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情况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唐恩在训练中经常和范尼斯特鲁伊开玩笑，仿佛不像是一个主教练和球员之间的关系。
  新近加盟森林队的球员还有些诧异，但是老球员们会笑着告诉他们：“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头儿就是这样的人。”
  但其实他们只说对了一半。
  唐恩对范尼斯特鲁伊表现的如此亲密，另外一半则是因为他和范尼斯特鲁伊的关系确实要比一般球员好。现在森林队中有不少球员了，但是对于托尼。唐恩来说，拥有他两世记忆的球员却不多。
  走了的耶罗、阿尔贝蒂尼和贝克汉姆、范德萨、阿亚拉都算。现在还留在队中的就是范尼斯特鲁伊了。
  就好像身边的老朋友原本是约好了一起旅行的，但是上路之后走着走着，他光顾欣赏沿途风景，等想起来身边的朋友时，一回头却发现还跟在自己身旁的人只剩这一个了。
  那是一种很难向别人说明的情感。并非是我出钱，你来给我踢球的关系。
  范尼斯特鲁伊和诺丁汉森林还有两年合同，唐恩希望范尼斯特鲁伊还能再合同到期之后再续约一年。到时候他将三十七岁了。
  然后在诺丁汉森林退役，唐恩一定要给范尼斯特鲁伊献上一场最好的告别赛，就像当初他向阿尔贝蒂尼承诺的那样。
  他不希望那天到来，他却又期待着那天到来。
  卷六　深红　第八十三章　离开足球的生活
  训练结束之后，范尼斯特鲁伊在更衣室淋浴更衣完毕之后，并没有去停车场，那里可能还有等待着他签名的痴心球迷。他径直走到了主教练办公室外面，敲响了门。
  训练之后，球员们可以洗了澡换了衣服就回家，但是教练们往往还要凑到一起，把今天训练的报告汇总一下交给唐恩，以便他这个主教练在第一时间掌握球队的情况。
  现在唐恩就在看着这些报告，他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唐。头也没抬，只是说了句：“门没关，你进来就是。”
  范尼斯特鲁伊推门而入，叫了一声：“头儿。”
  唐恩抬头发现是范尼，他有些吃惊：“有什么事吗，路德？”
  范尼斯特鲁伊点点头：“嗯。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还是对你说了比较好，头
  唐恩放下手中的训练报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和俱乐部的合同要到2012年6月30日才到期吧？”
  唐恩点头：“是的。如果你表现稳定，到时候我还打算再给你续约一年……”
  范尼斯特鲁伊却摇了摇头：“不用了，头儿。我决定这个赛季踢完就退役。”
  唐恩坐在椅子上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跳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是说我踢完这个赛季就退役，头儿。”范尼斯特鲁伊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
  唐恩很想大声再反问，这次就绝对不是因为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而是一种……掺和着失望和愤怒，以及惊诧三种情绪所导致的冲动。
  但是他站起来之后抛弃了这个念头。
  “今天可不是愚人节，路德。”他笑道，笑得有些勉强。
  “我不是开玩笑的，头
  “你的身体恢复的很好，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提前宣布退役。”
  “只是表面上看着很好而已。头儿。而且三十五岁退役，也算不上提前了。”
  “如果你伤还没有痊愈，我可以继续让你养伤，我不着急，你不用担心……”
  范尼斯特鲁伊笑了起来：“我就担心这个，头儿。我是职业球员，不是坐在板凳、看台上，进伤病名单，一场比赛都踢不上还一样拿薪水的那种人。我缺席了整整一个半赛季。如果还要我继续缺席下去，我不如现在就宣布退役好了。”
  “嘿，路德。”唐恩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让你缺席之前一个多赛季的比赛，只是希望你能在以后踢的更久。”
  “头儿，一个三十四岁地前锋为什么还要想踢的更久呢？”
  范尼斯特鲁伊的这个反问把唐恩问住了。
  是啊，三十四岁。基本上就是过一个赛季算一个赛季了。随时都可能遭遇伤病，或者退役。他为什么还想要求范尼踢到三十六、三十七岁呢？
  “喂，路德。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退役，我想你一直踢下去，你信不？”
