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3:27      字数:4773
  戒,奉劝四位即刻离此,不然老朽两孙儿出来,恐怕四位要走也颇不容易哩!”
  裘飞鹗听得微微心惊,两小竟有这么好的武功,只怕是莫怀远故作其词。
  冷龙却冷笑道:“老先生虽未去松林,此事就算作罢,何必辱及我们兄弟,如今又作恫吓之言,冷面四杰并非如先生所想像的那般好惹主儿!”
  音才落下,忽听一个童音喝道:“真不要脸,什么冷面四杰!”
  喝声中,两条小巧身影由侧厢门内射出。
  只听得冷面四杰个个闷哼了一声,以手掩面。
  裘飞鹗瞧清是两小一手托一盘热茶,讲完一喝出口,四盘热茶迅如电火地向四杰劈面浇去。
  以冷面四杰那种成名身手,尚无法趋遮,浇了个正着,两子身手快捷可知。
  滚热的茶水,任是谁也禁受不住,四杰只觉得烙铁一般炽烫在脸上,痛得心内皆颤。
  等他们放下手来,每人半边脸上均少了一张皮,露出殷红肉色,分外狰狞可怕。
  突然,四杰同时虎吼一声,各出了两掌,跃向两小身前。
  那推出的掌风,呼啸如雷,花轩为之晃动,生像地崩山裂的前兆。
  两小身形一分,错插疾走,手掌急挥,只听得啪啪连珠脆响。
  冷面四杰两颊又中了两小几个嘴刮子,只痛得咬牙切.齿,心神皆颤。
  莫怀远冷冷说道:“四位怎不听劝,成名不易,如折在乳臭小儿手中,未免可惜!”
  霍地,冷龙趋至莫怀远身前,躬身一揖至地,狞笑道:“今晚我们有眼无珠,无知冒犯,他日青山不改,誓报大德!”
  莫怀远立时面上涌上一层寒霜,沉声道:“听阁下语意,尚欲洗雪今晚之耻吗?哼哼!那也容易,奉劝四位,日后再莫错认了人!”
  说时,招起左掌。
  只见莫怀远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红白双玉圆形斑指,宛如太极图形。
  四杰顿时现出惊骇之色,同一顿足,穿出窗外,向林丛中逸去。
  莫怀远慨叹一声,道:“老朽身将就木,冷面四杰报仇无望,只怕为两孙儿带来了无穷磨难!”
  说着,目露诚挚之色,凝视着裘飞鹗脸上,微笑道:“日后两孙儿行道江湖时,全仗小友鼎力照拂!”
  裘飞鹗不禁泛起一阵惶恐,道:“晚辈菲才未学,诚恐无能相助!”
  莫怀远颔首笑道:“少年人谦逊总是好事,但不可自卑,老朽三十年未履江湖,如今为了何事重入江湖,想必二孙对小友稍稍言及,但老朽誓不开杀戒,一经探出杀害关洛双杰的凶手,报仇之事均由两孙儿担当,老朽悄然返山,小友与两孙儿再见之期当不在远,小友敦厚,即无老朽相托,亦不会袖手旁观!”
  裘飞鹗一脸惶恐之色,他忧郁的眼神,此刻更显得不安。
  莫怀远见状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小友请随老朽去邻室安歇吧!?
  裘飞鹗仰卧在榻上,只是目不交睫,久不成寝,心绪纷岐不宁。
  自感人间游子,身世飘零,他忧心从此踏入江湖,如同风中落叶,大海飘萍,不知何年何时,始有叶落归根,萍息定止之日。
  他忧郁的特质,未免想得太多,近乎杞人忧天。
  本来,人生都是多苦多难的,不如意者凡八九,譬如朝霞,逝者快捷,来日尚多,大干红尘中,莫不是自寻烦脑,非独裘飞鹗一人。
  他禁不住淌下两行泪珠。
  他又想那艳绝人寰的葛蓓珊姑娘,在松林那份娇雅逞强的性子,是一朵满生荆棘的玫瑰,令人可望而不可取,可又
  对她有着一份难舍的怀念。
  他自知玄玄经替他带来无穷烦恼,但既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何况常彤又有礼艺之德,无师之名,有师之实,常彤那种威严中充满了慈父的温暖之爱,尤其使他深深感动,在天风马场时,日夕相往,犹不甚感觉,如今远离,只觉得他生命中缺少了什么似的,心悸惶惶若有所失,毕生难忘。
  如今又是莫怀远,他那眼神永远是对自己爱怜关怀,较胜对他之于两孙儿。
  虽然没有在言词中流露出来,但深深地体会得出,方才他送自己入室安歇,曾留住多时,详问自己身世,尔后何去何从。
  自己除了常彤姓名及令符之事,其余都吐露无遗,莫怀远不时叹息出声,慰勉备至。
  他深知莫怀远同情他幼失双亲,孤苦身世,他想得太多,思潮紊乱,益发不能成眠,月色侵入室中,一片银辉,尚映着挥舞摇晃竹影。
  耳盈满山松涛篁啸,如怨如诉,怎不叫他乡游子满怀悲怆,难以自己,他暗忖道:“此刻的天风马场定是月白风寒,霜侵驹鸣的了!”
