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9:53      字数:4888
  还有,阿水兄弟可真是好福气,媳妇儿漂亮又能干,大早上就热情似火阿水兄弟脸上留下那么明显牙齿印,出九想着想着,脸突地红了,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想要把自己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想法拍掉,羞愧得改走为跑,生怕他身后烛渊会发现他心中想法一般。
  烛渊面色凉淡地往村中方向走,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寨心位置吊脚楼,拾阶而上。
  虚掩门木他踏上后一级竹阶时由里打开了,一个佝偻且颤巍巍苍老身影便跪屋中,深躬着身子将额头抵地上,枯槁双手手心贴着地面放头两侧,以苗疆高仪礼拜见烛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安平巫姑,见过巫神大人,为了不给村子造成不必要影响,请巫神大人恕老身没有亲身前去拜见大人。”
  老巫姑身旁,一名男子见着烛渊,眸中激动只是一闪而逝,将那因见到烛渊左脸上牙印而生发出惊讶压下,很躬身抱拳恭敬道:“见过大人。”
  烛渊淡然眼神踏入屋子刹那变得沉冷,一瞬之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蚩尤神殿里冷血无情大祭司,沉冷目光落到男子身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丝毫惊讶疑问,“布诺,来了?”
  村东半山腰田垄,秋阳照耀下,泛着一片金黄之色,沉甸甸稻穗压弯了稻杆,风中轻轻摇动,似乎呼唤这块庄稼地主人些来收割,只是这半山腰一小片金黄与山下远处大片金黄遥遥相望着显得异常孤单,那埋藏小片金黄中小小身影与山下大片金黄中忙碌身影嬉笑声相比,又显形单影只。
  这本是一片经常被山上野兽糟蹋荒田,本人人以为这块田再也没法用了,所有人都认为那到村子里两口子这块田里种庄稼也是白种,却万万没有想到荒田这两口子手上变回了良田,田垄数虽然不多,但是土质好,种出稻子要比山下那些田地都多,如今到了秋日也是金灿灿一片竟是没有野兽来捣毁,不知羡煞死多少人,皆感慨这两口子真是福气了,同时也叮嘱他们还是多加注意为好,道是那些可恶东西喜爱收割季节出来,不过如今家家户户忙着收自家稻子,一时间谁也没闲暇来顾看这东边半山腰上小田地。
  龙誉弯着腰地里动作利索地挥着镰刀,她所经之处稻杆皆齐刷刷地被镰刀截成两段,只剩下一小段杆梗还留田里,龙誉将手中托着穗子稻杆齐整地放到一旁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汗,又开始弯下腰继续挥镰刀。
  其实她这半年来一直有好好照料着这块田地,施肥,灌排,她都有好好做,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教着他做着,他们能有今秋稻收并不是天上掉下好事,只是他人没有见到他们努力而已,也并不是他们福气好没有野兽来捣毁他们庄稼,而是她阿哥每次都能野兽出现之前准确无误地把那些毁庄稼东西给捏杀了,为此他没少顶着青黑眼眶,才使得如今再没有野兽敢来。
  安平每一天,他们都做着极平凡又寻常事情,已然像是寻常人,寻常夫妻一般,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仍一直牵挂着山外苗疆,时不时地听到村中有人谈论山外边事,她总是会寝食难安,她不想如此,可自七年前那一次惨烈屠杀之后,她心便一直牵系着苗疆,她见不到苗疆苦难,即便她自己力量微乎其微,她也想要拯救苗疆苦难。
  像如今这样安详平凡日子,过了今天,还会再有吗?
