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1-02-18 14:06 字数:4942
郭长风终于恍然而悟,原来那只手对他并无丝毫恶意,目的是要暗助他脱身。
马车继续在行驶,速度却逐渐减缓下来。
那只温柔的小手,突然加快了动作。
显然,马车就要停了,它,必须在停车之前,将绳结解开。
无奈一只手解结,总不如双手方便,偏偏那两名可恶的哑童打的又是死结。
郭长风恨不得它能快些,可惜“爱莫能助”,空自焦急正感觉绳结有些松动,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那只手,也迅速地缩了回去。
片刻,车门启开,四个女人都鱼贯下车。
郭长风偷眼打量,见麻姑和瞎姑坐的后座,面对车头,公孙茵和吴姥姥则面向车尾,靠近自己头部的,却是瞎姑和吴姥姥,并非麻姑或公孙苗。
换句话说,可能害他或救他的两人,都离他较远,而距离近的两个人,都不可能关心他的生死。
郭长风不禁迷惑了。
两名哑童走过来。
仍像搬取行李似的,将郭长风拖了出来。
这地方是一片荒野,天方破晓,附近林木,依稀可辨。
道旁树下,停着另一辆马车,无论形式、大小,甚至拖车的马匹毛色,都和先前这一辆完全相同。
两部马车前后停放,相距不过数尺,乍看之下,筒直叫人难以分辨。
何老头已高坐在新车车辕上,四个女人已经换上了新车,两名哑童抬着郭长风也向新车走去。
看这情形,他们是准备换车继续上路,却将那辆旧车弃置不顾了。
这是为什么?
郭长风突然大声叫道:“喂!你们坐了半夜车,难道一点都不累吗?’两名哑童充耳不闻,“砰”地一声,将他推进了车厢内。
瞎姑沉声道:“郭长风,你最好安静些,否则我就点闭你的哑穴。”
郭长风道:“我口渴得厉害,你就算要杀我,总得先给我一口水喝……”
瞎姑叱道:“不许出声!”
话出指落,迅即点闭郭长风的哑穴。
接着车门掩闭,马车开始缓缓驶动。
但行驶不到数十丈,车头忽然折转,驶进一片密林中,不片刻,又是停下来。
四个女人静坐车中,不言不动,好像在等什么?
第二十章
约莫半盏热茶之后,忽听瞎姑轻轻冷笑了一声,低语道:“好大胆的东西,果然跟来了。”
麻姑嗄声道:“大师姐的耳朵真灵,咱们怎么一点也没听见?”
瞎姑道:“这家伙从吕祖阁开始,就一直跟在郭长风身后,只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仇人?”
麻姑道:“一定是朋友,可能是郭长风约来暗中助拳的。”
瞎姑冷笑道:“那就更好,咱们送他一辆空车,教他身化飞灰,尸骨无存。”
郭长风口虽不能言,耳朵还听得见,听到这里,不觉骇然大惊……
他自忖在洛阳并无朋友,也想不起有何仇人,这人暗中尾随着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
但无论是朋友或敌人,郭长风都不愿他冤死在瞎姑手中。
他凝神慎听,远处果然有极轻的脚步声,移步谨慎而沉稳,来人显然有一身精纯内功……
车上众人都屏住呼吸,默默倾听着那人的动向。
脚步声抵达数十丈外,突然停止,那人分明已发现路旁的马车,也正在仔细观察车中动静了。
麻姑又哑声道:“这家伙很精明,可能不会轻易上当。”
瞎姑却胸有成竹地道:“放心吧,他就算知道车内没有人,也一定会打开车门搜查,只要车门一开……”
“轰”!
一声巨响传来,地面也引起一阵震撼,林中沙沙连响,石土飞坠,其中夹着许多残破的车木碎屑。
瞎姑阴恻恻笑道:“如何?他终于还是上当了。”
伸手拍开郭长风的哑穴,接道: “现在可以给他水喝了,何老爹去查看一下,看炸死的是何许人物?”
何老头应声下车而去,吴姥姥掀起郭长风,用水壶灌了他几口水。
郭长风长吁道:“师太,能不能再给一次情,把脚上绳结略松一会,让我去林子里走走。”
瞎姑道:“你想干什么?”
