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8 17:14      字数:4929
  但是云宣殿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她有些诧异,不知道墨疏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便在主殿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想等他回来。
  一个时辰之后,在她几乎腿麻了的时候,才终于有个人进殿,却不是墨疏。
  洛翎一脸疲倦地走进来,看见她,也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宫主,他人呢?〃
  〃瑗夫人身体不舒服,宫主留在她那里陪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了~
  ☆、59 混乱
  镜眠一时间有些怔忪。
  她能看出来的隐情,墨疏不一定看不出来。可是现在,他居然对夏书……洛翎见她神色不对,也叹了口气:〃宫主只是去看看,不多时应该就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镜眠点点头,坐回到台阶上。
  洛翎摇摇头,走了。近日宫中事忙,他即使觉得镜眠可怜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安慰。何况一想起从前的事,就更对这女子敬而远之,甚至希望宫主今天就不要回来。
  可是当洛翎在偏殿对了一个时辰的帐,又清了箱笼,该到吃午饭的时候。走出来,竟还看到镜眠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姿势都没有变。
  ——直到下午也过去,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她还在那里。
  镜眠孤零零坐着,从一开始直到真相时的震惊,对墨疏行径的愤怒,渐渐到疲倦、麻木。坐到最后,她不是不觉得累和饿,却是一点都不想动了。就坐在原地,等着看墨疏究竟要在夏书那里待多久。
  真的过了很久很久。
  夜幕降临,月上中天。晨光熹微,朝阳初升。
  清晨的阳光撒入金碧辉煌的云宣殿,镜眠全身都已经僵硬。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
  墨疏脸上带着倦色,从外面走进来。没走两步却愣住:〃镜眠?〃
  镜眠从冰凉的地面上起身,第一下竟没有站稳。墨疏下意识来扶她,却在见到她苍白的脸容上神情的时候,怔然收回了手:〃你……一整晚都坐在这里?怎么不……〃
  镜眠冷冷看着他,这一刻她几乎什么都没想,手已经飞快抬起了,〃啪〃地甩了一个耳光到他脸上!
  〃君上,我等在这里只想和你说一件事:砚平是夏书杀的。〃她望着他,面无表情行了一礼:〃言尽于此,多谢君上愿意回来。〃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墨疏伸手去抓她手腕,被她狠狠甩开。他微微怔了怔,另一只手摸到脸上火辣辣疼痛的地方。
  他也不是没有尊严的人。
  墨疏眉头蓦地一皱,终于也拂袖走开。
  镜眠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她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这一睡就睡了六七个时辰过去,中途也无人来理她。到了傍晚的时候,她饿醒了一回,起来找点东西吃了继续睡,又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她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
  声音很近,像是很多人在搬运东西——她有些奇怪,什么人敢在云宣殿里折腾?
  收拾一下走出门去,就发现廊中有不少仆役搬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她跟着走到了正殿,且看见这里人更多,东西在殿门前堆起来。洛翎正指挥着这些人放置,而墨疏,正站在一旁看着。
  他依旧身着墨衫,头发簪在脑后,面上平静无澜,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漠。
  镜眠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就看见他转过脸来,定定望着她。
  他脸上没破也没肿,但镜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昨天究竟是以怎样的勇气,才能抬起手来在莲界最高统治者的脸上……打下那一巴掌的?
  她不仅害怕,而且心虚。慢慢蹭到墨疏身边。
  墨疏反倒转开脸,不看她了。
  〃……君上。〃
  他轻轻〃嗯〃了一声,还是不看她。
  〃……君上,这里……是在做什么?〃
  〃准备布置祭祖典的场地,叫他们来搬用到的东西。〃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对一个不相干的人。镜眠想了想……好吧,也确实是不相干的人。她这厢正踌躇着,洛翎却走了过来:〃宫主,数目对上了。要不要现在过去?〃
  墨疏点了点头,头都不回就要往外走。
  镜眠一横心,一把拽住他衣袖:〃……君上,对不起。〃
  〃你说什么?〃墨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哦,我想起来了。你说那个,没事。〃
  他一脸浑不在意地又要离开,镜眠犹豫片刻,再次开了口:〃君上,我想过了,我……还是想和我师父走。请您答应我替我找到师父。〃
  墨疏微笑着抽出袖口:〃好。〃
  望着他优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镜眠心中竟一阵失落。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是想要他愤怒还是想要他挽留?