  她总是想自欺欺人地与他这儿生着活着,直至死去,可她始终欺骗不了自己,她不傻,她知道,他不属于这儿,而她心,也不这儿。
  龙誉手上动作变得愈来愈慢,当她将手中满得再抓不下稻杆堆放到一旁时,站直腰,眺向了村子寨心地方,良久,才慢慢往后转身,看向空荡荡田埂,眼神有些落寞,“小圣蝎,我知道你那儿,你就是躲着我也知道。”
  他们是要离开,即便这儿有他们美好欢笑,有她喜爱阿哥笑容。
  龙誉定定看着田埂,慢慢地,一个半巴掌大小影子出现田埂上,一只浑身血红蝎子摇着两把大钳子自田埂后低矮处爬了出来,龙誉慢慢朝田埂走去,将手中镰刀放下,红雪旁边坐了下来,向红雪伸出了手掌,红雪原地速地打了个圈儿后,爬到了她掌心里。
  “小圣蝎,你看看,我们种庄稼是不是很好?”龙誉将托着红雪手抬起,放面前慢慢移动着,让她好好欣赏面前这一片金灿灿稻田,笑得眉眼弯弯道,“我曾经其他村寨帮插过秧,灌排除草什么也都做过,可还没有真真正正地从头到尾自己打理过一片田,还是我们自己田,并不像想象中简单,加上还要教会你那个白面主人,真心有些累,不过和你白面主人一块,我很开心很开心,虽然他学这些学得很慢,可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红雪背对着龙誉晃了晃尾巴,像是听懂了龙誉话一般,像是欣赏龙誉自我炫耀稻田一般,让龙誉笑得眉眼弯了,“虽然他平日里嘴巴是贱得不行,圣山时候也高高上像让人无法触碰到一样,甚至杀人时候不把人命当命看,可是他却很好很好,有时候温柔得连我都有些不敢相信那是他。”
  “还有还有,小圣蝎你看,”龙誉将托着红雪手收回到了身前,将红雪放到了自己肩膀上,像个得了宝一样孩子,高兴地和红雪分享着,“我这辫子就是你那白面主人那双笨手编,其实编得还不错,对不对?可惜小圣蝎你不长头发,要是你也长头发话,我就让阿哥也帮你编一条辫子!”
  红雪原本摇晃两把钳子顿时停顿住,似是被龙誉话怔住了,蝎子……长毛?
  “还有!阿哥还给我送了定情信物!”突然,龙誉激动得肩膀一抖,险些将红雪从她肩上抖下去,幸好红雪扒得稳,尾巴有些哀怨耷拉,龙誉仍继续与她分享她乐,“是两个小陶人,一个我一个他,本来他只捏了一个我,后来才又捏了一个他,嘿嘿,因为他怕我自己一个会孤单,所以捏了一个他陪着我,很漂亮很漂亮两个小陶人,待会儿我带你去看,怎么样?”
  龙誉说完,将红雪拿到手心里放着,看到红雪赞同地晃晃尾巴,笑得灿烂如秋日高阳,璀璨生辉。
  可慢慢地,龙誉眼中笑容一点点浸入忧伤,欢声音也变得低低,似问红雪,又似问她自己,“小圣蝎,你来了,是不是就证明他要走了,不,我们要走了?”
  龙誉说着,抬头望向面前收割了一大半稻田,越过他们这一片稻田看远处山下农忙之景,再看远处宁静青山,“其实我不想走,这儿很好,可心不这儿,他很也不这儿,我又能这儿留多久呢?这块田,很就又变得荒芜了。”
  红雪龙誉手心轻轻摇着尾巴,昂头看着她,瞧见龙誉没有看她,便沿着她手臂速爬上了她肩膀,抬起右钳,用钳背轻轻摩擦着龙誉脸颊,将龙誉飘远神思给拉了回来。
  “小圣蝎,你好温柔哪。”龙誉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红雪背,而后又拿起镰刀站起了身,“就算要离开,也要把这些稻子先收完了,好歹是我们辛辛苦苦半年才有了如今收成,就这样扔了不收是要被天打雷劈人神共愤。”
  若是红雪会说话,此刻她定是无语。
  烛渊离开寨心吊脚楼时布诺欲跟着他,却被他阻止,凉凉淡淡道:“到村外山口等着我吧,安平不进外人,你这么跟着我,让村民看到必会引起不安。”
  他们既然要离开,便不能把不安留给安平,他虽从不意旁人之事,可是他乎人却十分意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事事先想到她。
  对于烛渊话,布诺有显然震惊,却又很平静,只点头应了一声“是”,老巫姑则是异常激动地对着烛渊又磕了一记头,“多谢巫神大人惦念安平,苗疆有巫神大人保佑,必将迎来福泽。”
  布诺微微动容,烛渊却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槛,“明日辰时,我必出现。”
  “大人。”一向沉稳布诺突然变得有些焦急,烛渊将脚步门槛外停住,微微侧回头,布诺立刻道,“大人,苗疆等不得,已经——”
  “我知道了。”烛渊抬手打断了布诺话,迈开了脚步,“那便今日戌时之前,至少让我饱了肚子。”
  “是,大人,布诺山口外等候大人。”布诺话音落点时,眼前已没了烛渊身影。
  烛渊去到他们稻田时,龙誉已经将整张稻田收割得差不多了,割下稻杆整整齐齐地堆放一起,龙誉依旧弯着腰田里忙碌,并未察觉到烛渊到来,烛渊拿起搁田垄上镰刀,朝她走了过去,走近时才看到扒她肩上红雪,使得他握着镰刀手微微一颤,继而淡淡一笑。
  他阿妹,其实很聪明。
  烛渊看着龙誉弯腰忙碌小小背影,看着那高高稻杆被她割下握手中,这些日子见惯了她认真画面,平凡而温暖,让他有些不忍搅破,或许这是他后一次看到她田间忙碌模样了。
  烛渊始终没有出声叫龙誉,只是站一旁等着她将稻子割到头再转回头时候自己发现他,而龙誉抬头看到好像突然间出现自己面前烛渊时,生生吓了一跳。
  “阿哥,你不要这么一声不吭地站我身后行不行?胆子都被你吓飞了。”龙誉看到烛渊时拍了一下自己心口,瞪着烛渊抱怨道。
  “我可不知道阿妹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我只是往这儿一站就把阿妹胆子吓飞了?那以后我岂不是得时时提防着阿妹胆子被我吓飞?”烛渊嘴角含笑,将怒瞪着他龙誉模样细细收入眼底,抬手,捏下了她黏发辫上稻穗,和声道,“阿妹居然已经和红雪打照面了?”
