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顾惜朝轻轻擦了擦因为移动身体而疼出来的冷汗道：“他最近刚升职做督察，能力非常出色，他的上司很器重他。”
  “的确是年轻有为啊。”戚少商嘴上说着，心里难过：惜朝这次受的无妄之灾，都是我惹来的……。
  “有一次我去他们警局，他同事全把我认成他了！！”顾惜朝笑得眉眼弯弯：“你说我们真得很相象吗？”
  “不象！！”戚少商条件反射般答道：“你们一点也不象！！”
  午饭时间到——
  顾惜朝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准备去厨房做饭，结果被戚少商摁回了沙发上。
  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买好了现成的，惜朝就不用劳累了！！
  在美国时家里有佣人的，不过做饭应该不太困难吧？！戚少商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片刻过后——
  “噼里啪啦”、“乒乓”、“桄榔”、“咚呛”、“稀哩哗啦”、“嗷嗷傲——”
  我的老天爷，发生什么事了？！
  顾惜朝脑筋崩崩直跳，一跃而起奔向厨房。
  只见里面如台风过境一般，锅碗瓢盆满地乱滚，到处都是杯盘碟碗“以身殉职”、“粉身碎骨”的痕迹，戚少商狼狈不堪的站在当中，羞红了一张英俊的脸。
  “戚少商，你是要来拆我家的厨房吗？”顾惜朝哭笑不得，揉起了额角。
  “对不起……惜朝……。我……”戚少商尴尬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哈哈哈哈~~~~~~~”顾惜朝见戚少商现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新鲜出笼的灌汤包子，终于乱没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顾惜朝动口，戚少商动手。
  好半晌，顾家厨房才有了下脚的地方。
  清理出去的垃圾足足几袋子，幸存下来的物件个个“伤痕累累”，磕了边、缺了角、破了把、裂了口……。
  戚少商惭愧得手脚不自在。
  顾惜朝叹口气，从冰箱里取出几块儿前些天买的猪脚，本来是准备做给最爱吃红焖猪脚的崔略商吃的。可惜他不在家，口福就让戚少商享受吧。
  热腾腾的饭菜出了锅，两人刚要开动，突然间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你好。”顾惜朝纳闷，这个时间是谁找他？？
  “表哥……是我啦……”崔略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犹犹豫豫的，很奇怪。
  “略商？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表哥……我受伤了，现在在你们医院里呢……”
  事件的发展方向怎么尽向诡异的路线走啊｜｜｜……。戚少商抱头哀号……顾惜朝也非常无奈。为什么呢？
  因为顾惜朝的表弟——警局新晋督察崔略商，在执行任务中，为保护人质，光荣负伤，现正在连云医院住院休养。
  在报告表哥经过的同时，附加要求一个：想吃表哥亲手做的红焖猪脚｜｜｜……。
  于是匆匆用过饭的戚顾二人叫了计程车，带上饭菜，前往连云医院。
  身上的擦伤让顾惜朝不能象往常一样迅速，惟有拜托戚少商帮忙分担手上的物品，陪他一起看望崔略商。
  毕竟顾惜朝相当疼爱与他相依为命的表弟的。
  顾惜朝不知道的是，戚少商因为他的请求，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是乐开了花。
  等两人走到崔略商的病房门口，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声：
  “医生说我没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不要愁眉苦脸的行不行啊？”
  “你太冒失了，要是你有个万一，我怎么向你表哥交代？！”
  “交代！！交代！！又是交代！！你就那么喜欢心口不一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还装！！我说给你听！！我中枪的瞬间，奔过来死抱住我不放的是你不是？！”
  “……。”
  “拼命压着我的伤口，安慰鼓励我的人是你不是？！”
  “……。”
  “在我几乎昏过去的时候，你说过些什么？！啊？！”
  “……我……”
  “你说不出来了吧？！我学给你听！！你说‘略商你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你不能有事……。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学得对不对？！”
  “略商……我……”
  “当时旁边还有别人，你说的话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你休想抵赖！！”
  “略商……”
  “难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在骗我？！”
