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18 17:57      字数:4871
  “好哇,才说了两句好话,就浇上一桶冷水。”娄大钊纵声大笑:“快说,她到哪里去了?”
  “谁呀?”
  “小柔呀!”娄大钊眨眨眼睛:“我刚才不是叫得怪亲热。
  的吗?”
  “哼,臭胡子。”
  “这就怪啦。”娄大钊道:“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如今却成了有缘对面不相逢……”
  “好啦。”丁开笑道:“我看你臭胡子是得了花心病,快去找孙二娘治一治。”
  “嘿,倒打一耙,”娄大钊掀髯大笑。
  忽然蹄声笃笃,一片石阵中尘头大起,沈天岳等一行七人,策马而到。
  沈天岳勒住马头,目光一转,道:“怎么?萧公子不见了?”
  “你问谁?”娄大钊白了他一眼。
  “啊,在下有失礼数,”沈天岳陪笑道:“正是请教二位丁兄和娄兄。”
  “你跟这姓萧的小子有什么瓜葛?”
  “没有,没有。”沈天岳道:“只因为这位萧公子乃是江南大侠萧公的少君……”
  “萧公?”
  “就是萧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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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六 章  特级杀手
  “萧震和萧震,什么萧公萧婆。”
  娄大钊道:“你以为咱会把他当成母的?”他显然早已不满沈天岳对萧临风的那种卑躬之色。
  “姓娄的”贺一豪忽然大叫:“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别扭?”
  “我大哥只不过想打听萧公子的下落。”贺一豪大声道:“哪里得罪你了?”
  “你们想知道他的下落?”
  “正是”
  “好,咱就告诉你”娄大钊道:“被咱杀了。”
  “杀了,尸体呢?”
  “煮了,吃了。”娄大钊雌了雌牙:“骨头丢在石头缝里。”
  锅呢?灶呢?好大的肚皮,片刻间吃掉一个人。
  “你在胡说”贺一豪按捺不住,叫道:“我看不出你有多大的本领。”
  “那就试试,”类大钊双手插腰,眼睛凸得像金刚:“惹火了老子,连你们几个一齐吃了。”
  他虽然不曾真的吃人,这副形象倒是真有几分怕人。
  “试就试。”贺一豪霍的跳下马来。
  “四弟。”沈天岳沉声喝道:“不许鲁莽。”他目光转向丁开。
  丁开抱手而立,不闻不问。
  “大哥。”贺一豪道:“萧公子那番话,虽然指不出证据,这两个人至少也该表白一下。”
  这话倒是不错,若是被人诬杀人劫货,哪有不加否认之理?
  不否认岂不就是默认了。
  沈天岳微微一怔,目光再次转向丁开。
  丁开望着远处连绵的高峰,白云悠悠,萦回如带,飘浮于山巅之上。
  此时此刻,你居然在欣赏风光山色。
  沈天岳皱了皱眉头,掉转头来望向娄大钊抱拳道:“娄兄的大名可是娄大钊?”
  “不错。”
  “在下久闻盛名。”
  “什么?你居然久闻咱的盛名?”娄大钊紧绷的一张丑脸忽然绽了开来:“怎么闻来的?”
  “都是些江湖朋友转转相告。”
  “怎么说?”
  “都说娄兄是条血性汉子,堂堂正正,平生行事光磊落,义薄云天。”
  “说得太好了,咱又不是关老爷。”
  “关老爷也是人。”沈天岳心知马屁拍对了,接道:“依在下看来娄兄未必不知关云长……”
  “不不,咱不差得远。”
  “差得多呢?”丁开忽然大笑:“至少差匹赤兔马,差柄青龙偃月刀,还差不曾读熟春秋,而且,脸孔也不是红的。”
  “是啊,咱就觉不对”娄大钊意态怏怏。“不过倒是像个张翼德。”
  丁开调侃道:“只差支丈八蛇矛。”
  “真的?”娄大钊欣然色喜。
  不得已而求其次,他觉得纵然比不上汉寿亭候,做个猛张飞也满对胃口。
  “也不很真。”丁开皮笑肉不笑:“若想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只有做另外一个人。”
  “谁?”
