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1-02-18 14:06 字数:4896
说完,由另一道铁门扬长而去。
这时郝金堂简直比一只斗败的公鸡还不如,面对香喷喷的酒菜,却失去了食欲。
他的胃部,早已被忿恨填满了,然而,除了在心里暗暗咒骂之外,再也没有反抗余地,因为他既无钥匙,又失去兵器,虽离开地道,仍旧等于被囚禁在石室内,今后命运,已经完全操在郭长风手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郭长风重又回到石室,手里抱着一卷布带和两套衣服。
当他发现酒菜仍然原样未动,不觉诧道:“老当家,你不是饿了吗?为什么不吃呢?”
郝金堂摇摇头,道:“我忽然不想吃了。”
郭长风道:“你最好勉强吃一点。”
郝金堂道:“为什么?”
郭长风道:“咱们要离开地道,移到另外一处行动比较方便的地方,随时准备过吊桥。”
郝金堂道:“莫非秦天祥答应接林百合到内堡来了?”
郭长风道:“正好相反,那老家伙六亲不认,说什么也不肯为外孙女儿开放吊桥,我和常洛商议的结果,决定仍按原计行事。”
郝金堂道:“你是指放火烧粮仓?”
郭长风道:“不错,秦天祥也想到这一步,现在正调集武士,准备把存粮分散,这时候,堡中戒备略松,咱们必须趁机离开地道。”
郝金堂道:“离开地道,又去何处藏身呢?”
郭长风道:“这个你不必问,赶快吃饱肚子,换上这套衣服,照我的吩咐行事,一切自有安排。”
郝金堂道:“既然如此,食物可以带着,别耽误了正事。”
捧起酒坛,猛灌了几大口,将肉脯和馒头塞进怀里,便匆匆换衣改装。
两套衣服都是武士装束,两人各穿一套,束上头巾,脸上再抹些黑灰,大体看来,已经掩去本来面目。
郝金堂道:“这卷布带又是作什么用的?”
郭长风道:“先带在身边,到时自有妙用。”
郝金堂不再多问,揣好了布带,随着郭长风转入另一间石室,却见室中放着两只扎妥的麻袋。
郭长风道:“麻袋里装的是林元晖和罗老夫子,都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你扛着他们跟我来。”
郝金堂皱眉道:“你真要带他们一同走?”
郭长风道:“我费尽辛苦,为的就是林元晖,当然要带他同走,罗老夫子虽然无关重要,必要时,或许可以当作护身符,也不能轻易放弃。”
郝金堂忽然心中一动,道:“这是说,万一危急时,咱们宁可牺牲罗老夫子,决不舍弃林元晖?”
郭长风道:“不错,等一会离开地道,咱们各背一个麻袋,混进搬运存粮的行列,往院门方向走,你负责罗老夫子,由我亲自背着林元晖。”
都金堂道:“可是,两只麻袋看来一般模样,怎知哪一只装的是罗老夫子?哪一只装的是林元晖?临时弄错,岂不糟糕?”
郭长风道:“这很容易分辨,你只须记位,袋口打一个结扣的是罗老夫子,打两个结的,就是林元晖。”郝金堂伸手一摸,两只麻袋口的结扣,果然各不相同。
不禁笑道:“原来你已经做了记号,这就不会弄错了。”
口里说着,却暗中将打两个结扣的解去一个,又将打一个结扣的多加了一个。
郭长风在前面领路,居然一点也没有发觉。
不多久,行抵另一间石室,只见旋形梯上,插着一支点燃的信香。
郭长风停步道:“咱们就由这儿出去,我在前,你在后,一切举动行止,你必须依照我的榜样行事,譬如我转弯,你就跟着转弯,我卧倒,你也跟着卧倒,懂了吗?”
郝金堂点头道:“懂了。”
郭长风又道:“从现在开始,咱们不能交谈,也不能有任何手势联络。所以,我得闭住你的哑穴。”
郝金堂道:“我决不开口就是了,又何必点闭穴道……”
郭长风道:“不行,这是咱们约定的条件,等危险期一过,我会替你解开的。……来!
