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18 17:57 字数:4849
“不,”蓝衫少年道:“你也许听说过,丁开是个浪子,而我却不像,对不对?”
他一语道破,沈天岳反而无词以对。
“这……”
“浪子,浪子……”蓝衫少年大笑:“丁某人只不过爱上杯中物,兴之所至,不醉无归,难道,这点嗜好就是浪子?”
他似有所感,吟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你不止好酒而已。”金奇忽然叫道。
“还有什么?”
“你不贪色。”金奇道:“好酒贪色,一个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
“可有证据?”蓝衫少年并没生气,也许他正要辩解这件事,改正被别人歪曲的形象,他不希望丁开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浪子。”
“证据?这要什么证据?”金奇道:“众口铄金,人家都是这样说的。”
“所以你也这么说,人云亦云”
“至少我可以举出一宗证据。”
“哪一宗?”
“一定要我说吗?”他显然已震于丁开之名,不敢自称九老爷了。
“说。”
“这是你要我说的。”
金奇骑虎难下,道:“你勾搭上了赵小九爷的女儿……”
这句话显然又犯了大忌,只听,“啪”的—响,银光一闪,金奇哎呀一声,竟被打落两颗门牙,。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打来的当然是宗暗器,但谁都没瞧清楚是什么东西,出手这么快,打的这么准。
信口乱说,当然应该打嘴。
“你敢打人!”贺一豪托地跳了起来,唰的一声,掣出一柄雁翎紫金刀。
刀寒如霜,青光流转,映着凉棚渗漏而下的日色,一闪一闪。
这就是:“寡妇刀。”一个听来令人心悸的名字,只不知道这位蓝衫少年是不是有老婆。
人生若有预感,他老婆这时必然正在心惊肉跳。
“不许动手。”沈天岳大喝—声。
“大哥,”贺一豪叫道:“眼看老九吃了大亏,你咽得下这口气?”
“这……”沈天岳一呆。
他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久走江湖,阅厉丰富,明知再次动手,也许要吃更大的亏。
金奇捂着嘴,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恨恨的瞪着蓝衫少年。
这一行七人,和沈天岳金兰换贴的也就有贺一豪和金奇,其余四个都是振远镖局旗下的二三流镖师,此刻自是不便插言。
原来孟津渡一役,振远镖局元气大伤,他们结义的九人中,已有四个遇害,如今除这三人外,只剩老三和老七坐镇洛阳镖局。
想不到一行在荒郊野店又碰上了对手。
这个人居然自称就是丁开。
丁开在武林中并非威名赫赫,也不是天下侧目,但江流湖上谁都知道,这个浪子难惹难斗。
沈天岳衡量情势,这口气不得不忍。
“我本来无意伤人,只怪你这张嘴该打。”
蓝衫少年指着金奇道:“丁某人纵然和赵家姑娘相悦相爱,只要是互许终身,这有什么不对?你有父母怎样生下你这个宝风儿了难道那也算是勾搭?”
金奇被骂一愣一愣,无法还嘴。
贺一豪按捺不住,叫道:“姓丁的,你简直是欺人太甚,看刀!”
一跃而上,举刀背脊厚,刀叶宽,没有三十斤,至少也有二十五斤,寒光一闪,搂头劈下,喀嚓一声,一张白木桌反劈成两半。
但觉人影一晃,蓝衫少年已闪出一丈以外,像是早就站在那里,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这一刀让你消消气,人贵知足,快收了刀赔人家的桌子吧!”
为什么要让他一刀?是的,因为他没有口出脏言,也没有涉及人家闺阁隐私,和儿女恋情之事。
贺一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自不能下台,沈天岳忽然叫道;“四弟,够了。”
然后他转向蓝衫少年,陪着一脸苦笑:“丁兄,这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好。”蓝衫少年立刻同意。
他的确不想好勇斗狠,却因听不惯这种难堪之言,遏不住一腔怒火,能够如此了结,正合心意。
“多谢丁兄”,沈天岳轻过身子,举手一挥:“收拾起程。”
“且慢。”蓝衫少年忽然说。
“莫非丁兄还有指教?”沈天岳怔了一怔。
“指教不敢。”蓝衫少年道:“沈总镖头如此行色匆匆,莫非还有急事?”
