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惜灵石的修炼下，赵海英的进境都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叶诺这一年里却没那么努力修炼了，她每天都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自己的四头灵兽在一起。
  月灵如今灵智渐长，叶鲲的问题依然一个接一个，小千洛和寻宝鼠小灰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叶诺想，等下次帝流浆降落的时候，是不是带着她们两个去碰碰运气？
  当然，叶诺每隔几天也会回到莫离岛，指点指点阿齐这个小姑娘。
  在这一年里，金铭和钱约也来过两次，只不过当时叶诺在闭关——其实就是在小虚空界里——所以他们只是很遗憾的留下了传讯符，说是等到了海鲸岛再行联络。
  宝船出航的日子，是在七月初一，据说这宝船要在海上航行整整三个月，才能够抵达坤洲。
  叶诺转手把屋子买了，带着阿齐向海鲸岛行去。
  在出发之前，叶诺问过阿齐，究竟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毕竟这一走，就说不准是不是还能回来了。阿齐在问过坤洲的情况之后，很认真的回答说，要走。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虽然还不太懂什么是修炼，但她想要像上师——也就是冥夜——那样，拥有强大的、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她要去坤洲。
  既然阿齐小姑娘都这么说了，叶诺便也没有拒绝的打算，带着阿齐向海鲸岛飞去。
  刚离开莫离岛，叶诺便听到有人极热情的招呼。
  “叶丹师，好巧！”钱约带着一脸极和气极亲热的笑容看着叶诺，他身边，站着有些尴尬的金铭。
  巧？叶诺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她不过是刚一出岛，这两位就迎了过来，怕是特意等着的吧？
  钱约脸皮颇厚，对叶诺的目光视而不见，依然笑的万分和气：“叶丹师，这是要去海鲸岛吧？正好，我和金师兄也要去，就此同行如何？”
  都特地来这儿等着了，还能如何？
  叶诺无奈的点头。
  钱约的飞行法器是一个金灿灿的云团，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速度颇为不错。
  在钱约的极力邀请下，叶诺带着阿齐落在这金云团上——金铭似乎有些不太自在，便独自御剑在云团左侧飞行。
  “金师兄有点抹不开面子，叶丹师还请不要见怪。”钱约很清楚金铭为什么不自在，便抽空给叶诺传音，“我也不瞒叶丹师，我和金师兄的确是奉师父之命特意来这里等叶丹师的。我听师父说过，在坤洲，像我们这样金丹修为的修士压根儿算不得什么；但叶丹师却不同，筑基期便能够炼制弥元丹这样的灵丹，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如今叶丹师修为略低，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儿，我和金师兄总也能出上一份力；只是请叶丹师将来能够略加关照。”
  叶诺带着几分玩味之色：“金烈老祖就这么看好我？”
  钱约点头：“师父说，如果没有意外，叶丹师您将来必然能够成为炼丹宗师！到时候，就算修为略差些，也无妨的。”
  “这些事，谁说的准呢？到了坤洲再说吧。”叶诺没答应，也没拒绝——炼丹宗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偌大一个天元大陆，才几个炼丹宗师？
  更何况，叶诺的心思从来就没有放在炼丹上。
  ☆、114
  114．
  海鲸岛在净水宗和冥神宗的势力交界处。
  在看到海鲸岛的时候；叶诺很是吃了一惊——事实上，与其说是岛，倒不如说是一艘船。整个海鲸岛，就是一艘巨大无比、长达数十里的海鲸船。
  在碧竹岛的时候，叶诺已经见到了段家的海鲸船，那艘在叶诺看来已经很大的海鲸船；和眼前这艘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土包；而眼前这艘，则是万仞高山。
  见到叶诺略带震惊的神色；钱约在旁解释：“第一次见到这艘海鲸船，总是会被吓到。我曾听说过，这艘海鲸船还是好久好久之前；咱们北冥海三位化神仙人深入外海，杀掉了一只化神妖圣，用其遗躯锻造的。若非如此，怎么能突破北冥海和坤洲之间无尽海洋？”
  阿齐早已看的呆掉了——她哪里见过这样庞大的怪兽？
  片刻之后叶诺便回过神来，她拍了拍兀自震撼不已的阿齐：“走了，咱们上船。”
