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蒋世深道：“凤安城成型的灵脉只有三条，但这三条，恰好在幽灵山庄的位置交汇。”
  灵玉看了两眼，说：“然后呢？”
  蒋世深道：“据蒋某打听到的消息，当年裴家出事之后，真华仙门就派了弟子前来调查。只是，那名消失的真华门人，在门派中地位寻常，派来的人没放在心上。查不出究竟，又没有凶物或宝物出现的线索，早早结束任务回门派交差去了。应付过真华仙门，本地的修士方才接手。他们对碧落山庄了解甚多，查得比真华仙门细多了，就查出了许多被忽略的细节。”
  “第一，消失的都是活物，身上有血的活物，蚊虫之类，没有影响。”
  灵玉怔了怔，什么东西，会需要活物的血？
  “第二，山庄内部，干干净净，但有着一道古怪的灵力界限，似乎禁锢了其中的灵气流动。”
  这个……莫非存在禁制？
  “第三，起初，他们也摸不准，为什么有的人去了幽灵山庄能够安全回来，有的人却跟着消失无踪。直到多年以后，有一位修士将消失之人的各种情况进行统计，现他们消息的时间有着某种规律。也就说，存在一个时间间隔，在这个间隔中间的，一如寻常，而在时间点上，就会出事。”
  “原来其中有如此玄妙。”灵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笑道，“那么，蒋道友，这三条消息，稍加留心，也是能打听出来的吧？不知道阁下的独门消息，又是什么呢？”
  蒋世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笑道：“道友既然知道是独门消息，蒋某又怎么会随意出口呢？”
  “可蒋道友欲寻帮手，总得打动别人是不是？”灵玉马上接道，笑得十分和善。
  “……”蒋世深被堵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觉得灵玉的表情有些狡猾，随即又听灵玉道：“蒋道友不愿意事前分享，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总得让人看到希望，否则，在下又何必与阁下合作？”
  “……好吧。”蒋世深也明白，除非碰到刚刚筑基的雏儿，否则，根本没人愿意跟他去冒险。
  “蒋某只是一介散修，之前一直在平海城讨生活，有一次，接了某家店铺的任务，来凤安城送货，这才知道幽灵山庄之事。算来，也有十几年了……”蒋世深缓缓道来，“起初，我以为，既然真华仙门早就来查过了，那就没有再关注的必要。不料，几年后再次来到凤安城，到幽灵山庄附近办事，察觉到那股奇怪的灵力界限，才觉得有点问题。”
  他顿了顿，说：“不瞒道友，禁制封印之术，蒋某较为擅长，这幽灵山庄的灵力界限，正好与我在某本偏僻的道书上看过的禁制相似，如我所料不错，这是一种封印之术。”
  “封印？”灵玉奇道，“该不会真的跟传闻说的一样，幽灵山庄存在着什么鬼怪吧？”
  “这倒不是。”蒋世深笑道，“鬼怪之物，有什么可怕的？与我们一般，都是修行之人。这封印，封的是死物，一般用来封存灵力极强的法宝的。”
  “法宝？”
  “不错。”蒋世深点头，“想必本地的修士对此讳莫如深，也是查出了这点，只是一直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灵玉托着下巴思索：“灵力界限可以用封印来解释，那带血的活物和隔一段时间生的失踪事件，又作何解？”
  蒋世深想必早就想得通透了，立刻答道：“此宝颇具邪性，会吞噬活物。而且，应该实力受损，隔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一次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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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2、验证
  蒋世深的解释很完美。
  碧落山庄正好建在三条灵脉的交界上，灵气必然十分充沛，宝物会在此处，有两种解释：一是宝物自身逐灵而居，二是宝物受损，需要灵气恢复实力。
  山庄内存在奇怪的灵力界限，蒋世深辨认出是某种少见的封印，想来多半是人为？却不知是何人将宝物封印在此。
  另外，食血一说，封印的是件凶物？这种可能很大，不过，修士的说法与凡人不同，法宝没有善恶之分，所谓凶，其实就是宝物能力强。
