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
摄氏0度 更新:2021-02-18 19:58 字数:5171
母女俩哭声一顿,又假模假样地哭了两声,才欢喜无比地拜谢。
…………
“二小姐,喝茶。”坠儿奉上好茶。
灵玉接过,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没什么滋味啊……”
“二小姐,吃点心。”坠儿捧过一碟子豌豆黄。
灵玉咬了一口,摇头:“怎么总是觉得不对味呢?”
“二小姐,您不是最喜欢吃赵记的豌豆黄吗?今天也是赵记买的,怎么就不对味了?”
这个问题,灵玉也回答不出来。她把糕点和茶水推回去,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想着心事。
自从上回和娘合演了一出戏,她的日子好过多了,爹默认了让她留在家里不嫁人,反正程家够富有,多养个姑奶奶没问题。可她不管干什么,总是觉得没劲。
无聊极了,灵玉道:“坠儿,去书房给我借几本书来。嗯,比如《列国志略》什么的……”
坠儿奇道:“二小姐,您不是最讨厌看书了吗?怎么……”
“我讨厌看书吗?”灵玉抓抓脑袋,有些迷惑,“好像是这样……”
小时候,她一到学堂就犯困,给程家姐妹启蒙的老夫子看到她就捶胸顿足,说她孺子不可教,换句话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想看书,总觉得自己需要看点书思索一下。
想不出来,灵玉就不想了,不耐烦地挥手:“让你去就去,各地风情,或者神怪传奇之类的,快点。”
“哦……”
坠儿急匆匆地走了。灵玉靠在躺椅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腰间灰白色的袋子。
这袋子很奇怪,比荷包大了一点,好像是皮革做的,柔软有弹性,摸起来很舒服。里面鼓鼓的,似乎装了很多东西,却怎么也打不开。把它翻过来,背面画着一朵小小的白云,只是简单的几笔,却跟真的一样。
灵玉翻来覆去地瞧,试图找寻打开的方法……
“二小姐,书来了。”坠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灵玉接过书,把茶递给她:“休息一下吧,看你跑成这样。”
“谢谢二小姐!”坠儿满面喜色地接过,这可是十两银子一两茶的银针茶,很难得的……
最上面的一本,就是闻名天下的《南国游记》,记录了南海诸岛的情况,灵玉“哗啦哗啦”把书翻了一遍,丢到一边,又拿起另一本。这本叫做《奇谈异事录》,专讲一些鬼鬼怪怪的小故事。
“胡说八道。”灵玉嘀咕了一句,又扔到一边。
第三本书,名为《封神之战》,讲的是上古帝王更替,夹杂着神教和仙教恩怨的故事。
灵玉三两下翻完,拿起一本《上清大洞真经》,盯着封面奇形怪状的字呆:“好眼熟啊……”
“二小姐,书不好看吗?”坠儿塞了一嘴的豌豆黄,这也是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可惜赵记的点心太贵了,要不是跟着二小姐,都吃不着。
“还行吧。”灵玉盯着封面琢磨,总觉得这几个字她认识。
“那为什么您翻一下就扔掉了?”
“看完了啊!”灵玉答。
“看完了?”坠儿叫了起来,“这么翻一下就看完了?”
“是啊!”