  范尼斯特鲁伊笑笑，没答话，显然他并不相信。这可不像是一个主教练能够说出来的话。
  唐恩也哈哈一笑，把这当作了玩笑话。
  “我认为你的经验能够帮助球队。”
  范尼斯特鲁伊相信了这个解释，但他摇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有经验。吉卜赛人就很不错。转会来森林队之前。我只是想向弗格森证明他让我离开是多么大的错误，可从来没想过会有以后的那些冠军……现在我早就不想向谁证明什么了，该拿的一切我都拿了，我的职业生涯完美无缺。老实说吧，头儿……我没了继续踢下去地动力。而你最讨厌踢球没动力的人。对不对？”
  范尼斯特鲁伊站在托尼•；唐恩面前。s在午后的阳光下笑得有些慵懒。
  唐恩张张嘴，想说点什么。
  “我已经不需要用荣誉来鞭策我自己了。缺乏荣誉感地我继续留在森林队的话，我觉得是不明智的。不如退役，把机会和位置让给更年轻的人。”
  “你是因为我买了伊比舍维奇才这么决定地吗？”
  “不。在我还躺在美国医院地病床上时，我就这么认真考虑过了。你不认为这是一个帮助俱乐部减轻财政负担的一个办法吗？”他笑道。
  唐恩可笑不起来，他板着脸很严肃的看着范尼斯特鲁伊。
  “总之，我决定了，头儿。我不会再多踢一个赛季。我想在以后多抽时间陪陪我的家人。头儿，你也是结了婚的人，你能体会我这种心情吧？踢球还是做什么，都是为了赚钱，赚再多钱也只是为了可以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到了这最后一个阶段。”
  范尼斯特鲁伊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唐恩知道自己说不动这个荷兰人。退役这种事情是职业球员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决定之一，他能把这话说出口，就代表他已经深思熟虑很久了。这种考虑是不会轻易被他人所影响的。
  他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我觉得我很失败啊，路德。不管是你，还是德米，或者是大卫……我都劝过，希望你们改变想法，但我从来没有成功过。你们从不让我如愿……”
  范尼斯特鲁伊笑着并不去接唐恩的话，他知道唐恩心里其实是已经同意了的，只是这个好强地人嘴巴上不愿意痛痛快快的接受。
  “我能问问你退役之后打算干什么吗？”
  “回家，回荷兰的家，陪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唐恩听到他这么说，突然有种“土地主”的感觉。他笑道：“天气好就在院子里面躺着晒太阳？”
  “或许是去种花，教孩子踢球，陪妻子出去逛街购物，四处旅行……”范尼斯特鲁伊也笑。退役地生活对他来说吸引力很大。他终于可以不用再每天都想着训练，想着比赛，想着如何保持状态。想着在九十分钟内和别人拼个你死我活了……英超现役球员进球最多地纪录、冠军杯历史上进球第二多的射手，这些光环都将离他远去，可他并不在乎。
  “真是叫人羡慕地生活……”
  唐恩叹口气，将桌上的报告收起来，向范尼走来：“走吧，回家。”
  看着范尼斯特鲁伊将车开出维尔福德的大门，唐恩还靠在仙妮娅送给自己的那辆奔驰吉普车头。今天天气不错，诺丁汉地区阳光普照，虽然有些炎热。但总比一天到晚都阴雨连绵好。
  他突然想在这炽烈的阳光下晒晒太阳。
  他从没想过离开足球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每天睁眼起来第一件事情不是考虑训练内容和下一轮比赛的对手，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这样坐在太阳底下做日光浴，和孩子嬉戏一番。就到了晚上。
  这样的日子他觉得恐怕要自己很老了才会来到。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喂，托尼叔叔！”仙妮娅地声音在唐恩刚刚接通电话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蹦了出来。
  “哈，仙妮娅。”
  “今天是一天两练吗？”
  “呃，不是。怎么了？”
  “我等你等到午餐都要凉透了！”仙妮娅十分生气。
  唐恩这才抬腕看表。发现已经一点多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仙妮娅！我这儿处理点事情，给忙忘了，我马上出来马上出来……”唐恩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开车门往里钻。
