陵元婴修士现，跟你什么关系？”
  6盈风捂着头道：“看起来是没关系，可要不是我好胜，就不会出现这个后果。唉……”
  端木澄收起一枚棋子，摇头笑道：“难得，你居然也会反省自己了。”
  6盈风拿脑袋撞石桌，撞得棋盘上棋子跳动不止：“如果没事就算了，要是程师妹有事，我……”
  “觉得自己胜之不武？”棋子都被她撞挪位了，端木澄只好收了棋盘，“该说你什么好呢？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总是不当回事，你落下的每一子，都会影响到后面的局势展。”
  6盈风继续撞头，虽然乖乖听训，心里还是有点委屈。
  “不过，这件事你有点钻牛角尖了。从头到尾，你所做的事，都是从心出，既没有损人利己，也没有阴谋算计，最后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天意所趋，与人力无关。”
  “可是……”
  “再说，程师妹不一定有事。”端木澄重新开始新的棋局，“不要忘了，结丹之后，宗门内都留有本命灯。要是本命灯熄了，苍华师叔早就跳起来了。”
  6盈风一怔，点头：“对哦，这么说，程师妹活下来的可能性挺大的……”
  “如果她当时逃出生天。基本不可能会陨落，可能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才没有立刻回来。”
  6盈风猛然坐直。变幻出一面水镜，一边梳洗自己略显凌乱的，一边说：“早说嘛，我不用白白内疚。”
  端木澄停下棋局，唤道：“盈风。”
  被他用这么严肃的目光看着，6盈风有点心虚：“难道不是吗？”
  端木澄目光垂下，继续落在棋盘上，语气淡漠：“难怪你争不过程师妹。”
  “喂！”6盈风抗议。“你这是什么话？我现在修为是没她高，可莲台之会还没举行呢！你赢什么说我争不过她？”
  端木澄似笑非笑瞥她一眼：“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我不知道莲台之会程师妹能不能夺魁，不过她的名次一定比你高。”
  “这不公平！”6盈风叫道。“她现在修为比我高，这是事实。”
  端木澄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原来你心里知道，争过她的可能性比较低。”就在6盈风心虚得想继续撞头的时候。他又道，“那好，我们换个内容。”
  “什么？”
  “就赌你们谁先结婴，敢吗？”
  6盈风眼睛一亮：“谁说我不敢！就赌这个！”
  “你要是输了，以后都要听我的，不许拿我的名声糟蹋！”
  “随你。”6盈风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她才不认为自己会输。
  端木澄看着她，悠悠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姑娘，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
  “我得回去了。”看着海岸在眼中渐渐清晰，灵玉说。
  过了片刻，后面传来应声：“嗯。”
  “也许下次再见，就是莲台之会。希望我们能在最后一战遇到，魁总不能便宜了别人。”
  “……”徐逆轻声道，“抱歉，我不能让你。”
  “你这是什么话？”灵玉侧过脸庞，目光跳动着骄傲，“需要别人让才能得到魁，我有这么逊吗？”
  其实她知道，他们两人都没怎么看重这个魁，只是一个被宗门看重，一个因为昭明剑君而不得不争。徐逆不能让，是因为他不敢，莲台之会中，他只要表现出一点异常，被昭明剑君现，那就是灭顶的危机。
  不过，这么说的话，他应该会好受点吧？
  海浪声清晰入耳，上真宫在海边停住了。
  “我走了？”
  徐逆踌躇片刻，想要留她，又拿不出理由，最终只能道：“万事小心。”
  灵玉举步，往外面走去。
  眼见她一步步踏出上真宫，即将跨出禁制范围——
  灵玉突然停住，转过身，在他惊讶的目光里飞奔回来，投入他的怀抱。
  徐逆怔了半晌，才慢慢伸出手，将她揽住，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
  “不想让我走，那就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含糊地响起。
  徐逆脸色微红，说不出话来。他只是觉得，拿不出理由来留她。他还不得自由，不能让她出现在人前，哪来的底气去留她？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立誓，总有一天，不用思前想后，不必束手束脚，能够理所当然坦然无惧地把她留下来，留在身边，不用离开。
  仙灵图谱　396、钟声
  灵玉回到宗门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听说苍华真人急得团团转，派出一堆弟子搜索她的踪迹，她有点内疚，第一时间回到观云峰，向师祖禀报自己完全回来的消息。
  看到她安然无恙，苍华真人松了口气。中间生了什么事，灵玉含糊带过，苍华真人也没多问，只是让她回去休息，先把伤养好。
  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关系到鬼哭陵修士，感染了幽冥之气，需要清理。
  倒是6盈风，知道她回来，特意跑到天池峰拜访。
  进了天池峰，6盈风仔细看了看她的模样，嘀咕一句：“没受伤嘛！”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一边游览一边评价：“你这里不错，温泉能够锻体。”
  灵玉在6盈风身后跟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她：“6师姐，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啊！”6盈风看完了，在温泉边坐下，“还不错，蔚师叔果然护短，这么好的地方，早早就给你占下了。”
  灵玉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呢？”
