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唐在旁边没动，克里斯拉克进来之后看到唐恩也马上和唐一个样子了。
  一群人沉默着站在屋内，只有唐恩一个人坐着。
  唐恩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将所有人看了个遍。
  这就是他的球队啊……
  然后他站起来：“今天我来给你们上战术课。都坐下。”
  球员们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克里斯拉克听见唐恩这么说，想把手中的比赛光盘放到电脑中，却被唐恩阻止了。
  “不需要这个，那场比赛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而且我相信你们大家也都还没这么快忘记吧？”听见唐恩这么说，大家伙儿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看样子头儿对球队的表现非常不满。要骂人了。不过……他地心脏能够承受得住这么激烈的情绪变化吗？
  唐开口想劝他：“托尼，你……”
  唐恩看着他：“昨天的比赛我看了全程电视直播，我的心脏一点问题都没有。我想它经受住了考验，所以我决定提前回来。想知道为什么吗？”他又扭脸看向那些球员。“因为我想从今以后我绝对不可能再看到比那场还要拙劣和叫人愤怒的比赛了！！”
  他猛地提高音量，叫在场的人心口都是一紧。
  大卫。贝克汉姆有些担心地看着唐恩，生怕他吼完这句话之后一口气上不来，又昏倒在地。不过还好。唐恩依然稳稳地站在那儿，神色严肃。
  “瞧你们做的好事……你们竟然在主场输给了博尔顿！博尔顿啊，伙计们。这样的球队你们都敢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做到的事情？攻占火星，还是登陆月球？”
  五个月了……压抑在唐恩心中的郁闷、怨气和激情一股脑的倾泻而出。那个在道格拉斯护士面前听话的好像乖孩子地羊咩咩，如今又化身成了凶残的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尖牙利齿，口中喷出阵阵死亡地气息。
  “我知道球队成绩不好，我也知道有很多困难。冠军杯被淘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这种情况下本来就应该放弃一项赛事。你们知道吗？在最困难的时候，在去年十二月份，我做得最坏打算。也不过就是丢了冠军杯，联赛保住前四名……可是看看现在，排名在第十二！外面的媒体都在说诺丁汉森林走了托尼。唐恩就玩不转了。你们觉得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和自豪吗？狗屁！我感到深深的耻辱！你们是***诺丁汉森林队，不是狗娘养的托尼。唐恩队”
  情绪已经高涨，声音应该再度飙高。但是说到这里。唐恩却突然停下来，深呼吸了几下。刚才一顿痛骂。他终于感到来自心脏地压力了。不得不暂时休息休息。
  见他这样子，克里斯拉克有些紧张的上前要扶住他，却被唐恩一把推开。他手按在桌子上，一个人站住。“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这里可是核动力地心脏！”他指着自己的胸膛，恶狠狠地对克里斯拉克说。
  “我一直瞧不起格兰特和他的切尔西，我们总是战胜切尔西，以至于每次交手的时候我都说我们拥有心理优势。可是这五个月，我却非常佩服格兰特的切尔西。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同样是联赛半程换帅，他们最终打到了冠军杯决赛！而你们呢！”
  “没有冠军杯，没有联盟杯，下个赛季什么都没有！我们就好像刚刚升级地升班马一样！有人对冠军拿地太多感到厌倦了吗？正好，从下个赛季开始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就当什么冠军都没有拿过一样！但我不想隐瞒你们什么，成绩上的失败会带来经济上地困境，我们全体都必须为这个赛季的失败埋单！是的，我们所有人，就连我都不能例外。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我只是想要表示球队目前的糟糕困境和我脱不了关系，我有责任为此负责。但是！”他再次提高音量，指着眼前的人说。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从现在开始就要赎罪！我不奢望在最后阶段大家能量全开，冲上联赛第六，我们的对手不是傻子。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在对博尔顿比赛中的那种令人作呕的表现了！诺丁汉森林是靠什么在这两年君临欧洲地？论实力。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强的不是没有。我们靠的是那股精神和气势！只有这个才是独一无二，只属于我们诺丁汉森林的！在欧洲那么多球队，但只要一提起死不认输，那就是我们诺丁汉森林！我们可以输球，但是我们不能举手投降！我为此感到自豪和骄傲，那是我们的旗帜。我不希望你们把这面旗给丢了。就算丢了，从今天开始也要给我捡回来！再插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
