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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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火车 更新:2021-02-18 18:54 字数:4739
我好奇地追问究竟何事,景辰却说原来他终于将整理给我的经文抄好,等不及让我过去瞧瞧。我虽觉得这显然不是天孙的做事风格,但因为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也就罢,第一次和太公的会面就这么草草结束。
青洛对此倒是感受颇多:“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你想不到的东西多了去呢!”
他脸上却露出神往之色:“早知道你体内有泛珠之力,在凡间时就该把你给结果了,然后一人独吞,称霸天下。”说毕他仿佛陷入幻想中满足地哈哈大笑。
“我不介意让你偶尔幻想一下。”我毫不留情地打击他。
“不过说起来大家都以为天孙那样的性子怕是已淡出七情六欲,早些年天庭中约有一半的小仙或明或暗或理智或偏激地向天孙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但即使是在紫微垣门庭若市的时节天孙亦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地仙拿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咂咂舌,“谁曾想竟忽然对一个黄毛丫头钟了情。”
地仙和槐安又开始了吃完饭后的闲聊,我觉得他们对景辰有种莫名的崇拜心理,每每谈到他居然选择了我便要狠狠唏嘘一番。待我问他们觉得该谁合适,想半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好像天孙合该永远打光棍儿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我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无事可做,又因青洛又在接引殿里讨绿绮欢心,便决定也前往那里看看情况如何,谁想刚出门便碰到同样乘云的南宇。
“南宇兄前来有事?”我指指天宫的方向。
他微笑着颌首,从云端下来:“既碰上你不妨停下聊聊。最近可还好?”
从那日散宴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南宇,一是景辰交代过我不让与他交往过密,二是南宇最近也似乎颇为繁忙。然而虽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但我那点事情他想必也有所耳闻。所以我也不多说什么,只简单地回答:“还好。”
他点点头,扬起嘴角冲我微微一笑:“景辰不常对谁动心,但你好像是例外。”
我面上保持镇定的神色,心里却暗自高兴,倒丝毫没觉出“不常”二字有什么异样。 我与他又寒暄几句,怕耽误南宇办事,便向他拱拱手预备告辞,谁知他却忽然拦住我,微挑下眉毛:“你就没想过你的双胞胎姐妹为何还不上来?”
☆、都见不到了
南宇不提起这个还好,提起我便忽然觉出些不对劲来:最初将我们送往凡间投胎是担心封印不够牢靠会因仙力自解,而在凡间这些年由于仙力尽失使得封印有时间慢慢沉淀,变得与之更加相适应、更加强韧。至于为何我会意外飞升,景辰则解释是因为泛珠之力过于强大,在封印日渐严密的同时难免会有仙力渗透出来,超越凡人之躯所能承受的范围,从而导致我胸生五气顶聚三花当即向天宫飞去。
可是,与我相同情况的双胞胎姐妹没道理时至今日仍然留在凡间啊?果真是封印完全吸收了泛珠之力,还是如同景辰所说是她自己不愿意?