  “然后……”6盈风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灵玉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6盈风好像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程师妹，你长这么一张脸，总穿成这样，太浪费了吧？”
  这种话，炼气的时候就听小剑池的师兄弟说过，不过，那些可是一年到头跟女人打不了几次招呼的家伙，而这位6师姐，却是那些男弟子心中的仙子。
  “6师姐，别人这么说就算了，你这么说，怎么听起来像嘲讽呢？”
  “哪有。我这是夸你！”刚才没注意，现下一打量，6盈风一脸嫌弃，“你这穿的什么衣服啊，能正正经经穿女装吗？”
  “我现在穿的难道不是吗？”灵玉莫名其妙，这是浣织局送来的。十分正规的门派道袍。
  “你这叫女装？没束胸没收腰，连根叶子都没绣，跟男装什么区别？”
  灵玉还没答话，6盈风又叫了：“还有你这髻，出家人都没你这么素净！”拉过她的手。摸了下手腕，“浑身上下，居然连一件饰品都没有。你是女人吗？”
  “要检查一下吗？”灵玉有气无力。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的6师姐，虽然有点冷傲，但还算礼貌，怎么去了趟玄冰岛，性子完全不同了？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比以前亲近多了。
  “看不下去了。过来！”6盈风拉着她进屋，伸手就要扒她衣服。
  灵玉连忙抓住衣襟：“你真要检查啊？”
  “把这件衣服换下来！”
  “6师姐……”
  6盈风从乾坤袋里翻出一件衣裳：“这件衣服有点长，你穿应该刚好。”
  灵玉一头雾水。这位6师姐受了什么刺激，就算她们关系比近了一点，也没到这程度吧？不过。真是难以置信，气质优雅飘逸如仙的6师姐，居然有这么婆妈的一面。
  “快穿快穿！”
  灵玉很无奈：“这衣裳不适合我。”
  “为什么不适合？”
  “因为我……”灵玉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然后看着6盈风。
  6盈风也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6盈风凑上去，刮了刮她的脸：“白皙透明，肤色挺好，眉毛浓了点，不过眉型正好，不用修也没关系。”
  “这不是重点好吗？”灵玉被她打败了。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长得高，身材又平，穿起来不好看对不对？”
  灵玉点头。
  6盈风拿出衣服继续往她身上套：“做为女人，你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
  “胸是挤出来的！”用力一拉。
  “啊——”灵玉大叫。
  ……
  灵玉泪流满面，这位6师姐抽的什么风？跑来探望她，算是同门之谊，管她穿什么衣服做什么打扮干什么？还非要让她换个形象。
  要她换衣裳就算了，过分的是，把她原来的衣裳都收走了！
  “6师姐！”
  收拾完了，6盈风很满意：“这还差不多！瞧你之前的打扮，跟个道姑似的，我们是修道，可没出家，那么素净做什么？”
  见识了6盈风真正的个性，灵玉没敢说话。太白宗女弟子出了名的爱美，一个个飘逸如仙，衣饰怎么复杂怎么来，她入门的时候被吓到了。本来身材就平板，还是剑修，穿成那样怎么练剑？之后就习惯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爱美这方面，6师姐才是高手中的高手。灵玉长了一张清俊的脸，英气有余柔媚不足，真要像那些女弟子那么装扮，反而怪异。所以她没怎么折腾，只是让换了衣裳散了髻，立刻从偏向男子的清俊换成了偏向女子的清雅。最神奇的是，还真的挤出胸来了……
  6盈风谆谆教导：“你以为谁都身段玲珑？别傻了，比你平的女人多得是！衣服是来修饰的，要懂得掩饰不足，扬优点。不要觉得自己长得太高，你又不是高得离谱，像你这么高，身板挺直，才容易把衣服撑起来。再说，那些魔女才以身材火爆为美，我们是仙门女弟子，最重要的是气质，气质你懂吗？飘逸如仙才是关键……”
  被教训了足足一下午，灵玉晕头转向。不管这位6师姐是干什么来的，她都服气了，心里也怀着感激。她的朋友多为男性，是因为机缘巧合，也是因为她与宗门师姐妹格格不入。
  训完之后，6盈风口干舌燥，灵玉吩咐阿碧上茶。
  6盈风喝了一口，点点头：“算你识相，知道上好茶。”
  灵玉的感觉很复杂，既感激，又无奈，说道：“多谢6师姐一番提点……”不管自己什么感觉，别人的好意要领情。
  6盈风挥挥手：“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顺便……”
  说到这里，她突然收音。对了，她是干什么来的？因为跟端木澄打了个赌，于是来刺探敌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6盈风懊恼地拍着额头。都怪程师妹这个样子。让她爱美的毛病作。
  灵玉问：“顺便？6师姐有事？”
  “没事，听说你受伤归来，所以探望一下……”6盈风有不妙的预感，自己什么性子，她心里清楚。对自己人。她任性放纵，爱管闲事，可对外人。从来都是端着架子，让人敬而远之。什么时候，程灵玉被她归类到自己人了？
  于是6盈风开始回想。嗯，筑基认识之后一直是点头之交，很平淡的关系。结丹了也是一样，这位程师妹之前离山游历，好多年没见过。回来后也没什么交集，之后因为莲台之会而暗中竞争……
  对了。玄冰岛！玄冰岛被她调戏了一把，于是不再掩饰……
  想到这里，6盈风惊恐地看着灵玉。她跟端木澄的关系。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可要说没有男女之情，也不尽然。大概是从小一起长大，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难道，她之所以对端木澄没有冲动，是因为自己喜欢女人？！我了个去……
  6盈风被自己惊吓到了，活了快两百岁，一直以为自己很正常，突然现自己可能喜欢女人，而且还是同门师妹，这叫什么事？
  “6师姐？”灵玉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