  “娄大钊。”
  这是记当头棒喝,也是一针见血的话,自己就是自己,想做谁都不成。
  类大钊呆了呆,忽又所悟,掉头转向沈天岳,双目一睁,叫道:“姓沈的,你存心把咱捧以云端里,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了刚才“万一从云端里掉下来”那句话,发觉沈天岳全是在故意恭维他。
  “娄兄,在下……”沈天岳一怔。
  “说。”娄大钊沉声道:“咱义薄云天之后,对你有什么好处?”
  一窍通,百窍通他又天然发觉一个对自己无端甜言蜜语的人必有企图。
  “这……”沈天岳涨红了脸。
  “我知道,”丁开道:“这位沈镖头的意思,是想咱们将那在孟津渡劫来的财物还给他…”
  “不不。”沈天岳道;“在下众没有怀疑过丁兄。”
  “没有?”
  “绝无此心。”
  “为什么?”
  “丁兄江湖奇侠,娄兄亦是当世豪杰之士。”
  沈天岳神情肃然:“在下自弱冠出道,混迹镖行已历二十年,虽不能说慧眼训英雄,至少不是有眼无珠。”
  “你的眼睛真的这么厉害?”丁开嘴角一晒,笑得很古怪,也笑得很嗳味。
  “百无一失。”
  “可惜这对照子不亮。”
  “这回?”沈天岳一怔,“丁兄此话怎讲?”
  “萧临风说的不错,”丁开脸上神色倏忽数变,忽然道:“孟津渡口那宗劫案,正是丁某人干的。”
  这是惊人之言,有如晴天霹雳。
  此刻所有在场之人,包括娄大钊的内,每个人都是浑身一震。
  “小丁,你……”娄大钊大叫。
  “没有的事,丁开缓缓道:“这件事儿你压根就不知道……”
  娄大钊一呆,睁大了眼睛。
  他绝不相信丁开会是孟津口打劫之人,这种事几乎绝不可能,那批财物分明已落人白夫人手中,怎么会是丁开干的。
  但丁开却一口承认,这为什么?显然,他是在替人顶罪。
  这是宗震惊江湖的大事,除了偌大一笔珠宝财物,还有一十九条人命,他这样一肩承提下来,后果如何,委实不堪想像。
  凭他丁开担当得了吗?至少他眼前无法交出那笔珠宝财物。
  “嘿嘿,是你干的”娄大钊叫:“但你为何要撇开咱娄大钊?”
  “撇开什么?”
  “你有胆子承认难道咱就是这孬种。”
  娄大钊突然转向沈天岳,拍着胸脯叫道:“姓沈的,听清楚了,劫财的小丁,杀人的是咱。”
  真是生死同命,他居然也承担了。
  “臭胡子,你搅和什么?”丁开怒道:“你当这是儿戏的。
  事吗?”
  “不是儿戏吗?”娄大钊反问。
  “哼,你疯了是不是?”
  “咱不懂,到底是谁疯了。”
  娄大钊忽然大笑:“一十九条人命算得什么,大不了老子偿给”他虽然在笑,却比哭还难看。
  “好哇。”贺一豪一抢手中雁翎刀,叫道:“果然是你们干的。”
  “你想怎样?”丁开掉过头来。
  “哼哼,你问怎样?”贺一豪脸色发青:“难道咱们就算了不成?”
  “想动刀?”
  “不错。”
  “先忍一忍吧,此刻动刀免太早。”丁开缓缓道:“难道:你们不要取回那笔珠宝财物?”
  “当然要。”
  “这就对了。”
  丁开冷笑:“若是丁某人还手,你这把刀未必管用,若是丁某人不还手,你杀了丁某人这后,哪里去找凹那批财物?”
  贺一豪一怔,作声不得。
  丁开目光一转,朝向沈天岳,问道:“沈镖头为何不发一言?”
  “在下在听。”沈天岳神色如常。
  “在听?”
  “是的。”沈天岳道:“在下一向以为看多,多听,多想,比多说的好。”
  “想不到沈镖头如此深沉多智。”
  “丁兄过奖了。”沈天岳道:“在下只不过想从丁兄的谈话中找出一条明路。”
  “还有什么明路,丁某人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不错,丁兄是已承认。”
  沈天岳道:“但这只是丁兄说的,并非在下心里想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莫非他已经知道主犯是谁?丁开一怔,忽然发觉这个沈天岳不是寻常人物,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想的?”
  在下只想找回那笔财物,对当事人有所交代,也可使振远镖局继续撑持下去,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件案子,在下宁愿不问。”
  “这是由衷之言?”