  当然了，有些宝物，确实很邪性，像魔道法宝，多半温养之法十分血腥，这就需要修士自己把握这个度了，如果宝物戾气太重，很可能会反噬其主，甚至走火入魔。
  假如真像蒋世深猜测的这般，幽灵山庄内封印着一件宝物，只怕这件宝物非同小可。能吞噬那么多筑基修士的宝物，岂是寻常？
  离去之前，蒋世深道：“程道友，蒋某奔波多年，此事应无差错。至于这封印之术……呵，不敢说别人一定解不了，不过，其他人一定没有我了解得这么透彻，还望程道友好好考虑。”
  蒋世深走后，灵玉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思索。
  “这个推测，各方面都合情合理……”如果蒋世深没有骗人，他在幽灵山庄花了好几年的心思，这些明面的线索，肯定已经被他串起来了。至于他猜测的是真是假，除非能掀开幽灵山庄的真相，否则永远只是猜测。
  不过，就这么去幽灵山庄，只怕不易。一则，以往经验而言，此地十分凶险，吞噬了不少修士。二则，就算他们真能找到真相。本地修士，只怕不会任由他们带走宝物。
  另外，也要小心蒋世深。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还没有接触过，他就敢上门相邀。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怕别人耍花招。
  去不去呢？这件事危险性很高，但收获说不定很丰富。
  灵玉不怕冒险，她骨子里有着赌徒的个性，有成功的可能。就敢拼一拼，也是因为如此，柳威意说她适合修剑。
  而前些年的经历也告诉她。敢拼是一回事，谨慎小心不可或缺。胆要大，心要细，如此才能闯过一个个难关。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她可不想再丢了。
  “仅凭蒋世深一面之辞，不好做决定，不如再打听一下消息。”最后灵玉如此决定。
  迈出房门，正想找那小姑娘问一下。本地的修士聚会之所在何处，就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传来细细的呜咽。哭声很小，被刻意压住了。只有偶尔泄出来一两声抽泣。
  灵玉走进竹林，看到熟悉的背影。小姑娘蹲在一丛青竹后面，捂着口鼻。低声地抽泣。
  她正哭得忘我，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不禁愣了愣。抬起朦胧的泪眼，顺着那做工极好的飘逸白衣，看到一张俊俏秀美的脸。
  “前、前辈！”她连忙起身，胡乱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结果反而糊了一脸。
  灵玉不作声，递过去一方白帕。
  小姑娘连忙摇手：“不，不敢……”见灵玉没有收回的意思，犹豫了好久，方才怯怯地接了，“多谢前辈。”
  等到她擦干净脸，灵玉道：“凤安城哪里有修士聚会的地方？你能否带我去？”
  小姑娘忙道：“当然，前辈请稍等。”
  灵玉站在原地，听到她去向自己的母亲低声禀报，那个已经放弃修炼、整天忙碌着打理小客栈的妇人不满地嘟囔了两声，吩咐：“知道了，好好伺候仙客，去吧！”
  小姑娘转回来，向灵玉福了福：“前辈请。”
  灵玉跟在她身后，走出竹林，进入街道。
  “你……”想问些事情，觉得有些别扭，“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半侧过身，恭敬答道：“前辈唤我小玉就是。”
  “小玉？”还真巧，跟她同名。
  “是。”
  灵玉问起正事：“凤安城有哪些出名的修仙家族？筑基修士几何？”
  小玉毕恭毕敬地答道：“我们凤安城，筑基修士有二十几人，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杜、季、林三个家族。其中杜家势力最大，有五名筑基修士，季、林两家分别有三名，这就占了半数。其余的筑基前辈，都是散修……”
  灵玉仔细地听完，接着问：“先前你说的那位黄字八号的住客，是上月来的？”
  “您说的是蒋前辈吧？是上月来的，蒋前辈每年都会来凤安城几次，经常住在我们客栈。”
  “哦？”这倒验证了蒋世深所说，“他一直在调查幽灵山庄的事？”
  “嗯。”小玉点头，“刚开始，也有其他人与蒋前辈一直调查，但后来都放弃了，只有蒋前辈坚持了下来。”
  灵玉又问了些问题，小玉的回答与蒋世深所言并没有矛盾。既然如此，她去打听一番幽灵山庄的事，如果大致对得上，再推敲一下，确定有利可图，倒也值得与他同行。
