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中国必胜 更新:2021-02-18 09:26 字数:4789
无先生见吴兰心已经被大方那一边的人围住,这些人都是七大门派的高手,想从他们手上抢人不太可能,只好摆出一贯的温雅风度答道:“老夫谷无心。”
大方道:“请恕老衲孤陋寡闻,竟没有听说过施主的大名。”
无先生暗道:这老秃驴想试探我的来历。当下潇洒地一笑,“老夫生性淡泊,很少出门,若非因小徒胆大妄为闯了大祸,老朽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
这时他的徒弟们和童忧也赶到了,大方见这些少年男女个个容貌出众、气宇超群,心中暗暗称奇,“若是施主之事与敝派无关,老衲就告辞了。”这人的来历虽然奇特,但自家宝物要紧,不宜另生枝节。
无先生笑道:“老夫之事与贵寺大有关系,因为老夫追捕的逆徒就是她!”他伸手一指吴兰心,沉声道,“兰灵!还不过来!只要你肯痛改前非,师父一定既往不咎。”话意自是暗示:如果她带着少林四宝重回本门,那么诈死逃跑和残害同门之罪就可以一笔勾销。
大方等人心中大震:只一个徒弟就破了十八铁罗汉阵、盗走少林四宝,师父的本领可想而知,而且他的徒弟还不止一个!
童忧忽然拦在无先生面前,“谷先生,你还记得在洞庭湖畔对我大哥的许诺吧?”
无先生扫了吴兰心一眼,“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童忧道:“她是我义妹,就是策划撤退行动的人,现在她人就在你面前,你应该遵守诺言,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吧?”
无先生“哈哈”一笑,一掌击在他右肩上,“你此刻禁制已解,已经自由了。只不过我只说把那件事告诉你大哥,可没说告诉你,只要你大哥能找到我,我一定奉告!”
童忧一愣,想不到他竟真的放了自己,但他既然都肯大方地放自己走了,为何还要赖帐不说?
吴兰心招呼他:“二哥,你过来。”童忧走过去,旁边的人都露出戒备之色,但没有阻止他,大方更是已经被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搞糊涂了。吴兰心翻了翻童忧的眼皮,轻敲他颈侧,然后道:“好象他没在你身上搞什么花样,只是他知道了你们和我的关系对你们可不好。”言下之意是童门又多了个可怕的敌人。
童忧一笑,“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怕什么?咱们毕竟还有那么点儿小小的势力,你师父要对你不利时也得多考虑考虑。”
吴兰心道:“我这儿你帮不上忙,‘七妹’在玉门关,你快去找他。”
童忧犹豫了一下,吴兰心压低声音道:“没拿到四宝之前七大门派的人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倒是他身边无人……”童忧脸色一变,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道:“好!我们一定去少林寺救你!”一展袍袖,飞掠而去。
无先生冷哼一声,“这家人对你还挺体贴,你既然找到了这么好的靠山,当然不想再回来了是吧?”
吴兰心鼓足勇气道:“是!”
此字一出,同门们尽皆变色,惊异中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但即使是幸灾乐祸的人也或多或少都有些敬佩之意。无先生目光复杂,既有惋惜,又有赞赏,还有那么一丝丝骄傲。忽然转过身对弟子们道:“走吧。”竟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吴兰心,带着惊疑不定的徒弟们走了。
霍朱衣劝阻不住童自珍,只好陪他一起回那个小镇。刚到半途,见一道比风还快的人影迎面而来,见到车子,放慢脚步望过来,童自珍挑起车帘,“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童忧见他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口气,叹道:“一言难尽!我是被阿兰的师父抓住带来的。”
他无心多说,童自珍也没心情多问,“你见到兰心了吗?”
童忧神色黯淡下来,“她被她师父截住,暗示我你改了女装,让我到玉门关找你。”
童自珍见他神色不对,心不由得抽紧了,“兰心呢?被她师父捉住了?”
童忧摇摇头,“她逃走的时候落入少林派手里。”童自珍刚松了口气,又听童忧迟疑地说,“我放心不下,暗蹑了一段路,亲眼看见她趁人不备,跳下万丈深渊。”童自珍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来,昏了过去。
童自珍醒来时已是黄昏,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一个青衣老人正为自己把脉。霍朱立在一旁,一脸紧张之色,“庄伯伯,他的病情怎么样?”
