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空白协议书      更新:2021-02-18 17:26      字数:4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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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逸渊其实并没想什么。杨峋那边,除却孔雀明王与孤狼勇王,剩下那个身材妖娆多姿、颜色妩媚流转的红衣女子,便是玉蝶仙王水亦涟了。而狡狐智王薛丁竹一年前因马掌钉失落而意外身亡。今日杨峋带了三个好手在身边,对自己还真是看重。凌逸渊缓缓呼出一口气,他不再想什么,空白才是对万变的最好应答。
  只见杨峋双手扬起,轻轻拍了一拍,立即有几个衣着整齐的下人自砺炼堂里捧物而出。他们手中捧的,自然就是锋砺汀至宝——七巧玲珑弓与九尾凤鸢箭。不要说凌逸渊,就是祢世骁这等资历之人也没见过几次汀宝。大家屏息而待,唯有杨峋一人笑得散漫。
  果然,三砺王皆微微惊呼起来。众人眼前,那支九尾凤鸢箭似承了东曦之华,箭身锋利得诡异,几近剔透;而箭尾的九色炽羽更是耀耀其辉,霸气的溢彩流光教人不敢正视。但令人费解的是,箭旁的七巧玲珑弓竟逊了它不止一筹,弓身朴实无华,看起来尚不如路文仁的鬼头弓。
  水亦涟长眉微皱,奇道:“少主,这不竟是你平日习武所用的那张弓,怎就是七巧玲珑?”杨峋极其优雅地取了这三尺短弓在掌中摩挲,鬼魅般笑道:“怎么,你觉得它不配么?”
  “我……”水亦涟不知如何应答,睨了一眼祢世骁,显然自负聪明如他也不明白其中原委。
  杨峋并未理会他们的不解,只是看着凌逸渊娓娓道:“四弟,你看这箭剔透晶莹却异常锋利,乃是昆吾石所制。这箭羽更是难得,乃是苗疆灵山脚下神木林中所栖金凤凰之羽。白苗圣物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至今能打败它的怕也只有数百年前的李剑神。”
  他说到此处刻意顿了顿,似是在提醒凌家的剑法实际上并非登峰造极,“这弓却真是其貌不扬,但内是神木林万木中上上之材,外裹南海公蛟之墨鳞,弦则是天蚕之丝,比之凤鸢箭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虽同是至宝,用武之地何止差了千里。凤鸢箭当世仅有三支,玲珑弓也只此一张。人们总道宝贝要雪藏暗处,这弓箭却不是供人玩赏的夜明珠!箭何金贵,唯有束之高阁,而弓若再不为我所用,岂不钝了这弓,也钝了祖辈的期望?”
  在场之人莫有不对杨峋这番言辞深表赞佩的,他的手又是一扬,示意将箭放回堂中,尔后道:“三哥狂妄,先清鄙汀之石,只为引四弟之玉。”说毕眼神若有若无瞟向凌家的九个弟子——因为凌逸渊并未配剑,也无携带任何箱匣,莫非殇魂剑亦是貌不惊人?
  凌逸渊谦谦笑道:“三哥过谦了,小弟此来,不正是为三哥一呈殇魂剑?”杨峋嘴角一闪而过一丝得意,被心亭尽看在眼底。在场之人许都以为这是凌少主的谦辞,只有她明白,哥哥的“呈”字除有“呈现”之意,在杨峋看来更是有“呈上”的意思吧。
  凌逸渊右手在腰间从容一闪,是比祢世骁请扇更加骇人的速度。掌中赫然出现一只银色剑柄。杨峋定睛细视,剑身竟似一团软绵细绡,明明通透不可见却璨伤眼眸。
  “这?”杨峋不禁一惊,凌逸渊不避剑晖,缓缓抬手道:“昆吾石,炼之成铁,以作剑,光明昭如水晶。”杨峋立即恢复正色道:“这个三哥略有耳闻,只是不知殇魂怎是软剑?”
  “殇魂亦软亦坚,这全得于髯翁老前辈的功劳。” 凌逸渊紧握剑柄,真气催动,不过数秒时间,刚才尚软如水蛇的剑身霎时坚利傲然,俨然削铁如泥之气势。
  “怎的又是髯翁,这凌家还真是了得。”祢世骁心中暗忖,紧盯着殇魂剑不放。杨峋眉目毕显赞叹之意:“果然是名不虚传。”他说着不请自来地取过宝剑,在手中细细把玩掂量,同时又不解道:“剑若已坚,又如何软之?”话中虽有疑问,却并无好奇,就好比皇帝询问臣子的口气,是不怕得不到回答的。
  凌逸渊仍是不动声色道:“髯翁当年配一药水,殇魂浸之即变软。至于这药水成分甚是机密,谷中仅有几人知晓,连小弟我也不知。”
  杨峋微笑颔首,似是十分满意,将剑交还给凌逸渊,道:“咱们两家数代交好,我与四弟之前却仅有一面之缘,真是遗憾得紧。如今良机天赐,咱兄弟二人可得好好切磋切磋,你说是不是?”