  一连串的紊乱思绪,纷至沓呈,使他辗转反侧,烦躁不宁,他尽是抑制他的思想,转至阴阳颠倒手法上去,口中默念口诀,幻想与人对敌,渐渐眼皮沉重,两目交睫。
  一觉醒来,阳光从篁竹行间射入窗内,洒布了满室黄色,他听出室外沉寂若死,心中颇感讶异,振衣起床出室,只见厅内桌上放置一瓷石,石下压着一方白纸,心中即预料出什么事了,取过白纸细看,但见上面书写道:
  “小友:
  “恕老朽携两孙儿不辞而别,关洛二杰之父,老朽屡次临危,得他相救,只恨无由可报,现恩兄已作故人,二子却遭惨死,是以重出江湖,探访仇踪,虽理出一丝端倪,又为两驹病危,滞留于此。
  现两驹已痊愈,未能等疗疾三日之期,即行牵离,奈有不得已的苦衰,深为歉憾。
  小友资质过人,诚厚和谦,他日未可限量,唯苦于抑郁太甚,长此以往,非小友之福,望小友放宽胸襟,袒胸若谷,逆来顺受,则福慧常驻。
  临行书惆,谨谢治驹之德。
  莫怀远留字
  裘飞鹗看完,心头由袭上一阵落寞,惆怅的感觉,微声长吟道:“此行人渐远,昏暮雁独飞!”
  半晌——
  长叹一声,半肩行囊,怅然下山而去。
  第 十 章 才出狼窝 又入虎口
  夕阳卸山之际,裘飞鹗已踏入一片乱山之中。
  枫红如火,鹗鸦噪林,秋云逸飞,山风生寒,裘飞鹗见此山并无人烟??不由心生烦躁。
  他自离得那座小山之后,深恐为飞花谷匪徒发觉,竟朝荒山僻径而走,不觉深入万山丛林中。
  此时,腹中饥鸣如雷,恨不得找一人家,求食投宿,但心与愿违,触目尽是古木乱草。
  他暗暗焦急之际,只见面前崖角隐隐露出一角颓壁,不禁精神一振,身如电闪,驰跃奔去。
  他一奔至近前,不由大大失望,原来是一座荒废古庙,已呈半颓。
  门首楣头现出蚀剥字迹“阎罗古殿”,两侧左右有联:天地亦大轮回,春去秋来,谁把这玉兔金乌,一刻留住。
  古今不少变化,彼生彼灭,请试视桑田沧海,几度迁移。
  这“阎罗古殿”不知建自何年,历尽沧桑,面目全非。
  一踏进殿内,天未全暮.光线虽然昏暗,但依稀可辨,蛛网百结,尘埃层积,苔生盈绿,墙塌梁歪,不胜凄凉。
  他走入数步,鼻中只嗅到一股血腥,较原浓浊的老腐气味尤甚,不禁深深讶异。
  他猛力嗅了一嗅,暗道:“不错!这正是血腥之味,而且还是方从人身流出不久,但是……”
  想到此处,忍不住转首四顾,心说:“在这杳无人烟的荒山古庙中,那有负伤之人栖息其内,这不合情理,任谁均要赶去投医,留此岂不是束手待毙!”
  殿内光线愈来愈沉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血腥之气也愈来愈浓,庙外传来几声枭鸣,凄厉刺耳,不由自主地汗毛根根直立,只觉得—股奇寒从脊骨飞涌而上。
  他强自按捺恐惧,由怀中取出火摺子,“刷拉”声响,燃起熊熊火焰,一手护胸疾行入内。
  只听裘飞鹗惊呼了一声,火光映处,神案底下躺卧着一人,右臂已折,鲜血仍是不断从创口溢出,染满了他那黑衫。
  那人凄然一笑,道:“阁下料不到是黑衣秀士徐汝纶!”
  其声微弱,杳不可闻。
  裘飞鹗知他失血过多,真元亏损太甚之故,不由侧然,问道:“徐老师为落到这步田地,是否赛鬼谷郭彬所伤?”