  “不是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我……我们……”
  门外，戚顾二人面面相觑，惊讶万分。
  “你怎么说？”戚少商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我从来不歧视同性恋。”顾惜朝轻笑道：“只要略商幸福，是同性恋又如何？管别人怎么说呢！！看来他是真心对略商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你就快有个表弟夫了吧？！”戚少商打趣道，酒窝深深的，笑容狡黠。
  “嘘……继续听！！”顾惜朝打断了戚少商的话，留心里面的动静。
  “略商……不可以的……别人会怎么看你？你表哥不会同意的……”
  “咱们过的好不好，关别人什么事？！我表哥他最疼我了，他一定希望我幸福！！我崔略商今天就要你一句话——我崔略商爱上你铁游夏了！！从一见到你，就爱上了！！我的心就在这里，你要不要？！”
  “略商……。你的心，你的人，你的一切我都要……。”
  铁——游——夏——
  顾惜朝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他缓缓转过身，对戚少商道：“我就不进去了……。待会儿麻烦你把东西送进去，谢谢了。”
  “惜朝，那你……”戚少商没来由的感到不安。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顾惜朝越走越远，背影萧索、哀伤……。
  晚晴，你知道么？
  那个曾经是你男朋友，后来由于你家庭施压而被迫与你分手的铁游夏，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人了……。偏巧是我的表弟……
  命运真的很奇妙……。
  善良如你，肯定会祝福他们的吧……。
  人的心思真的很难揣摩，真爱出现，又有几个人抓得住呢……。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已经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
  可是，我的家人，在哪里？
  冷……好冷……用手臂使劲儿抱紧身体，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心口象针扎过一样痛……
  晚晴……。
  你醒过来吧……。
  不要让我……。。
  总是……。
  一……个……人……
  十二
  渴……
  头疼……。
  天怎么黑了……我在哪里……
  对了……略商受伤了……我和戚少商去了医院……铁游夏……
  后来……
  好象是戚少商追过来了……。
  然后，我很冷……。想要回家……
  原来这里是我的家……
  好安静啊……。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对……不是的……
  我现在舒服多了，衣服也被换过了，是谁做的？？
  少商？他没回家吗？他怎么坐在床旁边打盹儿呢？？
  “惜朝！！你醒了？！”细微的声音惊醒了眯盹的戚少商，当看到那人迷迷糊糊眨眼睛的样子时，喜悦象海潮般刹时涌上心田：“头还疼吗？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我怎么回来了？你干吗不回家？”顾惜朝喝了两口水，喉咙稍微湿润了些，虚弱地问道。
  “……我追出来的时候，看见你在大街上乱走……”戚少商发誓，他永远也忘不了顾惜朝那失魂落魄的眼神：“你发烧了，但不肯去医院，一定要回家。我送你回来，弄好药让你吃了，然后你……体温升上来，我不能走。”
  “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吧？”顾惜朝浑身酸软，眼皮发沉：“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我们是朋友嘛，你用不着客气的。”戚少商笑得酒窝深深，给顾惜朝掖了掖被子。
  “几点钟了？天都黑了……”顾惜朝心里暖融融的，勉强撑着询问道。
  “快半夜了，好在你终于不烧了。”戚少商抬手试了试顾惜朝额头的温度，温暖的掌心抚摩顾惜朝皮肤，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都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家了，我记得你还休病假的，干脆在我家睡吧。”顾惜朝困得要命，声音越来越小。
  “那……我在沙发上窝一宿就成。”戚少商笑笑，转身要走。
  “你不要腰啦？！”顾惜朝吃吃地笑了，把身体往里挪了挪：“看在你照顾我的份上，借你半张床。”
  “……我去你表弟的房间？”戚少商实在不敢跟顾惜朝“同床共枕”。
  “我和他的房间各有各的门锁，他说要隐私，我没有钥匙。”顾惜朝苦笑起来，低低咳嗽了几声，却顽强地保持着清醒等待戚少商的回答。
  “……。”戚少商沉默了几秒，然后迅速脱掉外衣，钻进被窝里。
  “吃。”戚少商夹了一张葱花饼放在顾惜朝面前。
  “……我饱了……”顾惜朝叹气。
  “一碗白粥？不够！”我语气坚定。