  “终究是开口了。” 凌逸渊正思忖着,但见杨峋已背上一只装有十余支箭的箭筒。他娴熟地抽出一支箭,箭的顶端并非利器,而是涂了煤灰的平头,一瞧便知是平日的练习用具。“我只用七巧玲珑对殇魂,九彩凤鸢三哥可不舍得,四弟不会见怪吧?”
  凌逸渊并未回答,只是含笑颔首,一步退去,反手握剑剑锋干天,已然做好了准备。广场上人何之众,堂堂一汀少主说的话又岂能反悔?即使他有意为难凌家,此番怕也不成。
  广场上万名弟子已有序散去,三砺王与宜逍众人也退到了一旁。杨峋轻轻一跃便在数丈之外,乃是箭的最佳射程。但饶是谁也明白,弓箭善于远攻,而剑又是近身兵器,如此二者又怎分胜负?
  杨峋身凌空中,虚空摄物箭已在手。箭虽远不及九彩凤鸢,与一般的炽羽箭也相差甚远,然而七巧玲珑的力量又怎容小觑,更何况杨峋自身已达到摘叶飞花的境界。于是一支支箭驾风而去,尤迅于风,就算是避开要害也无法顾及衣衫,任他快如宜逍也无法教身上不沾半点煤灰。凌逸渊错了,就是这不算为难也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厉害下马威。
  众人亦错了。一味有速的宜逍自然不能全身而退。但不代表凌逸渊不可以。在他眼中,箭并不很快——速度已与飞箭相当,即使不及宜逍又何妨?而他左趋右避的灵巧又岂是毫无经验的宜逍所能及的。
  白衣傲雪,幽紫微沁。知道这一结果的仅有当事二人与心亭。杨峋大喝一声好功夫,诡异身法中已脱去箭筒欺身到凌逸渊身前道:“你我兄弟二人就比比手中的昆吾吧!”
  没错,这方是杨峋的意图所在,刚才不过碍于形式而已。锋砺汀的战斗力任谁也畏惧三分,就是因为他们不但善于弓箭远攻,四尺以下短弓中更是伏有机关,弓身上部藏有利刃,好比单手短攻兵器,恰做近身肉搏。七巧玲珑中的刀刃更是以与殇魂同样之材昆吾石炼就,无怪杨峋这一番话。
  话音甫落,杨峋手中兵刃便直攻凌逸渊面门,这招又快又狠,全不见所谓切磋拆招的迹象。凌逸渊一个顿足后仰而去,同时手中殇魂飞舞,一把利剑偏让他使得软绵如水,数丈之内皆为剑气横行,霎时间落叶逆飞,草荆拔根,连锋砺汀上傲松劲柏的枝叶亦随招而至,密密层层,甚是骇人。这正是凌家密技朔雪飞,凌逸渊所出招数皆意在结界防守,真气源源护体,并未顺势破界外攻。
  杨峋一声冷笑道:“四弟你怎如此婆妈、不够爽快?你我兄弟多年不见,今天还不打个痛快再说,这种距离岂不碍事?”他嘴上说着,却已精确寻着了凌逸渊百密中的一疏,身入朔雪界。一张七巧玲珑弓在他手中犹如神助,剑气一遇玲珑弓就仿佛石沉大海,再也发挥不出力道。
  凌逸渊毫不慌乱,索性收了朔雪界。飞叶落英万千飘洒,其中二人近身而搏,几十招下来均不见败势。然而杨峋的招式简洁明厉,招招逼人,凌逸渊却是稍稍力不从心。昆吾相碰,火花四溢。凌逸渊十七年来从未有此刻如斯的悲哀:自己学不得凌剑谷的祖传最高剑法,便是命吧?他髯翁纵是妙算神机,如今又怎样挽救凌家?
  比武中最忌分神,更遑论凌逸渊心志已动,几招之内形式急转,疲于应付,毫无反击之力。他步步速退,亦哂笑道:“三哥,如此也叫点到为止么?”
  杨峋听他这话竟倏地止住身形,劲风中,二人似凝滞成塑。杨峋哼笑一声,谁也不防他霍地转身直欺宜逍等人。凌逸渊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得追去。杨峋道:“四弟莫怪三哥,是你先对不住为兄的。” 凌逸渊不知他卖什么药,追问道:“不知小弟究竟哪里冒犯了三哥?”杨峋星眸细眯,哼道:“苏曼晴!”
  凌逸渊心中一颤,这才发觉杨峋此去的方向果真是向着小曼与凌葵两人。众人并不知切磋已变,只看到二人速速逼近。杨峋玲珑弓在握,狠狠道:“今日就让我除了这个贱人,免得妨碍咱们兄弟情谊!”