  “……哦！”有些迟钝的回过神来，阿齐赶紧跟在叶诺身后，向那艘巨大无比的海鲸船走去。
  钱约和金铭对视一眼，也一同向海鲸船走去。
  出示了令牌，叶诺一行四人很顺利的登上了海鲸船。
  海鲸船内部，出乎叶诺的预料，不是想象中的仓房，而是一重又一重禁制、一层又一层阵法，整个海鲸船，层层叠叠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防护法阵，在最外围则是密密麻麻的攻击阵法——叶诺看的都有些眼晕！
  就算在西荒，叶诺也没见过这么密集的防护。
  只在海鲸船的最中心处，有一件洞天法宝。
  这洞天法宝是一栋三层的阁楼，最上面一层是净水宗和冥神宗的弟子，中间一层是其余门派的弟子，只有在最下层，才是散修们的位置。
  洞天法宝的最下层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长约五里、宽约三里，叶诺微微皱了皱眉——不是说要在海上整整航行三个月吗？难道所有的散修们就挤在这么一个地方？无遮无挡，连个屋子都没有？
  钱约看起来早有准备，他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屋舍，那屋舍落地之后便化作一栋双层小楼；又取出一套阵盘把这小楼防护起来，钱约这才带着几分苦笑说道：“叶丹师，散修们的待遇是不怎么好，不过只有三个月，坚持坚持也就过去了。想来叶丹师也没提前预备这类屋舍法器，我这里还有一件，叶丹师先拿去用吧。”
  说着，他又递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楼给叶诺。
  这法器很粗陋，只有简单的预警和防护功能，不过总好过在大厅里席地而坐。
  叶诺道了声谢，回赠了一瓶凝元丹，方才接过了这件法器——看来这三个月是不能回小虚空界了。
  随着日期的临近，散修们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屋舍楼宇布满了整个大厅——也有些散修，在身边布下防护禁制之后便席地而坐，不过这样的散修终究是少数。
  叶诺每日里待在小楼里足不出户，这样的环境不能静心修炼，她正好提升符箓之道——说起来，她最近还真没怎么画过符……
  以后见了师父，说不定就要挨骂了——叶诺有那么一丁点儿心虚……
  不过，开始动手制作符箓之后，叶诺反而又吃了一惊——她怎么觉得画符越来越简单了？以往不太懂的符箓，此刻信手拈来毫无难度！
  “一法通百法通，有什么稀奇？”铜鼎嘀咕——未来的三个月，究竟会遇到些什么事情，叶诺一无所知，所以，她把铜鼎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一法通百法通？”叶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符箓这东西，就是通过画符来沟通法则，将法则之力固化在符纸上。你如今已经稍微摸到了法则的边，再回头画符当然简单的很。”铜鼎解释道。
  “法则？这些符箓都是法则？”叶诺越发不解了。
  “当然了，天地万物都蕴含着法则，也都在法则之中。日升月落是法则，云雷风雪是法则，你现在接触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法则。”铜鼎说，“以前没人告诉你吗？”
  叶诺摇头：“从没听人说过。”
  就连星河真法里，也只是简单的提起了星光法则和一部分水之法则，至于修炼之法，提都没提——当然，这是因为叶诺修为不够，还无法看到后续内容的缘故。
  “也对，你连金丹都没凝结呢——说起来，像你这样，未曾凝结金丹就开始触摸法则的怪胎还真是不多见。”铜鼎感慨了一声，“千洛小主人跟着你，也还不错。”
  铜鼎第一次认可了叶诺的实力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
  “既然你说符箓是通过画符来沟通法则，可我以前明明不晓得何为法则，为什么还是能够画符？”叶诺又问。
  铜鼎哼了一声：“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你知道吧？”
  叶诺点头——这和画符有什么关系？
  “那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你知道吗？”铜鼎又问。
  呃……叶诺愣了，这个问题，她当然不知道，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
  “你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东升西落，但你知道太阳每天都东升西落——符箓也是这样，你不用懂为什么，只要知道怎么画就行，固定的模式加上几分运气，便能够画出成功的符箓。”像是说绕口令一样，铜鼎解释道，“说也说不清楚，我画给你看吧。”