  “我还让小圣蝎欣赏了我们稻田。”龙誉笑着点了点头,眸中薄怒很消失,虽是笑着,眸中却带着难掩哀伤,“她也觉得我们稻田很漂亮!”
  “是么?”烛渊抬手替龙誉解下了她头上包裹着头发头巾,再替她轻轻拍掉沾头发上和衣服上灰,眼神柔和,“阿妹,剩下我来就行了,我饿了,阿妹先回去为我整些吃如何?”
  “那阿哥想吃些什么?”龙誉微微歪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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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哥可真是越来越会吃了。”龙誉瞪了烛渊一眼,而后看着四下无人,踮脚烛渊薄薄唇上啄了一口,笑吟吟地跑了,跑到即将到山脚时候将双手拢嘴边冲烛渊大喊道,“阿哥些回来!我做好幔饷淄抛拥茸拍悖 ?br />
  “小圣蝎,山外边,怎么样了?”只是龙誉跑着跑着,却笑不起来了,红雪扒她肩上乖巧地没有动,便是连两把钳子都耷拉了下来,好似蔫吧了一般,龙誉莹亮眸子顿时黯然失色,紧紧抿起了唇,垂身侧双手也慢慢抓紧,“圣山……是不是出事了?”
  若不是圣山出事,小圣蝎绝不会是这副模样,若不是圣山出事,小圣蝎也不会出现安平,她究竟是把事情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收成很好,烛渊分了三次才将收割稻子背了回来,当他将后一把稻子堆到屋角时,龙誉替他解下了头上布巾,把他拉到屋外将他身上灰尘都拍了拍之后将他往摆放大浴桶屋子推,“我已经把热水木桶里倒好了,阿哥洗干净身子,阿哥洗好身子我也正好把晚饭弄好,去去。”
  红雪龙誉将烛渊往洗澡小屋推时跳到了烛渊肩上,龙誉又立刻将她捏了起来,点着她背教训道:“小圣蝎,你这是想偷看我阿哥洗澡吗?别忘了你可是母,他是公。”
  红雪摆动腿脚挣扎以示抗议,烛渊则浅笑出声,将红雪从龙誉手中解救出来,放到了自己肩上,笑道:“阿妹,红雪看我洗澡可没比你看我洗澡次数少,而且红雪儿子都满雾踪了,我们俩,不对味,放心。”
  “而且,”烛渊指了指自己左脸,指着那还留着淡淡红印子两排牙印,笑意弄,“阿妹都我脸上盖大印了,谁还敢跟阿妹抢?”
  红雪嘚瑟地摇钳摆尾,龙誉白了烛渊一眼,“谁看你洗澡了!?阿哥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子。”
  “还有,谁要是敢跟我抢阿哥,我定劈了她。”龙誉阴阴眼神红雪身上扫过,阴得红雪往烛渊脖子挪了挪,龙誉再勾了勾嘴角,“小圣蝎,你也不例外。”
  红雪立刻窜到了烛渊后脑,龙誉哈哈一笑,又催了烛渊些去洗否则水要凉了,转身往厨房去了,红雪这才敢慢慢从烛渊后脑勺处爬出来,蔫吧地扒烛渊肩上,烛渊则含着淡淡笑走进了旁处小屋。
  大木桶内蒸腾着湿暖热气,斜阳光从半掩窗户漏进,屋内非十分明亮却亮度适宜,浴桶旁稍矮一张木凳作为踮脚之用,另一张稍高木凳上则摆放着叠得整齐衣裤,能清楚地瞧见衣裳下摆处缀着小指甲盖大小银铃铛,错过窗户日照下闪着点点白光,显然是今日布诺给他包袱里所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