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18 17:57      字数:4851
  “哦?”丁开道:“这是说你看透了丁某人?”
  “不不,我是凭观察。”
  “观察?””丁开道:“这不是一样吗。”
  “我想凭你小丁在江湖上的侠名,怎么会糊里糊涂对付一个女人,”赛珍珠叹息一声:
  “若是真的如此,只怪我瞎了眼睛。”
  “谁说丁某人有甚侠名?”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不见得。”丁开道:“就我所知,大家都说丁某人是个浪子。”
  “你不是浪子。”
  “不是?”
  “你是君子。”
  “君子?你真会捧我。”丁开哈哈一笑:“幸好丁某人不是君子,君子可以欺以其方,丁某人若是君子,今天准会栽在你的手里……”
  “你……”赛珍珠脸色微变。
  也许她已明白,对付一个君子比较容易,对付一个浪子就不这么简单了。
  君子直道而行,浪子的花样会愈出愈多。
  “好,不走就不走。”丁开眼着她,笑道:“快说,你留下丁某人有什么打算?”
  “这个……”
  “还是那句话,跟定了丁某人是不是?”
  “我……”
  “哈哈,丁某人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这种飞来艳福,讨到这样一个标致老婆。”
  丁开大笑:“不要白不要,这就跟我走吧?”
  “走?到哪里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又何必多此—问?”
  丁开忽然间像变了个人,走过去伸手一把抓住了赛珍珠一条嫩藕似的胳膀。
  他动作粗野,脸色阴晴不定。
  一个粗犷的男人,有时也深受女人喜爱,但一张阴阳莫测的脸,却是任何女人都不喜欢。
  丁开显然是存心要干干这种不受欢迎的事。
  “你……”赛珍珠吃了一惊,叫道:“哎哟!你捏痛了我。”
  “痛了?”
  “我们还没成亲呀!”
  “江湖儿女还计较什么繁文缛节,难道你还想三媒六证,筵开百席?”“但是……”赛珍珠挣扎了一下。
  “怎么?后悔了?”丁开冷冷道:“后悔已迟!”五指一紧正待加劲。
  “放开她!”左侧林中忽然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
  这三个字口齿清脆,却带着点命令式的语气。
  平时在丁开面前用这种口吻说话的人不多,纵然说,丁开也未必卖帐。
  但这回奇怪,丁开不但不奉纶音,立刻五指一松,放开了赛珍珠,脸上居然还绽开了笑容。
  “是你?”
  “是我,五岳散人是也。”来人立刻表白身份,意思是告诉丁开,不要弄错。
  这五岳散人是谁,当然是个蓝衫少年。
  “是是是。”丁开故意装成一副诚惶城恐的样子:“不知散人驾到,有失远迎。”
  “哼,别假惺惺!”蓝衫少年道:“你只说刚才干嘛拉拉扯扯?”
  “这……”丁开怔了一下。
  赛珍珠目光转动,惊疑不定,显然一时间不弄不清楚,哪里钻出来这五岳散人,在江湖上她也混了多年,压根儿就没听到这这号人物。
  更令她大感意外的,却是这个江湖浪子丁开,居然对这位五岳散人毕恭毕敬。
  而这位五岳散人,看来只是个文弱书生。
  不过倒是生得面如冠玉,丰神俊雅,的确是位浊世佳公子,难得一见的美少年。
  赛珍珠脸泛红晕,禁不住斜眼瞟了过来。
  “姓丁的。”蓝衫少年道:“快说,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没……没有啊!”丁开说。
  “别赖!”蓝衫少年道:“我听耳听见的,你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你好尖的耳朵,”丁开笑了。”
  “哼,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蓝衫少年脸孔—沉:“什么时候成亲?”
  “成亲?”丁开大笑;“这是谁说的?”
  “她说?”蓝衫少年目光一转,盯住赛珍珠:“是你说的。”
  “不。”赛珍珠道:“是他瞎说。”
  “我瞎说了?”丁开还是在笑:“好哇,赛珍珠,你变卦变得好快。”
  她本是个善变的女人,情势变了,她怎么不变?
