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1-02-18 19:36      字数:4783
  王五柳道:“祖上原先是缺少粮食,才下令村民多睡觉,少吃一餐饭。这规矩就这么穿下来了,现在也没改。”
  “那你又为何出谷?”关雎儿又问。
  王五柳很有几分为难,半响道:“我爹固执地要光复江山,要我去察看敌情呢。”
  关雎儿哦了一声,笑道:“你爹倒是有勇有谋,知人善任。”
  王五柳本是为了要问林子泓下落才过来跟她说话,此时觉得自己回了她两个问题,也该是她还回来的时候了,于是问:“林公子呢?”
  关雎儿指着昨日给小美喂奶的妇人家,王五柳得了林子泓的下落,一点头,转身就走了。
  “娘娘,俺昨日又研究出一道妙计,可叫五叔袖手便得天下。”王大信心慢慢地在关雎儿面前伸伸拳头。
  “好计谋!”关雎儿赞道,因见到旁人去狩猎,便也跟了过去,由着一夜未见的小狼绕着她脚边转悠。
  王大快步跟上,一脸憨厚地笑道:“娘娘也说好计谋?那俺去跟五叔说说。”
  关雎儿点了头,快步追上打猎的队伍,众人见她跟上,也只是回头笑笑,由着她去。
  在峡谷中过了两日,关雎儿抱着小狼,听它呜呜地叫着,扭头对林子泓道:“我们走吧。”
  林子泓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叹息着点了头。
  半夜,正林子泓将正睡着觉的王五柳唤起,三人一娃一狗向外走去。
  出了峡谷,一路也无人追来,林子泓问王五柳:“走出来这般容易,你为何还要我们救你?”
  王五柳脚下一个趔趄,万幸最后时刻抓到了林子泓,摇头晃脑道:“出来容易,但是走出这林子难。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知林中何种果子可吃,可不得叫人带着吗?”
  林子泓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伸手将他的手甩去,随后皱起眉头,心想应该将小美留下的,不然带在路上又要操心她的奶水。
  ☆、路遇血光之灾
  三人转转悠悠,到天大亮的时候已经走出峡谷很远。
  不见有人追来,林子泓皱眉有几分狐疑地看向王五柳。
  王五柳忙紧张地问:“可是有人追来了?”
  “没有,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林子泓道,虽说也有可能是众人尚未起床,但论理,“皇帝”跑了,怎么也该有人紧张地出来找。
  “那就好。”王五柳拍着胸膛道。
  关雎儿见两人这般,扑哧一声笑了,“依我说,人家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五叔在,都这样过几百年了,没有五叔不还有大侄子么?叫大侄子当皇帝,村里人照样每日晚睡晚起,照样研习兵法。”
  王五柳不好意思地笑了,林子泓虽知这样不合礼法,但王家人避居在峡谷中,也没碍着旁人什么事,且秉性良善,放着不管也行。
  一行人直直走了两日才走出树林,小美一路被林子泓抱着,王五柳见着,时不时地看关雎儿一眼,对林子泓嘀咕道:“我见林公子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绝对不是会看上这等粗野女子的人,那这孩儿,莫不是……”
  林子泓不知王五柳在猜测什么,也不耐烦去想,挥手道:“总归养在我这里的,王五哥就不必费心。”须臾,又加了一句:“这孩子跟她没关系。”
  王五柳会意,看出关雎儿跟林子泓没有关系,越发地紧紧黏在林子泓身边。
  关雎儿一路逗弄着小狼,也不耐烦去搭理默默唧唧的王五柳。
  出了林子,也不见大路,三人又走了许久,才见到人烟。
  此时天色已晚,林子泓对关雎儿道:“关姑娘是不会住在旁人家里的,既然这样,我与王五哥去人家家中借宿,关姑娘,明日见。”
  “明日见。”关雎儿道,随即领着小狼去村外找了一棵树下胡乱地靠着。
  那边厢,王五柳见林子泓与关雎儿分开,于是大着胆子问:“林公子究竟跟关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孤男……两人一同上路?”
  林子泓是不情愿说出自己这样的壮汉是被关雎儿一路挟持出来的,于是冷着脸不说话。
  王五柳自言自语道:“我看林大爷也不像是跟关姑娘私奔的人,说实在话,关姑娘那样的人,实在是……”
  因到了人前,王五柳闭了嘴,随着林子泓去敲门。
  敲了半日门,不见人开门,王五柳悄声道:“该不会没人吧?”
