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18 13:27      字数:4768
  继而想到令符还在她的身上,不由话声顿住,微呼了一口气。
  裘飞鹗插口不得,只不时偷偷望着葛蓓珊那种绝代风华,一缕缕幽香袭入鼻中,令人心醉。
  他暗道:“假使面幕能揭开的话,真不知道有多么美呢!”
  此时,葛蓓珊接着拉了小梅一把,道:“我们走!”
  罗衣轻飘,香风过处,两女已掠出门外,袅袅婷婷在淡月菊影中走向对厢。
  陈耕农忽向裘飞鹗道:“你可知她们来此何用意?”
  裘飞鹗茫然地摇播头。
  陈耕农笑道:“途中老朽见老弟形迹可疑,老弟不是摆起百臂上人那禅门绝学‘金刚降龙九掌’架式吗?这套绝学普天之下,仅百臂上人一人知得,试想百臂上人未曾有传人,怎么老弟竟能施展,以致令老朽心疑,因为老朽曾说过,‘金刚降龙九掌’威力至大,精妙绝伦,女娃儿的器量小,说不定她有意与你比划比划,不过,老朽请问老弟艺出何人,可否见告?”
  裘飞鹗万分作难,迟疑久了,才喃喃道:“传艺那人严令不得泄露,还望老前辈恕谅。”
  陈耕农点点头道:“你既不说,老朽又何能强人所难。”
  说时,忽面色一变,大喝道:“大胆鼠辈……”
  身形如同弦之弩,飞射而出。
  裘飞鹗不禁一楞,原以为陈耕农是骂他,及见他电窜而出。知必是发现强敌,亦跟着跃出。
  眼见一条黑影在葛蓓珊窗前迅速无比地飞上屋顶,陈耕农如闪电的追踪而上,喝道:“朋友,你走不了,与我留
  下!”
  那条黑影猛然回面,狞笑道:“凭你这老儿身手,还奈何不了荀大爷,念你无知,荀雄向不与无名之辈出手,又看在大爷相中那女娃面上,暂饶汝一命。”
  这时,裘飞鹗也窜上屋面,不待陈耕农答话,即冷一声道;“姓荀的,你别不长眼了,铁竿矮叟陈耕农是无名之辈,你又是什么东西?”
  荀雄在月色之下,瘦削的马脸十分阴森,闻言心中大惊,暗道:“怎么会遇上这个煞星。”
  目光一转,霍地在胁间抽出一对铁笔,银光闪闪,倏地猛震双腕,亮起十数点寒星,电涌飞速点向陈耕农“玄玑”、“腹结”、“阴谷”诸大穴。
  笔法奇诡无比,嘶嘶破空锐啸。
  陈耕农身形一矮,点足腾上半空,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勾魂双笔阙老怪的门下,怪道如此猖狂。”
  说时,已疾如闪电般落在荀雄身后,五指飞出,向他肩上抓去。
  裘飞鹗暗道:“怎么还不见葛姑娘出来,难道她遭了荀雄的毒手?”
  心正欲泻下屋面探视究竟,忽见荀雄趁着陈耕农落在他身后时,急撤双笔,反腕刺出,身形跃起,欲待逃逸。
  裘飞鹗身子一滑,双掌往荀雄胸前飞撞而去。
  陈耕农五指又向荀雄胸后抓到。
  这一前后夹攻,都是出手凌厉,迅疾若电,眼看荀雄就要丧生。
  荀雄见两股锐利劲风,先后送至,心中大凛,脚下一沉,嗖地“旱地拔葱”穿起,就像一条滑鱼,在两指隙缝中滑出,运用得巧妙之极,也险到间不容发。
  只见荀雄穿上一丈五六高下,猛地拧身,一式“云里翻”仰射落在二丈开外的屋面上。
  刚一站足,陈耕农与裘飞鹗两人,宛如附骨之蛆般闪电而至。
  荀雄已知今晚万难逃回,业将生死置之度外,一挫钢牙,狞喝道:“亏你还是侠名满天下的成名人物,以二对一,令俺荀雄有点齿冷。”
  这话分明是对陈耕农而说,似乎不将裘飞鹗看在眼中。
  陈耕农哈哈在笑道:“好鼠辈,就算你那孽师勾魂双笔阙贤在此,也不敢冒犯老夫,凭你这点无礼,就该戳死!裘老弟,你暂退后,老夫三招之内不令你双笔出手,五招之内掌毙园中,从今往后,就算江湖之内没有铁竿矮叟陈耕农这号人物。”
  裘飞鹗身形后撤两步。
  荀雄鬼眼乱转,喝了一声:“好!”
