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9:52      字数:4992
  “就算我永世不得超生,今生今世,我也要护她安全无虞,至少,我不能让她活我带给她危险之中。”白雎凄然一笑,无情地揪住了灰衣人头发,用力往后扯,使得灰衣人不得不往后昂起头,而后迅速捏住他脸,将他紧闭牙关狠狠捏开,将手中碗里混着血药汁往他嘴里灌。
  灰衣人被迫将恶心药汁数咽下,咽下之后低低冷冷笑出了声,“我好雎儿,你为了一个苗疆野种,不惜动用如此绝决方式,不惜搭上你自己性命,不惜背上弑父罪名,也要将我置之死地。”
  “若非如此,我要拿什么方式来保护这世间真正把我当人看人?”白雎依旧笑得凄然,有血从他两边嘴角淌出,与他瞬间惨白双唇形成鲜明对比,“爹您是从不会信任任何人人,可这天下间,你却独独相信一人,那便是小妹,您认为就算天下之人都会背叛您,独独小妹不会背叛您。”
  “其实我不知道爹您这种可笑想法究竟从何而来。”白雎一边用衣袖替灰衣人将他嘴角以及脖子上药汁擦拭干净,一边道,“而恰恰与您想法想法,这全天之下,恨您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妹。”
  灰衣人似是震惊,白雎继续不疾不徐道:“我知道爹您想知道我心中是何时开始有如此绝决想法,而这又与小妹有何关系,是吗?”
  白雎替灰衣人擦干净药汁后,才抬手用手背搓掉自己嘴角血渍,苍凉道:“两年前,您将我召回中原之时,我知道终有一天您会将她从这世上抹除,我离开苗疆时,我便自己吞服了毒药,只为防着我不想见到那一天到来。”
  “可爹您总是残忍,我想得到什么,您偏偏要毁掉什么,我喜欢什么意什么,您偏偏要抹除什么,可所有所有我都可以抛却,唯独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就是爹您,我也不允许。”
  “爹您喜欢喝血菊,尤其喜欢喝我泡血菊,爹现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吗?”白雎轻轻抚着自己手臂上伤口,粗糙指腹磨着伤口,疼到心里,“因为每一次,我都您血菊里加入了我血。”
  “爹您万万不会想到,您给我下毒同时,我也给您下毒。”
  “我知道爹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包括我,入口之物必细细检查,可这是融入我血液苗疆慢性毒药,就算是扁鹊还阳也查不到任何异样。”
  “本来我想我不会用到这么绝决方式,可是您却并不打算放过我,那我便只能背负这弑父罪名下地狱。”
  “小妹密信,爹您总会亲自开启,而爹您知道为何小妹每一次来信都是书写布帛上吗?因为布帛能浸毒,从小妹给您第一封信开始,就已经是浸毒,否则爹您以为您眼睛是为何而盲,您当真以为是毒娘子毒让您盲吗?”
  “爹,对您恨之入骨人,不是我,而是小妹。”
  “而我血液里毒,不过是将小妹埋藏您体内毒数触发了而已。”
  “爹,我斗不过您,所以我只能用绝决方式,毁了我自己同时,也毁了您。”
  “这样,我才能守住自己想要守住。”
  “爹,您一辈子都下棋,已经够了。”
  忽而,秋风大作,冷意森森,竹林摇摆得如同骇浪翻涌,吹得放石桌上空瓷碗都摔落地,啪一声碎做数片。
  “爹,起风了,我扶您回屋歇着吧。”白雎边说边搀扶起浑身僵硬灰衣人。
  当他身体僵硬感蔓延至脖子时,就是他魂归之时。
  “哈哈哈哈——”灰衣人骤然仰天大笑,声色俱厉,森森耍鞍做拢乙阅氵备钢镒缰淠悖朗啦坏盟」?br />
  白雎面目平静,将灰衣人搀扶进了竹林深处屋房。
  生生世世不得所爱吗?这就是他弑父所付出代价吗?
  真是可笑又可悲呵……
  白雎从竹林走出之时,依旧是墨衣外焦急地等待,见到白雎苍白面容时,紧张担忧地问道:“少主,您毒发了!?”
  白雎默不作声,迈步继续往前,墨衣急得挡到了他面前,“少主,您没从庄主那儿拿到解药!?”
  “墨衣。”白雎驻足,平静地看着墨衣,淡淡一笑道,“终究是一条要死命,拿不拿解药又能如何,不过是多活些日子而已。”
  白雎说完,继续往前。
  “少主!”墨衣再一次将他拦住,愤懑不平道,“少主您这么为了那个苗疆女子值得吗!?您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了!她眼里却没有您!”