老人道:“他先天有奇疾,只因多服良药才能活到现在,但近日却劳累过度,又和人动武,造成内息紊乱,兼之情绪激烈,大悲大怒,犯了这个病的大忌,只怕……”
童自珍忽然开口:“只怕已经活不过一年半载是不是?”
老人一愣,“你也通医理?”
童自珍淡淡一笑,“如果不通医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他笑得平淡而又从容,就象要死的人和他没半点关系,老人深深地凝视着他,“老朽认识一个人,也和公子一样幼患奇疾,但他医理精深,隐居山中恬淡度日,活得虽不容易,却也安乐。”
童自珍道:“前辈说的是三大名医中的天忌先生吧?”
老人道:“你也听说过他?”
童自珍道:“他正是先师。”
老人大吃一惊,“先、师?令师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去年。”
老人道:“以令师的才慧与医术怎么会盛年而殒?”
童自珍悠悠叹道:“他虽然精通医术,但一直忧郁难解,七情所感,郁结于心,非人力和灵药所能挽救。”
老人默然良久,“令师曾得到一张古方,据说可以治这种病,你知不知道?”
童自珍道:“知道。”
老人问:“你找到了几味药?”
童自珍道:“菩提果、九死菌和冰魄精英。”
老人叹息道:“你比令师幸运!”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细长的小布包,“我与令师虽然交往不多,但相知甚深,我知道药方之后,在穷山中搜寻了十几年才找到这一味无根草。我给令师送药去时天忌谷已经人去屋空,我没想到天忌兄已经过世,还以为他只是搬家了,你既然是他的弟子,又是朱衣的朋友,这药就算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吧。”
童自珍接过无根草,感激不尽,“多谢前辈。前辈姓庄,莫非是三大名医中的青羊先生?”
老人拈须一笑,“老朽正是庄青羊。”
童自珍忙要下床行礼,被青羊先生拦住,“我听说‘女阎罗’辛夷养过‘忘我花’,令师曾去找过她,却无功而返。”童自珍有点奇怪:他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起过?青羊先生继续道:“你不妨再去找找她,辛夷住在苗岭东麓、红水河上游,你打算去找她时别忘了叫上我。此举虽逆天而行,但老朽年已六旬,无亲无故,没什么可在意的。”
童自珍又一愣,“什么逆天而行?”
庄青羊道:“当初我要帮你师父找药时,他说:生此奇疾之人注定夭折,非要活下来不可就是有违天命,也许会有祸患,因此他不愿我帮他的忙,连去找辛夷都没有找我同行。但我觉得上天不会绝人之路,也许真诚所感能改变命运也未可知。”
童自珍内心如波涛汹涌,九死菌、菩提果和冰魄精英都是吴兰心帮他找到的,难道就因为她逆天而行才绮年玉殒?庄青羊见他脸色剧变,立刻伸手按在他前心上,沉声道:“贤侄,如果你清心寡欲,也许还能支撑个一年半载,但要是还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许连两个月都活不过去!这点你应该清楚!”童自珍默默点头。
庄青羊道:“你好自为之,我住的地方朱衣知道,你想找我时叫她来一趟就行。”他的笑容里别有深意,童自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和霍朱衣的关系,但如果当着霍朱衣的面向他解释会伤了霍朱衣的自尊心,只好默默不语。
霍朱衣急忙把青羊先生送出去,回屋来对童自珍道:“等你身体好些咱们就去苗岭找‘女阎罗’。”
童自珍摩挲着手中的“无根草”,目光里露出痛苦之色,“你不能跟着我。”
霍朱衣道:“为什么?”
“我已经害死了兰心,不能再害死你了。”
霍朱衣脱口道:“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算是死我也愿意!”
童自珍一震,抬眼望着她,“霍姑娘,令舅纪端远自尽时我二哥就在场,你既然见到了他,难道还没猜出我是谁?你我之间即使不成为敌人,也绝对成不了朋友。”
霍朱衣无语,她心里虽然清楚明白,但人如果能自由控制自己的感情,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爱恨情仇了。
房门开了,童忧走了进来,“七弟,我已经通知了咱们在玉门关的联络人,让他传书兰州分舵,你在这儿好好歇几天,等分舵的人来接你。”
童自珍道:“你要走?”
“是啊,我还有点儿别的事。”
“去找兰心的尸首?”他的语气十分尖锐,童忧被他说中,不由一愣,童自珍道,“你怕提起这件事又惹我伤心,更怕我坚持要亲自去找,所以想抢先把她找回来是不是?”