郭长风道:“我想去办一件很急要的事,很快就会回来……”
麻姑冷笑截口道:“哼!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郭长风道:“可是这件事已经迫不及待,非赶快去不可了。”
麻姑道:“不行,有什么事就在这里办,休想咱们会替你松绑。”
郭长风苦笑道:“如果能够,我就在这里办了,无奈实在办不到……”
麻姑喝道:“办不到就别办,谁有工夫跟你啰嗦!”
郭长风委实忍不住了,大声吼道:“你这尼姑讲理不讲理,难道你只喝水不撒尿的吗?”
这一吼,麻姑不开口了,脸上麻坑都泛起绯红。
公孙茵年纪最轻,更是羞得两耳皆赤,急忙扭头过去。
瞎姑和吴姥姥都忍不住好笑。
郭长风冷冷一哂,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水火不容情,尿尿胀死人,你们究竟要我……”
瞎姑忙将两名哑童唤来,挥手说道:“带他去林子里方便,当心些,别被他逃了。”
※ ※ ※
两名哑童从车厢里拖出郭长风,一个抬头,一个抬脚,走进林木深处,然后把郭长风往地上一摔。
郭长风忍着气道:“喂,你们就这样不管了?莫非要我撒在裤档里?”
其中一名哑童俯下身;替他拉开了裤腰。
郭长风道:“我又不是吃奶的小娃儿,躺着怎么撒得出来?”
两名哑童互望了一眼,只得上前扶他立起来。
郭长风双脚被反绑在身后,虽然直起身子,只能跪,不能站。
他回头对两名哑童笑了笑,道:“两位小兄弟,这样叫人多难受,索性帮忙帮到底,替我解开脚上的结扣,让我站着,只要双手不解开,我还跑得了么?”
两名哑童沉吟了一会,终于替他解开了脚上的牛筋绳。
郭长风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腿脚,口里连声道谢,果然并无逃跑之意。
等到方便完了,郭长风仰面吐了一口气,道:“幸亏有两位小兄弟,否则,真要被那四个女人整惨了。”
两名哑童都是暗器高手,自从解开郭长风的双脚,便一直扣着满手暗器蓄势而待,现在见他并没有脱逃的企图,才略为松懈了些。
郭长风笑道:
“对不起,我两只手不能动,还得麻烦二位替我扎好裤子,咱们就可以回去啦。”
两名哑童收起暗器,同时走了过来,一个提裤头,一个替他系腰带……
谁知裤子还没系好,郭长风突然一抬膝盖,“砰”的一声,正中左边哑童的胸口。
那哑童踉跄倒退三四步,仰面跌坐在地上。
右边这个急忙飞身后退,探手入怀掏取睹器。
郭长风手上绳结早已松开,一缩腕肘,便脱开了束缚,就把那牛筋绳子当作软鞭使用,贴地挥扫过去。
那哑童暗器没来得及掏出,足踝已被绳子缠住,“扑通”跌个四脚朝天。
郭长风运指点闭两人的穴道,微笑道:“并非我恩将仇报,我急着想去看看那被炸死的人是谁,只好委屈你们二位。”
匆匆系好裤子,吸气蹑足,向林外奔去。
他知道瞎姑耳力奇灵,是以不敢纵身飞掠,俯着腰,低着脚尖,轻轻绕路而行,尽力不使脚下发出声响。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林中开始有了鸟语,亦可掩盖一部分脚步声。
抵达换车处,郭长风突然呆住了。
只见原来换车的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厢和马匹,全都完整如故,丝毫没有破损。
车厢内,帘幕低垂,寂无人影。
如果马车并未爆炸,刚才的巨响和残木碎唇又从何而来呢?难道是自己听错了,看错了?
还是做了一场梦?
郭长风疑云大起,身形疾掠,飞落车前,御手便想拉开车门……
但手指才触及门柄,忽又顿住,因为瞎姑曾经说过,这车辆是个陷阱,只要车门一开,就会爆炸。
郭长风缩回手,略一沉吟。又不禁哑然失笑,暗道:“瞎姑的话若是真的,这车辆早就炸成飞灰了,怎么合好好停在这儿?”