  杨峋此刻杀气毕现,作假不得,凌逸渊武功稍逊杨峋,轻功却高出半筹,借机下行擦过杨峋左腋,于下方突现护在二女身前。然而不等他挥剑止敌,那昆吾利刃已然在他左肩处重重划下直至胸前。殷红瞬间渗透白衣,烧人眉目。
  “英雄救美,果然不出我所料!”祢世骁暗自得意,摇扇走近,悠悠道:“凌少主,您可别怪我家少主不近人情。这苏姑娘是您的人时您不要,如今是我家少主的未婚妻子,却被您乔装了带在身边招摇过市。您可听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若不是小人辨得这姑娘身上的气味与苏姑娘相若,怕是我们整个锋砺汀上下都被您耍了!”
  “我……”凌逸渊倚在宜逍怀中,百口莫辩,再加上身受重伤,更是难以言语。凌家八弟子俱已出剑直指杨峋,心亭搀过哥哥,抬头厉声道:“杨峋,分明是你强逼苏姑娘成亲,她不从才逃出家门。你们锋砺汀做事丧尽天良,休想一件件推到他人头上!”这声音凌厉尖刻,无清灵更无温柔,只是对敌人辛辣的痛斥。
  然而杨峋心中还是听到了苏州城外的那个少女,犹豫后方欲开口,但闻撕下脸上人皮面具的苏曼晴冷冷道:“杨峋,你要我我跟你便是,我乔装离家是自己的主意,你不要为难凌大哥!”
  众人一惊,皆反应不及——却见苏曼晴脚下土地竟突然下陷成洞,宜逍扶着凌逸渊脱不开身,凌逸渊却骤然起身千钧一发间从身后揽过苏曼晴,苦于内力大伤,两人竟直直落入地洞,而那土地又奇迹般愈合,一切不过秒钟之间。
  “哥哥,哥哥!”心亭拼命踩跺着坚若磐石的土地,已是略带哭腔。
  七,穷暗道柳暗花明
  奇怪的是,心亭的话音还未落,宜逍和凌家八弟子脚下的土地也通通下陷,几人像是被什么力量吸了下去,只是眨眼工夫,广场上只剩下了心亭一个凌家人。
  “你,你把他们全抓了去,留下我一个又是什么意思?”心亭原本是极想哭的,但她没有,素手紧握了腰中垂下的细缎。
  杨峋剑眉紧锁,三砺王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敢在锋砺汀布下此局。
  心亭还欲开口,忽觉得脚下一阵松软酥麻,心道不好,轻盈上跃避开。谁料莲足方落地,所触泥土又如前陷开。心亭又气又急,突然头晕目眩,待她清醒过来,已经软软地躺在杨峋怀里。她愈发气恼,挣扎着要跳下地,却觉得抱她的手臂又紧了许多。心亭渐渐安静下来,突然手肘狠命撞向杨峋胸膛,怒道:“杨峋,你是想拿我作人质么?告诉你,我哥哥是决不会屈服的!”
  “凌小姐,有气力的话还是省省的好。” 祢世骁不怀好意笑着上前,右手在心亭面庞上方轻轻一抹。心亭即刻眉眼沉沉,昏睡过去。祢世骁抬头,竟发觉少主眼中并无赞意,而是束束能剜出他心脏的厉光。他慌忙道:“少主,这只是让人昏睡的醍醐香,对人的心志身体均无损伤,一般三、四个时辰后人便会醒来。”
  杨峋随即冷冷道:“祢王,你最好能记住,本少爷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一分一毫。你若再对她无礼,休怪我不念昔日情分。”说毕抱着心亭转身而逝。
  可怜祢世骁一人呆立原地,水亦涟从后面款款走来,娇笑道:“祢兄弟,你可明白为什么我计谋武功皆不如你,却更能得到少主喜欢?因为女人,常常更懂得他人心思。”
  苏曼晴微微眯开双眼,眼前除却黑暗再无其他。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真似来到了黄泉幽路。只不过黄泉路上尚有啾啾哀鸣,这漫无边际的黑暗冷寂,更教人胆战心惊。
  后背上沾染了一片温热,苏曼晴试着摸去,粘稠的液体,自凌逸渊左肩的伤口处丝丝渗出。
  苏曼晴这才真的慌了,忙扶起凌逸渊躺在自己怀里,颤抖着哭道:“凌大哥,快醒醒啊凌大哥!你不能死啊,凌大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苏曼晴感觉怀中之人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摸索着触到了凌逸渊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中,含泪道:“凌大哥,你醒了么?”
  “我……”凌逸渊勉强汇了散及全身的一丝精气,断续道:“我……是练武之人,这点小,小伤不算什么……”
  苏曼晴听了鼻子越发酸楚,然而她一把抹去眼泪:“这都怪我任性……凌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她小心翼翼将凌逸渊放平躺好,站起身跌撞在黑暗中,一边踉跄摸索一边高声喊道:“杨峋,你听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