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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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8 19:11 字数: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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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是由幻念生出吗?”他自问著,他不信有此奇迹发生?但坠下千丈绝壑中,能得不死,这不是奇迹麽?他穷思枯索,找不出一点眉目来:心中疑念云生,遂挣扎疲惫酸痛的身躯坐起,反身一望,不禁目瞪1呆。只见置身之旁,血迹片片,上沾著一团团白色豪毛,他搜起一看,察视之下知这是兽毛,微一忖念,心知必为所救,但此时何以不见?身上酸痛渐渐加重,遂强敛心神,盘膝行那内家上乘坐功。
他经那日地穴中,深深体悟出那静坐的妙用,只觉气运一周天後,酸痛感觉渐减,他只是在坠下绝壑时心神分散,页气不能柬聚,又为坠地时猛震之下,将散涣的真气流窜入经络,窒碍呆滞,是以酸病欲裂。此刻气透百穴,循运周天,诱使散窜的真气再聚丹田,立感体内真气电速飞行,较前时更为精进:心中一阵狂喜,睁目一瞧,谷底情景有如白画,他腾身立起,振吭一声长啸。啸声到处,谷底一片嗡嗡回音,源源不绝。
忽然……
目光遥遥瞧见两个白色怪猿,人立飞驰而来,两手捧得有物,两猿似为啸声所惊,立时止住脚步,倏又吱吱怪叫,反身跃跳而去。李仲华一见这两个白猿,心知性命必是它们救回来的,感恩怀德之下,遂身如闪电望前追去。
只见方才白猿停身之处,散满了一地金黄色枇杷,那金黄色枇把大如儿拳,一股芬芳清香直冲入鼻,忍不住食指大动,捡起放入口中,但觉清甜可口,入嘴即化,那外皮也是一般了无渣滓,最惊异的是果肉内并无核仁,忖道:“批杷一物,洞庭白沙最为著名,似这般大小,又无核仁,甚是罕见,必是异种;猿猴深通人性,它见我昏迷不醒,奔采此物施救,显然此枇杷有特殊功能。”
他暗暗感德二猿,只觉齿颊留芬,不禁将二猿乡下之枇杷,只留下四、五颗,其余均囫困吞枣一般吃完,猛感精神倍增,脚尖一点,奔云飞电般向前赶去。
本来他这一停顿,二猿已早跑得无影无综了,只以这处绝壑两岸笔立干丈,寸草不生,不但是猿揉难攀,而且禽乌亦难飞越而上。片刻之後,隐隐瞧见两猿灰白身影,在前晃动,他施展师门“虹飞云施”上乘轻功,自後追综,他心想;“这二猿的巢穴,必有出得绝壑途径,只能赶上便不怕不重见天日。”
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己赶在二猿身後二、三十丈距离,只见二猿吱吱怪叫,扑在峭壁旁飞揉而上。李仲华不禁大奇,扑到近前只见是二支天生藤蔓由上拖曳至地,仰面一瞧,藤蔓一直伸展至半壑云岚中,二猿身形已杳不可见,他不由默默盘算:心想:“这藤蔓之上,不是一处洞口,就是树木葱笼的谷口,我这揉身而上,二猿以为自己心怀恶意,将藤索折断,岂不是可要粉骨碎身?”
猛生凛念,仰面痴痴发怔,继又转念道:“二猿深通人性,方才救我之命,此时必不会这样做,它们不过受我啸声所惊。”虽做此想,仍不免惴惴於怀,想了一想,一咬牙,置之死地而後生,纵令丧生也在所不惜:心念既定,一耀身,手抓紧藤索揉身而上。
他本来想两手抓紧藤索,脚底平贴在峭壁之面走上,这样较两足悬著比较省力,却防万二一猿弄断藤索,摔然之下不易变换身形,是以仍两手在换,垂直一寸一寸揉他虽身轻似燕,然而藤蔓动荡摇晃不定,甚是费力,揉至云岚中,已手心沁汗,频频微喘。
满目云烟过眼,流荡飘忽,隐隐只见藤蔓顶端只是峭壁之间一处裂缝。
踏上裂缝入口,见这裂缝宽可只容一人侧行,仰面上视,仍然云气弥漫,不见其终,用手贴在裂缝一抚摸: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原来是光平如镜,著手滑溜,但此刻不容考虑,循著裂缝侧身而行。
暗中摸索而行良久,茫茫云岚中只见左侧隙壁上,有一一直径二尺大小圆洞,藤索向洞内伸展进去。
李仲华不禁精神一振,钻入洞中,匍匐爬行,只觉回旋九折,深邃阴暗,黑沉沉地一片。
约莫爬了四、五十丈,裤膝己磨穿了两个大洞,膝盖亦微生肿痛,却渐感洞径不似入口处逼仄,不禁直立而行,只是尚须弯身俯首。
他此刻思绪潮涌,怅触万端,暗道:“莫羡江湖风光好,须知险恶风波千丈深,这滋味确不好受,深悔当初孟浪杀死魏账房及书坊店主,不然何致遭受这一连串的颠沛因苦?”