  “……。”我妥协退让。
  平静的坐在一起吃早餐，是戚少商未曾预料到的额外收获。
  但如今再大的刺激都比不上早晨醒来，发现顾惜朝那骨肉均匀，单薄清瘦的身体缩在自己怀里好梦正酣的震撼更大了……
  看到顾惜朝毫无防备，孩子般纯真的睡颜时，戚少商突然发现，不管结果怎样，自己今生今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怀中的人了。
  来生嘛……估计更是不会把他交给别人的！！
  悄悄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不带丝毫欲望，有的只是满满的怜惜…。。。与……爱……。
  惜朝……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
  晚晴温婉明媚的笑容，越来越远……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呢？
  她是那么善良、美丽，和她在一起时感受到的总是安详、平和……。
  可是我不甘心于平凡！！我要一飞冲天！！
  我放弃了香港的高薪职务，一门心思地努力，终于考上了美国某著名的医学院……
  我要让世人都认识我！！我要做出一番事业！！
  我贪恋与晚晴相处时的安逸与舒适，但我更向往荣誉与成功！！
  晚晴她没有阻止我，她平静地替我收拾行装……
  在登机前的一刻，她对我说：惜朝，我希望你幸福、快乐……
  我走了……直到迎接令我后悔莫及的结果……。
  我后悔自己的失误！！我憎恨上天开的玩笑！！
  可我并未后悔自己的选择……如果时光倒流，我想我依旧会走的……
  晚晴……你终于出现在我梦里了……
  幸福……快乐……对于现在的我……。好奢侈……
  我对你，负有数不尽的道义……。责任……与……。爱？？
  “醒了？”戚少商轻轻地把一件衣服披在顾惜朝身上。
  “……恩…。。。”顾惜朝揉揉眼睛坐直身体，发现自己趴在戚少商的办公桌上睡着了。
  转眼已经过了农历新年，天气一点一点回暖。
  不过今天下午，香港下起了大雨，气温骤降，路上积水很深，计程车都叫不到。
  顾惜朝因为处理一个撞伤腿的高中生，耽误了时间，被困在医院里。
  今晚的值班医生刚巧是戚少商，见顾惜朝准备到餐厅窝一夜，想也不想的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谁知道查了趟房回来，顾惜朝已经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睡着了。
  既然吵醒了他，那不如一起吃夜宵好了。
  戚少商温和地笑着，将手里的奶茶和三明治放在了桌上。
  热的饮料下肚，身体暖和了，顾惜朝边吃三明治，边思考他与戚少商的事情。
  自从戚少商上次留宿在自己家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陡然亲密了不少。
  不光是戚少商跑急诊室跑得更频繁了，而且他总是尽可能地帮自己分担工作，使自己不会太劳累了。
  他还变着法儿得给自己补充营养，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被别人重视的感觉，很奇妙……。
  也……很好……
  外面暴雨倾盆，屋里安静平和。
  就在顾惜朝昏昏欲睡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而尖锐的铃声。
  “喂？你好，我是顾惜朝……。”
  “……。”
  “啪嗒”一声，手机从顾惜朝掌中滑落，摔在地上……。
  “惜朝！！你怎么了？？电话里说的什么？！”戚少商见顾惜朝脸色铁青，身体竟然微微颤抖，焦急地问道。
  顾惜朝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戚少商连忙追了出去，就看顾惜朝象不要命似的飞奔，转眼就要跑出大门！！
  “惜朝！！你等等！！外面在下大雨！！”戚少商终于在顾惜朝即将冲出门去之即拽住了他。
  “晚晴……我要去仁慈……晚晴……”顾惜朝象个孩子似的喃喃自语，整个人濒临崩溃！
  “我送你去！！”戚少商将顾惜朝护在怀里，两人冒雨奔进停车场……十三
  2003年，2月底，香港。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非常平常的一天。
  由于下午天降大雨，使得夜生活一向丰富的香港人不得不选择呆在家里，以至于往常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荡荡的。
  天仿佛漏了个窟窿，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敲打在各色的雨伞、雨衣和玻璃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蒙蒙的水雾腾起，笼罩了路灯昏黄的灯光，从远出望去，好象是一盏盏黄澄澄的灯笼。
  照亮行人归家的路途。
  可是，在别人看来温暖人心的灯光，通过车窗照射进来时，只能让戚少商觉得顾惜朝的脸色更加苍白……白似纸……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