“这个……”
“可是为了那批镖银珠宝?”
“正是。”沈天岳道:“此事来已传遍江湖,料想瞒不地丁兄。”
“有眉目了吗?”
“没有。”
“这样说来岂不是一阵白忙?”
“这也并不尽然。”沈天岳道:“牧马山庄赵九爷已答应尽力,江南萧大侠亦已允诺仗义缉凶……”
“可曾拍过胸脯?”
“这……”
“据在下所知,江南萧震机智深沉,语言多诈,赵九爷九尊,也往日豪情,这两个人对你们振远镖局绝无助益。”
“丁兄之言,顿开茅塞,只可惜……”沈天岳皱起眉头,像是有苦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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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风云多变
“可惜计无所出对不对?”
“丁兄如见肺腑。”
“鄙人却有一言相问,不知沈总镖头是否只取回那批珠宝财物,以解黄河灾黎倒悬之苦,还是要索回那一十九人命报仇雪恨?”
沈天岳呆了—呆。
他不解对方为何有此—问,而且问的甚奇,当下苦笑了道:“在下不明白丁兄之意。”
“这很容易明白。”
“很容易?”
“人死不能复生。”蓝衫少年在暗暗示意。
“哦。沈天岳豁然开朗:“还请丁兄说明,如何才能取回一批财物?”
“是不是不提那一十九条人命?”
“这个……”
不可否认,这是个难题,—十九人中有四个是他结义兄弟,此仇岂能不报?“好了,鄙人言尽于此,沈总镖头不妨考虑考虑。”说完,转身而行。
“丁兄留步。”沈天岳叫住。
“怎么?”蓝衫少年掉过头来。
“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沈天岳身躯抖动,一阵喃喃自语,忽然双目一睁:“好,在下答应了丁兄就是。”
他的确是计无所出,为了取回那批财物,不得不受尽委屈。
“答应什么?”蓝衫少年紧紧钉了一句。
“不提那一十九条人命之事。”
“这可是君子一言?”
“在下平生不打诳语。”沈天岳神情激动,语音发颤,一字一字的道:“驷马一鞭。”
“这四个辽你好像说得并不情愿?”
“是的,在下的确不甚情愿。”
“但你毕竟说了。”
“情非得已。”
“我了解你的苦衷,也绝对相信你。”
蓝衫少年也不禁暗然神伤,因为他已强迫人家答应了一宗不愿答应的事,难免几分内疚。
看来他似有苦衰。
然后他又接着道;“凭你沈总镖头不是等闲人物,说过的话必定算数。”
“现在该是有教丁兄的时候了。
“区区说过的话当然也算数。”
蓝衫少年眉峰微蹙,叹息一声道:“只不过要想那批财物珠还合浦,并非举手之劳。”
“至少丁兄并非空言。”
“这是当然。”蓝衫少年道:“丁某人无戏弄沈总镖头之意。”
“在下掬诚以待,愿闻明教。”
“不用如此客气,”蓝衫少年道:“区区只不过站在亮处可以指点沈总镖头一条明路。”
“如此就好”,沈天岳不敢奢求。
蓝衫少年慨然道:“当今武林能够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替你们振远镖局找回那笔财富的只有一人。”
“一个人?”
“是的,只有他……”蓝衫少年道:“只有他才有这份胆量,也只有人有这份能耐,不惧强梁,而且已经开始。”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就是丁开。”
“就是丁兄?”沈天岳双目一亮:“丁兄说了半天,原来是夫子自道?”
“不错,不错。”蓝衫少年一呆,他刚才几乎忘了自己就是丁开,连忙道:“正是区区在下。”
他是丁开么?当然不是。
这位蓝衫少年险乎露出马脚,好在他及时警觉,一肩承提下来。
他不但冒充了丁开,居然还替丁开兜下这笔十分棘手的买卖,挑起了千千重担,若非相交莫逆,怎可以如此擅作主张?
