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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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3:27 字数:4766
云康答道:“艾百虎处心恶绝,遣在黑白两道各大门派中卧底之人甚多,为日后杀戮武林中人方便不少!”
说至此,云康“唉”了一声又道:“艾百虎散伏各处党羽,彼此互不相识,仅以此为凭,或以手式暗语表示身份!”
说着,将一枚金钱递与裘飞鹗,并授与多种手式暗语。
裘飞鹗一面暗记于心,一面诧异云康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言而知这两枚金钱是他以神偷妙技得来,若非如此,必是邻室中有两人丧生在这神偷怪杰手下。
云康见裘飞鹗演练手式纯熟,道:“看来我俩在这无锡有逗留几天之必要,艾百虎党羽在无锡要做下两椿惨绝人寰之事……
一为青螺渚追魂双笔阙陵巢穴,这与我等无关紧要,且采取隔岸观火态度,静察艾百虎党羽是如何行事……
另外一事是惠山寺,不知惠山寺有何武林人物栖隐于此,我等不妨去瞧瞧!
说罢,微微一笑又道:“我俩不便于露出形迹,还是分开为是,最重要的是老弟切勿行动现身,免为日后老弟行动导致不利,更事关武林前途,牵一发而动全身,成败影响至巨……”
他还未说完,裘飞鹗已自接口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云康忽朗笑道:“老弟!你真不知江湖险诈,步步荆棘,武林盛负名望之人物,大都为沽名钓誉之士,谁是伪善?谁是真恶?抑正是邪?或恶抑正?都非贸然之下可以断定,老弟!你想法太天真了!”
裘飞飞鹗只觉此老愤世嫉俗于官表,可见他身在扛湖,对江湖却厌恶已极,他之说词,未免过于偏激,虽颔首微笑,但那不尽赞同神色却不禁流露出来。
云康老于江湖,那有瞧不出之理,遂微笑道:“像令师名列九邪门下,难道老弟亦为邪恶吗?”
裘飞鹗默然,两人联袂飘然出店,分途径往惠山而去。
匪徒滋事之时,多半在黄昏日落之后,或在子夜三更,其时正当午时,距离夜晚尚早,为避免过于暴露形迹,裘飞鹗独自出得西城,即徜徉漫步于太湖之滨。
滨阳镇距无镯不过五十里,对裘飞鹗有旧地重游之感。
无锡山水之胜,尽在太湖之滨,临岸怪石嶙峋,松柏苍翠,台馆亭榭,点缀甚佳,登高一望,三万六千顷浩渺烟波的太湖尽收眼底,水天一色,远山隐约,风帆出没,景色如画。
此际,已将秋尽冬临,云天辽垂,波涛汹涌,白鸥逐飞,芦荻翻白,劲疾西风中有不胜凄凉之感。
裘飞鹗凝目眺望湖天过处,眼帘中不觉幻出葛蓓珊、韩
玉芙、满小青的倩影,玉肤胜雪,风华绝代,使他沉浸其中。
突然,只闻身后有清朗语声道:“阁下雅兴不浅,爱好山木之癖,非有幽远淡泊之胸境,是无法领略其中情趣,阁下潇洒不群,别具文采,兄弟不禁泛出亲近之感,故不辞冒昧,有所惊动,请恕兄弟无礼之举!”
裘飞鹗暗中大吃一惊,转身回望,只见一长身鸢肩,面目英俊的蓝衫少年,面露微笑,滔滔不绝说完后,目注在裘飞鹗面上,乞望回答。
从这少年目中如电神光,可测出这少年身蕴内功武学,裘飞鹗更是心中一凛,不知这少年来意如何,面色镇定如恒,淡淡一笑道:“在下落拓书生,随处飘零,抑郁难冲,只好藉此雄阔山水意境冲淡愁绪,何敢当尊驾谬奖!
那少年逼视了裘飞鹗一眼,朗声大笑道:“阁下的话诚然不虚,看阁下眼中忧郁之色甚浓,就知是愁绪难遣,但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人生际遇亦不尽相同,有的飞黄腾达,听阁下口音不是本地人士,兄弟愿尽地主之谊,伴游无幅胜迹如何?”
裘飞鹗虽不知他来意为何,却看出这少年对自己并无恶意,欣然苦笑道:“萍水相逢,怎敢烦劳!”
这少年笑容益发开朗了,两人在湖畔指点谈笑,这少年自称姓吴,名唤华国,不可讳言他是武林人物。
吴华国词令文雅,隽动生趣,使人犹沐春风中,可算得文武双修之士,两人说话渐相投契,宛若多年旧友。
两人忽瞥见远处有四条人影疾电奔掠而来,吴华国倏然住口,剑眉轩动,自言自语道:“过期三天,我以为此贼不敢来了,原来他邀约了别人来到,我吴华国岂能让他得逞!”
