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18 16:18 字数:4749
火药及火器,都记载在一本小册子中,还有两三种小玩意儿,一并要奉赠与朱大侠,以表寸心。”
朱宗潜喜道:“既是有益世人的学问,晚辈自应仰体前辈苦心,广为流传于世,便请前辈赐下。”
徐炎叹道:“侠义之士,果然与邪恶之辈大大不同。想昔年那些求购阎王火之人,个个贪婪凶毒,见乎词色,使我至今想起,仍然不禁心寒。”
他吃力地移手从囊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慎重地交给他,道:“其中有几种须要精深技巧,不易应用,其馀的都不十分困难,只要明白了其中道理,即可广为应用,都是有关改进农事或矿冶的最佳手段。”
他又交给他三样东西,两个是铁盒,体积不大。另一样是个小小的圆形钢筒,只有数寸长。
他道:“这一盒内藏三垃灭火弹,内附配方,可以照方配制,并不困难。里面还有一条配方,可制成防火液,涂抹在易燃之物上,便极难烧毁。我这一身衣服,曾作此处埋,是以假如我发出阎王火,自身不致受害。另一盒是照明弹,如法施为,可以照亮三十丈方圆之地,历时五十息之久。”
所谓五十息,就是五十次呼吸时间。
朱宗潜打开看过,但见盒内共有十粒小小的红丸,还有一张配方。
徐炎又道:“那个圆筒内是我最得意之作,内藏一种药液,只须涂抹在任何物体上,再引火燃着,发出蓝白色的光芒,金石皆能销□。假如你想把一根大铁柱弄成两截,只须在砍断之处,涂上一圈,引火燃过,当那一圈的铁质尚呈红色之时,轻轻一敲,即可如愿。”
朱宗潜心中一笑,忖道:“这一宗物事如若落在死囚手中,就不难逃出牢狱了。”不过他仍然晓得十分有价值,所以十分慎重和珍贵的态度,收起这些东西。他向徐炎道:“前辈内伤不轻,须得觅地调养,方易复元,亦须有人照顾才行,此事晚辈自会为您安排,等会儿就派人把您送到一处地方,那儿有一位老先生,姓康名神农,医药之道,天下第一。另外还有一位褚玉钏姑娘,都是晚辈能够信赖之人。”
他稍为想了一下,又道:“前辈的体力,不能再件任何消耗。因此之故,晚辈要另行设法保存您的生机才行。”
徐炎道:“老朽活至如今,已看破世情,并不怕死,朱大侠不必过于费心,你还有强敌须得应付呢!”
朱宗潜一笑,道:“今日的一仗,晚辈难有大胜之望,这是因为冰宫之中,网罗去的奇人异士太多,防不胜防。像徐老前辈您,若非机缘巧合,使您失手的话,一旦容您施展,后果实是不敢设想。”
他处理过徐炎之事,回到场中,但见火炬照耀之下,那武瞻正要亲自出手,对付冰宫人马。
春梦小姐见他回来,不禁一怔,原来这刻朱宗潜已恢复了原貌,英俊挺发,神采照人。
她这一眼瞧去,顿时芳心撩乱,神魂颠倒,大是恨起自己的薄情起来。
要知她早先明明可以助朱宗潜一臂之力,使他不致陷入徐炎火器一击的莫大险境中,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因此现在不禁泛起一阵惭愧内疚之感,这竟使她觉得痛苦起来。
她旋即自忖道:“不论是喜怒哀乐中任何一种,要皆只是『情』之一物而已,我目下为他痛苦,亦是根源于一个情字,如若能割舍此情,何来痛苦?”
