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9:52      字数:4974
  “我不怕。”其实林蝉蝉也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想了很多很多,她不是没有顾虑,可是她觉得他既然能毫不犹豫地背起她,就绝对不会是个歹人,而且他待她挺好,这样就够了,即便他丝毫没有要娶她意思,于是许许多多疑虑出口也只化作了“我不怕”三个字。
  曳苍眸光猛地一颤,陷入了沉默,便是因为这三个字。
  这是对他无条件信任吗?他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素未相识男人说出这样一句话需要多大勇气,突然之间,曳苍觉得面前林蝉蝉有一种令人欣赏可爱劲。
  好吧,看来撵她走这一条路是万万行不通了,那么便只能改变策略了。
  曳苍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大姑娘我问你,你这一口苗语说得流利,是谁教你?”
  可谁知林蝉蝉又不满意了,又撅起了小嘴,“好人,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姑娘,像我嫁不出一样,我姓林,叫蝉蝉,好人可以叫我蝉蝉或者蝉儿还有蝉丫头,家里大伙都是这么叫我。”
  “停停停,林蝉蝉,请回答我话,若是不说就别再跟着我。”小娃娃,能不能不要偏题?
  林蝉蝉这才稍微乐意了些,虽然连名带姓一起叫还是有些不顺耳,但是比什么大姑娘好听多了,于是撇了撇嘴才答道:“我大伯教我,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得很好,好人都没有看出我是中原人是不是?”
  “那么你既然有家你为何不回?”曳苍抓住了重点,这种天真小娃娃,绝对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也不会市井之人,当是中原某个武学之家千金小姐,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她一个大小姐放着好好大小姐不当跑来苗疆做什么?还有,她姓林,实让他不得不与那个人联想一起。
  “我……”林蝉蝉欲言又止,她能说她是为了逃婚才从家里跑出来吗?这样他知道了她有了婚约还会娶她吗?于是慌乱中改口,“我家里去年遭了匪徒,家人,都,都死了……”
  林蝉蝉撒谎时候不敢抬眼瞧曳苍,生怕曳苍看穿了她谎言。
  “是吗?”林蝉蝉蹩脚谎言曳苍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未有戳穿,她能无条件相信他,他却不能无条件信任她,中原与苗疆之间,始终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天堑,他虽不杀她,却不代表把她当做自己人,一个身怀上上层轻功只身来到苗疆林姓中原女子,要探究,确不少,“那你家人真是将你保护得极好,那就算家毁了,你大可投靠亲戚去,为何要独身一人来到向来与中原不和苗疆?”
  “因为大伯说苗疆都是好人,比中原人好多了。”这一次林蝉蝉想也没想便回答了,起初她是不信,起初她也没想过要到苗疆来,可是她觉得若是中原,不论她逃到哪个角落二叔他们都能找到她,无路可走之下才想到要来苗疆,而且,“苗疆有我所向往东西!”
  林蝉蝉眼里是纯净笑意,她话没有说完,她也不想对他说完,不然定会被耻笑,她想说其实是苗疆有她向往爱情,像大伯与她为见过大娘爱情。
  忍不住再多看了曳苍几眼,她算不算是找到了她所向往爱情呢?
  只是林蝉蝉没有察觉到曳苍眸子深处寒意,果然,是有目而来吗?那么,接近他也是有目吗?目是什么?圣教?还是大人?
  可若是心怀目,又为何这么明了地说出来,她究竟是不是细作?可有这么蠢细作吗?
  不过,与其将她扔莽莽山林等同于让她处于暗处,不如将她带回圣山处于他时时可见明处为好,他不信这个小娃娃还能有通天本领圣山也能掀起风浪不成?
  “那你可知苗疆人都是对中原人恨之入骨?”曳苍盯着林蝉蝉,实话实说道。
  “我当然知道……”说到这里林蝉蝉有点气弱,毕竟她眼里,苗疆是无辜,即便是门派之争也不该牵扯无辜苗人,可是二叔他们似乎都不管这些,觉得凡是苗人都是该铲除,她曾和二叔狠狠地争执过,结果是被禁足半年,“我觉得,中原门派做得不对,我觉得苗疆很无辜。”
  曳苍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中原人说中原人不是,只觉得可笑,中原人,可从未将苗人当人看,“你只觉得不对,可又曾为你觉得无辜人做过什么?”
