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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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18 19:11 字数:4723
说著,娇躯一扭,翩然分花拂柳而去。柏奇峰见燕霞离去,不禁心头大急,高唤道:“震妹!”身逾电闪似地追去。只见燕霞身若灵蛇般穿进竹林,柏奇峰无可奈何地止步,立在林外,呼唤道:“霞妹……霞妹……”
竹影摇曳,篁啸一片!柏奇峰空自喊得声嘶力竭,怎燕霞充耳不闻?
柏奇峰有心用婉言劝姑娘,同离燕家堡返抵洞庭湖山水寨中,先离开这是非之窝再说,螭龙剑日後则伺机向“天游叟”手中索回。
蕞地,在竹绿浓翳中突闪出两个青衣丫髻来,其中一个鹅卵形面庞,长像俏丽的丫髻,柳眉一耸,叱道:“你在此穷豪些甚麽?还不赶紧离去?若惊动了主母,你便是死路一条。”
柏奇峰正是一腔懊恼,无处发泄,闻言剑眉一挑“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冷梅,你别狗仗人势,少爷又末踏进竹林一步,纵然你主母出来,我也不怕;何况你主母又不是不明理之人,哼!我若不看在雷姑娘分上,今日你至少要折断两根肋骨。”
冷梅闻言也不动气,只冷冷地说道:“恐怕未必,我家姑娘常说,洞庭水旱二十八寨的少寨主柏奇峰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胸中并无半点实学,只知大言唬人,看来居然不假!少寨主,你若赢得冷梅十招,冷梅立请姑娘与你见面如何?”这番话,负极尽冷峭刻薄为能事。
柏奇峰也是在东南各省风云之人物,令出如山倒,今日竟让燕家堡一个没没无闻的青衣丫鬟这麽轻视,那还不气极?但他心有顾忌,暗忖:“风闻堡主夫人‘千手观音’萧月娴,是个内家高手,尤其她那一手‘三十二式散花剑法’及十八颗‘牟尼珠’欺风追电手法,驰誉大河南北,莫非是这两个丫鬟得‘千手观音’传授麽?谁胜败,都不太好,反激动霞妹对我生出厉恶之心……”
他本为工於心计之人,适才气极神昏,竟致出言欠周,这时冷静下来,不由微笑道:“冷梅姊姊,原谅小弟方才出言无心,小弟能有几个胆子,敢在翠竹轩前撒野?烦请姊姊相请姑娘出来,小弟铭感终生,必报大德。”说完,深深一揖到地。
那冷梅竟然面若寒霜,斜身掠开,口中说道:“不敢当,我这做丫发的哪禁得起少寨主如此大礼?”
另一青衣丫鬟却掩嘴笑道:“冷梅姊,今日一见,足见霞姑娘所说不错,我秋菊前还不相信,至此由不得信了,姑娘说此人,硬的不行使软的来,一点骨气均无,真的是个软骨头嘛!”说罢,又咯咯笑个不住。
俗说:纵是庙中泥偶,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个人?柏奇峰顿时大喝一声,疾探右手,迅若欺风地望秋菊右胸抓去。
秋菊见他出手这等下流,不禁潮红满面,身形一撤,皓腕斜出,两指并剪,直往柏奇峰右肘上划来,指风生出锐啸。
柏奇峰一招扑空,那秋菊一式“玄鸟划沙”来势又疾,暗含内家戳穴的手法在内,他焉有不知道厉害?急撤掌回身一旋!虽然如此,未料秋菊手法捷如鬼魅,指风仍是差著半分划过,顿感一阵灼热,心中大惊,不由倒出两步,身尚未停住,那秋菊如影随形的扑到,双掌一错,竟然“龙形一式”分柏奇峰雨腑“期门”穴打到,夹著一股劲风,迅若追风。
秋菊心恨柏奇峰无耻下流,摔然快攻,柏奇峰出乖露丑。
柏奇峰料不到秋菊出手如此快捷?不由心惊肉跳,两臂急振“唆”地拔起,躲过秋菊双掌之厄,摔然身形一翻,双掌二品,集凝平生功力,凌空扑下。
柏奇峰暴怒到了极点,竟展出他那洞庭绝学“赤练”掌法。掌未到,秋菊已觉热流汹涌袭来,欲晃身避开,可是那股掌劲却是窒束她那身形,有举步维艰之势。一旁冷梅看出秋菊情势危殆,娇喝一声,皓腕一扬,七点黑星破空急飞,向柏奇峰降下扑的身形打去。那手法极其厉害,不是普通常见一般四射击来,却用“流星赶月”手法,一颗紧接著一颗,射至中途,会自己变速、变向,令人无从捉摸攻来位置,页是奇诡玄奥。
柏奇峰忽觉身侧一阵“唆唆”疾风之声,就知冷梅暗器出手,他本就忌惮“千手观音”这手十八牟尼珠欺风追电身法,冷梅、秋菊是“千手观音”随身丫鬟,焉能不学有渊源?