想是这么想,但朱宗潜底勃发爽飒的英姿,仍然搅得她心乱如麻,总是没有法子定得下来。
出来应战的是哑仙韩昌,他手提长剑,缓步行出之时,果然仙风飘渺,自有一股清灵超俗之气。
武瞻微微躬身行礼,道:“在下有缘向韩真人请益武功,实是平生之幸,韩真人请。”
哑仙韩昌并没有立即出手,却用枯涩的声音道:“武施主竟是血河神君的传人,这真是令人想不到之事,这样说来,贵派天下无双的『赤焰神功』,竟然还流传在人间了。”
武瞻道:“当今之世,能指得出在下师承之人,只怕已是绝无仅有的了,似韩真人这等渊知博闻,不愧是一代宗师的身份。”
韩真人摇摇头,似是尚有话说,但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缓缓提起长剑,示意对方小心防范。
他原是罕得开口之人,是以忽然不再说话之举,知晓内情的人,都不觉得奇怪,武瞻也一摆锁龙钩,立下门户。
只见他突然出手抢攻,用的竟是左掌,迅若电光石火般拍去,掌上隐隐发出一股暗赤色的气体。
自然他的手掌完全变成了殷红色,宛如染了鲜血。
侠客居
第二十五章
韩真人见他这赤焰神功已炼到收发由心的上乘境界,大为惕凛,运剑封闭门户。他手中长剑乍动,已有一大片精芒涌出,封住敌人掌势。
这两人一上来就各施绝艺,互逞神通,委实是武林罕见的一场拚斗,其间的凶险可怕,稍差一点的人,已无法看得出。
朱宗潜心中叫一声:“天助我也!”定睛细看武瞻的武功家数,他对此人的“赤焰神功”,并不十分注意。
因为他自问左手之剑,足可封闭门户,不致受到侵害,只须查明他那柄锁龙钩的招式路数,即可设想出破敌制胜之法。
看了一阵,但觉这武瞻的钩法,奇特异常,有别辟蹊径之妙。不过若是用雷霆刀对付他,加上心中怨毒仇恨之气,形成一股坚凝强大的气势,当可得手取胜。
这是因为他查看武瞻功力虽是深厚绝伦,看来更在自己之上,但他锁龙钩的奥妙,全是凭仗左掌的赤焰神功,硬是迫住了敌方的反击而成的。
因此,假使他的雷霆刀一击之威,强过了对方的赤焰神功的话,自然可以立毙敌人,赢得胜利了。
任何人看到这儿,定要暂时放开此事,把心思用在今晚整个局势上。可是朱宗潜以过人的才智,深心中感到好像有点不妥。
这武瞻是何许人物,焉有如此就被容易击败的?是以他苦苦根究下去,毫不放松。
但见战场中,双方已攻拆了五十招以上,韩真人一柄长剑虽是银光寒芒,满天飞□,但还未曾占到上风。
武瞻在这一战中,已充份的显示出他的成就,举世罕有匹俦。
韩真人久攻不下,竟也不敢浮燥冒险进迫,仍然那么沉稳小心地出手。他们的一招一式,无不是功力十足。
时间尺寸,俱拿捏得恰到好处,教人瞧了打心里头感到舒服流畅,既无阻滞,亦无丝毫空疏迂阔,正如初写黄庭,妙到毫巅。
只瞧得双方上上下下之人,无不瞪眼如铃,难以分心旁顾。事实上,武功越高之人,就越是瞧得入迷。
这两位绝代高手,看看又斗了五十招以上。武瞻突然间连攻三招,迫得韩真人退了两步,他却趁机跃出战圈。
韩真人压剑不发,两道目光却凝注对方,毫不旁瞬。慎重之态,流露无遗,武瞻先向他抱拳为礼,接着转面望住霜夫人,大声道:“天地广大,宇宙无垠,武林门派再多,亦可以渊藏海纳,并存于世。贵宫诚然有独霸天下之威之势,但何必定要赶尽杀绝,使别人走投无路?如若霜夫人肯考虑此言,在下自然有所报答。”
朱宗潜心头大震,忖道:“此人贵为皇亲,掌握着东厂这股力量,权倾天下。本身又是绝世高手,居然毫不骄悍,竟能见风转舵,当众求和,这等心机城府,历史上的无数枭雄,也是比不上他,唉!此人实在太可怕了。”
那霜夫人并没有立刻拒绝,可见得武瞻出手之后,所炫示的功力,已使她观感改变,不敢不小心应付。
北阵方面之人,无不焦灼地等候霜夫人的回答。要知这些人俱是东厂高手,正享有富贵尊荣。
要他们脱离东厂,尚且不肯,何况对方那些穿了黑衣的高手们,个个似是不由自主,受制于冰宫,同时生活清苦,难有享受可言。因是之故,如若对方肯和,那是上上大吉。
假如不肯言和,则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奋争到底,全力支持武瞻。
他们单单是为个人看想,已决无投降归顺之心。
换作朱宗潜这一方侠义道中的高手们,自然无不生出更进一步,击溃冰宫,设法解救那些武林前辈高手之心了。
朱宗潜立时就察觉己方与武瞻这一派不同之处,并且明白武瞻求和之意,不但能保存实力,同时更加让己方先打头阵,他好从中取利,看情势行事。
他剑眉一挑,仰天大笑道:“武瞻!你拥有无限权势,以及一身绝世艺业,竟然昧于大势,作此求和之举!须知时机稍纵即逝,目下咱们如若不能联为一气,同心合力击败冰宫的话,你纵然能求和于一时,但终不免于沦入冰宫之中,为奴作仆。”
武瞻道:“朱大侠此言有何根据,可资证明?”