  曳苍说完又觉得自己话可笑,他这是和一个小娃娃计较什么?
  果然,林蝉蝉被噎得无话。
  “既然你说相信我,非要跟着我走,那么到了我所住地方,若是不想死,就不要暴露你中原人身份。”曳苍冷冷凉凉地看着林蝉蝉,看着林蝉蝉只觉得周身发寒,然而却见曳苍眼神丝毫不像与她说笑,“那是一个中原人踏足皆会死无葬身之地地方,如此,你还要跟着我?”
  林蝉蝉心里咯噔一跳,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说了我要嫁给你,当然要跟着你!”
  曳苍内心又坍塌了,好恨嫁小娃娃啊,到了圣山,若是她让别人看出了她是个中原人,是死是活便只能由大人来定夺,那也省了他为留她还是不留她而纠结闹心。
  “不过好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省得我出了岔子你就没了媳妇了!”
  “……”
  “还有还有,好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名字呢,媳妇叫不出相公名字不就是一个大大破绽吗?”
  “……”
  “还有啊,好人你家是不是大宅子里啊?是不是有很多规矩?不然怎么用这么讲究呢?”
  “……”曳苍好拧巴,“苗疆没有相公之称,所住地方叫吊脚楼不叫宅子,到时你把自己当哑巴就行。”
  “那会让别人说好人你娶了一个哑巴累赘!”
  “……”天,他至始至终就没说过要娶她好不好!全是她一个人自弹自唱!算了,他还是些回圣山向老左求救吧,好歹这对付女人事情上他还是承认老左比他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
  瞧人家朵西姑娘多温柔娴静啊,他身边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姑娘啊,有这样细作吗……
  啊!造孽啊!
  圣山。
  烛渊终于是回到了蚩尤神殿,他这二十年来从未离开过蚩尤神殿,可是这两个多月来他不仅频频离开蚩尤神殿,还三次离开了圣山,真是让整个圣教都诧异不止,而他却不意这些,一回到圣山便径自回到蚩尤神殿,不再瞧龙誉一眼,任恭迎沙耶娜将她带走了。
  烛渊有重度洁癖,一回到蚩尤神殿便直往泉走,迅速地将自己剥干净便泡入了泉水中。
  “曳苍。”烛渊习惯性地指使曳苍做琐事,可是回答他是布诺而不是曳苍。
  “大人,曳苍下山去了,还未回。”布诺躬身收拾烛渊扔了一地衣衫,看着那节日时男子才穿盛装有一瞬间惊讶,很便又恢复平静,心里想着曳苍下个山居然比大人还晚回,且去了那么久,真不知到底干什么去了。
  “去多久了?”烛渊清洗着身上令他不悦味道,淡淡问道。
  “回大人,八日了。”
  “八日?倒是挺会玩。”烛渊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他查事情如何了?”
  “属下,不知。”布诺倒是想帮曳苍说好话,可是他面对大人又实说不出谎话。
  “王室那边如何了?”烛渊没有继续曳苍话题,将身子再往泉水里浸下一分,将头靠到了池边上,微闭起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长安来使臣本就不是个正直之人,如今已被那姓周剑南都督成功地挑唆,已经返回长安路上了,苗王阻拦不了,只怕过不了多久苗王就要大大头疼了。”
  “呵呵……”烛渊不为所动,只是浅浅一笑,“还有呢?”