  可是墨疏居然……答应了。
  镜眠恍惚地回到房内,坐了一会儿,突然找出纸笔来,给墨疏写了一封信。
  在信中,她先为昨天的事情道了歉,又感谢了他替自己找师父,承诺以后再不逾矩……写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迷糊,写这个做什么?难道墨疏需要看这个?
  揉了揉额头,对自己的行径无言了一阵,她把信折起来,往枕头下面一塞。
  祭祖典很快就要到了。
  七折宫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为了这件事情忙碌,忙到四脚朝天,只有镜眠是个例外。她最近闲到了猪看了都会惭愧的地步,这几天里,她除了找东西吃,只出过一趟门,就是象征性地去看一看〃生病〃的夏书。
  不过,一来镜眠对夏书心怀戒备,二来夏书〃病重〃,所以镜眠待了片刻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正碰上白孔雀和瑾夫人一起来,见到镜眠,这两人居然开开心心地打招呼:〃妹妹也在这里?不如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去水榭坐着喝杯茶。〃
  镜眠汗颜——这二人现在看夏书得宠,就要把自己拉到她们的战线上去,一起对付夏书。匆忙找个理由拒绝了,回了云宣殿。
  但是回房后想了半天这个事又觉得心里不痛快,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她这两天莫名其妙地总是写信,自从有了第一回之后,遇到什么事情,就会写一封信给墨疏抱怨一下。
  当然这信写了不能给他,都是由她收在一个信封中。眼见着信封越来越鼓……她摸了摸额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一定是……以前和他说话说太多了吧。现在一时间不理他了,还改不过来。过一阵就该好了……
  过了一阵,她的坏毛病没有好。不过,祭祖典开始了。
  这天从早上开始,外面就特别热闹——之前她已经向洛翎打听过,祭祖典属于全民节日。一年里唯一这一天,七折宫会对外界开放一部分。
  虽然仅仅是一部分,但是还是引得天下人蜂拥而至。这其中包括想学七折莲的、想趁机做买卖捞钱的、想参观宫殿的、想一睹君上芳容的……总之,这一天七折宫内会热闹又拥挤,盛况逼人。
  镜眠现在属于无人管状态,既然没说不让她出去玩,那她自然不客气,看热闹去。
  ——结果,刚出了云宣殿没两步,就有个人匆匆跑过来。看见镜眠,一把拉起她就走:〃外面缺人手,你跟着出去帮忙!〃
  镜眠被吓了一跳,再仔细打量这人,居然是白孔雀身边的雪兰。雪兰一定睛见是镜眠,亦怔了怔。
  镜眠从前被她叫出去〃帮忙〃多次,当时深受其害的血泪史已经无需再赘述,此时忍不住一个激灵。雪兰却不由分说拉着她出去:〃真的有事,今天谁有功夫涮你玩?〃
  跌跌撞撞被雪兰拽着走,一路上看见奔来跑去送东西布置场地的宫人们,确实是喧闹到了极点。路过祭台的时候镜眠看了一眼——那祭台极高,一层一层的金色阶梯上面铺着丝绒地毯,奢华而宏伟。虽然现在祭祖还未开始,祭台四周已经被人山人海地包围,不得不由护卫拦住防止发生暴乱。
  不过就是真有暴民……镜眠心道,应该也是不敢再今天闹事的吧?
