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
笑傲网络 更新:2021-02-18 10:55 字数:5119
江老爷犹不解气,反手一捋,桌面上另一只茶杯就砸向了佩弦夫人。
佩弦只缩了缩脖子,不敢避开,那杯子就砸上她的膝盖,而后落在她脚边开了花,杯中的茶水也洇湿了她的裙角。
“我的脸都给你们丢光了!后院的事都是你管,你说,现在怎么办?”江老爷重重坐下,瞪着陪立在旁的续弦。
佩弦兀自细声细气地哭着,肩膀一颤一颤。
“真没风度!”瞧到这,赵飞燕撇撇嘴,很是不屑江老爷的做法。
西风瘦马没说话,而是绕到了佩弦夫人身后。幸好佩弦夫人是挨着桌旁的太师椅站着,椅后离墙壁还有一段距离。
“看!”和尚指着她抹眼泪的帕子。
大家都凑了上去。
“生姜末?”见到帕子上一块的淡淡的黄色的印记,花盈袖凑近些,闻到了刺鼻的味道才开了开口。
西风瘦马点头。
“她不简单。”绯歌捋了捋头发。
“啪!”江老爷一掌敲在桌子上,震得杯盘都抖了抖,“哭,就知道哭!你倒是说说,事情怎么解决!”
佩弦抽抽搭搭:“妾身……妾身也实在别无他法,为今之计,香儿怕是……香儿怕是只能一死以全清白……”
江老爷眉心拧得死紧,眉间现出一道深深的凹痕,他抚了抚须,面色阴冷:“不错,死了倒是干净!还是死了干净!祸是你闯出来的,得你自己解决,记住,明日午时之前,一定要处理好!”
他的口气,就像“处理”的是一件物品,而不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是!妾身明白。”佩弦一边哭一边点头。
在花盈袖他们四个的角度,可以看到帕子下面,佩弦夫人的嘴角上扬出个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
江老爷挥了挥手,佩弦夫人就踩着小碎步往屋外走去。
众人赶在佩弦拉门的时候就钻了出去。
还好门够大,还好他们见机得快,佩弦夫人刚跨出门口,就“体贴”地给老爷掩上门。
远处的丫鬟见了,都窃窃私语:“佩弦夫人真是温柔细致……”
跟着佩弦夫人穿过后花园,众人见到面前出现个类似于柴房的茅屋。
屋子很矮,门上落了个大铁锁,开得很低的窗户上被钉了木条。透过木条之间的空隙,可以看见白色的窗户纸上映着的黑影——屋里有个人正背靠着窗户坐着。
这里不同于别处,很是萧索,没有一个下人的身影。
佩弦在门口站了会儿,又挪步到窗边,抬手叩了下木条。
这个时候,她的眼角已经一丝泪痕也没有了。
“谁?”屋里悉悉索索了一阵,传出个虚弱嘶哑的声音。
佩弦控制音量,低低笑了声:“你到现在还不肯帮我吗?”
里面沉默了下,然后传出噼里啪啦丢东西的声音:“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别痴心妄想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自己的父亲的!”屋里的人像是耗尽力气般地吼着,只是嗓音依旧低沉喑哑。
“父亲?”佩弦冷笑,“他连你什么时候大了肚子都不知晓,对你不管不问,一出了事首先想到的是杀人灭口。这样的人,你还当他是父亲?”
里面的人像是泄了气,停止了砸东西:“不管怎么说,血浓于水,危害父亲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江香,念在你我也过了这么些年母女情深的生活的份上,我再给你最后的考虑机会!今夜子时,要是你的回答还是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了!”说完这句话,佩弦夫人不等屋里人回答,转身就走。
“你看出什么没?”赵飞燕问绯歌。
“佩弦夫人想危害江老爷。”绯歌缓缓道,“怎么个危害法?谋财害命?谋夺家产?”
“谁?外面还有人吗?”屋内的江香忽然开口。
花盈袖四人互相看了看,停止了讨论。
西风瘦马走上前,敲了敲窗子:“姑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江香没有开口。
等了半天,就在大家快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江香终于试探地又问了句:“你们是谁?是跟弦姨一起的吗?”
谢天谢地,江香听得到他们说话!