忖念之际,耳中微闻两猿吱吱叫声,似距身不远,张目一望,却又看不见甚麽?洞中愈深入愈阴森,杂著二猿吱吱之声,更显恐怖,假如李仲华不是先入为主,说甚麽也不敢轻身进入。
二猿叫声倏杳,李仲华正小心翼翼摸索挨行时,忽觉一股急风向胸前汹涌撞来。胸头立感一震,身躯连连退後,一惊之下,心随念动,两手急急一弧,闪电平胸推出“先天太乙掌”真力随掌而出,逼开那片急风。
心中暗忖:“这洞中定藏得有人,说不定还是隐迹世外的奇人异士,两猿为其眷黄……”一念未了,只觉那股源源不绝,生生不已,迫来力道虽不太强,阴柔中合有刚劲,却被他自己推出“先天太乙掌”掌力一撞,顿生反应,反而加强,身形不觉又退後数步。这分明显示洞中主人不喜见生客,若在别种情形之下,李仲华温文守礼,主人既拒不接纳,何必相强?
但处此绝境,一定要找出绝壑与外面之通径,不得不尔。於是他澄清思绪,气聚丹田,猛地张口吐气,力贯双掌,打出一片潮涌如山劲风向前推去。虽知一接之下,那片急风倏然而收!微闻“噫”了一声,之後复不再闻。自己打出劲气不能即时而收,身形望前一冲,刺出两步,才撤回劲力。
洞中空气本像一泓死水,经掌劲漩荡,顿生嗡然呼啸之音。
李仲华听得“噫”声入耳,更是确信洞中有人,本来深山苗洞多半阴暗潮湿,电臭腐味刺鼻欲呕,而此洞虽然阴暗,却光洁乾燥,一丝异味均无,若非有人居内,何曷臻此?自己事先一点都没察觉,不由暗中赧然。他此时不知洞中主人是好是坏?但也得硬著头皮进入,心中不无惴惴,一步一步缓缓踏进,紧了紧手掌,暗加戒备。走进五、六丈远,洞径竟向左折?不由猛感骇然,暗道;“洞中主人定是武功高不可测之辈,怎麽贞力还会转弯?”谁知更惊异的是,走去不过三、四丈,又右转?不觉额角沁汗,只觉这山洞有点古怪……一向右拐後,凝目一瞧,遥见十数丈远处,有微弱光亮透出。
重睹光明,那心情该是如何地愉悦兴奋?他却多半将到了地头,欣悦中夹有凛念。走到近处,只见洞顶之上,嵌著一颗六角形形似黄玉之物,散发出微弱黄色光芒,虽然如此,却是黑暗中明灯。此处洞壁虽宽敞,作一圆穹形,凝眼望去,两丈远处,贴壁坐了一个枯瘦老人,一头蓬麻似地乱发,四射散张,长须委垂於地,足足有四、五尺长,一对晶光电闪地眸子,望了自己一眼,倏又闭上,不声不语。两只白猿分立那老人身侧,不停挠首抓腮,圆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李仲华一眼望见那老人头顶之上,石岩中茁出树枝,此枝垂飓,上面竟结了自己方才吃过的枇杷,金黄桑桑,芳香四溢。由不得心中暗暗骇异,忖道:“普天之下,还没有见过枇把可以石生?这种奇闻若自己幸能出去,与朋友谈论,他们定责自己说话,简直无稽于虚。”
他这时才看清楚了,那洞中老人身形甚为矮小,坐时才不过一尺七、八,立起时恐不会超过三尺一、二,只觉他坐著的身形向洞壁之後嵌去,四外并无通径,分明这山洞至此已死,不由大感失望!自己好不容易来此,是想找出出得这绝谷的通径,此时他心内不无生出山穷水尽之念。
他目光焖焖视在老人身上半晌,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电闪掠过,猛触灵机,心想:“莫非这洞径是在老人身後不成?”他胸中已想好了说词,长施一揖道:“晚辈被人所害,推下绝壑,却为老前辈豢养灵兽所救,晚辈求生心切,竟随著两只灵猿入得老前辈清修之所,无知冒犯,祈望饶恕。”
他指望这老人闻言一定要睁眼回答两句,哪知老人竟似未听见一般?双眼亦未开启,宛如泥塑木偶,端坐那里一动不动。两只怪猿咧开血红大嘴,嘻嘻作态。
李仲华见这老人浑如不闻,心中不免微微有气,但仍是按捺,微笑恭身说道:“晚辈不敢渎扰老前辈清修,只求老前辈指点一条生路,能重见天日,晚辈则感恩不浅。”