  两笔一分,一式“指天划地”打来,左笔攻向“眉心”穴,右笔斜点“关元”重穴。
  出笔如风,堪到陈耕农身前,双腕一振,双笔亮起十数点寒星,夺目欲眩,如电打到。
  这一距离近,笔势又凶狠刁辣,普通一般江湖能手,真脱不出他这一式“指天划地”。
  要知勾魂双笔阙贤号称江南四凶之一,武功卓绝,人最凶辣,黑白两道无不畏而远之,他虽然不创立门户,但太湖青螺渚之名,威震遐迩,其门下仗青螺渚之名,横行无忌,
  江湖侧目。
  这荀雄是勾魂双笔阙贤大弟子,好色凶狠,技艺非凡,他这一式“指天划地”是“勾魂卅六笔法”三大夺命绝招,岂料遇上江湖杀星陈耕农,了无用处。
  只见陈耕农嘿嘿两声冷笑中,双腕倏地一晃如风穿出,十指蓦然扣紧双笔,往后一夺。
  那知荀雄奸狡异常,存心诱使陈耕农夺取双笔,陈耕农往后一夺之际,荀雄倏地两手一松,人跟着“飞鹰攫兔”般扑向园中。
  这一着不但陈耕农大出意外,连裘飞鹗也猝不及防。
  只见荀雄翻起离地一丈高下,忽见二道银虹卷飞,划空闪电。
  一声凄厉的长嗥腾起,寒月光辉下喷起漫天红雨,跟着又是一声惨嗥,声澈夜空,那音调使人触耳惊心,不寒而栗。
  铁竿矮叟陈耕农及裘飞鹗不禁一怔,只见葛蓓珊及小梅两人各执着一柄似一泓秋水,晶莹耀目的长剑,婷婷玉立在一丛玉蕊晚菊旁,盈盈含笑。
  荀雄为双剑断成三截,肢体相距甚远,脏腑外溢,鲜血喷洒得满院,惨不忍睹。
  陈裘两人跃下屋面,只见陈耕农微皱了皱眉头。
  葛蓓珊微笑道:“陈叔叔,您老人家心说我们未免心狠手辣一点吗?”
  陈耕农面向着裘飞鹗苦笑一声,道:“裘老弟,请帮老朽清除这具尸体吧!”
  说着,微微摇头叹息。
  葛蓓珊与小梅同声格格一笑,娇态嫣然,尤其葛蓓珊笑时深深凝视了裘飞鹗一眼,真把裘飞鹗魂灵儿飞上九天,瞠目发怔。
  只见两女罗袖微闪,已翩然走进房内,木门碰地闭上,隐隐尚听得二女低笑,像一串银铃摇动,清脆好听。
  裘飞鹗不禁如癫如??,楞在那儿。
  陈耕农故意沉吟了一声,裘飞鹗如梦方理,不由脸上一敛,忙与陈耕农将荀雄尸体弃掷至荒郊,两人返回后,双双道乏各自就寝。
  第 七 章 鸟尽弓藏 医马获招
  人是飘萍客,月是故乡明。
  如银月色,映在裘飞鹗房中,清澈异常。
  裘飞鹗那里合得上眼,一阵辗转翻侧后,两眼凝视着窗外明月,清风阵阵送来晚菊幽香,不禁又落入沉思中。
  天风马场不啻是他的故乡,六年来生长于斯,居住于斯,有着过份亲切的感觉,尤其是马场诸人对他那份热情、关怀、令他永生难忘,一张张熟悉面庞,呈现脑际,忍不住热泪盈眶。
  月道扛湖风光好,那知崎岖险难行,才一离开便卷入是非漩涡中,令他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他不知“玄玄经”为何引起如此重大杀劫,固然“玄玄经”本身是一本上乘秘笈,武林中人均欲搜有,也用不着这样险诈毒谋,穷凶极恶地不择手段。
  这疑问,任谁也不能答覆,何况他是个初出江湖的人,种种切切都令他新奇,尤其是武林中恩怨,更是有些大异常情,乖违离谱的事,使他茫然如坠五里雾中。
  他不由对时下世道人心,日渐沉沦,感慨唏嘘,却不料日后自己血腥双手,比人更重。
  他想到冷若冰霜的诸葛荷珠,那种不尽人情凛然不可侵犯之色,直至现在,气愤仍是未消,虽然如此,仍是怀念诸葛荷珠,他不知自己飞奔茅山狮子崖途中,荒林飞纸示警的是不是她。
  —连串的骇人见闻,在他脑海中闪电掠过,思想却为葛蓓珊那种天香国色,绝世风华所定住了。
  人之好色,与生俱来,似葛蓓珊这种艳丽殊色,沉鱼落雁,举世罕有其匹,那勾魂一笑,佛祖也要动心,裘飞鹗血气方刚何能例外。
  他不禁自惭形秽,暗道:“裘飞鹗啊!你面目黝黑,愚蠢飘零,焉可获致美人青睐,只怕你今生休想!”
