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敏儿不觉 更新:2021-02-18 16:18 字数:47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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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已毕,四个人各占方位,一影大师轻喝一声,四人同时运功出手,疾拍朱宗潜身上各处穴道。
他们拍到第六掌时,朱宗潜突然嘴巴一张,呻吟吐气,杜七姨手急眼快,一下子把丹药塞在他口中。
一影大师抹一抹面上汗珠道:“我佛慈悲,咱们居然弄对了,这一步难关总算渡过,马上就要开始第二步治疗了,假如略有差错,他纵然不死,那一身武功亦无法保存。”
佟长白道:“那么大家切切要小心行事,试想失去了一身武功,何等悲惨,倒不如死掉还要好些。”
一影大师道:“咱们目下在这深山野岭之中,无法找到适合的药物,因此之故,咱们多半要运用内功心法,帮助朱大侠遏抑内脏伤势,使之暂时不致于恶化,然后赶到城镇,始行用药物医治。”
杜七姨道:“武林公认少林寺跌打伤科天下第一,假如连一影大师也束手无策,宇内定无别人可以救治朱大侠了。”
佟长白听了这话,喉咙中咕噜一声,方要表示反对,但旋即想到法音大师亦是少林高手。
他向来意气用事,并不理会是非、善恶,当下忍住了反对的话,一影大师已开始诊察朱宗潜的伤势,是以没有开口。
倒是法音大师道:“杜七姨好说了,敝寺的跌打手法容或有点效用,但却万万不敢当得天下第一之称。”
欧大先生老谋深算,这刻已抽空走开,勘查地势,并且要盛启、巴灵等人散开放哨,以防万一。
一影大师诊脉良久,这才决定似地点点头,放开朱宗潜的腕脉,转眼四顾,恰好见到欧大先生奔回来。老和尚便向欧大先生道:“我们须得找一处向阳避风的地方,以便向朱大侠施以急救。”
欧大先生道:“老朽相信那边的一处地方,可能合用,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见欧大先生如此老练,都十分佩服。
当下随他奔去,越过一片深谷的东北部,到了西南面一片斜坡之上。
但见绿草如茵,树木苍翠,并且在一块巨岩左侧,有一个凹入的洞穴,宽大明亮,地面相当平坦。
盛启和巴灵还合力搬了几块石头,堆砌在洞口,使那本来已很轻微的山风,也吹不进来。
他们用干枯的树叶□成垫褥,这才让朱宗潜仰卧其上。
一影大师认为一切已准备妥当,这才说道:“咱们目下开始第二步急救,由于朱大侠内伤严重万分,咱们在这荒山之中,如若能延续他的生机,使他能支持到外面就医,便算是功德圆满。”
欧大先生道:“道兄可是很忧虑会失败?”
一影大师道:“不错,由于他伤势过重,如若不是他禀赋奇佳,又尚是纯阳之体的话,早就气绝毙命了。”
别的人全然无法插口,只有旁听的份。欧大先生不愧是武当内家高手,见识渊博,阅历甚丰,但听他问道:“道兄将会碰上什么困难?”
一影大师叹口气,道:“老衲打算仰仗大家之力,替朱大侠打通全身经脉,这么一来,他五脏六腑乃至于这四肢百骸,都因血液畅通,恢复了重生之力,此举由于目下没有药物及种种设备,只好在这山洞之内,利用咱们大家苦修之功,勉强行事。”
欧大先生点点头道:“果然困难重重,这等违逆天地至理的手法,当然很不容易成功了,只不知道兄认为那一部份最容易失败呢?”
一影大师深深注视他一眼,缓缓道:“就是欧兄和老衲掌管的两部份最难成功,尤其是欧兄,更是困难重重,全无后援可求。”
欧大先生道:“道兄的话自然有理,但我却不大明白,难道道兄便有后援可以倚靠吗?”
一影大师道:“正是如此,老衲或可得到法音师弟和大行师侄之助,但欧兄却没有帮手。”
众人曾见法音大师以功力转输一影大师,因而目力大强,能及百里之事,是以都能大略明白其意。
欧大先生颔首道:“若论这等内力转借之法,敝派亦别有心传,可惜若非敝派之人,便无法施展,假使老朽后劲不继,果然无人能得相助。”
一影大师道:“据老衲所知,贵派的内功心法敦厚精纯,以柔为主,以是之故,打通朱大侠奇经八脉的部份,定须欧兄分担一半责任,别人无法代替,但此举非同小可,假如欧兄在最后关头,气力不继,则不但朱大侠万劫沉沦,连欧兄自家亦不免于受累呢?”