说罢,仰面一望,那老人仍是垂脸闭目,面色冷冰冰地毫不动容,不由暗暗焦急,低首忖念这老人为何对待自己这麽冷淡?忽觉一只毛茸茸的手在他颈後摸来……
第十三章 洞中矮仙 重睹天日
他不禁吓得魂飞天外!手腕一反,倏然旋身扣去,他身手何等诡捷?登时拿住毛茸茸手腕的“寸关”穴上,定晴一瞧,只是身高二尺的一只白毛幼猿。那只白色幼猿怎麽挡得李仲华这“小天星七十二巧拿手法”,只痛得吱吱哀叫,两目流出泪珠。身後站立老人两侧的二猿也吱吱怪叫……
李仲华心说:“这只幼猿必是前见两猿所生,看它未必心存恶意,只是首次见得生人好奇而已。”想著,五指一松。那只幼猿痛止,两只怪眼直李仲华直翻,露出惊惧忿恨之色。
只听得脑後老人起了一种死冰冰的声音,道:“你若动弹了老朽小白一根亳毛,就一辈休想出得洞去!”李仲华蓦地掉面回身,只见老人双目如电,对自己身上逼视。
那老人李仲华面带不忿之色,又道:“你可是被老朽骂得不服麽?”
李仲华心中想道:“何止不服而已?”口中却说:“老前辈神目如电,方才是晚辈先动手的麽?”老人双目一瞪,员中“哼”了声道今不论谁先动手?反正你扣痛了老朽的小白!”
李仲华闻言不由激发了他那偏激倔强性格,沉声道:“世上就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不讲理的人?哼哼……你哪配称深山隐士、世外高人?”
老人一听,目光似乎一怔,哈哈狂笑道:“老朽如若讲理,就不会在此暗无天日的山洞中,足足枯坐了二十年。”倏又面色一寒,道:“老朽不是深山隐士、世外高人,那你算得甚麽?”
李仲华不由剑眉高耸,高声答道:“我不过是末学之辈,算得了甚麽?不过,你倨傲不谦,又为偏溺所扰,轻动无明,焉可称之高人?你在此山洞枯坐二十年,修心养性,却仍然白费心血。”
他冲口说出这话,本以为老人必为激怒,暗暗蓄势含劲,对抗老人猝然一击!却见那老人目中神光一敛,双眉下垂,缓缓说道:“不错,老朽二十年心向外骛,未能灵府空明,了无渣滓,心血白费这点倒被你说中了。”
继又轻笑一声道:“老朽未曾见过你这种无礼貌的人,这座绝壑只有一条通路,非老朽指点,你就一辈子别想重见天日,除非你身生四翼飞翔而上,你无礼之极,老朽也懒得多费唇舌了。”说完,双目一闭,不声不语。
不知何时那只幼猿,走在两只白猿一处,挤耳磨肩,状至亲热,两只大猿见老人不理李仲华,只不停地抓耳腮。
须臾,立在老人左侧一只白猿,忽向李仲华不住比划。
李仲华看了半天,才悟出白猿示意要他向老人跪求,或可指点出困。
他乃心高气傲的人,虽心感白猿,却摇手不允,白猿急得直跳!
李仲华心中一动,老人知得出谷路径,哪有白猿不知之理?忙向白猿连打手式。只见他们四只手掌倏忽而动,忽上忽下,神情甚是可笑,费尽心机,总算白猿搞明李仲华心意,不禁咧著大嘴摇摇头,手向老人身後指了指。
李仲华恍然大悟,这出谷途径为人身形挡住,不由心中生出一个主意,轻笑了声道:“你就是坐上百年,还是不能悟出空生色,色即是空的禅理。”
老人缓缓展开一线眼险,射出冷电似地光芒,冷冰冰地说道:“一个小娃儿,敢如此大胆出言讥讽老朽?如照老朽二十年前性情,就该毙命掌下……”说至此,语气转趋和缓道:“你怎知老朽心中的事?哎……深山无岁月,洞中无甲子,屈指算来也有二十年了,只要老朽能解开胸中疑难,老朽也不会埋首古洞了!”一声凄侧地长叹,似将这二十年的幽怨、积郁,包含无还。
李仲华看在眼里,暗暗代他难过,心说:“不知他胸中有何疑难?束缚不得自由行动。”忍不住说道:“只要老前辈指点出路,晚辈定出外代老前辈找出答案,再来禀知,以解除老前辈束缚。”
老人“哼”了一声,道:“说得容易?这出路就在老朽身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