  说着，铜鼎从叶诺耳垂上跳下来，悬浮在叶诺面前：“你看看这个火球术的符箓。”
  铜鼎的鼎口处冒出几丝烟雾，组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火球符箓——和叶诺画过的没有任何区别。
  “固定的画法，还有固定的真元流转方式，便构成了这个火球术。”铜鼎说着，引发了那道符箓，一个不过指头大小的火球在空中爆散，“你再看看这个。”
  一丝烟雾冒出，寥寥几笔，便组成了一个简单古朴的图形，被铜鼎引发之后，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火球再度爆散开来。
  “后面这个也是火球术符箓，只不过这是我通过自己对火行法则的领悟画出来的，二者表现不同，但实则一样，都是法则之力的表现。”铜鼎继续解释。
  叶诺静静的思考了片刻，忽然提笔开始画符——她画的依然是星光遁符，只是和以往不一样，她开始试着把自己的对星光的理解融入符箓当中。
  然后，不出意外的，符箓报废。
  铜鼎笑道：“你现在不过是刚刚接触法则，还早得很呢！”
  “没关系，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叶诺微笑，把报废的材料扔到一边，继续画符——这次她画符的速度就更慢了。
  整整画了一天，毫无进展，无一成功。
  叶诺暂停了符笔，开始调息——画符也是需要耗费真元的。
  调息过后，又去楼下指点了阿齐一番，叶诺这才回到楼上，继续画符——虽然一直在失败，但叶诺却能够通过这些失败的过程对那些朦胧至极的法则有些许领悟，这让叶诺极为高兴。
  正准备画符，叶诺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她转头问铜鼎道：“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太阳为什么每天都要东升西落？”
  “呃……我修炼的是火行法则，我怎么会知道？”铜鼎卡壳了一下才反问回来，“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你吗？”
  “问我？”叶诺不解。
  “当然该问你啊，太阳、太阴，可是群星之主啊！它们为什么东升西落，不问你问谁？”铜鼎说的理直气壮。
  叶诺：……
  七月初一很快就到了，随着整个洞天法宝的封闭，这艘庞大无比的海鲸船起航了。
  不过，外界的一切对叶诺没有任何影响，她每日里一如既往，除了指点阿齐修炼之外，便是画符，偶尔向铜鼎请教一下法则之力。不过铜鼎专修火之法则，对叶诺的帮助也极其有限。
  铜鼎也说了，领悟法则主要还是靠自己，听别人讲是怎么都听不明白的。
  所以，天底下的金丹修士那么多，但元婴修士却只有寥寥无几——法则是那么好领悟的吗？像某人一样顿悟一次就摸到法则的边，着实太走运了好不好！
  ——以上，是某只铜鼎酸不溜丢的在偷偷抱怨。
  海鲸船内禁止动手，哪怕是生死血仇，也得等下了海鲸船再说——所以，金铭就只能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前方的青年修士，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王跃！你竟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王跃冷冰冰的看了金铭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金师兄，如今是在海鲸船上，等到了坤洲再说！”钱约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们两个本来是想去拜访叶诺，可刚一出门便见到了王跃——金铭当场暴怒，要不是顾及身在海鲸船内，就要扑上去开打了。
  “没了那老怪物护持，我还怕你们？”王跃冷笑一声，“正好，我也打算到了坤洲之后了解恩怨！”
  “到了坤洲之后，不死不休！”金铭一甩袖子，直接回去了。
  钱约也冷冷一笑：“如今没有宏宇老祖护着你，我看你如何保得性命！”
  “王某的性命，用不着二位操心。”王跃继续冷笑。
  “那个姓王的，不是卖你房子的那个吗？”铜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不是和那个小丫头关系不错吗？还别说，他修为长进了不少，也是金丹巅峰了呢！”
  叶诺继续画符，只当没听见铜鼎的话。
  “我觉得，那个叫金铭的会输。”铜鼎在叶诺肩膀上跳了两下，“你拿了人家一百万灵石，真的要袖手不管？”
  “那一百万灵石，是炼丹的酬劳，怎么，你觉得你出手不值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