  “莫不是怕山贼?”林子泓皱眉,隐约能够听到屋子里的人声,但不见人出来。
  王五柳忙道:“那可不关我们家的事。”
  林子泓斜睨了他一眼,忽地抱着小美扭头向另一边去。
  王五柳随着他走,见他竟是走的相反方向,于是忙拉着他道:“不去找关姑娘么?”
  林子泓道:“我与关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此时分手也是应当的。”说着,继续向前走。
  “哎,哎——”王五柳叫了两声,忙快步跟上。
  林子泓越走,越觉得这村子古怪,与王五柳走到村尾,就隐约听到村尾大树下有人呜呜出声。
  林子泓皱着眉头上前,忽地从属下窜出一个人,那人警觉地看着林子泓。
  林子泓望了眼被绑在树上倒吊着的人,问:“为何绑了他?”
  看守的人哆哆嗦嗦地道:“他犯了事,不将他绑起来交给官府,我们一个村都要遭殃。”
  林子泓听了这话,心道还是莫管这些是非,总归会有官府来管,于是与王五柳转身又走了。
  树下看守的人松了口气,又缩回树下被窝中。
  “林公子,这……”王五柳皱了皱眉头,心想这穷乡僻壤的,出了事也是交给村长去管,怎么会惊动官府。
  林子泓与王五柳一路出了村子,因怕关雎儿追上,于是又加快脚步,并不停留。
  到天将亮时才停住,寻了山野人家留下的草房里坐下歇息。
  忽地,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林子泓心中一喜,心道不管是什么人家,总要卖林家两分薄面,便是央求那些人带了他走,也是能够的,于是便要出来。
  王五柳却是不敢随意跟了人走,瞧瞧探头,见是一路官兵,于是扯着林子泓,不叫他露头。
  “你又不曾犯事,心虚什么?”林子泓道。
  王五柳忙悄声道:“那也得走远一点,这附近的人可是忌讳姓王的。”
  林子泓心想只怕这方圆百里之内曾因为姓王的招了祸,于是笑道:“你不知换个姓氏么?”
  “大丈夫……”
  林子泓忽地掩住王五柳的嘴,只听外边官兵叫嚣道:“那老贼头敢包庇逃犯,今日不管老贼子交不交人,咱们都要将烧光了那村子!”
  随后又有几人呼喝,一时间,官兵的队伍如土匪一般,嬉笑吵嚷着要抢了女人粮食。
  王五柳忙自己个捂着嘴,等到马蹄声小了,拉了拉林子泓的袖子:“咱们走吧。”
  “我去瞧瞧。”林子泓道,将小美塞进王五柳怀中,于是出了草屋,到了外面,见草屋外面的树上,也被官兵嬉笑着砍了许多缺口,树上的汁液流了下来。
  王五柳探着头,不敢出来,示意林子泓快些回来。
  林子泓头也不回地顺着官兵留下的马蹄印子,一路向昨晚经过的村子里走。
  毕竟两腿及不上四蹄,林子泓一路快奔,也追不上官兵的,连人影也没见到。
  待到到了村子外边,依旧是日上中天,火光黑烟弥漫在村子里,不时有人哭号一声,嚎叫声又戛然而止。
  林子泓喘着气,向着人声最多的地方跑,路上不时地踩到尸体,有村民,也有官兵。
  忽地一把刀砍过来,林子泓抓住刀背,将持刀的官兵扯下马,顺势翻身上马,就见关雎儿骑着马,满身是血,持着刀,被几个官兵围住。
  “住手,在下乃……”林子泓刚要名言身份,便听一官兵叫道:“又来了一个!”
  围着关雎儿的人退出两个,攻向林子泓。
  关雎儿见林子泓猝不及防模样,噗哧一声笑了,下手越发狠辣起来,一刀下去,血水又溅到她身上。
  林子泓与那两个官兵拼杀,三两下将两人打下马,那两人忙向村外窜去。
  关雎儿冲出来,挥刀砍下那两人,随即瞪向林子泓:“你是想叫这两人去搬救兵么?”
