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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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来读网 更新:2021-02-18 17:13 字数:4862
镜眠虽刚认识这两人不久,却只觉他二人品性不坏。再加上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撒谎,便如实道:“我要去七折宫。”
那两人面色皆变了变,伶舟袭夜有些怔忪,伶舟颜约也皱着眉摇摇头,似乎颇是不认同。镜眠看他们神色不对,不由得心下一凛:难道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这两个人是“双毒”,想必全身都是毒草蛊虫,若是得罪了他们岂有好死?
气氛略有些僵,半晌,伶舟颜约才叹了口气,略略有些凝重的神色:“你要去七折宫,为了墨疏,还是为的七折莲?”
镜眠瞪大了眼睛:“你们也知道七折莲!”
“镜眠妹妹说什么傻话,天下谁不知七折莲。“伶舟袭夜在她身边坐下,道:“那是最厉害的武功,却只有七折宫的人可以学。人人打破头想拿到七折莲的秘笈,可惜至今没有成功的。不知多少人想方设法往七折宫跑,全都失望而归。”
镜眠瞠目结舌,七折莲居然是最厉害的武功,而且人人都想学!大概他们不知道学的过程是怎样的艰难,若是知道了,或许也不会这般趋之若鹜。
只是师父,难道他是七折宫的人?
可自己也不是啊,师父为何将这武功传给自己。
“也好,若是你想去七折宫,就可与我们同行。“伶舟颜约道:“传闻七折宫有一只千年青蛇,通体剧毒,拿来炼药是极好的材料,我们便是冲着它去的。你若是为了墨疏或者七折莲,便不与我们冲突,我们可以一起找七折宫。”
镜眠觉得这倒是可行,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两个同伴。伶舟颜约瞥了她一眼,道:“别在这荒郊野外的待着了,走吧。”
“去哪儿?”
伶舟颜约也不管她,径自往外走:“当然是去城里找间客栈住。“
镜眠赶紧表示由于你们来了城里,所以所有客栈都不接待年轻男女了。但这对姐弟却一齐无视了她的话,伶舟颜约在前面走,伶舟袭夜便笑吟吟地上来挽着她的手:“镜眠妹妹跟着便好了,不用担心那么多。”
夜幕已降临,城中少了来往的人群,街道显得有些空旷而冷清。偶尔有匆匆过路的行人,也都是低着头袖手不发一言,沿着街边快步走过。
走到一个街角的时候伶舟颜约停了下来,和伶舟袭夜商量了几句什么,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来。两人各沾了一点瓶中的药膏,向脸上涂涂抹抹了片刻,再回头时已经变成了两张老态龙钟的脸。
镜眠吓了一跳,不由得小小惊叫了一声,伶舟颜约笑着又就着指上还剩的一点药膏,涂到了她脸上。
镜眠只觉得额上腻腻的,被覆上了一层东西由伶舟颜约用指尖匀开。伶舟袭夜从包袱中取出镜子来让她看,原来是原本的尖额头变成了方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镜眠想着这姐弟二人行走江湖不仅精通毒蛊之术,而且还善于易容,确实不愧为天下最厉害的人。
在城里走了一段,三人敲开了一家客栈的门,掌柜的看了看三人样貌,只在镜眠脸上略作停留,在伶舟颜约解释这是他们的孙女之后,店主便没有再怀疑,给了他们三间客房。
镜眠无语,两个正主儿在眼前你不知道防,反倒防起跟班来了。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镜眠就被双毒闹醒了。
“眠儿眠儿,起来了!”
她睁开眼,看见伶舟袭夜和伶舟颜约都收拾的整齐,悲悯地瞧着躺在床上的她。伶舟颜约笑着戳了戳她的脸:“眠儿,不去找七折宫么?”