先把林元晖交给我。”
郝金堂虽然不情愿,也只好依言行事,默默将那打了两个结扣的麻袋,递给郭长风。
郭长风仔细检视袋口结扣无误,便骈指点了郝金堂脑后“哑穴”,背起了麻袋,登上了螺旋梯。
郝金堂身为君山麒麟寨总寨主,偌大年纪,像这样被人制住穴道同行,只怕还是平生第一道,心中忿恨,自属难免。
不过,他总算还有一点值得自慰,那就是麻袋的掉包,无疑已经成功了。
他知道,郭长风不惜冒生命危险,进入红石堡,目的就是为了要救出林元晖,如今,林元晖却落在自己掌握中,只要能控制林元晖,就不怕郭长风不就范,且等平安离开了红石堡以后,再好好清算今天这笔账……不是吗?
郭长风利用壁上暗记,使他被囚地道,受尽屈辱,现在。他也以牙还牙,让郭长风吃一次暗亏,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天意要他出一口怨气了。
想到得意处,郝金堂几乎忍不住想笑,肩上麻袋的重量。也仿佛轻了许多……
梯顶暗门虚掩,门外也无人把守,不用猜,准是双飞剑常洛吃里扒外,暗地做了手脚。
郭长风闪身出了暗门,抬抬手,郝金堂也紧随而出,两人一前一后,蹑足绕过左边一座石屋,细辨方向,竟然已在堡门附近不远。
这时,约莫午夜光景,整个红石堡一片漆黑,不见光亮,但隐约可以望见,堡门两侧正并肩排列着十余名武士,人人长刀出鞘,屹立黑暗中,为首一人,锦衣宽袍,腰悬银剑,赫然就是红石堡堡主、“金丹银剑”秦天祥。
郝金堂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想道,秦天祥亲自率领十八铁卫把守堡门,任何人也休想越雷池,我倒要看看郭长风有什么妙计飞渡吊桥?
郭长风身体紧贴屋角,麻袋仍然背在肩头上,纹风不动,就像一尊石人。
郝金堂也只得依样葫芦,屏息而立,心中却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悄悄不安。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顿炊之久,忽然,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第十四章
郝金堂心里狂跳,急忙提紧真气,功凝全身,若非郭长风仍然屹立如故,几乎忍不住想转身奔逃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多一会,已到石屋前,原来是一队武土,约有四五十名,每人肩背着一只麻袋。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双飞剑”常洛。
显然,这是一支搬运存粮的队伍,从他们进行的方向看来,分明准备把粮包运向西南角的安全地方存放。
运粮队伍由常洛率领,时间又选择在子夜,全堡戒备,不燃灯火,秦天祥更亲自镇守堡门……种种迹象,都显示这是一次经过严密计划和布置的行动。
郝金堂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捏着两把冷汗。
他们站立的位置虽在石屋的暗阴下,附近却并无可供掩蔽的东西,运粮武士若由屋角通过,只要任何人偶一回顾,就会发现二人立身之处。
队伍渐行渐近,刚转过屋角,“双飞剑”常洛突然身子一闪,退出队伍,一面挥手,一面低声催促道:“快一些!一个紧跟一个,别这样懒洋洋地,你们瞧瞧堡门那边,连堡主也亲自坐镇,还没休息呀!”
他站在屋角,恰好挡住武士们的视线,队伍加速而过,谁也没注意常洛身后躲着两个人。
武士们才过完,常洛轻咳一声,立刻加快脚步,越众前行。
就在这时,郭长风已由暗影中闪出,同样背着麻袋,加入了运粮的行列。
郝金堂也如法泡制,变成运粮队伍的最后一名武士。
队伍继续前行,由堡门附近不足十丈处通过,谁也没有发觉行列中多了两人。
郝金堂暗暗轻吁一口气,心想:姓郭的小子,果然胆大心细,叫人不能不佩服。
一念未已,突听有人惊呼道:“不好!粮食起火了!”
随着惊呼声,果见堡中东北方,燃起一片火光。
运粮的武土们纷纷停步张望,队伍顿时紊乱……
双飞剑常洛快步奔向堡门,焦急地道:“粮仓起火,一定是郭长风在捣鬼,要不要弟子立即串队赴援……”
秦天祥一摆手,道:“不必!咱们一乱,正好上了他的当。”
常洛道:“可是,仓内的存粮,怎么办?”