四条身形奔来之势,疾逾飘风,迅捷无伦,转瞬便到身前,但见四人俱是彪形大汉,肩插兵刃,丝穗飘扬。
其中一断眉大汉,一瞥见吴华国在此,霍地顿势停步,目中神光尽是险恶怒毒,口内发出一声极刺耳的冷笑。
吴华国傲然一声道:“是老朋友了,又何必死盯吴某!”
那人狞笑道:“让你们师徒两人多活了三日,你似乎有点嫌长了一点,果真不耐烦吗?”
吴华国突然双目神光陡射,朗声大笑道:“朱玖!你话说得太离谱了一点,是你多苟延三日,我师徒两人何曾怕过你来,如今撞上就让吴某单独接下你们四人,免得跋涉一番,让你白来!”
其余三人不禁怒意陡涌,鼻中浓哼一声。
朱玖用手一挥,阻住与他同来三人之情绪,哈哈大笑道:“三年前,一剑双掌之耻,毕生难忘,贤弟们!且容他再活上几个时辰,好通知他那秃贼师父早作准备一死……二鼓一到,朱某必到!”
吴华国一声冷笑,面露鄙视之色。
裘飞鹗面色惨白,畏缩向后而退,但匪徒三人身形电动,将裘飞鹗团团围住。
吴华国大喝一声道:“三位意欲何为?”
身随声出,流星奔电般一掌已掷向一匪徒腰肋,潜劲逼涌,破空劲啸。
这匪徒显然身手也不同凡俗,已自警觉,突然鸢鸽翻身,右掌横扫而出。
一声震天巨响,吴华国身形斜出两步,衣袂飘飞晃动。
那匪徒身形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才飘身落地,目露怵容。
吴华国手指裘飞鹗沉声道:“吴某这朋友,就在片刻之前萍水相逢,手无缚鸡之力,他对三位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请予明告!”
朱玖眉头一皱,深意地一笑,说道:“你这位朋友,既然不是武林道上人物,姑且网开一面!”
两匪突然翻身跃回,吴华国眉头略舒,面向着方才交手之人冷笑道:“朋友!好俊的武功,好厉害的青鹰七式,想不到昆仑出此不肖之徒……”
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目泛怒光喝道:“吴朋友!你嘴里少不干不净,不错,我俞迪出身昆仑,未必如你所言就如此不肖!”
朱玖突然敞声大笑道:“俞贤弟!算了吧!我们还有事待办,走!”
“走”字出口,四人身形猛屉,疾如脱兔,眨眼,便隐入一片松林之中。
吴华国长吁了一口气,转面一望,只见裘飞鹗神魂犹未定下,目现惊悸之容,当即跨前两步,抱拳笑道:“连累阁下受此虚惊,兄弟委实抱歉!”
袭飞鹗忙道:“不敢!不敢!吴兄还须早作准备,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长施一揖。
吴华国摇首微笑道:“匪徒最喜诛连无辜,他们藏至附近跟踪兄弟,倘使兄弟离去,匪徒恐对阁下有所不利,不如随兄弟返归惠山寺,择一僻处隐藏,事后再离去也不迟!”
第二十六章 枝节纷歧 扑朔迷离
裘飞鹗听得“惠山寺”三字,不禁一怔,脑中飞闪过一个念头,苦笑了笑道:“在下虽是文弱书生,但久闻江湖之内有一项规定——冤有头,债有主。在下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关,何况生死皆授之于天,在劫难逃,吴兄这番盛情,在下只有心领!”
吴华国知道书生之人固执,闻言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吴某只有告辞赶回,你我一见如故,倘吴某侥幸不死,阁下如不见弃,请在此处等我,明日午时必到!”
裘飞鹗道:“但愿明日午时能见到吴兄!”
吴华国在笑音朗爽声中,身形已冲天而起,拔起三、四丈高下,弓腰向东扑去。
去势若电,眨眼已自无踪。
秋风劲啸盈耳,裘飞鹗目送吴华国已杳的身形,只是发怔。
忽然,瞥见松林之内一条身影电闪而出,向自己立身之处扑来,其快若风。
裘飞鹗定睛望去,已看出那是俞迪,去而复返,必是欲对自己有所不利,暗中冷笑了笑。
转瞬,俞迪已扑至近前,裘飞鹗微微一笑道:“俞朋友
去而复转,莫非存下杀人灭口之意!”
俞迪见对方已变了一付脸色,从容若定,不禁大为惊诧,暗中凛念顿生,沉声答道:“不错!正是此意!”