我将疑问讲给了南宇,他听闻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反而停顿了会儿方轻笑一声:“愿不愿意不是她能左右了的,时辰到了她自然也要上来。”说毕没等我开口便踩上祥云示意自己先走一步。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盘算着是否要将思路理上一理,然而站了不多会儿便觉得我显然又高估了自己,还是赶去接引殿瞧瞧那两人比较实际。
我一向认为感情是个很玄妙的东西,譬如在凡间时住在我们隔壁的杨大娘。我和青洛时常爬到墙头去看她和她相公如何从早上公鸡打鸣一直骂到晚上漫天繁星,我们那时都打心眼里佩服她,比方说我虽然很讨厌邻街的王小九,但我绝对达不到能骂他一整天的境界。
所以当某一日我和青洛在街上看到她相公被一群人围殴的时候,我们都认为杨大娘这下肯定高兴坏了,丝毫没有预料到她后来听说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失声痛哭。从那以后我就知道感情这东西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是怎么看待我和景辰,但大约他们从我身上也体会到了感情这东西从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我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人能和景辰站在一起,虽然对我不甚满意但也的确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来。
不过青洛和绿绮则让我实实在在地开了下眼界。离接引殿不过半尺的距离,我便听到里面绿绮的声音:“你说我写哪个字好?”我心想青洛何时这么高雅,写字这种事还需要问问他么。正想着前脚刚踏进门内,后脚将将抬起便忍不住愣在那里。原来在院子中郁郁葱葱的花阴下,绿绮坐在青石案前提笔凝神思索,青洛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研墨,听到绿绮侧头询问便露出谄媚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脸回答几句。
我见他此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再想到他平日作威作福的恶霸相,一时间觉得做人千万不能太嚣
张,不然换来的定是一物克一物。
我将右脚放下,轻咳一声:“姐姐好雅兴,有青洛在旁也丝毫不影响兴致。”
绿绮听说有些意外地笑着站起来:“哪里能有什么兴致呢,不过写着玩罢了。”
青洛见我进来也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朝我招手:“原来是青泠师妹,快快进来。”
我脸上虽保持着笑容,心里却想冲过去一拳将青洛打出原形来。
“我就不进去了,不过刚巧路过进来瞧瞧,没想到青洛师兄还会研墨,回去定要向师父夸赞一番。”我拱拱手便要告辞,如果我今天真的将右脚踏进去,青洛估计就装不下去直接出手把我撵走了。
第二天我将这件事讲给景辰听,一边比划着青洛研墨的样子一边感慨爱情的伟大力量。然后我问景辰对此有何感受,其实是期望着他能像青洛一样作出点儿不同凡响的事情来。谁知他却说:“我的感受么……既然青洛能做到,不如以后我写字你也站一旁研墨好了。”说毕顿了顿又补充,“虽然你研的墨未必能用,但有时候我作些牺牲也未尝不可。”
我于是想,难道是我平日太嚣张了么,所以也要印证一物克一物的道理?不过倒没有多少时间容我悲叹自己的命运,因为天庭中又有另一件喜事发生,那就是小儿子昊煊的雷刑终于结束了。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昊煊整日往返于雷君府上,原本高大的身形日渐憔悴,似桃花一般妖娆的面孔日渐苍白。联想到昊煊先前痴情的表现和如今敢作敢当的行为,再加上景辰已经成功把自己处理给我,所以一时间昊煊人气大涨,众小仙纷纷将心疼的目光投射在了他的身上,每日里都将东海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更是如此。我和景辰设法变了身才得以入海,进得龙宫不足片刻龙王便殷勤地将景辰请走详谈要事,只余下我独自潜入昊煊宫内前去探望。
然而进去却是另一番场景,原来昊煊将屋外设了结界,整个房间内只有他一人坐在那里闭眼打坐。我瞧了片刻方轻咳一声打断昊煊,示意他打开结界让我进去。
“恭喜昊煊兄,恶梦一场终于结束了。”说着我见他脸色苍白状态有些不佳的样子,不由得有些
担心起来,“你可还好?哪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他勉强微笑一下,仍然打趣我:“你倒说说你哪里能帮上忙?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我见他连西边佛语都说了出来,心里才稍稍放心。又上下打量他一番,上仙果然是上仙,饶是受了如此大的损伤依然掩饰不住原本的神采。
“我恐怕要有些日子不能见你们了。”他忽然低声说,“这次刑罚严重,再加上旧疾复发,我的修为和元气都损伤不少,需要尽快闭关修养些时日。”
我听闻亦觉得难过起来,然而又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也极力笑着道:“尽管躲去修养,我们许久不见也未必就会多么想念你,快莫把自己想得太过悲伤,不是人人都有你这样静心修养的机会。”
昊煊听我这样讲便开怀地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脸颊酒窝深陷,倒颇有种孩子气。他又恢复平日调侃的模样:“听说你和景辰在一起了?”竖起指头,“好大的本事!”
我不满道:“景辰也是碰上了天大的福气。”
他点头笑道:“果真好福气,每天都要打出十二分精力来照看你。”说毕见我啧一声预备还嘴的
样子,他又敛起笑容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我表示疑问,他又接着说:“就是你投胎前的事情?”
