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闲来一看      更新:2021-02-18 16:35      字数:4760
  内容简介
  慕容无风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却残废且身染重疾。故事全因他悬赏的一件生意而始:寻找身世之迷。“因”在牵开故事后,却退至幕后,喟然,缘只为了要给他带来是一个可爱、特别的“果”:楚荷衣。一个江湖名人谱上排名第一的女人!他们的情缘兜兜转转,乍分乍离,纵是扬扬千里,只怕也未敢未能片刻消释的想念……
  本书是晋江原创网、九界文学网首席女作家施定柔的新武侠系列作品,称为《三迷》系列。系列之一为《迷侠记》,系列之二为《迷行记》,系列之三为《迷神记》。本书出版前经作者精心修订,与网络版出入较大,敬请留意。
  作者简介:
  施定柔,湖北武汉人,现居加拿大。多伦多大学东亚系博士研究生,晋江原创网、九界文学网首席女作家。代表作“定柔三迷”:《迷侠记》、《迷行记》、《迷神记》。2004年首次连载发表后,仅一年时间,点评阅读积分已位居晋江原创网总排名前5名。关于“三迷”的讨论至今仍在网络中高潮频起,不但吸引了无数大众读者,更是引得许多文学研究者对其进行评论。“三迷”所独创的水墨江湖风格及女性主义创作将成为新武侠这一流行文学中的奇葩瑰景。
  书评杂论:
  定柔笔下的江湖,宛如水墨画般飘逸灵动,既得古龙之神韵,更兼金庸之气势,塑造出令无数网络读者为之神迷不已的荷衣和无风两位传奇人物。
  定柔笔下的江湖,从古龙的另类里多添了几缕诧异和柔情。文笔云淡风清,开篇犹如幅泼墨山水,闲云之姿。
  笔底有古龙的风致,书外有金庸的情怀,可能是“武侠年”的最杰出作品。此书出于女性作家之手,文字优美,笔力却雄浑。虽然是以武侠的方式写作一部言情小说,却能从人生的残缺和自我的寻找入手,令人震惊。
  内容简介
  身世凄凉,出生即被抛弃的落拓女剑客楚荷衣天性开朗、乐观独立。她虽武艺超群,在以男性为主的武林中,却一直受到歧视,在江湖下层苦苦挣扎,以替人押镖为业。在一次偶然的应征中,荷衣被名冠天下的神医慕容无风挑中,重金请她为自己调查身世之迷。
  慕容无风所居的云梦谷与武林世族唐门有着激烈的冲突,多年来唐门一直视慕容无风为眼中钉,想方设法除去他。在一次冲突中,荷衣与慕容无风同时被劫持,两人之间产生了极其微妙而又炽热的爱情……
  第一章 江湖中的女人
  “如果你沿江西行,就一定会看见那座山峰。它不仅是千里江岸无数山峰中最高的一座,也是最美丽的一座。它的样子就好像一位神女正低头痴痴地望着江水。”船夫一边摇橹,一边对荷衣说道。
  荷衣不由得仰起头,仔细端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女峰?”
  船夫点头笑道:“当然是它。我在这江上行了40年船,看它也不止几千遍了,但总也看不厌。因为每年里的每一天,或者每天的每一个时辰,它的表情都不一样。”
  “山也会有表情?”
  “你看那山顶上的绿树和红花,岂不是她的发髻?树有荣枯,花有开谢,一年四季她的发髻就会变换。山间的云雾,每个时辰都会从不同的位置漫出来。雨季来临的时候,浓雾从山下就开始了,这岂不是她的裙子?还有山上那两个凹洞,里面满是鹰巢和蝙蝠,却不是神女的双眼是什么?有时你还会看见她在哭泣,因为黑鹰常常会从巢中俯冲下来,远远望去,就像一滴掉下来的眼泪。”
  说完这话,仿佛四时美景毕现眼前,渔父低低地哼起了一首渔歌。荷衣心旷神怡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轻轻地问道:“山的那边是什么?”
  “云梦谷。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巫山云梦,神医慕容’?”