“然则何以不在方才为之,待吴华国离去后再来,看来你们均是无胆之辈,今夜难免全陈尸在惠山寺之内!”
裘飞鹗说此话时,眼望云天飞霞,旁若无人。
一言戮破了俞迪等人之心病,因为他们另怀有一项预谋,不欲泄露一丝破绽。
朱玖已窥探过惠山寺,发现失去吴华国踪影,这与他们事先策划不容一人漏网的计划不符,于是便分头寻觅吴华国其人。
后来,虽然在此遇上吴华国,他们不知是否吴华国也邀约帮手助阵,所以就躲在暗处。
探测今晚寻仇之事,是否尚有别人知道。
俞迪一听裘飞鹗说完,倏然间面色疾变,冷冷道:“不管你怎么说,此处就是你毙命之处!”
说时,单掌一抡,一片寒冷雄厉劲风,急啸破空,逸向裘飞鹗“精促”重穴。
裘飞鹗冷笑一声,身形电动,横挪三尺,脱出他那雷厉掌势之外。
俞迪不由一凛,始知方才看走了眼,一式扑空,左掌穿胸飞出。
狂飚乍起,力逾千钧,而且玄诡异常。
裘飞鹗身形随风疾飘而退,口中一声断喝道:“且慢!”
俞迪径自—呆,只见裘飞鹗屈起中末两指,三指平胸飞换了三个手式,他不由惊诧,面容变色,道:“你是……”
裘飞鹗笑道:“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是当家的密遣我监视你等行事,是否有失检之处!”
说时,张目四顾了一眼,又道:“其余的人呢?除了朱玖外,其余之人大概去何处了?”
俞迪真是被裘飞鹗唬住了,恭谨答道:“其余弟兄均在惠山附近监视,因此行关系至巨,不得不谨慎!”
裘飞鹗颔首道:“这个我知道,嫁祸于人之计,事先自应有妥善周详的安排,万一露出丝毫可疑痕迹,或容人逃脱,当家的这番锦囊妙计尽将付之东流了,是以当家的放心不下,派我前来暗中相助!”
俞迪心中先犹存三分疑惑,闻此言后疑念顿释,张口欲言,被裘飞鹗挥手阻止,朗笑道:“当家的英明睿智,雄才大略,所网罗的均是黑白两道中一时俊杰,俞朋友身手不凡,望好自为之,你去吧!我还要去青螺渚一趟!”
神态肃穆,语意庄重,简直就像师长。
俞迪确实被他弄得有点糊涂了,恭声抱拳道:“那么!俞迪就此告辞了!”
就在俞迪躬身之时,突觉胸腹后有—股绵密阴柔的暗劲向命门穴压下,俞迪心知不妙,此等突袭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只感胸后如受万斤重击,眼前一黑,嗥声未出,张嘴喷出鲜血,伏倒于地心脉巳然震断,俞迪就这样气绝而死。
裘飞鹗暗叫一声侥幸,如非自己趁他猝然不防的奇袭,而是明着拼搏,那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忙抓起俞迪尸体撩向碧浪汹涌的湖水之中。
忽听一声曼妙的长叹声飘来耳际……
裘飞鹗不禁心中大惊,神光电扫四外,发现一条娇小的
身影,就像淡烟般的疾掠入松林。
这身影,这曼妙的叹息声,对裘飞鹗极为熟悉,尤其是这叹息声,蕴含了少女的满腹幽怨,裘飞鹗不由心灵一阵震撼。
是谁?
满小青!裘飞鹗对她是满怀愧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裘飞鹗一眼肯定那是满小青,但是她又为何藏在暗处窥探自己,又为何避不相见,是何用意?
他在脑际升起多种的设想,去推测满小青为何前来无锡,但是又不敢肯定一个确实的解答。
他满腹惆怅,若有所失的扑奔惠山寺而去。
裘飞鹗只在山前山后漫步游赏,并未发现有可疑之人物,心中感觉纳闷不巳。
日薄崦嵫,万户炊烟,惠山寺被一抹残阳映射,孤零零地,矗立于山巅。
夜风劲拂,月上帘笼——
惠山寺内黑黝黝地,不见灯火,大殿上有一肥硕僧人端坐其中,两侧坐着六位老叟,面色沉重,均是垂眉下帘。
肥硕僧人身后待立的是吴华国,目光如炬逼射着殿外,一瞬不瞬。
殿外月色如水,浓荫匝地,忽然肥硕僧人睁目说道:“老衲预料,朱玖必不会来了!”
左侧一瘦小干枯老人亦睁目答道:“和尚!你料定朱玖永远不敢来了?”
肥硕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