  唐恩一口气骂了这么多，终于累得不行了。不过他还是挺直了腰板，用力挥挥手：“战术课到此为止，解散！”
  没有人动，他自己径直走了出去。
  唐追了出去，他生怕唐恩一出门就栽倒在地。和纽卡斯尔的比赛最后时刻那一幕至今还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脑海中。当他跪在唐恩旁边，看着他浑身抽搐的时候真的以为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马上就要死了。无论过多久，想起来都只有后怕。
  “托尼！”
  唐恩走的很快。唐不得不跑步去追，等追上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了。
  唐恩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对他笑道：“你看起来比我地心脏还受不得累。这五个月辛苦你了。”
  唐摇摇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这五个月唐恩一直住在仙妮娅在花边市场买的那套高档住宅里，躲开了大部分记者的骚扰。布莱德花园街十三号那里，一直都是唐在打扫和照看。
  “就明天吧……怎么，想我了？”唐恩笑嘻嘻地开着唐的玩笑。
  唐面无表情，八风不动的样子让唐恩的玩笑落了个空。他撇撇嘴：“明天我和仙妮娅一起回来。晚上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就在家里。我得重新把仙妮娅介绍给你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唐问道。他已经知道唐恩和仙妮娅一起回巴西订婚的事情了。
  “就今年夏天。”
  “好早！”唐有些惊讶。
  “四十岁结婚还算早吗？”唐恩笑笑，“到时候做我伴郎吧。唐。婚礼在巴西，把咱爸咱妈也接去。我这个做……儿子的，还没有让他们享过什么福呢……就算出国旅游了。”
  两个人一边向外走，一边聊着。谁都不提起球队地一堆麻烦事，只是聊着五个月分开之后的琐事。房屋每个星期打扫两次啊。托托都快成唐养的宠物了啊……
  他们一直走到办公室门前。唐恩要推门进去地时候，唐才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陈坚在三月份的时候拜访过我一次。他想要对你表示感谢。但是由于害怕见你，所以一直拖到了他走才来找我。他感谢你那天骂了他，所以他坚持了下来……”
  唐恩打断了他的话：“我差点把他忘了……他坚持了下来？”
  唐点点头：“格林伍德遵照你的意思每天都在挑他的毛病，把他全部缺点放大再放大，用伍德地训练计划一丝不苟地训练他、纠正他那些缺点，比以前还要严厉。但他还是坚持了下来。”说这话的时候，唐表情非常严肃。“不过由于你得病，球队成绩糟糕，俱乐部面临一大堆问题，也没有人管他这个商业选秀来地青年球员了。所以一年期限到了之后，他就又返回中国了。”
  听见唐这么说，唐恩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松开放在门把上的手，转过身来对唐说：“走，陪我去一趟北维尔福德。”
  卷六　深红　第五十三章　小红帽和她的狼叔叔
  唐恩和唐坐在格林伍德的办公室内，看着眼前的东西，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严肃。
  格林伍德指指他们正在看的：“这是他的训练日志。照你说的，每天都做了记录。”
  那是厚厚两册有B5复印纸那么大尺寸的笔记本。
  唐恩肯定不可能在这里就把这两册内容全看了，他翻了翻开头，又翻翻中间，最后去翻后面的。已经足够他得出一个什么结论了。
  “乔治。伍德当初在青年队的训练项目全部坚持完成了。说实话我对此非常吃惊。”格林伍德在旁边说，“乔治那身材我见到就能知道他很强壮，可是陈……那么瘦小的身材里面哪儿来的力量呢？”
  唐恩没吭声，继续低头翻看训练日志。
  格林伍德看向同为中国人的唐，唐笑着回答了他：“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梦想的力量吧。”