  徐汝纶苦笑了笑,闭目不语。
  一个念头在裘飞鹗脑中电闪而过,只觉得徐汝纶对自己深为重要,玄玄经他较自己知道得清楚,尤其他在黑道中之声望,对行事尤为有利,想到此处,更觉得徐汝纶此时此地死不得。
  想了一想,迅快地从行囊中取出一个铜盒,置在徐纶身旁,迅出两指点了肩胛几处穴道,止住血液继续外溢。
  徐汝纶微哼了声,仍是闭目不动,脸上浮起耐不住痛苦之色。
  裘飞鹗掀开铜盒取出一包药粉喂服咽下,等了片刻,疾伸五指,向徐汝纶“气海穴”周围五处穴道猛戳而下。
  这一手,非经验丰富,部位分寸拿捏得奇准,缺一不可,否则弄巧成拙,助其速死。
  此刻的裘飞鹗是抱着死马权充活马医心理,五指伸出之前,冷汗如雨冒出。
  他那包药粉,功能导引散窜气血归元,他算好时刻,气血归入气海穴时,疾戳而下,使气血均聚在气海穴上,保持真气不散,延续徐汝纶生命。
  只听得徐汝纶一声凄厉惨叫,张口吐出一口淤血来,喘息频频后,须臾,徐汝纶笑一声道:“想不到阁下竟有此惊人医技,徐某有生之日,当涌泉以报!”
  话音趋强,清晰可闻,说时,翻身立起。
  裘飞鹗笑道:“在下只能保持徐老师七日真元凝聚不散,在此时期宜速投医求治,还不得与人动手使力!”
  说时,望了徐汝纶断臂一眼,道:“徐老师伤得如此奇重,途中莫非遇上什么利害人物吗!”
  黑衣秀士徐汝纶冷笑道:“除了笑尊者、追魂双笔阙陵两人合殴能断了徐某左臂之外,还有何人?”
  裘飞鹗闻言一怔,暗觉得徐汝纶身负重伤,尚如此狂妄,不禁目光灼灼地望着徐汝纶。
  徐汝纶也自觉未免说得过份,苍白的脸上不禁涌上一层簿薄的红晕,忙道:“阁下恐未听出徐某话意,那是说除了他们,还有何人对徐某这等手辣心狠!”
  黑衣秀士徐汝纶不待答言,忽闻殿外隐隐传来二声异啸,疾划电突,不禁面目一变,右掌挥熄了裘飞鹗手中的松油火摺。
  殿内又恢复了死寂的黑暗,殿外一片皎洁如洗月色。
  徐汝纶悄声道:“徐某就在此山中遇见他们,被徐某声东击西之计逃脱,终因未能及早护住穴道,以致真元亏耗!”
  说时,语声突变急躁道:“稍时他们必会找来,阁下功力虽高,但非其二人之敌,不如急离此地!”
  说着,由怀中摸出一卷纸页,塞在裘飞鹗手中,道:“此卷东西,是玄玄经第九篇中下二章,中章是郝尘在杜光延身旁暗中换来,殊不知徐某又在郝尘手中以膺换真,但是否是真也不得而知,现徐某难再逃去,不如托阁下送交家师叔田新野处辨明真伪,家师叔现隐居徐州大槐庄!”
  裘飞鹗惊疑道:“那晚在狮子崖飞夺经文的真不是徐老师吗?”
  徐汝纶道:“正是徐某,不过明知郝尘手中换自笑尊者的两篇是假的,但为防万一,故略施诡计!”
  说至此一顿,又道:“阁下请离此庙吧,只要徐某不死,自有真相大白之时!”
  裘飞鹗摇摇头道:“在下不是临危抽身之人,你我一见如故,有难自应共同担当!”
  徐汝纶不禁大为感动,道:“与阁下四次相遇,竟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望请见告!”
  裘飞鹗微笑道:“在下裘飞鹗!”
  话音方落,他面色一变,原来殿外门首不知何时已立着两人,皎洁月色映射下,可由暗处往明处看,极为清晰。
  左侧立一个肥胖高大僧人,僧袍宽大。腰系丝绦,肩上斜搭着一柄方便铲。
  右边立着身瘦笔立一个老者,两肩插有外门兵刃判官笔,两人目如寒电逼射殿内。
  不言而知,这两人就是笑尊者,追魂双笔阙陵。
  裘飞鹗只觉得徐汝纶一只右手轻握着自己左掌,满身冰冷汗水,显然徐汝纶内心无比紧张,恐惧。
  只听得阙陵大喝道:“徐汝纶!你出来,只要你献出经页,便可饶你不死!”
  这时,裘飞鹗巳将经页及松油火摺悄悄地塞入怀内,用手推了推徐汝纶,示意要他潜避殿后。
  徐汝纶迟疑了一下,便蹑着脚步向神庙后面闪入。
  追魂双笔阙陵见殿内了无回声,不由冷笑道:“徐汝纶!你瞒不过老夫,认为老夫真当殿内无人自会离去吗?哼!你错了,老夫已瞧出你那眼神了!”
  笑尊者也呵呵说道:“老衲慈悲为怀,徐施主何必如此痴迷,你左臂巳折,所以老衲力阻阙檀暂不入殿,让施主出来!”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