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雅本来昨天就可以出院，但管琳说再等等。宋云雅知道是等刘步阳，这果然是等来了。
  “精神不错嘛，准备出院了？”刘步阳问废话。
  “嗯。”宋云雅笑笑，说：“终于熬出头了。”
  刘步阳懊恼道：“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宋云雅笑道：“你可别咒我。”
  两人坐下聊着，宋云雅情绪确实很好。
  没多久，门外的动静大起来，刘步阳听得出是宋云雅地亲友团来了。石家四口人，管琳，宋启维都一起进屋，看样子就像要把刘步阳抓个现行。
  “哎哟，正说呢，已经来啊！”
  石德承走近刘步阳身边，笑呵呵的说：“主角先到场了啊。”
  石晓慧一脸不高兴的瞪着刘步阳。
  宋启维步伐虽然有些无力，但仪态还是威严，对刘步阳说：“这里都是一家人，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果然是着急。
  石建军，卫戍一师师长。凌温玉，团市委组织部主任。管琳。市委宣传部任科长。石德承，平京成德贸易有限公司老板兼总经理。石晓慧，陆军装甲学
  生。
  刘步阳，人民大学经济学专科一年级学生，他只能谦卑而恭敬。
  石德承对刘步阳笑道：“我俩级别最低。拿东西吧。”
  一众人送宋云雅回家。石晓慧拉起宋云雅地手，让她和刘步阳保持相当的距离。
  下楼来。石德承笑说刘步阳级别虽然最低，可开的车却最好，并建议伤员坐好车。石晓慧当然不允许，拉着宋云雅上了自己地车。
  宋启维对刘步阳道：“我坐你的车，给你指路。”他坐副驾驶，警卫员上了后坐。
  三辆车朝宋云雅家开去。刘步阳在最后。
  宋启维又教育刘步阳：“人不要沉迷于物质享受，这些东西都是生不带死不带去的。”
  刘步阳点头。
  宋启维继续道：“有条件。男人就要有建立功业的理想。不要觉得现在不是那个时代了，什么时候都不落伍！”
  刘步阳道：“我现在还无法深刻理解您的话。”
  宋启维微微冷笑，说：“到我这个年纪，看人都是透明地。”
  刘步阳惭愧的笑笑。
  建筑陈旧而保卫严密地大院里，宋云雅家是一栋两层小楼。楼前有一小片花园。修剪得还不错。厅堂不小，但光线比较暗，而且几乎没装修。沙发。椅子，桌子都比较陈旧，地板已经掉漆掉得班驳，但很干净。
  等宋启维老姿态老做派的坐在首位后，其他人才能入座。一直都没机会和刘步阳说话的宋云雅连忙给他指石德承下首的椅子，石晓慧这时候也终于把宋云雅的手放开了。
  俨然一次严肃的家庭会议。宋启维先说了一些国内外形势，又指导一下家人地工作方向，最后才祝贺宋云雅出院，并欢迎客人刘步阳。几乎全是废话，却把气愤搞得沉闷压抑。不过显然在坐的人都很习惯了。刘步阳虽然无所谓但还是希望自己没坐在这里，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参加这个家庭会议地资格，或者说意愿。
  半个小时过去，大会散会，继续小会。刘步阳，石德承和石建军被叫到宋启维书房里。
  看得出宋启维并不是个有多高文化的人，书不多，还都很新。老旧的书桌上放着开国领袖的照片和这选那选。
  谈话进行了一个小时，重点有几条。首先，这是军人家庭，要服从命令。这当然是针对刘步阳而言。其次，不能做任何背叛家庭，背叛党和国家的事情。还是针对刘步阳地。最后，家庭成员要互相帮助，促进进步。这就是对石建军父子说的了。
  随后，石德承和刘步阳被命令离开，石建军和宋启维有更重要的事说。
  “怎么样？还适应吧？”石德承笑问刘步阳。
  刘步阳笑道：“腿都是软地。”
  石德承呵呵一笑，说：“腿软的也走不进这屋。”
  石晓慧见刘步阳出来，就拉着宋云雅说：“去你房里。”
  凌温玉立刻对女儿道：“你送我们去买菜，让云雅带刘步阳熟悉熟悉环境。”
  石晓慧没好气道：“让哥去！”她真不明白这两家人是怎么了，难道男人的权势就真的那么重要！刘步阳就真的那么了不起？再了不起，他也还是个烂人啊，会毁了宋云雅的幸福的烂人！如果家里逼她嫁这么个烂人，她一定会杀人的！
  石德承提醒石晓慧：“爷爷过会就出来了。”
  石晓慧无奈而恶狠狠的瞪刘步阳一眼，讽刺说：“见见世面，别乱跑乱跳！”
  刘步阳诚恳的点头。