想到此,不再犹豫,迅速伸手拉开了车门。车辆并未爆炸。可是,就在他拉开车门的刹那,车厢内也飞快地伸出一只手,五指一搭,正扣住他的腕脉穴道。
一阵桀桀笑声从车厢内传出来,说道:“姓郭的,现在你逃不掉了吧?”
接着,脚步纷坛,麻姑等人都由林子里走出来,何老头走在最后,身边紧跟着两名哑童。
郭长风摇摇头,苦笑道:“师太真有神鬼莫测之机。实在令人佩服。”
瞎姑笑道:“这并不是我的本领,而是阁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两件最重要的事。”
郭长风道:“哦!”
瞎姑道:“你想藉尿遁脱身,她们都不便跟随监视,却忘了我是个滤子,用不着避这种嫌。”
郭长风点头道:“不错,这一点我的确没有想到。还有第二件呢?”
瞎姑道:“你既然亲耳听见了爆炸声响,就该先查看附近有没有爆炸的痕迹,怎可如此鲁莽,一来就开启车门?”
郭长风笑道:“我是急于想着看这车辆是真是假,故而疏忽了。”
瞎姑道:“你来查看的目的,只怕并非在这车辆上,面是关心那位被炸死的朋友吧?”
郭长风道:“这话也不错,因为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的朋友。”
瞎姑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不仅是你的朋友,而且比你精明得多。”
郭长风道:“听师大的口气,马车爆炸居然并没有炸死他?”
瞎姑重得哼了一声,道:“虽然没有死,相信也够他受的……”
微一侧头,又说道,“何老爹,请你把刚才检视的结果再说一遍蛤郭大侠听听。”
何老头应声道:“据现场观察,马车爆炸后,车门柄上系着一条长绳,三丈外的大树边,遗有一摊血渍和两行轻重不一的脚印,依此推测,那人是藏身树后,利用长绳拉开车门,虽侥幸未被炸死,却已受了极重震伤。”
郭长风专心地听着,听完长吁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他总算不是郭某人的朋友。”
瞎姑道:“怎见得不是?”
郭长风道:“此人想到藏身树后,利用长绳拉开车门,足证是位聪明绝顶,江湖经验老到的人物,郭莱的朋友中,还没有这种人。”
瞎姑冷笑道:“二师妹,把你追踪所见,也说给郭大侠听听。”
麻姑点点头,道:“我沿着脚印追踪。发现那人身负重伤,倒卧在对面林中一片草丛里,当时他以面纱遮着脸,见我迫近,急忙跃起逃走,危急时曾返身发出一枚能回旋飞翔的金环拒敌,我证实了他的身分,才止步未追。”
“无敌飞环”林元晖?
郭长风心头猛然一震,失声道:“真的会是他?”
瞎姑道:“郭大侠,你现在总该明白,咱们为什么不惜再度移车用计,要你留下来的原因了?”
郭长风道:“我不明白。”
瞎姑得意地道:“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你郭大侠一天在咱们手中,终有一天,那林元晖也会落在咱们手中的。”
郭长风道:“林元晖和我非亲非故,你们若想用我为饵,引诱林元晕入彀,只必会失望。”
瞎姑笑道:“是吗?这咱们就试试看吧!”
笑容一敛,突然沉声喝道:“绑起来,上车。”
两名哑童按住郭长风,又用牛筋绳捆了四马攒蹄。
郭长风仍然像行李般被抛进了车厢,马车继续驶动,车厢内,又恢复一片漆黑,不辨天日。
只是这一次,不再有柔软的手替他松解绳结了。
郭长风蜷卧在硬挺冰冷的车厢地板上,随着车行的摆动,心里也忐忑不安,仿如塞了一团乱麻。
林元晖的出现,使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上次听小强的叙述,他还不能相信真是林元晖,如今再加上麻姑的证实,应该不至有疑问,这样看来,自己费尽艰辛由红石堡救出来的,竟是个西贝货?
这究竟是秦天祥的奸计?
还是林元晖亲自安排?
为什么连亲如林百合,近如凤珠,都一口认定是真的呢?
是真是假,暂且不去深究,林元晖既然平安无恙,并且已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