坠儿满脸迷糊地道:“怎么会?先生说能看好几天呢……”
能看好几天……
灵玉翻页的手忽然顿住,双目渐渐清明。
一个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翻翻,就能把整本书看完。但她分明感觉到,每个字都刻进了她的脑子,阅读得十分流畅,连一些生僻字也不例外。她从小不爱读书,识得的字有限,不该是这样的。
“二小姐,这本书讲的什么?”坠儿指着她手中那本经书。
灵玉回神,翻了一下:“哦,是本道经。天朗炁清,三光洞明,金房玉室,五芝宝生……”
坠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灵玉喃喃道:“天者,天道也,炁者,先天之气。这部经书,说的是存思之道……”她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清晰,忽然合上经书。
封面上这两个字,她确实认识,符文“上清”二字。《上清大洞真经》乃上清派经典,道门弟子没有不清楚的。
记忆的闸门慢慢开启,先前迷迷糊糊的事情,一件一件清晰起来。
灵玉抛开那本经书,从乾坤袋中取出灵剑。
“二小姐!”坠儿大惊,“你,你在变术法吗?这剑……”
灵玉轻轻一弹剑身,坎离剑嗡鸣,浅紫的光芒在剑身上环绕不定。
“师父,这第一世也太容易了吧?”她轻笑,缓缓举起坎离剑。
一声尖锐的鸣啸,强大的力量从剑身挥洒而出,劈开了整个空间。
周身空气一凝,仿佛时间停住,空间崩裂。
嘴里还塞着豌豆黄、惊讶瞪视着她的坠儿僵住,渐渐化为石像,风一吹,散成虚影。
整个程府,陡然间失去鲜活的颜色,片片碎裂。
灵玉又站在了旋涡之中,身边无数杂乱的线条,组成复杂的图案,仿佛时间与空间的具现。
耳边传来蔚无怏的笑声,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别掉以轻心,这只是三世镜的试探,看看你的自我认知有多强。”
“那,师父如何评价?”
“一般般。”蔚无怏不大在意地说,“还需要提示才能清醒过来,说明还有进步空间。不过,演技不错。”
“……”
蔚无怏大笑起来:“这样一个家族,能养出你这么个奇葩,不容易啊!”
笑声渐歇,灵玉周身的线条又组成了画面,由灰色到五彩,直到一切成为真实。
“扑通!”灵玉摔在冰冷的地上。
123、苦牢
冰冷的地面,带着微微的腐臭和霉味,冲进鼻腔,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什么鬼地方?”灵玉揉着撞疼的鼻子爬起来。
入目一片暗沉,脏污的泥地,湿腐的稻草,灰黑的墙面,还有一排排的铁栅栏,没有天光,只有不远处的墙面,火把出昏黄的光。
好像是个囚牢,一间间鸽子笼一般的囚室,睡着一个个面目模糊的囚徒,囚室外,隐约可以看见身着红衣的看守,正趴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呼呼大睡。
“小子,你看什么?”隔壁忽然传来声音。
灵玉扭头,看到隔壁囚室里,一个囚徒对她说话。
“咦,是个丫头。”油腻黑覆住了面孔的囚徒惊讶地道,听声音并不苍老,最多是个中年人。
灵玉又看了一圈,凑过去:“大叔,这是哪?”
“你不知道吗?”这人更惊讶了,“你不知道居然会被抓进来?”
灵玉眨眨眼,想到一件事:“我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这人一脸莫名其妙,上上下下观察她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娃娃,莫非摔坏脑袋了?”
“甭管我摔没摔坏脑袋,大叔你到底看到哪?”
“看到了。”这人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被抓进来的,看你年纪不大,也不像没钱的样子,怎么会被抓进来的呢?”
“没钱?这关钱什么事?”灵玉有点蒙。
“有钱做功德怎么会被抓进来?”这人一脸鄙视,怀疑这娃脑袋真的摔坏了。
做功德?灵玉暗自思索。何为做功德?花钱请僧侣道士念经,就叫做功德。有钱做功德就不会被抓,怎么这么奇怪?
“大叔,那你呢?是怎么进来的?”
“我?”这人嘿嘿两声,拨开头上乱草似的头,抓到一个跳蚤,往嘴里一声,“嘎嘣”一声。让灵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钱捐助,打了祭司一顿,所以就被抓进来了。”
“祭司?”灵玉听得一头雾水,又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人还没回答,隔壁囚室里。另一个瘦巴巴、头系方巾的青年有气无力地道:“这里是血衣教的苦牢。”答毕,斜眼看着那名大叔,“打得了祭司,阁下是个高手啊。”
“血衣教?”
青年瞥了她一眼:“妹子,日子不好过。别想得太多,想多了对你不好。”语气极其淡定,显然当她脑子坏了。
灵玉泪流满面。偏偏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装白痴:“大哥,你也是没钱被抓进来的?”
“嗯。”青年木着脸应了一声,衬着干巴巴没半点肉的脸颊,甚是可怖,“早知道,我也入血衣教当道士去,读什么书啊!”