  宋云雅有些局促的对刘步阳说：“那我们四处走走吧。”
  刘步阳说好。
  出门来，没了别人的目光，宋云雅放松了些，说：“其实地方也不大。”
  刘步阳笑道：“我倒希望大点。”
  宋云雅呵呵一笑，说：“我五岁搬过来的，不过在家的时间也不很多，一半吧。”
  刘步阳举目四望，说：“这就是你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啊。”
  宋云雅道：“其实住这挺无聊的，各方面的人都有，也很少来往……你知道吧？”
  刘步阳说：“现在知道了。”
  宋云雅问：“你小时候住什么地方？”
  刘步阳道：“像胡同一样，我是我们那五十米里的大王。”
  宋云雅笑道：“了不起嘛。”
  刘步阳失意道：“也没意思，就我一孩子，没人抢。”
  宋云雅咯咯笑。
  走着走着，宋云雅指着一栋房子说：“石晓慧的爷爷以前就住那里，九八年的时候过世了，他们就搬走了。她爷爷是三十八军的。”
  刘步阳笑道：“对我来说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宋云雅不好意思的笑道：“也没有……老一辈的都是穷苦出生。”
  这里的环境很安静，花草树木也多，可就是给人一种沉闷的严肃感。偶尔可以看见步履矫健的警卫什么的，更是打击生活气息。
  宋云雅指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笑说：“以前我和石晓慧在这里挂了副秋千，她不想让别人玩，总贴个纸条警告别人。”
  刘步阳笑道：“要是还在我一定出口恶气。”说着做了个荡秋千的动作。
  宋云雅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生她的气。”
  刘步阳道：“好把，我不能让你判断失误。”
  又走到一处地方，宋云雅说：“小时侯我们都不敢到这来，那房子里死了好多人。到现在都没人住，当垃圾仓库用了。”
  刘步阳道：“去看看。”
  宋云雅笑道：“现在又不怕了。”
  刘步阳失望道：“不怕就算了。”宋云雅又咯咯笑。
  第二百二十四章　鸭子上架
  方还是比较大的，两人慢慢走着聊着，转一圈也花了宋云雅的脸上几乎时刻都挂着真诚而简单的甜美笑容，就像在和一个好朋友谈心，说一些愉快的事情。
  “真的是环境造就人……”宋云雅突然感叹道：“爷爷和石晓慧的爸爸都是特古板，哥哥就好一点……”刘步阳当然是更好了。
  刘步阳道：“环境也是人造就的，所以说还是人造就人。只不过过程和原理很复杂。”
  宋云雅说：“有机会我真想见见你的父母，看他们是怎么教育你的。”
  刘步阳厚脸皮道：“你也别全归功于他们，我自己也有功劳啊。”
  宋云雅呵呵笑道：“你肯定有特别多的朋友……因为和你在一起都会很开心。”这个掩饰真不高明。
  刘步阳笑道：“可能石晓慧更了解我。”
  宋云雅幽幽道：“我也知道啦……女朋友要怪没人陪吃饭了吧？”
  刘步阳拍拍腿道：“练过的，我又不怕搓衣板。”
  宋云雅笑得有点苦。
  “好热啊。”刘步阳看着宋云雅额头上的汗珠说。
  宋云雅道：“还好，不到六月呢。”她不想太早回去。
  就在这时候，石晓慧的电话打来了：“还不回来？数叶子也数完了吧。”
  宋云雅无奈道：“回来了。”
  回到屋里，除了石晓慧责怪宋云雅不好好休息外，其他人都没什么问题或者意见。
  没一会管琳和凌温玉就去做饭了，石建军坐沙发上看书。石德承在另一间房看电视，宋云雅早被韩淑雯拉进闺房去了。刘步阳只能面对宋启维，回答他一些表面平淡实则尖锐的问题。
  宋启维当然知道问不出什么，但他自信只要有谈话，不管对方说什么。不管真假，都能让他更深入的了解一个人。
  问：“国外有什么朋友吗？”
  答：“到处走走。留的时间不长，没朋友。”
  问：“遇见过什么危险吗？”
  答：“运气还好，没有。”
  问：“去年地事，家里不知道吧？”
  答：“不想让他们担心。”
  ……
  终于挨到吃饭时间。八个人围坐在一张老圆桌边，面前是六菜一汤和一大钵饭，而且只有两个荤菜。
  这里没有给客人夹菜的规矩。吃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偶尔一句也很小声。但大家的眼睛都时不时瞟一眼刘步阳。