  “属下想,大概也过不了多久,王室就会有人来到圣山。”布诺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属下还得到消息,七日前,靠近王室黑龙沼有异动,只是曳苍不教中,属下抽不开身去亲自查探。”
  “七日前?”烛渊微微睁开了轻阖眼,眼中寒光阵阵,七日前,正是台凯遭戮日子。
  “布诺,有些人,该是注意了。”
  ------题外话------
  好惆怅~求鸡血~
  084、我想听阿妹吹夜箫(一更)
  圣山,除了烛渊有那舒适沐浴条件,其余人等夏日里想要洗澡则到山中河流里去解决,男人到前山清水河,女子则到后山宁水河,因五毒教中女子人数不多,加之这后山因为有这让女子洗澡宁水河而成为了男子禁地,平日里几乎无人踏足,至于天冷不能到河里洗澡时候,教中有人定点管烧柴烧水,届时想要擦身人去取水便是。
  此刻,沙耶娜将龙誉领到了后山宁水河,将她手中替龙誉准备着衣物放到一方干净大石上,温柔笑道:“妹子放心洗,这一片儿不会有人来。”
  龙誉本想冲沙耶娜笑笑,可是她发现她如何也笑不起来,只点了点头,“谢谢蛇阿姐,我知道了。”
  龙誉说罢便开始脱下身上衣物,这身衣服从台凯努嘎西那日她就一直穿到现,染了血又被树枝划破了,还浸了雨水,加之连续七日几乎不停不歇地往圣山赶,她确实需要洗洗才是,顺便将她这一身污秽洗掉,将她混乱了几天心收整收整。
  大家同为女人,龙誉脱下衣裙也并不觉得羞,倒是沙耶娜微微垂了眸,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听得有水声哗哗响起,沙耶娜才抬眸,一眼便看到了龙誉背部那狰狞却已然结痂伤痕,轻轻叹了口气道:“妹子,总是这般伤痕累累,这一回,妹子下山又是干什么去了?”
  已经坐水中龙誉双手抖了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蛇阿姐,不用等我了,你还有事要忙,我认得路,会自己回去。”
  说完觉得还需补充,“还有蛇阿姐放心,我不会逃。”
  沙耶娜没有得到龙誉回答而是等到了她驱逐令,也不恼,面上依旧是温温柔柔表情,“也好,妹子洗好之后,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来灵蛇殿找我便是。”
  “多谢蛇阿姐。”龙誉说完之后将脑袋浸到了河水里,乌发水中随流而动。
  沙耶娜转身离开了,待她走到即使龙誉回头也看不到她地方时,那如手臂粗青白交颈蛇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缠到了她身上。
  “红叶红菱。”沙耶娜让两条蛇缠到了她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他们背,眼神有些暗淡,“你们说,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效果了,为何我开心不起来呢?”
  “她原本是个让我看着都觉得喜欢姑娘……”良久,沙耶娜才幽幽吐出一句,往灵蛇殿方向去了。
  龙誉将脸浸河水里足够久了,让她觉得足够冰凉了,才慢慢直起了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河水很凉,凉得几乎能透到骨子里。
  她曾以为身上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虽能疼到骨子里,却根本伤不了她分毫,可是如今,即便只是小伤,仿佛都能伤到她心窝上,生疼生疼,她从没有觉得这么疼过,纵是试炼生死一线时,她也没有这么难受过,难受得让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突然很想很想阿娘,很想很想小哥哥,她现,有些无助……
  龙誉河水里泡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薄西山,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就着月光擦干了身子,穿上了沙耶娜为她准备衣裳,而后看了看方向,往来时方向离开了。
  蚩尤神殿里,烛渊正斜倚大殿里石椅上,闭目假寐,突然,有一名教徒站殿门处,是神殿外守卫,只见他正恭敬地垂首抱拳,“禀告大人,殿外有人求见大人。”
  “让她进来。”烛渊没有睁眼,甚至连睫毛动也未动一下,隔着长长大殿给了守卫教徒一个轻声回复,甚至不问前来求见人是谁,这让殿门守卫怔了一怔,却不敢对他命令多做他想,恭敬地应声退下了。
  退下守卫心中纳闷不解,这是他见过除了左右长老两位大人之外能这么轻易见到祭司大人人了,难道她对大人来说,是特别?
  而后守卫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不能这么想,省得自己何时被大人扒了皮也不知道。
  稍倾,一个身着暗紫色短衣短裙俏丽人影来到了大殿中央,烛渊面前单膝跪下,头微垂,一如所有人见到烛渊时举动模样。
  “龙誉见过祭司大人。”龙誉垂着头,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悦与不甘,与之前她对他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么乖巧听话阿妹,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烛渊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眸中一丝惊讶也无,似乎他早就还知道龙誉要来一般,“也不枉我一直坐这儿等阿妹,等得我腰都酸了。”
  烛渊没有发话让龙誉起身,龙誉便维持着单膝跪地姿势,她以后是要留圣山人,即便她心中仍有排斥,可是她必须如圣山所有人一样,将他奉为上神,尊着敬着,不可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