  胡思乱想着,被雪兰带到了一面影壁下。在这里忙碌的人有很多,雪兰道:〃你过来,帮我把这些花盆般到场地周围。小心别弄坏了。〃
  原来这影壁下放的,都是新送来的鲜花。为了使祭台场地周围的盆景保持最鲜嫩的状态,花木都是临场前才搬进去。
  镜眠本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结果被弄来当牛做马……只能无语感慨自己还真是天生丫鬟命。不过,反正祭祖典还没开始,先在这里打打杂也是好的,兴许一会儿看热闹还能占个好位置……
  想到这里,她便对雪兰点点头,开始着手搬花。
  没想到还没碰着花盆,就被一声惊天喊叫给吓住了:
  〃人呢?人呢——!!〃
  镜眠忙抬头,只见不远处来了骚乱的一大群人,其中为首的一个面相富态,衣着华丽——这样的人原本会带着富贵气,但是此时却一脸愤恨,说话的语气要吃人:〃人没了?快找啊!都给睁大眼睛我看着看着看着!!〃
  后面跟着的人里有哭丧着脸的:〃班主您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啊?那死小子一溜就不见了人影,不是去偷酒喝就是跑去青楼楚馆,这都快开始了我们上哪里找……〃
  〃那就找个新的替他上!!〃
  〃是是,找个新的,可是这里都是下人哪里有……〃
  那从人的话还没说到一半,〃班主〃的眼睛却突然亮了一亮,径自走上前:〃就这个了!〃
  镜眠只觉得一下被冲到面前的人给握住了手腕,那人的眼中还熠熠闪着光,她即使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也顿觉形势不好:〃你你你……你干什么?!〃
  ☆、60 光明之神
  富态大叔正处于暴躁期,要做什么别人都不敢轻易拦着,生怕他瞬间炸毛。
  于是,就在雪兰惊诧迷茫而且不甘的眼光中,镜眠被这位〃班主〃拽到了一件临时搭起的棚子里。
  初时进来时,镜眠被吓了一跳。这棚子里不仅人多,而且鸡飞狗跳。穿红戴绿妆容妖艳的男子和女子不停穿梭,脂粉气味弥漫……镜眠一时呆了,被班主直拉到一面铜镜前坐下。
  〃光明之神来了!〃
  班主这一嗓子,叫得围过来一大群人。镜眠问了半天才了解情况:原来这是个戏班子,负责今日祭祖典上的表演。而主要的两名角色——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现在却少了一位。扮演光明之神的那位此时不知到何处寻找光明去了,导致戏班子陷入了混乱……
  由于进入七折宫的人数有严格的限制,戏班子一个备选演员都没有带。无奈之下班主只能出去现场抓人,这一抓,就把镜眠抓了来。
  问明了情况,镜眠就被摁在椅子上化妆。又被一群人架着换上了衣服戴上装饰……这一系列动作都完成之后,镜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都认不出来。
  这居然是光明之神……这难道不是庙里的菩萨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被推到这一步了,要她演就演了吧。找人问清了需要做的动作——其实很简单,大部分时间都杵在台上装一装壁花就可以,顺便做两个博爱众生的手势。然后等君上念完了祭词,她就可以下来。
  富态大叔教她要做的手势,教了足足十几遍。还是不放心:〃……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再做一遍……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记住了没有?〃
  〃记……〃镜眠无语,再转过头去看扮演黑暗之神的演员——那人轻轻松松靠在镜奁旁,一袭如墨的黑色绸衣,黑纱半遮着面容,姿态又冰冷又轻佻。完全不对周围多看一眼。
  她微汗颜,这样的人也上场,还演黑暗之神,靠谱么?
  不多时,远处有三声悠远的钟鸣传来。
  这钟声又沉稳、又清亮,两声之间间隔并不长,却仿佛响彻千万年一般地辽阔。
  祭台周围的人群,渐渐随着钟声安静下来。就连忙乱的戏班子也安静了很多,各人听着钟鸣,默默地做最后的准备。
  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