秦天祥冷冷道:“让它烧掉吧,咱们有这四五十包粮食,还能维持三五天,等到这些粮食吃完后,姓郭的也饿得差不多了。”
回头对一名武士吩咐道:“去告诉应长老,传令各自紧守岗位,不准救火,违令者斩。”
武士应诺一声,如飞而去。
秦天祥又向常洛道:“你只管先运粮去,安顿之后,留一半人守护,其余一半人再回去救火,行动不妨快些,但不必慌乱。”
常洛点点头,急忙挥手喝道:“继续往前走,不许回头张望,快!”
武士们各自背起麻袋,快步前奔,越过了堡门……
郭长风趁队伍移动的刹那,抱着麻袋就地一滚,翻落堡墙边的水沟中。
郝金堂毫不怠慢,也紧跟着滚进了水沟。
堡墙边的水沟大约有一尺多深,足可藏人,每隔十余丈,设有排水的渠孔,也达尺许见方,但洞孔上却装着铁栅,用来拦阻杂物。
郭长风沿沟匍匐而行,不片刻,便爬到堡门右侧一个排水洞口,一伸手,将洞口铁栅取了下来,敢情那铁栅早被撬松。
然后,探首洞外,仔细查看一遍,低声对郝金堂道:“快把那卷布带给我。”
郝金堂取出布带,递了过去。
郭长风将布带从口中撕成两段,一段还给郝金堂,一段自用,将布带两端,分系在麻袋和自己腰部。
同时,示意郝金堂也同样系好。
这才先将麻袋由洞口缓缓推出堡墙外,接着,自己也钻了出去。
墙外有一排凸石,正好可容一人落脚,因此,麻袋便必须悬吊在空中,由墙上望下去,峭壁千仞,深不见底,偶一失足,那必然是粉身碎骨,连尸首也找不到。
郭长风丝毫不敢大意,一只手紧紧提着悬在半空的麻袋,一只手运足功力,五个指头全深嵌进堡墙石缝内,然后小心翼翼,一步步贴着墙面,向堡门移动。
郝金堂虽然也依样而行,早已心悸喉燥,冷汗遍体,提着麻袋的那只手,更是随时准备切断布带,明知麻袋中的林元晖对自己关系重大,一旦危急时,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所幸墙外漆黑无光,堡门内的秦天祥和十八铁卫,都被粮仓失火分散了注意力,谁也想不到墙外有人。
堡门两恻,各有一根巨大的圆形石柱,石柱之间,便是那座耸立着的吊桥,控制吊桥起落的钢索和绞盘机关,都设在石柱内。
两人步步惊心,足耗了顿炊之久,才抵达右侧石柱外,但郭长风并不想潜入机关房,只略作调息,又继续绕过石柱,移向吊桥下的座基。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最后终于平安抵达吊桥下,两人拉起麻袋,斜靠在桥下纵横交惜的铁架上,浑身虚脱,几乎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这时,红石堡中突然又响起一片惊呼,有人大声叫道:“不好啦!新搬运的粮仓也起了火了……”
呼叫声中,有人在叱斥,有人在奔跑,人声、火光,乱成一片。
郭长风和郝金堂,却在纷乱声中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实在大疲倦,竟把那又冷又硬的桥架,当作了舒适的床……醒来时艳阳当空,已是第二天早上。
堡中余烬还未熄灭,仍有残烟缭绕,只见内外二堡墙头上,旗帜时升时降,忙碌非常,分明正在互通讯号。
两人藏身吊桥下,利用桥面掩蔽,虽然不虑被发现,却不能随意行动。
郭长风解开郝金堂的哑穴,低声道:“你在红石堡住过,认不认识他们旗号通讯的意义?”
郝金堂摇头道:“旗号复杂得很,必须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懂,外人怎会认识。”
郭长风道:“可是,你每次由堡门出入,一定见过‘放落吊桥’的号旗,对不对?”
郝金堂道:“自然见过。”
郭长风道:“好!你现在注目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准备放吊桥?”
郝金堂探头看了一会,道:“不是的,我记得每次放落吊桥的时候,两边旗台上都会升起一面红色旗帜,直到吊桥收拢,红旗才会降下。”
郭长风凝目望去,果然未见红色旗帜,不觉叹口气道:“看样子,秦天祥是存心跟咱们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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