镜眠磨磨蹭蹭爬起来,三个人吃了点东西就出了客栈,去找七折宫。
伶舟颜约和伶舟袭夜走在前面。
“那个……我说,我们这是再往哪里走?”过了约莫一刻有余,镜眠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这两个人一路既不打听也不商量,只直直地沿着大路走下去。眼见着四周行人越来越少,墙也变得高了几寸,规整的暗红色的墙面很有些高门大院的意思。
“当然是去七折宫了。”伶舟颜约回头回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指着那深红色的院墙:“你看,这不是到了。”
镜眠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如果七折宫这么好找,为何全天下人费尽心思也没法得到七折莲的秘笈?而且瞧瞧这座院墙,虽然气势恢宏,隐隐透出一种威严来,占地却也实在是小了一点。说是普通人家还过得去,要说是一座七折宫,那怎么可能?
但很快,镜眠就发觉这或许并不是个玩笑。
三个人绕着这座院墙转了一圈,注意——是院墙。真的只是院墙。
这里没有院门。
越过高墙看不到任何里面的建筑,而且环绕过高墙四周,一道门也没有。
这情形委实有些诡异。
而后听了伶舟姐弟的解释,镜眠才明白:原来七折宫之所以神秘并不是因为它难找,相反地,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它在哪里——当然,镜眠除外。
然而这么个人人都知道的地方,却硬是千百年来无人弄清楚怎么能进去。传说七折宫内精巧奢华到了极点,七折宫里住着莲界最高的,也是唯一的统治者。
墨疏,莲界的君上。
没人知道他统治了莲界多少年,但是在种种传言中他却永远是年轻而俊美的神。有着强大到无可比拟的力量,以及倾世绝艳的容颜。
无人能想象那种压倒性的美貌,美到可以凋零了这世间所有的风花雪月。
千百年来,墨疏的传说,完美到可以令人疯狂。甚至来找七折宫的人中,想要见他的人数,几乎赶上了想要学七折莲的人数。
墨疏将七折宫用术法收敛在了盛京小小的院墙内,于是无数的人来到这里,为着这两个目的试图闯入七折宫,却没有成功的——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于是镜眠他们也不例外。
三个人绕着院墙又走了几圈,伶舟颜约还对着墙面敲敲打打,几乎每一块都没有放过。却毫无收效,最后他叹了口气:“看来传言是真的,没有人能进得了七折宫。”
镜眠突发奇想道:“那么住在里面的人岂不是要饿死?”
大概是问了个不怎么有水平的问题,这回不禁伶舟颜约瞪她,伶舟袭夜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然不会饿死。七折宫的人会出来买东西的,不过没有人能看到他们出入,他们也有办法不被人认出来。但是,就算他们不出来,以墨疏宫主强大的法力,当然也不会让宫里的人饿死。”说话间神色颇为向往。
镜眠点点头,三个人又对着七折宫外沿研究了一阵,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对于接下来要怎么办,三个人没有一点主意,只打算先留在盛京。
伶舟两姐弟是因着大老远跑来一次,就这么走了实在也心有不甘,即使进不了七折宫,至少也留在城里玩两天。
而镜眠的心里却不一样,她现在积的满腹疑惑无处去问,关于师父,关于七折宫,关于师父给她的那个古怪的难题……她不能就这么离开,不仅是因为无处可去,还因为她心中的那一抹想追根寻底的好奇。
她想去知道,有关七折宫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自打凝视那暗红色院墙的一刻起,她心里就仿佛有什么很深的东西被牵住了。
那是一种说不出为什么的吸引,没有由头也没有原因,她只是很迷那个地方。
七折宫,她迷到想要再去一次。
独自去一次。
☆、07 夜半好行事
独自行动的好时机,通常就在夜里。
镜眠就选的是这么个时机。她住在走廊的最靠东头上,旁边的一间住的是伶舟袭夜。入夜有了一段时间,镜眠听着隔壁没有动静了,便直接从窗户翻了下去。
循着记忆中今日白天所走的路线,她一路摸到了七折宫的所在。
依旧是暗红色的院墙,在夜色下甚至黯沉得有些近黑,更显寂静。
镜眠悄然来到了院墙下,隐隐地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
将手贴上了墙面——不要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白日里伶舟颜约已经摸遍了这里的每一寸墙面,但是她现在却就是想这么做。
也许是夜色之寂静使然,短促的几声草虫鸣也显得异常清晰。
一瞬间她以为那是幻觉,仿佛手下触及的不是冷硬的墙面,而是一片柔滑而变幻的水波。
那微微荡漾的触觉让她心下一惊,想要抽手回来,却似乎真的沉浸入了水底,柔柔的却围绕着压力丝毫收不回来。
无数细小的波浪从指间流走,留下一道道微凉的触觉,细细碎碎的,一下一下撩拨着人心。
镜眠。
她惶然一惊,似乎听见有谁在耳边这样低低地唤她。
镜眠,镜眠。
镜眠,镜眠,镜眠。
那声音似乎真的存在,一声接一声,恍若是穿过了不知到几千万年的光阴,遥远而生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坚定而温柔地,落在她的耳边。
镜眠。
她忍不住贴向声源的方向,想让自己听得更清晰几分。而当耳廓一触到墙面的时候,莫名地从墙内穿过一股吸力来。她身子一抖想要挣脱,却被那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扯进了墙内!