  林子泓喉咙被哽住,见关雎儿一脸殷红的血,还有血水往下淌,眼睛中闪着骇人的光芒,于是一刀向她砍去。
  关雎儿一愣,觉察后背有官兵赶来,于是转身与身后官兵撕杀。
  林子泓一刀砍在关雎儿肩头,关雎儿呡着唇,挥刀将砍在她肩头的刀隔开,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闯进官兵中,拼杀的越发凶狠。
  林子泓是知道自己那一刀砍得十分重的,因此见她无动于衷模样,一时反倒懵住。
  关雎儿到底受了伤,又撕杀许久,体力不济,虽身边只余三人,但也渐渐落于下风。
  那三人见林子泓砍杀关雎儿,一时将他当做自己人,并不理会他。
  关雎儿眼睛被血水蒙住,挥手将脸上的血水拂开,随即手臂上又挨了一刀,然后整个人更加的摇摇欲坠。
  林子泓此时不知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突地上前,一刀刀砍向那三人。
  待将三人砍倒后,就见关雎儿伏在马上似笑非笑。
  关雎儿将沾满血的手拿到眼前去看,随即眼睛闭上,人彻底昏厥过去。
  林子泓下马去察看她的伤情,试探了一番,见她仍有鼻息,随即望着地上的尸体,一时哽住。
  那边厢,三五个村人出来,有两个胆子大的站在十步之外,扬声道:“你们快走吧,别给我们惹祸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子泓沉声问,倘若,如他在路上所闻,这官兵是要来作恶的,那关雎儿就是救了这些村人。但是以关雎儿嗜杀的性情……
  “官爷要烧,就叫他们烧好了。何必得罪了他们,给我们惹祸。”那村人抱怨着,因见到地上的尸体,哆嗦两下,又缩了两步。
  “官兵可有杀人?杀的人你可认识?”林子泓又问,伸手扶住关雎儿的头。
  那村人袖着手,缩着脖子道:“官爷杀人总是有理由的,哪里会无缘无故杀人。”
  林子泓见出来的村人皆是盼着他们走的眼神,心里堵得慌,低头,见自己手上也染了血,不知是关雎儿的,还是官兵的,于是翻身上马,揽着关雎儿向村外走。
  关雎儿颠簸在马上,清醒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果然是你出卖我。”
  林子泓不语,随即又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苦笑,然后关雎儿就安静下来。
  林子泓并不直接回草房,而是在一处溪边停下,将关雎儿抱下马放在溪水边,发了会呆,然后撕了她的衣裳察看伤情,因见她肩头的伤深可见骨,心里略有些自责,随即又想会叫他误会,也是关雎儿自找的。
  拿了水给她洗脸,又清洗了伤口,只用布抱着,林子泓再次抱着关雎儿上马,向草屋驰去。
  到了草屋前,不见王五柳出来,林子泓喊了一声,才见王五柳探出头来。
  “给你。”林子泓将关雎儿身上带着的碎银子给了王五柳,“你带着小美去京城找林家,咱们有缘再会。”
  “……关姑娘死了?”王五柳颤声问,因看到关雎儿身上的血迹,吓得将自己的舌头咬破。
  林子泓觉察到手边的关雎儿发起冷来,咬牙道:“没死。”说完,扭转马头,快步向外奔去。
  王五柳抱着小美喊了两声,心想林子泓这算是托孤了,心中恍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情,出外捡了银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
  ☆、往事不堪回首
  关雎儿直觉自己依旧别绑在狭小的地下室中,身边,朋友的呻吟让她忍不住颤抖,地下室的门慢慢打开,然后人迈着步子向她们走来。
  “你——”刺眼的灯光,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然后在血水中,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在灯光中,那人又退了出去,重重地锁上了门。
  关雎儿忽地觉得自己喘不过来,身上的绳子仿佛慢慢地自动地收紧到她的皮肉之中。
  “我——”只发出一声,关雎儿醒了过来,一双眼睛爱恨交加地,十分茫然。
  林子泓见她发着烧,眼神也黯淡许多,拿了水滴在她唇边。
  “爷,您当真明日就走?”那猎户问,虽没有看到关雎儿的伤,但猜着也不会是叫狼咬的。
  “当真。”林子泓简短地说道,待那猎户出去后,趴在关雎儿耳边问:“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良久不见人回答,林子泓猜她是烧糊涂了,于是不再说话,伸手解了她的衣裳重新给她上药。
  药粉按在肩头,林子泓忍不住地吸了口冷气,却不见关雎儿有什么反映,仿佛,关雎儿此时正睁着眼睛做梦一般。
  那边厢,关雎儿觉得自己此时轻飘飘的,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仿佛,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那人开了门,只是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