  “梦想？”格林伍德摸着下巴咂嘴。“他的梦想不就是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吗？可是到最后也没实现啊……而且我觉得他应该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没有哪家俱乐部会要一个只进行了一年职业训练的年轻人，更何况他已经十八岁了。他还这么坚持做什么？哪儿来的力量？”
  唐用手指指在旁边埋头看日志的唐恩：“这里不就有一个把十七岁才开始接受正式足球训练的人培养成诺丁汉森林历史上最年轻的队长的家伙？”
  “斯图亚特。皮尔斯也是二十一岁才开始接触职业足球的。”唐恩没抬头地说道。“这小子做的不错嘛……确实全都完成的很好。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在骗我呢。”
  格林伍德咳嗽一声：“骗你做什么？老实说陈的精神方面令人赞叹，如果从十岁开始在这里接受训练，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职业足球运动员。但是现在嘛……”他耸耸肩。
  唐恩将本子合上，对格林伍德说：“这些可以拿回去看吗？”
  “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托尼。如果不是你地病……二月份你就应该看到它们了。”
  “嗯……”唐恩收起厚厚的册子，“看来这五个月我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东西嘛……”
  “你身体没问题了吧，托尼？”格林伍德问道。
  “你已经问过一遍了，伊恩。当然没有问题，否则我不会回来工作的……要知道巴西的美女可真多，嘿嘿。”
  唐和格林伍德都没有理会他的玩笑。
  唐恩又扫了一眼那两册训练日志：“他还给自己加练了？每天参加训练都带着球往返与这里和家？”
  格林伍德点头：“是地。就算是去诺丁汉大学补习文化课的时候也这么做。约翰也对我说过看到陈回家还带着足球在街道上跑。他的同学也说他是怪人。你知道的，人行道上不平整，足球总是跳来跳去的……”
  唐恩打断了他的叙述：“他这样做了多久？”
  “直到在这里接受训练的最后一天。”
  唐恩盯着训练日志地封面不做声了。
  他想到了风雨中那张满布泥泞的脸，那狼狈样子和那个国家的足球形象倒还真有些相衬……
  随着中国国奥队在奥运会上地参拜，在中国，“足球”已经是一个几乎人人喊打的词汇了。提到足球就会免不了惹来一阵讥笑。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媒体几乎都是这个态度。这年头如果有人宣布以后要做职业球员，肯定会被人嘘。只要你是踢球的，你就会被一些人认为和中国足协有亲戚关系，只要你不反感中国足球，那就会被人瞧不起……这种狂热的反感浪潮如今正在中国国内延续，并且估计没有几年冷却不下来。
  对此唐恩倒是没什么特别看法，中国足协自作孽。不可活。让它们趁早死了也好。说不定还有一个新生。
  但是陈坚和中国足协毫无关系，中国足球如此不堪的大环境也不是他的错，他甚至都不出身于此。他只是一头满脑子都是梦想梦想梦想的倔牛。
  他拼尽所有。筋疲力尽，那堵墙倒了吗？
  他离开维尔福德地时候，是什么心情呢？后悔吗？遗憾吗？不甘心吗？
  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表情。
  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果然错过了好多。
  “托尼？”唐见唐恩愣神地时间有些长，出声叫醒他。
  “啊……伊恩。我再问个事情。那次之后，他在对内比赛的表现怎么样了？”唐恩抬头看着格林伍德。
  “比以前好了很多，到最后我几乎都挑不出什么问题了……如果一定要挑。那也是先天因素，比如他的水平和那些在这里训练了十年的队友相比依然有差距。可是我无法说他实力太差，以进步比例来说。他已经是全队最快的了，只是他毕竟已经落后了一般人将近十年。”
  唐恩笑了笑：“是啊，他以为堵在自己梦想前进道路上地只是一堵墙。可挡在他面前地根本不是一道墙，而是一座山啊……这傻子。”
  他站起来向格林伍德告别，就和唐一起离开了北维尔福德。
  “你又想到了什么？托尼。”离开之后。唐问他。
  “没什么。我要先回去好好看看这份东西……”唐恩扬扬手中的两册训练日志。“下午地训练还是拜托你和大卫他们了。”
  唐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第一天回来唐恩也确实操劳不得。谁也不会想他继续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