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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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1-02-18 14:07 字数:4968
花朝这才发觉,原来定远王府不仅权倾当朝,更是富可敌国。
湖水微起薄霜。
淡淡阳光洒在身上,却是丝毫暖意也无的。
这日,皇帝唤了花朝陪他信步园中。
:“朝儿,你四哥哥依旧没有音信吗?”皇帝仿佛老了许多。
花朝轻轻挽住他的臂弯,黯然摇头。
:“父皇这些日子总是在想,该为你寻个好退路的。”皇帝凝视着女儿,突兀道。
花朝愕然:“父皇?”
:“唉,事已至此,回天乏术。父皇不该叫你卷进来的。”皇帝拍着女儿的手,满目爱恋懊悔之色。
花朝木然心惊,这话听起来很是不详。
皇帝停住脚步,再开口,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朝儿,你不愿嫁与萧桓,是不是?”
:“打小你和凌彻便好,他待你比待盈玉好,父皇都看在眼里,凌彻自幼喜怒不形于色,是个极深沉的孩子,做事自是沉稳妥当,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这些年,他只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儿,那日父皇应贵妃和定远王所请,想为他和盈玉指婚,将此事公诸于世,可他却逃开了,后来秦玉告诉父皇,他送你去离宫了。还有那幅对联,其实,父皇什么都知道,他早就对出了那个下联,父皇也知道,只是,父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它说出。”皇帝苍白的面色浮上一丝飘忽的笑。
:“朝儿,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唉,没有人能违背自己的心呐!”
花朝怔怔的听皇帝说完,早已是泪流满面。
皇帝踱至她面前,将女儿缓缓揽在怀中,轻轻拍抚她后背:“好了,都过去了。父皇还是那句话,有父皇在一日,便断断不至叫你受了委屈。”
秋雨簌簌而落,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绵延不绝的凄清中。
阴冷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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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第四十三章 情何以堪
自园中回宫,皇帝便一病不起了。
贵妃带着太子妃及永平公主日日侍奉在床侧,不容旁人近身。
容贵妃倒也不见惊惶之色,每日早晚偕同花朝到龙德殿请安问药,并不多做停留。
日子一天凉似一天。
宫中的岁月仿佛除了季节变迁,便十年如一日的相仿。
:“公主,您都看了一日了,今日天儿还算好的,咱们出去逛逛吧。”萤儿咕哝道。
花朝放下手中的书卷,下意识捏着肩膀笑道:“怎生这样闲不住?前日在湖上泛舟,昨日逛了园子,今日刚歇了这半日,又发慌了吗?”
萤儿笑着上前为她揉捏:“您还别说,真是坐不住呢,有几个像您这样心定气闲的,别的倒罢了,只说永平公主好了,每日在皇上跟前侍奉着,一得了闲又是宴客又是游湖,倒比往日还忙碌了些。”
:“说起来,也该去给父皇问安了,你随我一同吧。”花朝不理会那些闲话,只起身道。
萤儿欢喜不已,急急在里间取了流彩飞花织锦银狐斗篷出来,细细为花朝披在身上,又将玉雕婴戏纹手炉放在花朝怀中笼住,主仆二人低声说笑着便向外走去。
刚走出无忧宫,萤儿便哆嗦着叫道:“这是什么鬼天,可冷死我了。”
花朝好笑的看着她:“咱们殿内门户紧闭,日夜不休的烧着银碳,自然觉不出冷来,甫一迈出殿门,可不是冷的刺骨吗?”说着,将怀中暖炉递给她。
萤儿只是不接:“哪有奴婢暖着,叫主子挨冻的理儿,况且您最怕冷不过了。”
:“我哪里会冻着,瞧,这斗篷暖着呢,一丝风也进不去,你只管安心捧着吧。”花朝含笑将玉炉放在她怀中,吸了一口冷冽的寒气。
萤儿眸子隐隐感动:“不是奴婢夸自己个的主子,这宫里大大小小数百个主子,要说待底下人,还要数公主最和善,皇上命秦总管给咱们宫里挑奴才的时候,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咱们宫里来呢。”
花朝随意听着,并不多言。
萤儿一发来了兴致:“若说最难伺候的主儿,要数永平公主了,不欢喜了要打要骂,欢喜了还是又打又骂的,叫不摸不透她的脾性,您没见她贴身伺候的宫女兰儿那份谨慎的模样,饶是如此,那身上还没个好,新伤连着旧痛,奴婢看着都怕……”
:“放肆!”