此时,也顾不得再伤那秋菊,凌空一弓,荡地身形上窜三尺。那七颗黑星堪在他那胸底擦过,只听冷梅娇喝道:“就算你能躲得过,还有十一颗,说话之时,十一颗黑星犹同连珠芒雨电袭打出。”
柏奇峰咬了咬牙,身形一翻,竟拚著暗器袭体之危,双掌一撞,雷霆万钧地望冷梅劈来!忽然一声大喝道:“你们赶快住手!”一面凌厉劲风,漫天撞来,柏奇峰、冷梅两人身形均震得退出五尺左右,那十一颗黑星被撞飞落在竹林中。
急风过处,显出一个形态威猛,须发苍白,高大老人,正是“翻天掌”燕雷。
“翻天掌”燕雷同著“阴手抓魂”候文通等回至大厅中,愈想愈惴惴不安。
“阴阳手”孔骧道:“想不到一时失愤,竟引来无数江湖巨孽,堡主,你该想想办法,不如乘此请出堡主夫人,多年夫妻之情,总不能坐视不救吧!”
“翻天掌”燕雷想想也对,迳自起身望翠竹轩走去,正巧碰上柏奇峰与两个丫发动手!
此刻,燕雷望著冷梅、秋菊皱了皱眉道:“你们赶紧通报夫人,就说老夫有急事面见。”冷梅、秋菊脸面容一肃,同时福了福,转身穿林走去。
“翻天掌”燕雷回面望看柏奇峰沉声道:“峰侄,你怎麽这等冒失?老夫也惹她不起,是你能惹的麽?姑且无论谁是谁非,这样一来,你更令霞儿对你厌恶,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说著,自觉语气过重,又微笑道:“现在你去陪伴鸿儿吧!待这场风波过去,老夫自会设法成全你与霞儿婚事。”
柏奇峰被说得满面绯红,躬身答道:“小侄遵命!”一式“燕子飞云综”“嗳”然穿空飞去。
燕雷暗暗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孩子……”
忽然,竹林内闪出一条婀娜身影。
燕雷见是燕霞,竟喜笑颜开,道:“霞儿,你娘可准为父一见麽?”
霞姑娘俏眼露出黯然神光,摇首道:“娘不允自破戒条,坚不欲请爹相见,娘说一切事她均知道,不如把‘五色金母’送还原主,这样自然可消祸於无形。”
“翻天掌”燕雷不禁似是跌在冰窖内,浑身寒意从脊骨中冒起,瞪著眼道:“这‘五色金母’之事,你娘怎麽知道?”
燕姑娘不由暗暗难过,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娘说,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有无人知道之理,不然,何以引来这许多大敌?娘还说这些年来爹暗中做的,都是无法无天之事,积恶难数,总有一天要遭报应,劝爹及早回头向善,还可保有余年!”
说著微微一顿,又笑道:“女儿还须与娘说话,恕女儿无礼了。”盈盈一礼,人已退在竹林内,倏然无综。
燕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忽厉声骂道:“好贱人,你不见老夫也自罢了,反支使霞丫头数说老夫一顿,你是何居心?”