  “是的。”沈天岳道:“在下已答应那人冒充丁兄的年轻人。”
  “是他提出这个请求?”
  “这个……”沈天岳似是不愿多说。
  “哈哈,嘿嘿。”
  娄大钊忽然连声怪说:“好一个宁愿不问,这样说来这个杀人凶手倒是可以落得一身轻松,过些时再去杀几个玩玩。”
  显然,他看不惯沈天岳的窝囊。
  同时人是一腔侠义心肠,觉得杀人的可以不究,这还成什么世界。
  “住嘴”丁开掉头喝了一声。
  娄大钊呆了一呆,不服气的叫道:“怎么的,咱难道说错了话?”
  他没错,了开也知道他没错。
  但丁开却瞪了他一眼,又转向沈天岳:“沈镖头可知那个年轻人是谁?”
  “不知道。”
  “是不是不想知道?”
  “丁兄,”沈天岳忽然皱了皱眉头,戚然道:“务请相信,从今以后,在下缄口如金人。”
  这是句心照不宣的话,意思是说他绝不掀底。
  “好,丁某人绝对相信。”丁开道:“沈镖头不如先回洛阳……”
  “在十天以内,丁某人必有报命。”
  “报命什么?”当然指的是那批珠宝财物,沈天岳所求的也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仰仗丁兄了。”沈天岳露出感激之色,“在下立刻回转洛阳。”
  “沈镖头倒是很干脆。”丁开点头。
  “在下明白,留在此间,反而碍丰碍脚。”沈天岳语意深长的一掷马头叫道:“走。”
  “大哥……”贺一豪还在犹豫。
  “别叫了。”丁开目光—转,笑道:“你大哥才是聪明人多跟他学学。”
  贺一豪一汪,腾身跃上了马鞍。
  七人七骑.向北而去。
  马蹄铁踏在沙粒和碎石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片刻已远,渐不可闻。
  “小丁,那姓沈的是聪明人,他也是聪明人。”娄大钊道:“咱们人是糊涂蛋。”
  “你不是。”丁开笑笑。
  “不是?”
  “糊涂蛋不会生气。”
  “嘿嘿,你当咱在生气么?”娄大钊道:咱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别急,慢慢就知道了。”
  “慢慢?”娄大钊道:“慢慢是多久?”
  “不久。”
  “现在呢?”
  “去找白夫人。”
  “到哪里去找?”娄大钊眼睛睁得老大:“本来有根线,如今线也断了。”
  “什么线?”
  “就是那个丫头,那个蜜儿丫头。”娄大钊道:“她不是根线吗?”
  “嗯,有头脑,不简单,我居然想到了这点。”
  丁开夸道:“她的确是根线,打从咱们这里一直牵到白夫人那里……”
  “但是……”
  “你放心,这根线没断,丁开道:“我一直牢牢的捏在手里。”
  “小丁,你又在打什么哑谜?”
  “为是哑谜,是真的。”
  “真的?”
  “快走。”丁开道:“刚才蜜儿被劫走的地方你记得吗?”
  “转几个弯就到了。”
  于是两人沿着嶙峋的巨石转弯抹角,片刻间已寻到了原来的地方,一支石笋上还留有三和刀痕。
  娄大晚上莫名其妙的望着丁开。
  丁开转过头也盯着他,忽然笑了笑道:“你好在一个鼻子。”
  “鼻大?”娄大钊道:“你第—次看到吗?”
  “不,当然不是第一次。”丁开道:“今天好像越看越大。”
  “鼻子大有什么用?”娄大钊不耐烦的道:“现在这年头还是心眼多的人好。”
  “有用。”丁开道:“鼻子大嗅觉一定很灵敏。”
  “这倒不错。”娄大钊道:“只要那里有好酒好肉的香味咱第一个先就闻到了。”
  “好,现在就闻闻。”
  “现在?”
  “对,说不定会有什么异味”?娄大钊将信将疑,果然翕动鼻子,猛力嗅了几嗅,忽然咦了一声:“倒真有点味道。”
  “什么味道?”
  “香味。”
  “肉香还是酒香?”
  “都不是,淡淡的,若有若无。”娄大钊道,像丁香,像玫瑰,像茉莉,像幽兰,说不出什么味儿,倒是满好闻的。”
  “好,咱们走。”
  “走?”
  “一路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