“丁兄。”沈天岳道:“既蒙大力相助,那批财物莫非已有线索?”
“线索是有,但不十分明朗。”
“在下愿闻其详。”
蓝衫少年怔了一下,显然难以奉告,因为他不是丁开就算是丁开,也不愿提起详情。
正自犹豫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骤的蹄声,只见山路上黄尘滚滚,驰来几匹快马。
蓝衫少年脸色微微一变,忽然道:“此事容后再谈,请在今天早刻以前,务必赶到由此向南五十里,无名山无雾谷中一会。”
语音未落,身形骤起,但见人去如尘,片刻间已在数十丈以外。
沈天岳言自一怔,不路上那五匹快马已疾驰而到。
为首的一袭青衫,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后面四人四骑,各带兵刃,全是一身劲装疾服。
“哦”沈天岳眼尖,立刻扬声叫道;“来的是江总管吗?”
“幸会幸会。”那中年文士一勒僵绳,甩镫离鞍,一纵而下,笑道:“原来是沈总镖头。”
这人虽是文士模样,身法却十分俐落。
“江兄要去哪里?”
“还不是为沈兄效命,”江总管道:“自仁兄走后,九爷立刻发动了全庄人手,四出侦察,说不定在日内,九爷还要亲自出马。”
原来此人名叫江天虎,乃是牧马山庄的总管,是赵九爷的心腹,也是第一号得力人物。
“哪,偏劳江兄,委实过意不去。”
沈天岳诚惶诚恐的道;“想不到为了沈某人之事,还要惊动九爷,如此大德,当图后报。”
“这倒不用了。”
江总管道:“九爷他当今武林硕果,江湖众望所归,如今发生这样一件大事,自是义不容辞,只可惜……”
“怎样”
“可惜九爷只是一个人,并不是神。”江总管皱了皱眉头:“你们振远镖局又提不出一点线索。”
“是是是,”沈天岳不禁戚然动容:“太狠了,竟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样凭空摸索等于大海捞针。”江总总叹息说:“纵然九爷出马,也未必……”
“在下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在下的意思除下那些玉器不算,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不数目,总难免财会露白……”
“银子上可曾烙有记号?”
“这倒没有。”
“沈兄,这就难了。”
江总管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天下财富甚多,你有银子,别人也有,你花得起银子,别人也花得起。”
“这个……”
“沈兄也别丧气。”江总管道:“经地兄弟这天一路的追查,倒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哦,是什么人?”
“丁开。”
“丁开?”沈天岳等好几个人同声惊异。
“怎么?你们不认识丁开?”江总管道:“这丁开好酒贪色,人称浪子,在江湖小有名气。”
“江兄知道他人在哪里?”沈天岳先问。
“不知道,不知道。”
江总管道:“兄弟刚才是不是说过吗?他是个浪子,天涯浪迹,四海为家,鬼才知道他人在哪里。”
“不瞒江兄”,沈天岳道:“在下久闻丁开之名,从未谋面,今天却不期而遇……”
“今天?”江总管猛的一怔。
“正是,丁开刚刚离开此地。”
“刚刚?”江总管脸色微变:“沈兄,说清楚点,他真的是刚刚离开此地?”
“在下没有说错,江兄也没听错。”
“有这种事?”江总管想了一想,忽然道:“不对,不对,这小子难道有分身之术?”
他显然有点紧张,语无伦次,刚才分明说过,连鬼都不知道丁开在哪里,此刻却又断定丁开不应在此地出现,显然他早知道丁开人在何处。
沈天岳瞧着他,不知道是假装痴呆,还是心烦意乱,没有留意他说话时的破绽,竟然不置一词。
“沈兄,”江总管要打破砂锅,又问道“你能确定他是丁开吗?”
“在下说过,本来不识丁开。”
“那是……”
“是他自己说的。”
“他自己?”
“刚才还因一宗小事引起争执,一言不合,他出手打脱了在下这九弟两颗门牙。”
沈天岳用手指了指金奇,金奇捂着嘴,闷声不响。
“什么小事?”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