身子像是投入了一片宁静的湖,四周被水波围绕。她试图睁开眼睛,幽蓝色的水面上漏下的淡淡光辉中,渐渐浮现出一片莹白而耀眼的画面。
丝丝的碧柳一条一条垂下,约莫是三四月明媚的春光里,有两个相依的人影。
他们的背后是一片模糊而淡薄的红,瑰丽到让人窒息,像一片永不凋谢的菡萏池,抑或是一抹浓重而化不开的血迹。
这画面只如一道白光一般,从眼前一闪而逝,镜眠根本无法看清,那两人的面容。
紧接着,身边的压力感消失了,潋滟的水色亦从眼前不见。镜眠惊异地发现周身的衣角一片水渍也没有沾,而再抬眼望向四周,则场景已经变换了。
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精致而不失大气,林列而成最完美的布局。
仿佛打破了四季的限制,这院墙内的千花万树皆以其最绚丽的色彩绽放出美好的姿态,尽管是在夜里,也不难看出这庭内的精巧与雅致。
远处的楼阁之上点着一线幽幽的灯火,蜿蜒不知向何处。
镜眠吃惊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而背后暗红色的院墙提醒着她,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愣神了一会儿,随后起身慢慢绕着这座大的没边的庭院探索开来。
果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她被华丽到极致的景色几乎晃花了眼睛。亭台已尽,面前是数极白玉台阶。镜眠沿着台阶登上去,便站立于一座略高于地面的空场。这偌大的空场仅有中心的一处水池,而并不显空旷。
相反地,那水池中盈盈的波光中映出的一抹绯红,竟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慢慢走了过去。
荷塘映月,一道碎而圆的月影静静地印在水波里,细粼粼地荡漾。水面之上,盛开着一朵绚丽而妖艳的红莲。香远益净,既清淡如雪,却又妖娆如烟。
镜眠凝视着那朵艳丽的红莲,半晌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如水般晶莹润泽的花瓣。
忽而在她指尖即将触及却还未触及那花瓣上的露珠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几声复沓的脚步轻响。沉缓而冗长地,在这空旷的场地上显得格外清晰。
镜眠身子微微一僵,便听得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来:
“你在做什么?”
似是略带着些冰冷的语气,声音却是极悦耳的,让人想起微雨时节由细竹伞骨上一滴一滴落下的水花,就那样清冷而迷碎地落下来。
镜眠尴尬地收回手,转过身,便对上一张无可比拟到了让人窒息的绝世容颜。
无须任何挑剔的五官,这一张脸的俊美胜过了世间的一切。额前的碎发隐隐遮住了眉眼,只能望见一片浅紫色的眸底,带着一片一片细碎的月光。
玄衫墨发,衣角处压了一道金色暗纹的滚边,看起来颇为庄重,却是很风流的那一种。
他静静地立在她身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