  赛珍珠不响,望了蓝衫少年,又望了望丁开:,虽然主意已变,眼前的局面又使她十分纳闷。
  若说丁开怕了这个五岳散人,他却一直在笑,若说他不怕,神态却又这般恭谨,说话唯唯诺诺,好像丝毫不敢干犯。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任是她冰雪聪明,一时间也被搞得糊涂透顶,解不开此中蹊跷。
  “姓丁的。”蓝衫少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也许你还不知道这位娘子是什么人。”蓝衫少年终于告诉了丁开:“她原来是本人的未婚妻子。”
  居然有这种事,这令人绝倒,也令人大吃一惊。
  丁开没有吃惊,他只是笑在肚里:“原来如此,请恕在下冒昧。”
  “不是冒昧,”蓝衫少年纠正道:“这是冒犯。”
  “是是是,在下冒犯,”丁开改得很快:“在下唐突了尊夫人。”
  “你……你说什么?”赛珍珠却不禁一怔。
  “这件事你也不知。”蓝衫少年道:“是你爹当年指腹为婚,把你许配秦某人……”
  这位五岳散人自己又编了个姓。
  “对对对。”丁开居然接口道;“这件事在也曾听说过。”
  “你听说过?”蓝衫少的:“你真的听说过?”
  “不过没听清楚。”了开本想圆谎,被这一问,一时弄不清楚蓝衫少年真正的意图,只好闪烁其词。
  “哼,油嘴滑舌!”蓝衫少年道:“当初咱们两家指腹为婚之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在沙丘里滚人像人小黑炭,你哪时里听说过,简直胡说八道!”
  哪里有沙丘,这分是明是指的关外北漠之地。
  这弦外之音,显然是要勾起丁开—番回忆,莫非丁赵两家也会有过指腹为婚之事?
  若是果真如此,那个在腹中的准是赵小柔。
  丁开—怔,立即陷入了沉思。
  “你姓秦?”赛珍珠没漏听掉任何—句话。
  “单名秦钟,世家濠州钟离县。”蓝衫少年说。
  赛珍珠双目一亮,忽然垂下了头,显然,蓝衫少年说的正是她的老家。
  不过。对这宗婚约,她却一无所知。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啦!”蓝衫少年道:“这种指腹为婚的事原是作不得准的。”
  “为什么不能作准?”赛珍珠羞涩地抬起头来。
  “能吗?”
  “我不会赖的。”
  “不赖,这不够。”蓝衫少年盯道她;“你要说愿,还不不愿。”
  赛珍珠愿不愿?当然,她早就愿了,有了这样一个美少年成双作对,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也许,她会怀疑,到底有没有那宗指腹为婚的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双宿双飞。
  月里嫦娥爱少年,少年也爱嫦娥.他估计这个秦钟准是看上了她。
  江湖上看上她的人多得很,这并不足为奇。
  可是她真喜欢的人并不多。
  此刻她含情脉脉的盯着蓝衫少年,越看越爱,终于点了点头。
  何必一定要说出来,点头不是—样吗?蓝衫少年显然甚为满意,也欣然报以微微—笑,然后掉过头来,朝向丁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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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虚情假意
  “姓丁的。”
  “什么事?”丁开回过神来。
  “你最好识相一点。”
  “怎么?”
  “人家夫妻团圆,你站在这里像根木头干嘛?”蓝衫少年道:“还不快走!”
  “恭喜恭喜,在下讨杯喜酒。”丁开又笑了。
  “酒酒酒,你整天只知道泡在酒里!”蓝衫少年绷着脸道:“以后再说。”
  “好好好,在下这就走。”口里说走,却没动身。
  “他是……”赛珍珠迷惑地望着蓝衫少年:“是你的朋友?”
