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18 18:54      字数:4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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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正是因为这喜欢,景辰却要付出他的生命也不愿辜负我、不愿辜负他自己、不愿辜负我们间的感情,如果与景辰在一起需要他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那我宁愿把我生命中最幸福的这部分全部割舍掉,我宁愿从来没遇上过他。想想看,自始至终让他陷入这样的局面,不也正是因为我和微然一时的好奇贪玩才让他背负上这根本与他无关的责任,甚至要让他为此分出自己的修为、自己的魂魄甚至自己的性命……
  原来从第一开始我就欠了他这么多,可如果不是我决意翻看了这些经卷,我永远也不会明白他为我做过多少、做到了哪种程度。
  我甚至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奋不顾身同微然一起灰飞烟灭,他也一定会提前派人将我的记忆强行抹除,待我大梦一场恍然醒来,他已不在,而我早已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更不要提会有任何失去他的痛苦。
  这样的决绝,他一向是这样,无论是对待自己的感情还是对待自己的生命。
  他可以做到即使死了也不要我记得他分毫,他是这样的,没错。
  我哭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眼泪不间断地落满整个脸颊。
  那么这一次,换我为你做点什么,可好?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擦干眼泪将书案上的经卷整好便准备出门。才刚走到院子里,却是南宇兴冲冲地从门口走来:“青泠,猜猜看你太公将日子定到了什么时候?”
  我从未见他笑得这样开心过,像是阴霾太久忽然见到晴天之后的喜悦,原本身上一直笼罩的戾气
  和慑人的气场此时全部消失殆尽,只余下阳光之下应有的灿烂与和煦,那英气的眉目更是显得前所未有得神采奕奕。
  原来最初的南宇、最真实的南宇本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说不出话来,只有一股压抑不住的哽咽再次涌上喉头,勉强叫了声:“南宇。”
  他早已发现我的异样,笑容僵在嘴角,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南宇,”我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可能……”
  聪明如他立刻将我的话打断,勉强笑了笑:“你快去,”顿了顿,“我在这里等你。”
  我心里更加难受,他却伸手将我朝门口推了推:“去吧。”
  我侧头看着他向前走了不到两步,他却又一把将我拉回来紧紧抱在怀里。我贴在他胸口处只感到
  他的心跳动得极快,像是等不及要从他身体里蹦出来,既慌张又无措,唯恐慢一些便错过了什
  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将我松开,面色却又恢复往日的模样,伸出手将我脸上的泪水擦了擦:“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抬头看他,他像是对我的心事浑然不觉,仍像平时那样笑得十分温和。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咬咬牙索性直接转过身走出这院子。
  南宇,我从头至尾一直亏欠着你,你却又是何苦,何苦对一个根本就配不上你的我付出如此良多,我欠你的怕是连来世都还不清了。
  我腾出祥云往紫微垣飞去,此时愈是伤心我反而愈是镇静,脑海中一片空白心里却前所未有得清醒起来。
  因为要保护微然所以整个紫微垣都笼罩着一层结界,我进不去只好站在外面传音给景辰要他出来。原本他并不理我,但我一直不断传音喊他终于在片刻之后看到结界缓缓打开一小部分,我立刻弯身从外面走了进去。
  “景辰。”
  原来他正站在廊下等着我,见我走近便面无表情地问:“你非要进来却是做什么?”
  我已顾不得什么,上前一步直接说:“你为什么不尽快同微然成亲?眼下这个节骨眼怎么还能耽误下去?”