愈想愈气,两掌一翻,迳往那片竹林劈去。“哗喇喇”之声连串大作,只见碗大径口潇湘巨竹倒了一片,齐根折断,怕不下四、五十根,叶飞土溅,四散漫扬,声威惊人!可见“翻天掌”燕雷掌力造诣不凡。
这一掌打出,燕雷犹自恨气填膺,须发怒竖,几次欲踏进竹林;直闯翠竹轩,但心怯“千手观音”武功,不由顿了顿脚,气冲冲回身走去。
阳光耀眼,竹韵一片,林中忽传出一声极冷峻笑声……
第 八 章 脱胎换骨 重见天日
且说李仲华一跌下地室之中,只觉伸手不见五指,眼前一片漆黑,一股湿湿霉味,夹著腥臭直望鼻中涌入,中人欲呕。他脑中昏天黑地的一阵旋转,好半晌方才立起,摸索而行,手一触著壁上,不由心内暗暗叫苦。
原来墙壁俱是铁铸,指节敲著竟生出铁铮之声,声沉而闷。
室内空气不流动之故,宛如一泓死水,燠热异常,自己浓浊呼吸声,竟如雷鸣。
这一来,如不渴死,非要饿死不可;一想到自己虽受家人歧视,但究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不想一念成贪,迫使无处容身,流落江湖,无意识破厂陪以黑吃黑所为,竟令自己悔恨终身,不由潸然泪下。
他此刻的心情悔恨、失望、愤怒交织。
李仲华究竟是个豪气干云人物,忖道:“自己常听人说,高僧苦修,面壁静坐,滴水不饮,甚至封闭在石穴中,数十年後犹能破壁而出,功行增深,未尝听过有坐化之说,即是先师也曾提及,人而为一,旁人所能,自己又何尝不可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乘机将师门静坐心法试试,或能苟延至重见天日之时。”
他一想定,遂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行那内家上乘坐功。
他不知道此种坐功是内家绝学,因为其师从不提及所授的武功是如何精湛,只说对他体力大有帮助而已。内家坐功,是一种龟息之法,将一切外来的感觉摒弃体外,遂成无我无相境界,故印度瑜伽高僧,有钉穿其体,烈火焚身而夷然无损者便是此故;尽管佛、道两家名称各异,其实源出为一,最终目的仍是达成三花聚顶,五岳朝元,常人勤习此,也能延年益寿。
李仲华舌抵上颚,气聚丹田,缓缓摧动,循周天,流百穴,运行九宫雷府,周而复始,渐感烦渴立止,燠热渐收,一片阴凉感觉。
他气运二周天後,精华内敛,无我无相,空灵得,了无渣滓,但“天游叟”之“补天丸”在其体内逐渐发动,只觉有一股奇猛力道,循著穴道来回冲击,耳内但闻得雷鸣之声,嗡嗡不绝,有几次为这力道震得凌空飞了起来,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这不过是幻觉而已,渐感心绪微微生波,他猛忆起先师所说,此种内家坐息之法,若真气一个运行不当,便导致走火入魔,他这一生出警惕之念,赶紧捺住心神。
但“补天丸”所出生力道,愈来愈猛,犹若海埔春潮,巨浪驳空,骇天惊流,在他体内生生不已,他这一强守住心神,不知不觉地暗含内家绝乘敛息朝元之法。突然,一声青天霹雳在他脑际响起,眼内金花乱涌,只觉一阵旋转,之後,便倚在壁上不省人事。
暗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仲华才醒转过来,睁目启视,当他睁目的一刹那,令他意外的惊喜,目光到处,室内暗物可见且极为清晰,不禁喜出望外。又觉四肢百骸微微酸楚,他只以为体力耗损过度,尚未恢复,不由自主地再度闭目垂帘,行那引气归元坐功。
突有一种奇迹在他身上发生,这是从未经有的现象,只觉体内真元,电速飞行,可到达任何部位,如响斯应,随念而动。武林中人数十年内外双修,梦寝难冀的境界,竟李仲华身上发生,即是“天游叟”目睹,也恐疑非真,原因是“补天丸”能脱胎换骨,使本身真气逐渐增长,也不至於在一朝一夕之间托通七经八脉,堪破生死玄关,若非他所行的引气归元坐功系内家绝学,何臻於此?
李仲华自身尚懵然无知,猜忖他先师必是武林高人,不欲李仲华偏激之性更如虎添翼,为祸唯恐不烈,正合先贤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但人力往往不能逆天,李仲华身感诡异江湖,豺狼当道,如不展用本身绝学维护良善,伸张正义,岂不辜负天生我才必有所用,这是其师生前万万始料不及的。
李仲华行过一遍坐功後,酸楚顿失,真元充沛焕发,睁眼往地室中一望,只见此间地室占地甚广,长宽约亩许,右侧尚有一门,可通至另一地室,黑磁阴森,他目力虽达虚空生明境界,但仍仅十丈左右毫发可见,再远就无能为力。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另外一间地室还不是一样,密不通风,死气沉沉,料想而知,必无逃生之路,也懒得动,只痴痴仰面出神。
两眼上视,只觉沉黑异常,杳不可及,忖出落下入口至存身之处,至少有五十丈高下,他奇怪燕家堡何以耗费如许财力,建造此间地室,若为杀人灭口计,举刃屠戮岂不是一了百了?
既然有这高,目力又不可及,要想由上空逃生,真是愚昧的想法,要知绝顶轻功高手,亦不能一蹴上升五十丈,由不得他又叹息一声。他呼吸转浓,室内死静的空气经他一呼一吸,立即回旋波荡,鼻中只嗅得腥臭气味,中人欲呕,弥漫室内,他不禁大奇,立起身来缓缓走前。走出数十步後,十数具尸体赫然呈显眼帘,皑皑白骨,倒置壁角,衣履残破,兵刀仍是雪亮晶莹。
李仲华不由毛骨悚然,他自出人世起,几曾见过如此惨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