童忧叹了口气,“对。”
童自珍道:“但兰心是为我而死,我如果不亲自找回她的遗体,又怎么对得起她?”
童忧再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小弟弟会有这种反应,“现在咱们更值多事之秋,大家需要你的地方很多,你可不能自暴自弃,为了儿女私情把身体给毁了。”他深知童自珍的性格,只有为了兄弟之情和复仇大事才会咬牙撑下去。童自珍默默垂下头,沉吟半晌才道:“大哥他们在哪儿?”
“他们追着纪、田两家的行踪,现在正在东方世家。”
“二哥,你能不能替我办件事?”
童忧道:“你说。”
童自珍道:“你找回兰心的遗体后带回洛阳,在我的天心斋药室西壁有一排药橱,上面的抽屉都有编号,你把从十一到三十号的药都拿出来。那些药粉和药液撒入食水中都无色无味,祁连十九寨刚好一寨一种。”
童忧吃了一惊,“你想把祁连十九寨里上万口人都毒死吗?”
童自珍冷冷一笑,“这十九种药虽然都是剧毒,但分配给上万人不会致命,顶多让他们永远失去武功,再也不能踏足江湖!”他一向不喜欢杀人,但此时此刻他眼里的杀气连童忧看了都觉得心寒,“这次事件中少林寺和他们请来的六大门派也就罢了,祁连十九寨却横插一脚,招来这么多人搜捕我们!兰心从来不肯吃别人的亏,这回吃了这么大的亏,一定死不瞑目,她不能再报复,我就替她报复!”
海外洗沉冤
倚天岛离南海海岸有五百里之遥,东面是一大片平缓的沙滩,西边高崖耸立,崖下激流湍急,其中最高的一个悬崖如一片云般斜伸到海面上,顶上是一大块平坦的开阔地。现在,正当朝阳从海面升起时,平台边上人头涌涌,众多目光都投在平台中心坐着的人身上。
平台中心伞幢纷纷,排着两列长桌,而那斜伸到海面上的悬崖尽头摆着棺椁、供案,香烛果品堆满桌案,一旁的纸人纸马和金山银山多得象小山。两列长桌的上位上首坐的是九鼎候赵相岩和至宝楼主苏云淡,对面是李玉庭,他的下首桌上坐着童冷和童烈。
赵相岩看着童冷童烈,面沉似水,“你们身负弑父之罪,偷潜入岛,本该严加讯问,但今天是你们父亲出丧之日,不能耽搁,你们虽然不孝,但好歹是他的儿子,也应该哭灵送行,希望你们安安份份地把令尊送走,别再节外生枝。”
童冷童烈是得到李玉庭邀请赵相岩和苏云淡到倚天岛的消息后追踪而来的,他们怕李玉庭又耍什么阴谋诡计,联合九鼎城和至宝楼与德立财团为难,没想到这天是父亲出殡之日,更没想到一上岛就被发现了,他们大概是又中了李玉庭的圈套,而赵相岩摆明了站在李玉庭那边。
童冷抿紧双唇一言不发,童烈却按捺不住,冷笑着道:“不知城主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们?如果说是长辈,先父和你没那个交情,如果以武林排行高低论,四大奇门平起平坐,你九鼎城也管不了我们倚天岛的事。”
赵相岩大怒,他成名三十余载,只有他横行的份儿,几曾被人这样讽落过?
有人比他发作得更快,他的大儿子赵世杰拔刀而起,指着童烈喝道:“你好大的狗胆!本少城主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童烈一跃拔剑,跃在场中,“看倒底谁教训谁!”
赵世杰在九鼎城里受奉承惯了,怎么受得了童烈这么桀傲不驯的口气?连招呼也不打就一刀劈过去。
悠远的刀光,轻得象风,快得象闪电。
但童烈的剑却更快,赵世杰才出了五刀他就还了七剑,倚天剑法之凌厉霸烈为天下剑法之最,再加上这么快的出手,不出二十招赵世杰就已经手忙脚乱。赵相岩见儿子左支右绽,连连后退,不禁皱起眉头。眼看赵世杰就要伤在童烈剑下,只好上前一拂袍袖,卷住童烈的宝剑。
他原本是想把童烈的剑夺下来,但童烈用力一挣,宝剑虽然被荡开却没有脱手,反而把赵相岩的衣袖划开一道四寸来长的口子。
这一刹那,赵相岩脸上的表情任谁也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