  景辰眉毛一挑轻笑一声,眼神里却是一片冰冷:“提醒得好,谢谢你前来催我成亲。”
  我有些着急:“你们早日成亲这样对你对微然都好……”
  景辰的眼里却生出几分怒意,朝我逼近一些,语气中寒意更甚:“你原来一直盼着我早日成亲。”他说着像是气极了,却又“哧”一声笑出来,“你觉得尽快成亲就是对我好、对微然好?你可知道我一直怎样打算,你可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可知道我想要怎么做,”他声音却是愈发低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站直身体很轻地说,“你竟是辜负了我的心意。”
  我心中一凛,不,不是这样的,景辰我怎么会不明白你是怎样想、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意,我只是……
  我望着他,心里忽然一片通透。如果换做我是景辰呢,我一定也会选择第三种方法不是吗。宁愿死也不会去辜负,宁愿死也不会让彼此以后的日子陷入那么难堪的境界,宁愿死也要将这份感情保存一个完整,我一定也会这么做的,我怎么会不明白。那么现在又何须我再来此作一番无谓的劝阻,或者我说出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相反倒真是辜负了景辰的心意。
  而我,不过就是待他走后随他一起罢了,这样反而再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想通了我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抬头冲他笑了笑,趁他没防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叫了声:“景辰。”
  他怔了一瞬立刻将我的手拿下来,语气严厉:“你这是做什么?”
  我却看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狼狈之色,忍不住笑得更加开心,只道:“没什么,就是想碰一碰你。”
  景辰冷哼一声,却挪开目光:“怎么永远都是这样毛手毛脚,不懂得轻重。”
  他越是这么说我却越是觉得高兴,索性整个人都往他身上扑去,抱住他的脸颊就胡乱亲上去,再慢慢摸索着挪到他的嘴唇上。
  景辰先是任由我闹着,后来见我缠得紧了像是忍不住也开始向我回吻。我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攀着他,只觉得周身所有感官都充斥着他的气息,这感觉是这样熟悉,隔了这么长时间也依然让我觉得甘之若饴。
  不知过了有多久,他却又忽然将我推开,带着一丝挫败的神情,闭上眼睛:“你赶紧离开,不要再来找我。”
  我摇摇头,依然紧紧拽着他胳膊不肯松手。
  “青泠?”我却忽然听到了微然的声音。
  我立刻回头,她站在院子中央冲我微微笑着,看起来精神状态倒也还好,只是瘦了许多,远远看去像是一棵刚抽芽的绛珠仙草,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给吹去。
  “姐姐。”我忍不住向她走去。
  她却望着我忽然问道:“青泠,你快告诉我昊煊去了哪里?”
  景辰拦住我:“你先回去……”
  然而他刚说了一半便被我飞快地打断:“姐姐,”我咬咬牙,“昊煊……他已经死了。”
  对不起微然,对不起,我如今也只好这样做了。
  “什么?!”她连脸色都变了,嘴唇煞白,“昊煊怎么可能死了?”
  景辰上前一步挡住她:“你不要听青泠的话,冷静下来听我跟你讲。”
  可微然却仿佛早已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是不断喃喃着:“昊煊死了?因为我而死了?”她眼睛瞪得很大,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困惑,像是根本就听不懂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我不忍再看下去,正准备走到她面前,却忽听景辰低喊一声“不好”,说着立刻伸出手将我拉到了一边。
  果然微然周身竟不知何时开始逐渐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这光芒一阵强过一阵,不多时她整个人便被完全笼罩其中。
  我脱口便叫:“姐姐!”话未说完便看到微然的脸在那光芒中一闪,漆黑的双眸竟已经蒙上了一层赤红的血色,那眼神里早已失去刚才的纯净,只余下火一般的恨意燃烧在其中,正如那日的淬火一般,带着杀戮的欲望,疯狂得像要将所有人全部吞噬干净。
  她仰头大喊一声,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凄厉又嘶哑:“是你们害死了昊煊,是你们!你们整日都谋划着该如何将我害死……”她说着周身的光芒却是愈发强烈,双眼早已完全蜕变至火红的血色,“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来偿还,谁也休想逃掉!”
  果然,姐姐在方才的刺激下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而彻底被泛珠控制了。那么……时辰是不是就要到了?
  我和景辰很快对视了一眼,他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眼底带着那一抹熟悉的决然之色。“青泠,”他叫了一声,很快向我走近,伸出双手盖在我的头顶——
  “你休想!”我立刻将他的双手推开,“你休想抹去我任何记忆!”