  范尼说的没错，他也是有家庭的人，他能够体会这种想要和自己家人在一起的心情。
  “我挂了啊，仙妮娅。我保证……”
  仙妮娅打断了他地话：“开慢点。别急匆匆地小心出事。我只是有些担心，看你还没回来。现在好了，没什么，你慢慢开。”唐恩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会儿见，托尼叔叔。”仙妮娅的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她在电话那边亲了一下。然后挂了电话。
  唐恩还拿着手机，保持着刚才上车的姿势。
  踢球是为什么啊？
  为了赚钱嘛。
  赚钱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能够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啊。
  可为了赚钱却没有时间和家人在一起了。
  这……
  球员可以踢到三十四、五岁选择退役。他们还有大半辈子陪自己心爱的人。主教练呢？弗格森都七十岁了还在曼联经理的位置上呢……
  前利物浦主教练霍利尔最忙碌的时候，一年只回了两次家，一次是妻子生日，一次是圣诞节。其他全部时间他都住在酒店，和球队在一起。
  英格兰队的主教练是这个世界上年薪最高的教练岗位，也是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可实际上不少英格兰地主教练都对这个位置敬而远之。除了那超乎寻常人想象的压力之外，就是做英格兰主教练比作俱乐部主教练还要忙碌的事实一个英格兰国家队主教练简直可以和国家元首的忙碌程度相媲美。做俱乐部主教练每天都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只要这个人善于合理利用和分配。但是做英格兰主教练，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坚守岗位。
  唐恩心想他还算是运气地了，手下有唐和克里斯拉克这些帮手可以帮助他解决具体事情，所以他能够和仙妮娅在一起共享二人世界。如果他是中事必躬亲地主教练，恐怕连和仙妮娅一起谈情说爱的时间都不会有。但尽管如此，当他忙碌起来地时候，仙妮娅就会在他的生活中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他知道自己有些时候冷落了仙妮娅。尤其是在带队去客场打比赛，或者一周双赛的时候，为了方便管理球队，方便和同事们一起研究战术，方便工作。他都住在酒店里。哪怕他就在诺丁汉。
  仙妮娅如果也在外地忙碌倒也好，如果仙妮娅回到了诺丁汉，等着她的只有一个黑漆漆冷清清的大房子。
  这些时候他就会充满了愧疚，但也只是愧疚。他不可能丢下工作去陪妻子，甚至连电话都不能多打。球员们只用考虑训练场和比赛场上地事情，主教练所需要考虑的事情是这个的十倍，只要空闲下来唐恩的脑子就总在考虑这样那样的事情，像一架永动机，不会停止运转。
  有些时候就算是陪着仙妮娅。他也会表现出心不在焉的一面来。为此仙妮娅可没少和他生气。
  夫妻生活哪有不红脸的，仙妮娅和托尼两人本来都是个性很强的那种人。但每次吵架几乎都是唐恩让着仙妮娅，只要仙妮娅一生气。他就立刻软，反正在床上他能硬起来就行……就像刚才那通电话。
  因为他知道，仙妮娅其实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让她不高兴都是因为自己平时对她地关心不够他的心思总在足球身上。从他们刚刚认识开始到现在一直如此。以前关系不明确的时候仙妮娅吃醋还吃地很隐蔽。现在可是光明正大的呃吃了。
  他当然不能抛下这份工作，所以只能在每次仙妮娅不开心的时候主动认错服软。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啥大不了的！
  范尼斯特鲁伊要退役地理由在今天给了他一个触动，他也好想过那样地日子。什么都不用考虑，不用烦恼，就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哪怕夏天晒太阳都觉得挺满足的。
  他开始很认真的考虑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选择退休呢？
  仙妮娅在家里等到了回来的唐恩，她准备转身去把冷了的饭菜拿进微波炉热一下。却被唐恩从后面拦腰抱住。
  “喂，托尼叔叔？”仙妮娅能够感受到唐恩的鼻子在自己的后颈蹭来蹭去的。她对唐恩突然作出这种亲昵地举动有些吃惊。
  “下午你有安排吗？”唐恩将脸埋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