欧大先生以及旁的人,无不晓得一影大师详细剖析其中利害,乃是一种警告,假如欧大先生就此退缩,别人自然不能怪他。
同时,假定欧大先生最后失败受累的话,自也怪不得一影大师。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欧大先生,石洞内的气氛甚是严肃沉重,欧大先生拂髯一笑,道:
“抢救朱大侠之事,义不容辞,既然道兄认为朱大侠奇经八脉部份,定须兄弟的家数方能奏功,兄弟岂能不略效棉薄,至于成败生死,冥冥中自有天意,不必多虑。”
一影大师长长吁一口气,道:“欧兄义薄云天,全然不把得失荣辱放在心上,这等胸襟,可钦可佩,现在咱们开始动手。”
他开始分派任务,在场的八个人,包括大行和尚在内,都有职责。
除了奇经八脉,由一影大师、欧大先生两人分别负责之外,尚有十二经,二十六穴,分配与其馀六人施功打通。
一影大师向法音道:“你当知在紧急之时,如何助愚兄一臂之力的办法。”
法音大师道:“小弟晓得。”
一影大师环顾众人一眼,又道:“假如欧兄后劲不继,咱们大家虽然无法以本身功力转借与他,但却有一个釜底抽薪之法,那便是咱们紧紧守住自己岗位,全力维持原状,免得他两边压力增加,更形不支,以欧兄数十载清修之功,或者可以在最后一刹那间,转危为安。”
众人都默记于心,当下八个人团团围绕朱宗潜而坐,依照一影大师指示,各出一掌,抵住朱宗潜的身体。
一影大师等众人都提聚起功力,候令发出之时,便道:“咱们一旦开始,可就不能中途罢手,因此,在这为时不到半天的一段时间之内,但愿我佛慈悲,没有别的变故发生。”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心头无不暗感沉重。
想到了假如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忽有敌人侵袭,那真是大劫临头,朱宗潜定必有死无生。
一影大师沉声道:“咱们动手吧!”
石洞内立时静寂无声,这八位名家高手,齐齐以本身功力,迫入朱宗潜体内,合力打通他全身经穴。
这时任何人在洞外经过,断断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藏匿得有这许多人。
时光悄然流逝,最先是法音大师松弛下来,轻轻嘘一口气,显然他负责的部份已经成功了。
他向洞外望去,骄阳照耀,已近中午时分,这才知道刚才已耗去了两个时辰之久,尚幸无事发生。
他仍然出掌抵住朱宗潜,但觉他身体已恢复缓和,脉搏强大得多,暗自忖道:“假如没有意外的话,朱大侠大概可以死里逃生啦!”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杜七姨、巴灵、大行、盛启等四人先后流露出成功后的轻松表情。
佟长白在这数人之中,功力最强,可是他的气功走的是霸道路子,而疗治内伤不比动手相搏。
因此他虽是功力精深,却反而尚未成功。至于一影大师和欧大先生二人,由于所负责任至重,是以还在全力运功施救。
过了午时,佟长白这才长长舒一口气,睁眼四看,他一望而知别人早已功成罢手,只好服了气。
原来早先一影大师没有让他负责奇经八脉部份,他心中有点不高兴,甚至一影大师虽然解释过必须欧大先生的内功路数,才适合负起此责,他仍然不肯全信。
目下真不由得他不信,暗念这武学之道,暗含相生相克之理,果然千变万化,丝毫勉强不得。
又过了一阵,但见那一影大师和欧大先生都流露出吃力的神情,而在此同时,佟长白发觉外面传来异响。
他一时分辨不出这阵异响到底是人的步声?抑是兽类行走之声,这是因为声浪太微弱了,难以辨别。
再加上医疗的情况忽然转入紧急关头,佟长白亦未能全神查听这阵异响。别的人毫无异状,似是不曾发觉。
法音大师双目发出奇异的光芒,定睛望住一影大师,一望而知法音乃是已提聚起全身功力,待机而动。
果然又过了一阵,法音突然提起左手,同一影大师后背心拍去,这一掌落手很重,不过一影的身子竟然动也不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佟长白等人都感到朱宗潜体内闭住已经打通了的经脉一般。
因此他们都不得不用尽全力,维持着那些已经打通了的经脉穴道。法音手掌一击中一影的后背,众人顿时感到压力大轻。
由此可知法音竟是及时帮助了一影大师,但这种轻松情形只维持了一阵,众人马上又遭受到沉重的压力。
这一回欧大先生显出十分吃力的样子,额上已现出汗光。众人都瞧见了,可是谁也不敢分心多想。
都竭尽一己之力,维持已通的经脉,免得欧大先生遭受到更大的压力。
石洞微微一暗,这些阅历极丰的老江湖都不要转眼去瞧,已知道有人走了进来。当下都急急偷觑一眼,瞧瞧来的是什么人?