身后兀的传来一身冷斥,唬了萤儿一跳,待转过身子,忙跪下道:“奴婢给世子殿下请安。”
凌彻身着玄色锦袍立在桥头,冷冷道:“深宫禁苑,岂容你随意诽谤主子?”
:“奴婢失言,请世子恕罪。”萤儿不安道。
凌彻不再看她:“以后不可如此口无遮拦,你一旁稍候,我有话和公主说。”
萤儿偷偷看了花朝一眼,却也不敢违抗,遂远远站到桥尾。
花朝始终背对着凌彻,不曾回头。
:“多日不见,还好吗?”凌彻沉默半晌,开口道。
花朝望着冰窒的湖水,淡淡道:“一切都好,多谢世子挂念。”
凌彻微微蹙起眉头,叹息道:“你又误会了吗?我并非为了她的声名着想,只是隔墙有耳,若是萤儿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到,又要为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世子说哪里话?本是花朝约束奴才不力,你为二皇姐的声名着想亦份数应当。”花朝暗自咬牙忍回忍回心底的酸涩。
凌彻忍无可忍,用力将花朝的身子扳转过来面向自己:“非要如此吗?”
:“世子似乎问过同样的话,我的回答想必你还未曾忘记,今日今日依旧不曾改变什么。”花朝缓缓垂下目光,平静的微笑着,心口却是生疼的厉害。
凌彻凝眸看她,面上不见了往日的冷静自持,花朝眼里亦是泪光莹然。
沉寂的宫苑中,只听得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昔日青梅竹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相对无言。是上天作弄吧,谁又曾想到今日竟会站到你死我活的对立面,叫人情何以堪?
:“你曾问过,若是有天我被迫嫁给不爱的人,会不会有岚若那般决绝,今日,我依旧要问,我爱的那个人,他心里到底爱着谁?”花朝定定望著他。
凌彻一言不发,将她紧紧搂住。
强压在心底的悲酸陡然铺天盖地将花朝湮没,最后一丝期冀顿时化作乌有,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张臂搂住他颈项,埋首在他怀中良久,再度扬起脸时已是冷若寒霜:“从此萧郎是路人,世子和我都要谨记在心,对了,我该改口叫你姐夫才是。”
那淡淡姐夫两个字,突如袭来没有任何防备的砸在凌彻心上,叫他颓然垂下手臂。
:“花朝。”
两人蓦然回首,却是萧桓。
他身上朝服未退,想必是刚刚下朝,只见他疾步赶来,笑对凌彻道:“这样巧?”
凌彻唇角抿紧,冷冷注视着并肩而立的两人,眸中戾气忽重。
:“是啊,正要去给父皇请安,刚巧遇见世子。”花朝与凌彻拉开几步距离,对萧桓微微一笑,刻意解释道。
萧桓亲昵道:“冷不冷?”随手为她拢了拢银狐斗篷,丝毫不在意有人在。
花朝摇摇头,安宁笑道:“幸好在这里遇见了,不然要你白跑一趟。”
:“那又有何妨?”萧桓轻抚她长发,满目爱怜。
:“也好,我们一同去给父皇请安吧。”花朝淡笑道。
:“你说怎么样都好。”萧桓亦笑道。
两人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凌彻已然拂袖而去。
花朝自眼角瞥到他离去的背影,面上不经意露出一丝落寞。
:“日后若要做戏,做的再彻底一些,至少不要让我一眼就能看穿!”萧桓蓦然扯过花朝,深深看向她眼底,沉了脸色道。
花朝被他洞悉一切的凌厉目光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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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 第四十四章 夜半惊心
皇城中,漫天大雪在纷纷扬扬地飘着,银烛已昏,烛台上血红的烛泪堆得老高,重重宫阙被笼上一片皑皑素白,除却骤尔北风呼叫,只有时不时传来低暗隐晦的打更声在凄凉的断断续续。
:“萤姑娘,萤姑娘。”殿外一声低唤。
萤儿在睡梦中被惊醒,怔忡着打开殿门:“是谁?”