我摇头:“之前发生了什么?”
昊煊见我完全不知道的样子,便笑着道:“能发生什么,还不就是你自己贪玩儿到处乱摸,摸得被送往凡间重新投胎了呗。”
我与他又说笑了片刻,景辰便穿过结界走了进来,又与昊煊寒暄几句,便带着我出了东海。一路上我都有些闷闷不乐地想着事情,景辰见状便奇道:“怎么忽然舍得把嘴闭上了?”
我抬起头有些凝重地望着他,:“你说昊煊的身体究竟有没有事?”顿了顿又说,“哪怕是上仙,受了一个月的雷刑也是吃不消的吧。”
他听闻拍了拍我的头:“不过是闭关些时日的功夫,就能修养回来了,你不必想太多。”
有些人说话仿佛天生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比如景辰说‘你不必想太多’,就真的可以让我瞬间将心放下来,什么也不必考虑,只要相信他所说的就够了。
所以当我终于放下心来的时候,才发现景辰不知何时已将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举目四望云海茫茫,远处山间瀑布奔腾,天边不知何方投射出几丝夕阳的余晖,霞红的光芒如泼墨般倾洒在大地上,一时间山水云雾尽现五光十色。
“真美,景辰这是哪里,居然可以看到许久未见过的夕阳!”我开心地叫道,反手抱住景辰的脖子。
他温和地搂着我:“这是我做出的幻影,不过你大可以当做真的来看。”
我不知为何望着这片绝美的凡间景色竟忽然湿了眼眶,景辰知道我想念凡间,知道我想念太阳、想念星星、想念月亮,虽然不能时常带我下凡,但他将这作成幻影让我偶尔满足一下念想。
“景辰。”我叫道,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又重复叫了一遍。
他低笑起来,抱着我并不作声。半晌忽然开口道:“青泠,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
“离开干嘛?”我尚且沉浸在美景之中,有些反应不过来。
“去参加西方法术交流会。”
“去那里做什么?”
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当然是去法术交流,说具体的你又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我忽然有些烦躁起来。
“是去论道和解析大藏经。”他并不和我计较。
果然听不懂,但我装作很明白的样子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样不依不饶,但从听到景辰说要离开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地慌乱起来。无论他是要离开一阵子还是一天,我只要想到早上醒来不能再跑去紫微垣寻他、也不可能在院子里看到他从门外走来,更不可能听到他对我冷嘲热讽的话语或者像往日再随心所欲随时随地地往他身上扑去,我就觉得心里止不住得难过,甚至还有一点委屈。然而这一切心理变化都只不过因为景辰说了‘离开’两个字而已,原来我对他已经这样依赖了。
景辰看着我并不作声,过了会儿将我从怀里拉出来,捏了捏我的脸颊,低声说:“闭上眼睛。”然后如羽毛一般轻的吻便落在了我的唇上。景辰往日清冷的气息此时化作温暖的力量辗转在我的唇间,带着逐渐火热的温度由温柔轻噬逐渐变成深取力夺。他伸长手臂将我更紧地抱在怀里,就在我快要脸红地失去呼吸时,他松开我轻轻地喘着气,朦胧中我听到他说:“青泠,安心等我回来。”
☆、我的姐妹
青洛一向说玉帝应当将我派去周公府上当值而不是去文书殿,白白荒废了一个大好人才。
我每每都不以为然地一笑了之,心里想,是金子去哪里都要发光。然而当景辰走后的那天晚上,本以为我会因为生出了无限相思和愁绪而彻夜无法入眠,谁知现实却是刚沾上枕头不多时便一个猛子扎进周公府里直到日上三竿方悠悠醒来。不仅如此还将景辰已经离开天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梳洗完毕便要风风火火跑去紫微垣寻他。
我于是想,如果将这个讲给景辰,不晓得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青洛说自然是好事,景辰听闻一定会提前赶回,以防我再这么睡几觉索性连他这个人都给忘记了。
我自然大度地一笑了之,我对景辰情比金坚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