  他尽量抑压着自己不再想葛姑娘,转念到陈耕农身上去,陈耕农说的“金刚降龙九掌”,出自武圣百臂上人,但百臂上人未有传人,恩师常彤从何而得,他大感惶惑。
  冷月西沉,房内一片沉黑,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愈来愈不成寐,精神反见旺盛,索兴披衣起床,踱出房外,屹立庭院,只见疏星几点明灭闪烁,由不得生起天高人远的感觉。
  蓦见屋面忽然现出一条小巧身形,微一驻立,直向自己身前电泻而下。
  裘飞鹗大为惊愕,急撤两步,亮掌护胸,蓄势迎敌,来人方一沾地,便悄声道:“裘兄休惊,是小弟何筱亮。”
  不是何筱亮是谁,裘飞鹗更是诧异,目光打量了他两眼,微惊道:“何兄弟怎知在下投宿这家客栈?”
  何筱亮诡秘地一笑,道:“本来小弟也是不知,小弟随着那五个飞花谷匪徒,追去他们设窑之处,一入林中,才知家师与另两师门长辈已先入林中,将半数暗椿点了晕穴
  ……”
  裘飞鹗这才恍然为何自己入林中,这么容易。
  只听何筱亮说下去:“小弟与家师等人隐藏屋顶暗处,俟机出手,但为防惧赛鬼谷郭彬功力难敌,无法可施,何况劫镖之事尚不知是否确为飞花谷所为,若有谬误,则又树下一处强敌,正在踌躇之际,突见裘兄也跃上屋面,卷挂檐下偷听郭彬等人说话,小弟与裘兄在酒楼叙话,因裘兄语焉未详,心疑裘兄爱惜羽毛,不欲多事,是以小弟不敢启齿邀请裘兄相助,及至见得裘兄也来飞花谷暗探,才知裘兄也是为着另一事找寻晦气而来。”
  裘飞鹗不由笑道:“在下不过好奇而已,末学技浅,怎能找飞花谷的晦气。”
  何筱亮轻笑一声,眼露不信之色,道:“不论裘兄如何自谦,小弟只是不信,就拿裘兄这份快捷身法,小弟显然相形逊色。”
  裘飞鹗正想谦逊两句,只见何筱亮挥手制止,笑道:“家师正感不耐之际,恰巧赛鬼谷郭彬和鲁贼出来,为防时机不再,家师猝然扑下出手,将鲁贼点住劫走,刑问之下,果然龙风镖客李向乾所押的红镖,为飞花谷小贼夺魂三掌郝元辉率领四贼为所为,只是鲁贼未参与而已。”
  裘飞鹗不禁说道:“令师势必要讨回红镖,不过令师这面只有三人,恐怕未必能称心如愿!”
  何筱亮一脸希冀之色,说道:“所以小弟前来相请裘兄帮助,为着寻觅裘兄居处,连跑三家客栈,听说裘兄投宿此处,为防启人疑窦,才越屋求见,不过小弟斗胆相求,有点强人所难,萍水一聚,陌若平生,这种事本不好启齿,小弟只能希冀于万一,裘兄应允与否,小弟绝不见怪。”
  裘飞鹗想不到何筱亮这般会说话,使人不可拒绝,不禁深感踌躇为难。沉吟良久,猛然灵机一动,才道:“何兄弟,在下实在不能相助……”
  何筱亮不由大为失望,裘飞鹗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在下有一良策,大约十有其九之望,可起回红镖。”
  遂低声耳语了一阵。
  何筱亮大喜,说道:“事若有成小弟终生铭感大德。”
  说着,腾身一跃,落回屋面,一缕淡烟般倏然不见。
  霜露沾衣,侵骨生寒,裘飞鹗意兴落寞,趋入房中,拥被埋首而睡。
  不知几时,才眼皮沉重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中天,忙披衣起床,唤来店伙送上盆洗用水,整装出得户外,只见对厢房门紧闭,略无动静,暗自忖道:“难道已离去了吗?”
  不禁振步如飞,出得客栈门首,只见那双辔骡车仍然停在原处。
  他暗自摇了摇头,心笑道:“我怎么这么糊涂,今晚他们有松林之约,哪会有离去之理!”
  下意识地双目一扫街景,突发觉几个横眉怒目的大汉,琉疏落落倚在街墙上,直望着他狞笑。
  裘飞鹗认出那是飞花谷手下,衣襟左角隐现微有一朵花形图案,正凝神间,忽与一人相撞。
  只听那人唉的叫了一声,摇摇晃晃将身子定住。
  裘飞鹗被撞得右肩微痛,睁目一瞧,却见距身丈外处立着一个长相甚丑怪人,圆眼糟鼻海口,头大身瘦,穿着一身
  蓝布褂裤,一头乱发沾满垢尘,双肩各插有一柄晶光闪亮的判官笔。
  那人圆睛瞪了裘飞鹗好一阵,才大喝道:“小子,你不长眼是不?偏向老子怀里钻,你有乳的不找,没乳的硬要吮!”
  这怪人说的好一口京片子,可又污秽不堪入耳。
  倚立街墙的飞花谷手下,均放声哈哈狂笑,路人纷纷伫立注目。
  裘飞鹗不由面红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