  “连你也看出她眼里没有我吗?”白雎凄然一笑,“其实我也问自己,这么做值得吗,可我终究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任何伤害,只要她平安,或许我做什么都是值得。”
  “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少主您为她做这一切!她不知道您为了她不仅背负了天都不容罪!不知道您为了她付出了多少!不知道您为了她活不过明年夏天!”墨衣第一次白雎面前咆哮,只为了他不值得!
  “墨衣,不要说了。”白雎痛苦地闭起了眼,“让我静一静吧。”
  让他幻想一下她还会回到他身边,其实她心里装是他。
  “是,少主。”墨衣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再开口。
  “天涯追杀令……”白雎艰涩启齿,“记着,不能伤害她,一丝一毫都不行。”
  墨衣双拳紧握,紧咬牙关,“是,少主。”
  他又何尝不想他所做一切是值得?可是世事无常,他始终挣脱不了可笑命运。
  他还要怎么做?他还能怎么做?
  扬州城内外。
  官兵,杀手,明处,暗处,骇浪不止。
  深秋日头已经开始落得早,戌时天已是完完全全暗了下来,厚重城墙上已经燃起照明火把,城门外官道已无一个行人,唯独见一辆牛车从官道远处向城门方向驶来,伴着赶车人一下接一下甩到黑牛身上啪啪鞭子声响起,似是很紧张急切。
  “停下来!”牛车驶到城门前时,两名执戟城守将手中长戟往道路正中央一交叉,挡住了牛车,厉声问道,“什么人!?”
  只见赶牛车是一个身形瘦小身穿灰布衣精瘦青年,身上灰衣糟蹋不堪,皱巴巴地还粘着稻穗子,头上裹着一条汗巾,见着有城守前方拦住路,连忙跳下牛车,将头上汗巾扯下,一副紧张却又战战兢兢模样,躬着身,将汗巾抓手里,诚惶诚恐道:“两位官爷,小民是吴家村,今儿刚刚收完地里没收割完稻子回家,家兄便倒了家中,村里没大夫,所以小民才急急用牛车将家兄拉来城里看看大夫。”
  “兄长?”其中一名稍高城守眼神凌厉,似乎不信,收了长戟慢慢走到牛车旁,举起一旁小士兵递来火把,就着火光清楚地看到牛车上果然躺着一个年纪约摸二十五六男人,与精瘦青年身上同样灰布衣,只是稍微干净些,脸颊消瘦得厉害,嘴唇干裂迸血,双目紧紧闭着,额上有冷汗频频沁出,虽未到不惑之年,本该乌黑头发竟是花白,身上盖着一条破旧薄毯子,此刻男人身子正薄毯下瑟瑟发抖,城守伸手将男人身上薄毯掀开,定睛看了片刻,眼里警惕淡下,然而凌厉仍,“什么病?”
  “回官爷,小民也不知家兄究竟犯了何病,只知道家兄从小身子就是这样,干不了重活,时常昏倒地身体发颤,只是捱着捱着过了二十多年,近两年似是好些了,没想到今儿家兄竟是咯血了!”精瘦青年说得伤心紧张又悲痛焦急,一入情就紧紧抓住了城守手臂,“小民从小就和家兄相依为命!小民不能没有家兄啊!”
  城守被精瘦青年这么一拉立刻完全阴下了脸,用力将精瘦青年用力一甩,嫌恶道:“得了得了!进去吧!别死城门给整座城带来晦气!”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精瘦男子立刻点头哈腰感谢,一副感激不地模样,说完就要坐上车板继续驱车进城,谁料去路还是被城守挡住,吓得精瘦男子又是惶恐,颤声问道,“官爷,不,不是让小民进城了吗?”
  “我是说了让你带着你兄长入城,可没说让你再驾着牛车进城。”城守一副鄙夷之态,“牛车留下,你们便可入城了。”
  “牛车留下!?”精瘦男子大惊,“可没了牛车,小民,小民拿什么来载家兄……!?”