“呸!”对面囚室里。传来愤怒的声音,“他们也叫道士?骗人钱财,污人妻女。不修功德!早晚遭天遣!”
灵玉循着声音看去,对面囚室盘膝坐着个清瘦的中年人,头凌乱。勉强可以看出是个道髻,姿势是标准的五心向天,应该是个道士。
“别这么大声。”高手冲出食指,嘘了一下,“被他们听到,就完蛋了!”
“哼!”道士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高手、书生、道士,这个血衣教好大的本事,别说沧溟界了,就是她出身的小千世界,这三种人都不是好惹的。高手,这种人好勇斗狠,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杀了人再一走了之。书生,别看他们文弱,却掌握着最大的权势,笔墨如刀,口舌如剑,杀人不见血。道士,手眼通天,可通神鬼,而且脾气古怪。
这么三种人,居然被这个血衣教整得生死不如?看他们这样子,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惨啊!
“这位道友,你又是为何进来的?”
对面囚室的道士慢慢抬起视线:“道友?莫非……”
“你也是道士?”高手偏头看灵玉,“哦,不对,道姑。”
灵玉向他们拱拱手:“在下修道,未曾出家。”在玄渊观,她只是拿了度牒,并没有受戒,算不得出家。太白宗就更不用说了,整个沧溟界都没有出家的说法。
“天下道门是一家。”道士露出大大的笑容,打量着灵玉身上的衣裳,干净整洁的白衣,虽不是法衣样式,却在袖口绣了八卦和祥云。
“你这衣裳真干净。娃娃,你该不会是血衣教的人,得罪了谁,抓进来关几天吧?”高手说,眼中闪过怀疑。
他这么一说,书生和道士的目光也渐渐转变了。
“当然不是。”灵玉忙道,“什么血衣教,我听都没听过。”
“那你怎么会被抓进来?”道士问。
“呃……”
“这妹子脑子坏了。”书生说,“连这里是哪都搞不清。”
“难道与我一般,因为不入血衣教,所以被抓进来的?”道士愤愤地说,“血衣教也太霸道了,除了他们,不让天下道士生存!”
灵玉也跟着愤愤:“肯定是!我正路上走呢,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大概看我像是道门中人。难道连没出家的居士也不放过?”
她的愤怒引起了共鸣,道士说:“要不怎么叫血衣教?苦牢里死的人,足以将他们每个人的衣服都染成血衣了。”
“啊?会杀人?”
“杀人算什么?”书生冷笑,“苦牢里哪个不是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高手又嘘了一声,指了指守卫在的地方:“娃娃你看,等他们醒了,也不知道哪个要遭殃。”
灵玉透过栅栏,隐约看到墙上挂着沾满血迹的刑具:“他们没事打着玩?”
“妹子别怕,”书生向前头扬了扬下巴,“这几天关进来几个重犯,现在还没空管我们。”
“这么说,还是会打我们?”
“……”三个人一同沉默。
苦牢的门“咣当”被打开,几名红衣人扛着大号饭桶进来:“吃饭了!吃饭了!”
一碗碗饭被粗鲁地扔到各个囚室前,馊味隔老远就闻到了。
灵玉捂着鼻子:“这饭能吃吗?”
“不能吃?那你别吃!”端饭的红衣人毫不客气地把饭碗收走。
灵玉是不介意,高手、书生、道士三人盯着那碗饭。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高手咽了咽口水,说:“娃娃,你不吃给我吃啊,一天就这么一碗饭,多可惜。”
灵玉瞅了一下,碗倒是个大海碗。饭不多,酸不拉叽的,拌着冷水,上面漂着几根菜叶。她深深地怀疑,这种饭真的能吃吗?可这三个人。稀里哗啦吃得跟饿死鬼似的。
好不容易等他们吃完,一个个拍着肚皮意犹未尽。
“你们就吃这个?”
三人点头。
“一天吃一顿?”
三人继续点头。
“……”难怪一个个都瘦成这样,估计也没力气逃跑了。
灵玉看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那,你们想过跑吗?”
拍肚皮的动作一停,三个人六双眼睛盯着她。
灵玉被盯得毛,难道这三个人其实是内线?
下一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