“不是。”和尚飞快地回答,“你的肚子……”
“哦,原来你们是来抓我浸猪笼的。”江香似乎有些丧气。
“姐姐,你真的跟人私通?”趴到窗子上,花盈袖假装“年少无知”,直接问出这个很没礼貌的问题。
江香抽了抽鼻子,倒是很爽快地否认:“我没有!是弦姨给我吃了点什么,肚子就大了……你们快禀明县老爷。弦姨,弦姨她不是好人!她想害死我父亲!”
“嘘——”眼角瞄到墙头有个人影,和尚示意江香噤声。
“哟,哪里来的野和尚,想抢本公子的美人!不过,看在两个大美人和一个小美人的份儿上,本公子可以饶了你的小命!”流里流气的语声响起。
墙头跃下个锦衣玉带纨绔公子哥儿模样的黄衫人,五官尚算清秀,脸上却罩着股子阴邪之气。
“她是你的人?”赵飞燕向屋子努了努嘴。
“大美人儿说的不错,屋子里的美人儿腹中怀的,正是本公子的骨肉。”
五毒教的服装暴露,黄衣人嘴里说着,一双眼贼溜溜地在赵飞燕和绯歌身上乱转。
和尚举着锤子想向前,却被绯歌拉住。
赵飞燕和绯歌交换个眼神,忽然冲那猥琐的黄衫人嫣然一笑。
第一卷 漠北风沙急:耍大刀的小女孩 二十七
赵飞燕和绯歌交换个眼神,忽然冲那猥琐的黄衫人嫣然一笑。
她们俩的默契是在无数战斗中培养出来的,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所以赵飞燕很快明白了绯歌的打算,并作出了配合。
见到赵飞燕灿烂的笑靥,黄衫人受宠若惊,眼珠子瞪得直直的,差点把手里耍帅的扇子都掉落在地。
赵飞燕左手在腰带上一按,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个硕大的水囊。她握住水囊细细的脖子,拇指一顶把塞子顶开,手臂一挥就泼水过去。
“呵,你不是有很多药粉么,我看你身上都湿了还怎么洒粉……”
按说黄衫人身手不错,可惜他被赵飞燕的笑容迷得心旌荡漾,一时不察就被清水泼了一身。这下他的衣角再也飞扬不起来了……黄衫人不怒反笑,探手向赵飞燕肩头抓去。
赵飞燕哪能让他得逞?右手的鞭子劈头盖脸地挥向黄衫人,左手也不闲着。她扯着连接水囊和塞子的细绳,滴溜溜地抡着水囊,浑然把它也当做了一件武器。
黄衫人失了先机,被鞭子和水囊甩到几下,身上火辣辣地疼,不禁动了真怒,把脸上的假笑也敛了去。他蹭蹭蹭退后几步,想避开赵飞燕的鞭影,冷不防背后一阵火烧似的刺痛。
他一个踉跄,惊怒地回头,对上绯歌淡笑的双眸。这时绯歌已经退开了一段距离,轻拍着双手,掌缝间有白色的粉末洒下。
赵飞燕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空水囊又塞回了腰带。
黄衫人一阵眩晕,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席卷而来的无力感让他几乎连跪都跪不住,只能费力地用手臂支撑住自己。
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赵飞燕:“你的水里有毒……”
“恩啊,没错!”赵飞燕爽快地承认,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鞭子,一把揽过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绯歌,“咱用的是软筋散。绯歌出品,必属精品!”说到这儿,她眼睛眯成了月牙,话语里满满的是骄傲。
黄衫人有气不能撒,已然成为了大家砧板上的鱼肉。
在处理黄衫人的时候,和尚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先见之明。他居然掏出捆儿臂粗的麻绳,把黄衫人捆成了个粽子,直看得三女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准备也太充足了吧!