  “谁要这种酒鬼朋友。”蓝衫少年不屑的道:“不过他很勤快,有时替我办点不事。”
  这样说来差不多等于下人。
  “秦公子。”丁开索性装傻:“只要几碗黄汤下肚,在下越发勤快。”
  蓝衫少年想笑,嘴角牵动了一下,没笑出来。
  这时刻他绝不能笑,尤其不能对丁开笑,他必须骛持保持一种高高在上的身份和气派。
  浪子了开成了下人,这来头岂是等闲?这种活灵活现的表演,加以蓝衫少年的翩翩风度和仪表,纵是天上仙女,也会动心思凡。
  赛珍珠不禁心醉神迷,她扭动了腰肢,拉了拉罗裙,扬起水汪汪的眼睛。
  “他还没走。”她说的是丁开。
  在她眼里这位江湖浪了子片刻间已判若两人,刚才还吃香得很,此刻已成臭狗屎。
  人生际遇像过眼烟云,当真是变化难测。
  当然,丁开并不在意。
  “姓丁的,你没长耳朵吗?”蓝衫少年如响斯应,立刻沉声道:“向后转,跑步。”
  丁开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
  但他毕竟不敢违拗,只叫他跑,他却用飞,身子—转,一起一落,离开了现场。
  本来他想隐身暗处,偷窥一下这场好戏,却又担心娄大钊等得发急,贸然闯了过来,当然—路飞纵,片刻间已到密林以外,娄大钊无恙,居然靠在一株老权根上打盹。
  他一惊而醒,揉了揉眼睛,眼珠子骨碌碌不停,正在丁开身上打转。
  “你瞧什么?”丁开瞪着他。
  “瞧瞧有什么地方走了样”娄大钊说。
  “走样?”丁开道:“这倒好,朋友深入险地,你不耽心他的生死安危,却在这里睡大头觉。”
  “什么生死安危?”
  “万一丁某人遭了她的毒手……”
  “不会,那不是险地,那是个温柔乡。”娄大钊道:“咱担心的是你会着了迷……”
  “着迷?”
  “所以咱要仔细瞧瞧。”娄大钊道:“是不是曾经宽衣解带,是否冠不整……”
  “哼,臭嘴!”
  “臭嘴巴虽臭,说的可是真话。”娄大钊道:“你刚才难道没碰到一张满口谎言的香嘴巴?甜嘴巴?”
  “臭胡子。”丁开笑道:“倒是说得蛮对啊!”
  “嘿嘿……”娄大钊得到了赞赏,更是洋洋得意,咧嘴大笑:“快快从实来。”
  “招什么?”
  “是不是春风一度?”
  “不错,有这个意思,”丁开大笑:“只可惜棒打鸳鸯两离分,春风难度玉门关。”
  “此话怎讲?”
  “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啊!”
  “有这种事?”娄大钊瞠目结口;“快说,这个程咬金是谁?”
  “这个程咬金其实不像程咬金。”丁开笑道:“他生得面如传粉,唇似失丹,鼻如瑶柱,是具粉妆玉琢,风流倜傥的小生。”
  “于是那婆娘就变了心?”
  “正是,她抛弃了我这江湖浪子。”丁开苦笑道:“就琵琶别抱啦。”
  “骗人!”
  “谁骗你,这是真的啊!”
  “真的?”娄大钊道:“你打死咱也不信。”
  “为什么?”
  “咱只不过开开玩笑,你就跟咱跩起来。”娄大钊道:“你算什么浪子,你只是个假浪子?“哦?”
  “若是真有此事,你小丁还憋得住这口气吗?不揍扁那小子才怪。”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恨得牙儿痒痒的;”丁开道:“可惜就是不敢揍他。”
  “你不敢。”
  “没这个胆子。”
  “你没胆子?”娄人钊纵声大笑:“够了,够了,小丁你装起来倒是蛮像的。”
  “你真的不信?”
  “嘿嘿,咱为什么要信,咱又不是三岁童子。”
  “对啊,你是老江湖,老成练达,老谋深算,还有—双老花眼,掺不进半粒砂子,”丁开大笑:“咱们过去瞧瞧怎么样?”
  “你说那风浪小子还在?”
  “依我估计,此刻正打着火热。”
  娄大钊双目突然一亮。托地跳了起来,叫道:“好,好,咱门这就去瞧。”
  “不怕我在骗你?”
  “骗?哈哈……”娄大钊裂开嘴巴:“咱也拿不准,就让你骗—次吧。”
  显然,他宁愿受骗,却怕万一错过了那种男欢女爱的火镜头。
  当然,丁开也不愿错过,但他的目的不同,他想看的是—场假凤虚凰的表演,而且想要知道这场难得一见的好戏怎样结局,如何落幕。
  不过大体说来可以预知,绝不会是花好月圆。
  “记住,咱们只是偷瞧,脚步要轻。”丁开呆嘱道:“不可弄出声响。”
  “好好好,咱知道啦。”娄大钊点头。
  “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许喊。”丁开再叮嘱。
  “是是是,咱都依你。”娄大钊点头如捣蒜:“只要不蒙住眼睛就成。
  蒙住了眼睛还瞧什么?“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