朱宗潜道:“当然有啦,你不合显示出一身惊世造诣,竟可与两大异人争雄斗胜,年事又轻。因此冰宫除非是退出武林则已,如若不肯退出,不全力收你为奴仆才是怪事。换言之,你和我目前已成为冰宫必取之人。咱们合则可望反败为胜,分则必遭沦为奴仆之恨!你想想看,可是如此?”
霜夫人接口道:“说不定我答应永不找他的麻烦,朱宗潜你这番话岂不是白说了。”
朱宗潜冷笑一声道:“人家领袖群雄,纵横天下多年,又不是三岁小孩,焉有轻信一个小女子之言?况且即是有心相信,无如你还不是冰宫中地位最高之人,这等诺言,又岂能作准?”
霜夫人怒道:“你敢小觑于我?”朱宗潜向她露齿一笑,摆手道:“别生气,我只是爱讲老实话而已,试看雪女为例,从她适才斥责两大异人前辈的口气态度看来,以前一定也大有权力,决计不在你之下,但她的权力倒底是得之于别人,亦很容易失去。哼!说不定那一天你做错了什么事,立刻贬为婢仆。那时候你就□到真正痛苦的滋味了。”
霜夫人被他说得一愣,怒容消失。事实上,朱宗潜那潇□俊逸的笑容,以及尊贵威严的气度,实在使她很难继绩对他生气。
她忽然掠瞥了雪女一眼,深为了解她为何对朱宗潜另眼相看,全无办法对付于他之故了。
韩真人突然微一振腕,长剑“嗡嗡”作响,涩声道:“武施主,你如若不敢与贫道决战,分出胜败,那就投降归顺,好换朱大侠上来。”
武瞻被他这么一迫,不得不应道:“韩真人如此看得起在下,只好遵命再行请教。”
心中却迅快想道:“这老道大有迫我不能罢手之意,这是十分可怪之事。”
朱宗潜也想到这一点,忖道:“是了,韩真人目下神志清明,是以他深知除非迫得武瞻与我合力对抗冰宫,否则必将被冰宫逐个击败。啊!耙情他竟是暗中帮助我们,也希望冰宫被我们击败,这样说来,他和金罗尊者两位前辈,竟是时常有清明的时候了,例如那一天他出手帮助欧大先生,以玄功打通我的经脉穴道。其时他自然也在神志清明之时,一看众人之中,独有他武当派之人行将失败,便忍不住出手暗助,自然或者他也是有意保全我的性命,以便有人对抗冰宫,免得武当派马上就成为冰宫的对象。”
他一下子想了许多,但见武瞻、韩真人已经再度动手拚斗,这一次如若霜夫人不出声阻止,定须分出胜败,方能罢手了。
他们这回相搏,显得比早先还要小心,招数更加拿捏得紧密谨慎,乍看还不及早先那般精采刺激。
霜夫人忽然说道:“朱宗潜,你刚才对武瞻所说的话,实在十分可笑。”
朱宗活不敢忽视她任何一句话,虎目含威,凝视着她,道:“有何可笑?”
霜夫人道:“你以为冰宫须得分化你们,施以逐个击破之计,始能得胜,是也不是?但我告诉你,我们早已准备妥当,足以击溃你们联手之势,这才发动攻击。如若不然,早在你这数日全力疗伤之时,我们就大可以发动攻势了,对不对?”
朱宗潜道:“不错,因此之故,我早先才会一上场就出了全力,击毙你们那个炼有奇功绝技之人,使你减却许多分胜算,你不是一直拿他来对付我的吗?现在既已丧命,你自然难有取胜之望了。”
霜夫人冷冷一笑,道:“朱宗潜,你未免太自负了,我冰宫高手如云,即使没有更出奇的人物对付你,但以眼下这些人手,也足够击败你们有馀了。”
她的目光投向北阵,略一顾视,便收回眼光,又道:“武瞻手下之人,本来都相当杰出高明。但酒色繁华之为物,虽然不能毁去他们的功力,却足以使他们再无寸进。以是之故,这一群人当中,除了一个陆宣忠可堪出手之外,其馀诸人,根本无须放在眼内。”
朱宗潜道:“你别忘了我也有不少人手。”
霜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