  “当然听说过,我就是要去那个地方。”
  “前面就是神农镇。凡是要去云梦谷的人,都得先到神农镇。”
  江枫乍落,细雨如织。
  时为正午,岸上人群涌动。她不知不觉地抬起头,看见几粒枯黄透明的海棠,不知从何处荡荡悠悠地飘下来,在风中盘旋了几周,落在自己沾满泥渍的裙子上。
  脚下的街道完全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商肆一望无际,飘着花花绿绿的旗幔。青石板的路面十分宽敞,两旁则是笔直清洁的马道。街巷纵横,闾檐相望,商旅辐凑,酒楼林立。行人装束各异,多是风尘仆仆的外地人,耳边叫卖之声不绝,细听下来,连小贩的口音也各不相同。
  一看到这样热闹的一条街,她不由自主地高兴了起来。
  ——一个人心情居然与街道的热闹与否有关,这实在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在荷衣的世界里,街道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她茫然地立在码头上,正在想云梦谷该会在哪个方向,却见一个满脸红光的中年人径直地向她走来。中年人穿着一件绣工讲究的宝蓝色长衫,有些矮胖,宽宽的腰带上镶着一排宝玉,看上去很精明,很富态,说话的声音也很和气:
  “请问姑娘可姓楚?”
  荷衣微微一怔,道:“阁下是?”
  蓝衣人很优雅地一揖,款款答道:“在下郭漆园,云梦谷的副总管。赵总管是初九接到姑娘的消息,我们算着姑娘若当天就起程的话,今天或者明天就该到了。幸好神农镇的码头并不多。”
  素未谋面就被一眼认出,荷衣有些惊讶:“每天从这里下船的客人那么多,郭先生何以知道我就是你要等的人呢?”
  郭漆园淡淡一笑:“下船的人虽多,带着兵器的女子并不多。姑娘手中的这柄鱼鳞紫金剑式样古老,流传颇久,兵器谱中排名第十,在下有幸曾在他人手中见过一次。”
  云梦谷的总管果然眼力不俗。荷衣微一欠身,作出钦佩的表情。
  郭漆园一拍手,一辆四马并驱的马车不知从何处奔了过来,却正好在两个人的面前骤然而止。马是少有的骏马,且训练有素。郭漆园很客气地替她拉开车门请她上车,然后一弯腰,跟着她坐了进去。
  宽敞的车厢内陈设豪华,近乎奢侈。脚下垫着名贵的虎皮,坐垫和靠背松软舒适,用的是清一色的真红樱桃天马绵,上面绘满瑞草云鹤,如意牡丹,均恣意奔放,栩栩如生。角落里还放着几个垫脚的绣墩。而荷衣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靴子上满是泥泞,身上有一股浓得遮不住的马汗味。
  她坐得很泰然,脸上始终含着微笑。
  郭漆园递给她一杯茶,缓缓地道:“姑娘从西北赶过来,一路上一定非常劳乏。我们已在停云馆替姑娘备好了的客房,连热水和午饭都已准备妥当,姑娘一到即可沐浴更衣,用罢午饭,还可以好好地睡一个午觉。”
  荷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问道:“停云馆?难得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云梦谷?”
  郭漆园笑着解释:“姑娘一向在北方行走,这大约是第一次到神农镇罢?停云馆是云梦谷接待客人的地方。”
  话音刚落,马车已停了下来。推开车门,一座气派的两层院落高高地立在眼前。
  郭漆园告诉她自己只负责接待客人,具体的事宜由赵总管负责。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赵总管?”她连忙问。
  “这个么,现在就可以。”
  浴桶的水温刚好合适,上面飘着几粒泛着异香的花瓣。对于旅途疲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洗一个热水澡更让人解乏的了。换过一套干净的衣裳,吃了几碟精致的小菜,盘算着身上的银两所余无几,尚不知这华贵的客房是何种开销,荷衣不想有片刻的耽搁。她很快便被郭漆园引至一间客厅。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了云梦谷的总管赵谦和。
  他看上去五十来岁年纪,身形高瘦,神态严肃,说话倒是很客气:“楚姑娘请用茶。这是新到的鸦山茶,比市面上鸟嘴香要好。姑娘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莫忘了带上几盒。我已叫人替姑娘准备好了。”
  ——吴僧漫说鸦山好,蜀郡休夸鸟嘴香。
  两种茶之中的任何一种,市价都是惊人地昂贵,荷衣从未喝过,自然也说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只好谢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奇怪,不知为何初次见面,赵谦和就提“走”字。
  赵谦和接着道:“姑娘此来也是为了那件事,所以我们也就不多寒暄了。说实话,在此之前,这里已陆陆续续地来过十四位高手,是我和几位总管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请到的。可惜谷主一个也不满意。”
  荷衣道:“谷主想办的事情一定十分棘手,否则何以如此挑剔。”
  赵谦和苦笑:“谷主的脾气谁也摸不透。我们做属下的,也只能是奉命行事。他说不合适自然有他的道理。”
  荷衣忍不住又问:“是些什么道理?”