可惜那黄衫人色心不小,骨头倒也蛮硬。就连和尚举着锤子,吓唬他说要是不招供就砸得他脑袋开花,他也一口咬定自己是江香的“奸夫”,来这只是为了会会这投怀送抱的“江美人儿”。
大家除了弄清楚了这人的特殊癖好——见到随便哪个女性都称呼为“美人儿”,其他什么都没问出来。
商讨之后,大家都认为先把江香救出来要紧。
于是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之下,西风瘦马猛吸一口气,提着锤子就想破窗而入——
然而和尚那一锤子暂时没能敲下去,因为他听到了脚步声。
几个人都往柴房后面的墙根阴影处躲去,被五花大绑的黄衫人就很显眼地被留在了屋前空地上。
在躲避之前,和尚还不忘在黄衫人嘴里塞了一大团破布。
于是黄衫人只能挣扎着向来人发出呜呜的声音。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佩弦夫人。
见到黄衫人这个样子,她抬手掩住了樱桃小口,指缝间依然夹着块白帕子。
佩弦抚了抚自己的胸膛好几下,才压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么,这几天太敏感,你要见我,也过了明日啊……”话语间像是指责,又像是为对方担忧,似嗔似怨。
黄衫人有口不能言,全身上下全被绑得死紧,只有脖子能动,于是便不停地伸缩脖子。
佩弦夫人像是这才发觉他的异状,左右打量了半晌,才小心翼翼蹲下身,扶住黄衫人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的手指,竟然直接穿过那些麻绳,触到了黄衫人的衣裳。
黄衫人的挣扎猛然停了下来,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不禁害怕地颤抖起来。
难道,难道刚才和他打了一群的都是妖魔鬼怪不成?
暗处看着的花盈袖四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那女的看不见我们吗?连我们的麻绳也看不到?”花盈袖不禁开口问道。
“可能,是吧……”绯歌和西风瘦马面面相觑。
“我去试探试探!”赵飞燕摩拳擦掌,忍耐不住,跳了出去。
只见赵飞燕在佩弦夫人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在她面前晃过来晃过去。
佩弦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盯着黄衫人,不住地问他怎么了。见他抖得厉害,她也不仅越来越紧张,不自觉地拿起帕子擦起自己额头冒出的冷汗来。
赵飞燕觉得好玩,伸手想触摸下佩弦夫人吓唬吓唬她,谁知一手伸出去,居然也直接穿过了佩弦夫人的脑袋——赵飞燕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那脑袋是空气似的。
侧卧着的黄衫人瞳孔放大,抖得跟筛子似的,汗出如雨。
赵飞燕轻笑了下,蓦然把他嘴里的破布团扯了出来。
“鬼啊!”破布团一离口,黄衫人就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音调因为害怕扭曲拔高、直冲云霄。
这一声尖叫引来了在江家门口看守的衙役和江老爷,以及一干下人。
让人意外的是,身着官服的县老爷也在其中。
见黄衫人神智似乎已经失常,赵飞燕索性把绳索给解了。
一得自由,黄衫人就疯了似的一把推开佩弦夫人,“噗通”一声跪在个衙差脚下,磕头如捣蒜: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奸污镇子里的少女……
“我错了,我不应该贪图佩弦夫人的美色,跟她合谋给江老爷下慢性毒药谋夺江家财产……”
听到这,佩弦夫人面如死灰,一下坐倒在地。两个衙差过来按住了她。
黄衫人还在磕头:“我错了,我不应该听佩弦夫人的话,为了拉拢江小姐就妄图奸污她……”
听到这,刚才还满镇定的江老爷的面色变了,神色复杂地望向柴房。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江小姐以死相抗之后,还给她下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句古话……”
这时江老爷已经忍不住了,上去一把抢过佩弦夫人腰畔的钥匙,就冲过去开锁。只是他的手抖个不停,插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黄衫人磕头不停,不住地重复刚才那几句话,直磕得头破血流还没停下的意思。
“来人啊,把这个采花贼给我拿下!”
县太爷一声令下,便冲出几个衙差拿着枷锁套住了黄衫人,把他架了起来。
黄衫人双目空洞,仰头望着天,嘴里还是不住地喃喃。
这时江老爷已经把江香扶了出来。
江香面色灰败,发髻凌乱,嘴唇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靠在江老爷身上。
江老爷哆嗦着嘴唇,老眼里淌下两行浊泪,自责道:“都怪我,你长得太像你娘了,自你娘去后,我怕触景伤情,就故意忽略你;都怪我,早看出佩弦心术不正,与采花案有关,就和县老爷合谋这出戏……我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