  “背着去!”另一名城守厌恶地瞪了精瘦男子一眼,不耐烦道,“我等弟兄看得起你这头牛是你福气,不要再跟我等讨价还价。”
  “可是,小民家田地还要全靠这头牛……”精瘦男子咬着牙小声道,将手中汗巾揪得紧紧。
  “那今夜这城门你不用进了。”城守用鼻子冷哼一声。
  精瘦男子咬咬牙,忍痛割爱地艰难道:“小民知道了,这头牛,就留下犒劳几位官爷了。”
  说罢,精瘦男子慢慢挪到了车板旁,小心地将车上昏迷不醒男人扶起,而后弓背蹲下身,将男人背到了背上。
  就男人全部重量压到精瘦男子身上时,他脚步踉跄了几下才站稳,而后将背上男人往上颠了颠,咬着牙艰难地往城内挪步。
  男人脑袋无力地耷拉精瘦男子肩上,散乱花白头发遮住了他脸,以致于无人看到头发黑影后男人微微扬起嘴角。
  进了城门,出了城守视线,精瘦男子沉重缓慢脚步立刻变得飞,很闪进了一条僻静无人小巷,将背上男人给放了下来,一边放一边小心地左右观望,压低音量道:“阿哥,脱衣衫吧。”
  “还有那两名城守,等着过几日手废了。”俨然龙誉阴沉声音。
  所谓危险地方就是安全地方,所以他们折返回了扬州城,而且只有回扬州城才能有买到疗伤好药材,也幸而她耳上还有一对银耳坠值钱,找到一个平实村子换了一辆牛车和两套破衫子,也没想到这个白面小男人居然还会易容,且还把易容用三两物件带了身上,只不过这易出来容实有些不忍直视。
  龙誉利索地脱下了罩外边灰布衣,露出了穿里面锦缎衫子,心中叹然,这一路回苗疆,她还要干多少拦路打劫事情?
  待龙誉撕下了脸上人皮面具,发现烛渊仍是一动未动,不由拧眉,“阿哥你倒是动啊!”
  “浑身疼,不想动。”烛渊盯着龙誉,懒懒道,“要不阿妹继续背着我?没想到阿妹这么有气力,我倒觉得蛮舒服。”
  龙誉沉默,二话不说便径自替烛渊扒下了他身上灰布衣,露出里边一件中原公子所喜爱穿广袖长袍,而后再将他脸上那张病怏怏人皮面具扯下来,嫌弃道:“阿哥,你下回不能整些比较像人面具?”
  “嘶——阿妹手下留情,我本人这张原质老脸还是要留着,别把我毁容了日后见不了人。”烛渊被龙誉用力撕扯动作吸了一口凉气,很有心情地说着风凉话,“还有,阿妹不可鄙视我审美眼光,不像人,那也是一种境界。”
  “……”龙誉觉得这个白面小男人真是越来越无耻了,拿起方才揪手里汗巾将烛渊花白长发擦了擦,顿时又是墨发漆黑,龙誉不知如何摆弄男人长发,不知如何摆弄出中原公子发型,便将烛渊长发一齐撩到了右肩上,用一根墨色束发带于发尾处捆扎一起,忍着欲欲迸发情绪,“阿哥,你肚腹上伤,大概是不疼了?”
  “伤不阿妹身上,阿妹自然可以说风凉话。”烛渊含着浅笑任由龙誉替他打理好身上装束,很有兴趣开玩笑,“阿妹再继续背背我这个要死兄长如何?”
  龙誉看着烛渊肚腹上伤口已经浸染衣衫上血印,冷眼沉默,一时不知再拿何话来堵这个似乎何事都毫不意白面小男人嘴,不禁踮起脚,张嘴用力咬住了烛渊左脸颊,良久才松开。
  “阿哥,我可不像你还有这么好心情,我不想看到你受伤。”龙誉松开嘴后将头递到了烛渊心口,声音沉闷得紧。
  “那阿妹就照顾我吧。”烛渊笑着将下巴抵到了龙誉头顶。
  “嗯!”龙誉用力点头,“阿哥再忍忍就好。”
  两道身影跃出了僻静小巷,往夜里扬州城人声鼎沸处掠去。
  ------题外话------
  大叔去监考鸟~明天一万字啊~啊~
  124、不想和你干那种事!
  水蛇腰,身姿妙,脂粉香甜,风情旖旎。
  烟花柳巷地,是迷人醉。
  重贴上一张面皮烛渊龙誉搀扶下站屋顶看着脚下景象,眼角有些抽,“阿妹,这是什么地方?”
  “这么明显窑子,阿哥没看出来吗?”龙誉将烛渊箍她肩上手臂拿下,顺带替他理了理身上衣衫,很是正经道。
  “为何选这种地方?”烛渊脸黑了黑,又将手搭到了龙誉肩上。
  “这是我认为安全地方。”龙誉又将烛渊手臂拿下来,不悦道,“得了,继续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