  景辰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我回头看了看微然,现在时辰刚好,深吸口气赶在景辰前面:“你先听我说,我想到一个别的办法。”
  这句话果然分散了景辰的注意力,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未等他说完我已经飞快地越过他扑向微然,脑海中飞速闪过经卷中写着的每一个步骤:先潜入体内,而后触摸其元神,两者合一,力量相融,最后再……
  “青泠!”
  我听到景辰大喊一声,可我早已先他一步潜入微然体内,双手已经触摸到了她的元神。
  只要体内含有泛珠碎片拥有部分泛珠力量之人都可以实施这第三种方法,那么谁说一定要是景辰?
  而他却是早已失去了理智,仍然一遍遍尝试着将我从微然体内抽离出来,但因为我和她的力量早已相融所以每次都只能是徒劳无功。
  “景辰,你快停下,已经来不及了……”
  他却根本就不听我说话,我看到他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与焦急,仿佛一头困兽不管怎样撞击身边的墙壁,都再也找不到任何出口。
  而我,早已在方才便打开了阴陵泉处的所有力量,不足片刻我和微然便可同归于尽,一起灰飞烟灭。
  其实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这么做,本来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微然闯下的祸端,由我们开始也该由我们来结束,即使牺牲也应由我来灰飞烟灭,而不是景辰,绝不该是景辰。
  我知道我对不起微然,可姐姐,如果你也是清醒的,你一定也会赞同这个方法,不是吗?
  我意识愈发模糊,只感到身体越来越轻,挣扎着叫了声“景辰”,很快我便感受到他的温暖包围了我的双手、我的全身。
  我很轻地微笑了一下,现在多希望能够有力量再最后摸一摸他的脸、摸一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
  这个我从小就喜欢的人、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的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况且说到底这本来也是我闯下的祸。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听到他说:“这就是你想到的办法?”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压抑,“如果你不在了我还要这一切何用?”
  我眼中又忍不住蕴出滚烫的泪水。
  可是景辰,我和你一样啊,宁可自己死,也想看到你能好好地活着,不需要同归于尽不需要一起毁灭,哪怕从此忘了我,也想换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你是这天庭之上最受人敬仰的神仙,你应该永世受到别人仰望、永世受到无限崇敬,而不是为了我们,不是为了我,像这样死去。
  而我,其实早就知足了,你也许不知道,从飞升上来,从遇上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这一辈子已经活得很足够了,更何况我们还曾经有那样快乐的一段时光,早就值得了。
  我缓缓闭上双眼,此时连呼吸都早已做不到,只觉得周围一片刺眼的白光,晃得我头晕目眩。正模糊间,不知哪里来的一颗水滴忽然落在我的脸颊上,很快我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青泠,一定等着我。”
  是景辰吗?是的吧。
  你要答应我,“你将来一定要比我死得晚,不仅如此,还要是在经过百万年慢慢衰老实在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才能像别人一样自己取魂魄重新投胎。”
  “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对你就是要这么狠心。”
  ☆、寂寞的老道长(完)
  老道长从不觉得自己老——不过而立之年能老到哪里去?可不知为何整个城东的人都这么叫他,他又不能逮着每个人都上前解释一番,于是久而久之连未出阁的黄花大小姐都拖了长音喊“老道长”。那个“老”字尤其喊得圆润响亮,初初听了还觉得心窝子里痒痒得特受用,时间长了才发现——连黄花闺女都这么喊他,那岂不是找媳妇儿更没有着落了?
  老道长归属于正一教,不是全真教,他一直充分利用这一优势在人海中寻寻觅觅,渴望蓦然回首间能在某个犄角旮旯处找到一个真爱,而后拉她加入教派从此一起修练打坐,或携手共同飞升或从此成为江湖间四处漂泊的野鸳鸯,总之哪一样都能让全真教那群不近女色的假正经嫉妒到牙根痒痒。
  可现在这个愿望很显然是不大可能实现了,至少在城东是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