但见数尺外站着一个青袍老者,满头白发梳成髻子,结在头顶。背插长剑,身量普通,面貌也很平凡,说不出有什么特徵。
但这个青衣老者在平凡无奇之中,却又有一股与众不同,超凡绝俗的风度。
此时除了欧大先生一个人兀自闭目,用着全力苦苦支撑危局之外,其他的人,无不瞧见这个青衣老者。
他们虽然皆是极老练的江湖道,却仍然无法看出这个青衣老人的路数,以及来意的善恶。
本来只要出言询问,这等疑惑也不难澄清。
可是目下情势危急,复杂微妙,他们既不敢开口以致害人害己,也生怕这一开口,被那青衣老人瞧出他们的窘困。
这一来那青衣老人如若是敌人的话,便促使他毫无忌惮的出手攻击了。
却青衣老人湛明发亮的眼睛,一点也没有老耄之态。目光徐徐瞥过众人,最后停定在欧大先生面上。
他也是一声不响,是以众人无法估测他的来历。
但众人这刻都感觉到这青衣老人一定是敌而非友,这是从他冰冷无情的目光中生出的感应。
佟长白忽然闭起双眼,不去瞧那青衣老人。
突然间,一阵香风送入他鼻中,登时知道又有一人进来,而这个人又必定是个女性,方有这等芬芳兰麝般的香气。
洞内仍然无人谈话,过了一阵,一个女性口音打破了岑寂,她道:“哦?你们许多人正在合力抢救这个少年是不是?”
佟长白仍然紧闭双目,但他晓得必定有人点头,所以她才改变话题。
只听那女子说道:“这少年是谁?竟值得你们这许多高手舍命抢救?”
这回的问话并不是点头或摇头所能答覆,是以佟长白又知道她一定得不到答案。果然那女子又道:“这位姊姊可愿回答吗?”
她这话无疑是向杜七姨询问的,佟长白忖想杜七姨既不能开口,大概只有苦笑一下,权充回答之一途了。
只听那女子道:“敢情你觉得很吃力,所以不能开口,我很奇怪姊姊你为何肯舍命出力,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终究不过是一个臭男人罢了。”
她口气中充满了对男性的轻蔑不屑,激起了大多数人的反感,同时又想到那青衣老人亦是男性,她用这样的口气,岂不是连他也给骂了?
那青衣老人没有作声,因此谁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佟长白抑制好奇之心,仍然不肯睁眼,那女子又道:“喂!你为何闭起眼睛,我刚才见到你明明睁大双眼的。”
佟长白一听而知,她的话乃是向自己而说,当下提聚功力,勉强迫出声音道:“别跟咱噜苏,咱一开口就要骂人。”
那女子嘿嘿冷笑两声,道:“你如不讲出原因,我先出手点你穴道。”
佟长白大感威胁,有生以来,第一次泛起无力与抗之感。
自然,假如不把朱宗潜的性命看得如此重的话,他并非真无抗拒之力,他竭力忍住心头怒火,道:“好,咱告诉你,咱的性子暴烈,假如不闭上眼睛,瞧着那老小子鬼头鬼脑的样子,非跳起来不可。”
那女子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赶快闭起双眼。这叫做眼不见为净,却可惜你没有法子塞住耳朵。”
佟长白不理睬她,那女子又道:“我且问你,这少年人是谁?”
佟长白道:“是咱的好朋友。”
那女子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