小安子从暗地里露出脸来,焦急道:“公主可歇下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当是大年夜守岁呢?”萤儿没好气的瞪着他。
小安子挠了挠头,神秘的贴近萤儿的耳朵道:“萧大人命人来报,说故人返京了,请公主明日务必想个法子出宫,到天一寺相聚。”
:“故人?什么故人?”萤儿只是茫然。
小安子干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奴才也不过是个传话的,您只要把话带给公主就得了。”
两人虽是刻意压低了嗓子,奈何花朝向来睡的极不安稳,略微有点声响便清醒来,此时只听外头唧唧哝哝,霍然睁眼唤道:“萤儿?”
萤儿应声掩了殿门,疾步进来道:“公主,奴婢在呢。”
:“外头是谁?”花朝早已翻身坐起,披衣下床,自取了盏香片啜着。
萤儿接了白玉茶盏,扶她倚在床上,轻轻替她掩了掩被角:“是小安子,萧大人打发他回公主,说是故人返京,请公主明日到天一寺相见呢。”
花朝起先闭眸听着,慢慢脸上变了颜色,蓦然直起身子,双目炯炯盯住撒花金丝帐子。
:“公主。”萤儿见她如此,倒唬了一跳。
花朝双手微微颤动着,眸中隐有泪光:“是他,一定是他回来了!”
:“是谁?”萤儿握了她冰冷的手,不解道。
:“萧云!”
萤儿仿佛呆住般,只是无法置信。
好容易捱过这一夜。
大雪依然。
天方蒙蒙亮,花朝便唤了人梳洗起来。
:“公主,贵妃娘娘只怕还在龙德殿守着,您要怎么和皇上说呢?”萤儿立在她身后,盘起朝云髻,惴惴不安道。镜中人儿柔腻的肌肤犹如凝脂软玉,白皙中泛着红晕,一弯柳烟眉微微蹙起,面上却是成竹在胸的坚定和镇静:“你不必担心,父皇驾前我自有法子。”
萤儿稍稍放下心来,取了翡翠云烟如意簪正要往髻上插,花朝却止住了她:“太随便了些,用上次内务府送来的孔雀蓝琉璃东珠对簪。”
一时,妆毕。
:“凌夫人的贺礼已经派人送去了。”月娘回道。
花朝出神了片刻:“有没有吩咐不要惹人注目,只悄悄的送去便完了?”
:“是,公主放心。”月娘道。
花朝在衣架上自取了碧霞云纹联珠锦衣,又拢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端详片刻,沉声道:“走吧。”又回头对小安子道:“备好轿子,除了当值的,余下的都随我出宫。”
小安子一愣,忙躬身道:“是。”
宫道上,内侍们忙着清理积雪,远远见她一行走来,早就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哟,这一大早的公主怎么就来了?”秦玉在殿外迎着。
花朝沉静一笑道:“烦请公主通报。”
:“可巧,今儿个皇上起的早,不过。”秦玉停顿了半晌,用手暗暗指了指内殿,低声道:“不过,那位主儿一直都守着呢。”
花朝冷笑道:“正是要她在呢。”
秦玉见她如此,虽不明就里,也不敢贸然出言相问,只道:“公主稍待片刻,老奴这就通传去。”
少时。
:“皇上有旨,七公主晋见!”
花朝命众人在外等候,径直入了寝殿。
殿内幽深且昏暗,花朝刚从明晃晃的雪地里头进来,略定一定神,才适应了殿里的光线,这才发现贵妃骆倾城竟和自己面对面站着。
:“公主早啊。”贵妃似笑非笑道。
花朝尚未说话,只见龙床上皇帝已含笑向她招手:“朝儿,到父皇这里来。”
:“父皇,瞧你的精神好了许多呢。”花朝不再理会贵妃,疾步走到床侧,仔细审视着皇帝的面色。
皇帝微微一笑:“外头还在下雪吧,怎么起那么早过来?”
:“正要请示父皇呢,女儿夜间偶得一梦,梦见先头皇后娘娘和母妃。”花朝貌似不经意瞥了贵妃一眼,果见她神色颇不自在。
皇帝凝神道:“哦?她们说了些什么?”
花朝道:“母妃和女儿说,父皇的病不日就要痊愈了,要女儿潜心为父皇在佛前上香祈福。”
皇帝定定望著女儿,半晌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