  刘步阳吃得香啊。一根小白菜就可以吃半碗饭。可韩淑突然打来的电话坏了他地表现，连忙说不好意思后到门外接听。
  “怎么还不回来啊？”韩淑雯气呼呼的问。廖姗本来是劝她别打这个电话地，但她怎么会听。
  刘步阳道：“正在别人家吃饭，吃完就回去。”
  “那我们呢！”
  “你不回家就和廖姗一起吃吧。吃不完的给我打包。”
  韩淑雯道：“我才不要！我们买新衣服了，明天一起穿给你看。”
  “嗯。我拭目以待。”
  “我们反悔了，谁让你不回来的！”
  刘步阳道：“好好好，你明天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哼……那你还给廖姗说吗？”
  “不说了。你们在外面小心点。”
  “不要你管，到处都是帅哥！”
  ……
  刘步阳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接到宋启维一个严厉的眼神和不温不火的话：“以后吃饭的时候别打电话。”
  刘步阳连忙说对不起。宋云雅懊悔忘记交代他这件事了。
  吃完饭，刘步阳本来是想帮忙收拾碗筷地，又被宋启维喝止住，要他坐下喝茶。
  石建军坐刘步阳对面，问：“你的车要不要换牌照？”他第一次主动和刘步阳说话。
  刘步阳说：“谢谢，不用了。”
  石建军又问：“你那个姓许地朋友的身份证明呢？”
  刘步阳道：“如果能处理一下也好。”许龙还要结婚的呢。
  “想叫个什么名字？”
  “许龙，腾龙的龙。”
  石建军点点头，不再多话。
  喝完茶，管琳她们也收拾完了，满满的坐在厅里听着隔壁房间地电视声音。石德承在那边不停的换台，似乎是这两家里最自由愉快的人。
  新闻地声音响起，宋云雅只敢对石晓慧说：“七点了。”
  刘步阳站起来对管琳道：“谢谢您今天的招待，我该回学校了。”
  管琳笑道：“粗茶淡饭，怕不习惯吧。”却不敢表态刘步阳是不是可以走。
  宋云雅看着爷爷。
  宋启维道：“回去吧，路上小心……宋云雅送刘步阳出去。”
  刘步阳再次说谢谢。
  其实车就停在门外五十米处。
  宋云雅自嘲道：“今天没把客人招待好。”
  刘步阳道：“我还以为把我当半个家人呢。”
  宋云雅笑道：“以后尽量别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这么希望。
  刘步阳却道：“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宋云雅其实已经在内疚自己的自私，也有对未知的事情和态度的担心，但还是试探道：“你可能适应不了。”
  刘步阳道：“你别小瞧我啊。”
  刘步阳开车走后，宋云雅回屋，有点失
  子。石晓慧再也忍不住，用比较小的声音问道：“电话催啊？”
  宋云雅尴尬得几乎要钻地缝，管琳和凌温玉也都一怔。宋启维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石建军站起来对宋启维说：“我们先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宋启维点点头。石建军走过去，用力捏着女儿的手臂出了门。
  韩淑雯已经回家，并没和廖姗一起吃晚饭。刘步阳当然也不会告诉廖姗自己这顿晚饭的严重性。
  就像刘步阳早已经明白的那样。世界上地绝大部分人都是走在别人铺设好的道路上。他曾经想另找出路，可还是被拉了回来。而且更严重，更局限，更束缚。尤其他走的路，又关系着要和他同行的人。他清楚自己已经不是能放下一切去满世界浪费生命的人了。
  刘步阳还是开心地陪廖姗打篮球。帮她骑马灌篮，故意用力提她的裤子。拍她地屁股……虽然每天都是些老招数，但并不妨碍他们的快乐。就算细心如廖姗，也无法从表面毫无异象的刘步阳身上觉察到什么。
  “公主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刘步阳似乎无意问起。
  廖姗看着刘步阳，有些奇怪他怎么问对他自己来说这么无聊的问题，说：“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二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