  赵谦和沉吟了半晌,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只说了‘不合适’三个字,弄得我们向客人解释时大费周章。”
  荷衣爽然一笑:“如果他说我也不合适,赵总管就用不着费心了,我直接回去就好。来这里一趟,能品尝到本地的新茶,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听她这么一说,赵谦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姑娘能这么想就好极了。——我只是不想令人失望。坦白地说,这件事究竟是什么,连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谷主想找一个人替他调查一件事。酬金么,先付三千两,事成之后再付余数。一共是一万两银子。”
  荷衣不紧不慢地道:“这消息既已传到江湖,以后来找总管的人会源源不断,贵谷主一定不愁合适的人选。”
  赵谦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道:“我们只找我们觉得信得过的人,这种人在江湖上并不多。”
  “我可不可以现在就去?”
  “倘若姑娘还有精神,就请随我入谷。谷主下午正好有空。”
  马车在一个崎岖的山道上行了很久,进入大门之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才缓缓地停了下来。荷衣定睛一看,已到了一个院落的门口。院门紧闭,上书的“竹梧院”三字。
  推门而入,但见院内荷香扑鼻,竹影沁心,鸟声聒碎,林风荡漾。游廊纵横,直与远处大湖边的曲桥水榭相接。举目遥望,那大湖碧波浩荡,似与江河相通,沿岸垂柳拂拂,花影横斜。而山峦隐于大湖两侧,其中又似有数不清的流泉飞瀑,奇石怪涧。景色虽美,却幽静得不见一个人影。
  廊上的大理石砖镶着铜边,光可鉴人,一尘不染。两旁坐栏上的扶手均用素绸缠裹。
  这院子清雅中暗藏奢华,令人惊叹。
  见荷衣举目四顾,一脸的好奇之色,赵谦和微笑:“这里是谷主的居处。院子很大,房间很多,却只住着谷主一个人。平时除了我们几个总管有事可以入禀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擅入。谷主原本从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会客的,昨晚有个棘手的病人,他忙了一个通宵,大约是累了。”
  两人沿着游廊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赵谦和停下来道:“姑娘稍候,我先去通报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道:“楚姑娘,请进。”自己则守在门外,没有跟进去。
  那是一间宽敞的书房。门上悬着绛纱珠帘,三面的窗子都半敞着,淡绿色的窗帘在风中微微飘动。墙角处摆着一个四尺来高的锦漆花罇,内插几株不知名姓的紫花。地毯是猩红的,柔软如发,履之无声。靠北墙之处有一个巨大的红木长案,案上整齐堆着几卷书籍纸笺。
  书案的后面坐着一个白衣男人。
  他看上去十分年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但他不该穿这种纯白的衣裳,因为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好像一直住在山洞里,皮肤从没有被阳光晒过。苍白瘦削的脸上有一双漆黑的眸子。
  那是个英俊而矜持的男人,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目光奇特而空洞,看人的时候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力。他明明注视着你,却让你觉得他离你很远。
  看见荷衣进来,他没有起身相迎,似乎也不打算向她问候。而这屋子里,也没有一把多余的椅子。
  就这么站着给人审视,滋味当然不好受。可是荷衣决定忍一忍。
  为了挣到钱,她一向很能忍。何况此人年少成名,必定是个天才。天才的脾气总有些怪。所以她迎上他寒冰似的目光,弯起嘴角,笑了笑,道:
  “您好。慕容先生。我姓楚,叫楚荷衣,是个跑江湖的。外号叫‘独行镖’。”
  对面的男人表情毫无变化,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迅速越过她的脸,停留在远方的某一点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
  “我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一向不大明白,”他的声音出奇地低沉,低沉得近乎柔弱,说话的速度也很慢,似乎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