  小玉似乎有心事，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抬头唤道：“前辈……”
  “嗯？”灵玉早看出这小姑娘心事重重，不过，人家不说，她也不问，又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那个……”小玉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仰起头，期盼地望着她，“晚辈有些疑惑，无人可问，可否请教前辈？”
  灵玉道：“你若愿说，那便一说。”
  虽然她没有答应，但这个答案已经让小玉很满意了。她低下头，踌躇片刻，说道：“今天我又没有拉回客人，娘亲很生气，看我在修炼，骂了我……”
  “娘亲说，我不好好干活赚钱，供弟弟修炼，只会做没用的事浪费时间……我知道我资质不好，可能一辈子也筑不了基，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修炼啊！”小玉脸上写满了迷茫，“前辈，您说，我应该坚持下去吗？”
  灵玉没有给她答案，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玉被看得有些惶恐：“前辈，我，我这样想不对吗？”
  “这要问你自己啊！”她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问我自己？”小玉一愣，随后喃喃道，“我……我不知道。也许娘说得对，我资质这么差，修炼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好好赚钱，供弟弟修炼，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甘心……”
  “一个人，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要自己去承担后果。”灵玉看着这迷茫的小姑娘，说，“不管是放弃，还是坚持下去，都由得你自己选择。也许环境会逼迫你，亲友会阻止你，他人会嘲讽你，这些你没有办法完全摒弃，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无愧于心。”
  小姑娘站住了，脸上越迷茫。
  灵玉也不再多说，指了指前方那座清幽的酒楼：“就是这里吗？”
  “啊？”小玉回过神，连忙点头，“是，这里是三大家族联手创办的会馆，不止本地修士，外来修士到凤安城，也会来此寻找同道。”
  “好，多谢你了。”灵玉没再打赏。一枚灵石，可供住宿三日，上次已经打赏了一枚灵石，出手太阔绰可不好。
  …………
  一个时辰后，灵玉出了酒楼。
  凤安城的筑基修士少，会在酒楼厮混的更少，她只遇到了两名正好约在酒楼谈事的筑基修士。不过，还是打听到了需要的消息。
  关于幽灵山庄，其中一名修士与蒋世深说的大致相符，细节上略有出入，属于正常范围。
  谈到后来，这位叫做史志高的修士说：“程道友想去幽灵山庄一探？在下以为，还是放弃这个打算为好。”
  “这是为何？”灵玉看了眼酒楼周围，“莫非，他们不许……”
  “这倒不是。”史志高说，“只不过，幽灵山庄之事，凤安城各大家族，早就研究透了，他们都没找到关键，外来修士一时半刻到哪里找真相去？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平海城接个任务。”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灵玉谢过，便告辞了。
  出来一看，小玉居然还留在酒楼门口，正呆呆地看着酒旗。
  “小玉？”
  小姑娘回过神，慌忙见礼：“前辈。”
  “你怎么还没回去？”
  小玉道：“晚辈，晚辈……”
  看她的样子，大概还在迷茫吧？灵玉摇摇头，慢悠悠地往回走。小玉一声不吭，跟在她身后。
  走了大约一刻钟，小玉突然道：“前辈，我还是想修炼，是不是应该坚持下去？”
  灵玉笑了起来：“如果你觉得这样是对的。”
  “……”小姑娘咬了咬唇，面露犹豫，“可是，我资质差，又没有好功法，平日得的赏赐，都被娘亲拿去供弟弟修炼了……”
  灵玉没有说话，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她沉重的心情。
  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小玉红着脸，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