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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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组织 更新:2021-02-18 09:22 字数: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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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廷敬却长长叹息了一声:“当日若不是七公子在沪州施以援手,我早就没命享受如今的富贵,哪还有资格谈其他?七公子既然信得过我,这些我能够做的小事又有何足道?只是,如今她既然已经住到了这里,您是不是准备收网了?”
“还早呢!”燕青缓缓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了一丝微笑,“你别看这圣母在人前圣洁无边。其实却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真正重要的人一直都躲在暗处。老冯,这些天要麻烦你了,让下人伺候得周到一些。务必表现出无比虔诚的模样。要知道,安溪镇恰恰处于杭州和湖州的交界,对于他们的活动也有利。明尊教捣腾了这么久依旧不能进入上层圈子,你在杭州一带都还有些面子,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如今最想要地,就是在富贵人家中多发展几个信徒。到了将来鱼儿全部落网的时候,趁机就可以把他们一古脑儿端了!”
“七公子放心,按照你的话,我早就把准备都做足了。不说别的,内子那场病以及因此而请来的明尊像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办的,家里那些下人都是深信不疑,除了跟着我时间最长的一个老仆,其他没一个人知晓。”说到这里,冯廷敬略顿了一顿,随即有些踌躇地开口问道,“七公子,明尊教在民间集会上出现是常事。官府也向来不多管,只是,如今高相公安抚东南,这里的地方官全都换了一个遍,万一对此事上了心,我担心会坏了七公子的事。”
燕青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想起自己从未对冯廷敬真正交过底。当年在沪州,他正好看到冯廷敬因贩卖药材的缘故和一群抚水蛮起了纷争,差点送了性命,一念之仁便上前做了和事佬,结果结下了这番善缘。但对方一个商人,哪里知道和记马行地背景,一直都以为他是一位有钱有义气地少东。就拿此事来说,他起初也只是说明尊教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兄弟,此来是为了报仇,只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地步,冯廷敬要担的风险渐渐就大了,若是一点口风不露,自己似乎就过分了一些。
“你不必担心,官府那里我会摆平。”他终究还是决定把明面上地牌亮一亮,“老冯,不瞒你说,先前我和你说的那都是借口。明尊教这几年在东南发展得势头太猛,已经令官府有所不安。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高层有人图谋不轨。我的生意多多少少和朝廷有些关系,所以此番是受人之托,不得不用心一点。此番事了之后,我可以帮你活动一下,你不是老发愁儿子久考不中么,帮他寻一个出身我还是办得到的!”
冯廷敬原本就寻思着此事从内里透着蹊跷,听燕青这么说登时恍然大悟。毕竟,燕青的做派和真正的富商少东很不相同,那手段放在官场上也是顶尖的。此刻,他眉开眼笑地答道:“七公子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我家那小子哪有大出息,您也不必太上心!我当初受了您活命之恩,又蒙赠了千贯本钱,置办的货物方才能够赚了大钱,若还指望回报,岂不是猪油蒙了心?”
“好了好了,老冯你又来这一套了!”燕青笑着摆了摆手,须臾又摆上了一幅凝重地脸色,“我如今是拿着你家老三的名义在外,所以他一定要藏好了,否则这出戏一砸,坏事的就不仅仅是你我而已。还有,既然人已经请来了,我也该学着你家老三的腔调故态复萌一下子,顺便看看那边还有没有人派过来。但是,在外你一定要拿足了父亲的腔调,该打该罚绝不能犹豫,明白么?”
要藏好自家的儿子,冯廷敬自然是没有意见,可是,让他在燕青面前摆出父亲的架势,这却有些困难,他顿时犹豫了:“这……”
“老冯,做戏做全套!”
见燕青脸色坚决,冯廷敬只得咬咬牙道:“七公子既然这么说,我答应了便是。”
翌日,燕青便带着一伙冯家家丁出了家门,没过多久便在一家小茶馆调戏了一个小媳妇,把人气哭了又扬长而去。然后,他又带着人在镇上大摇大摆地逛了一整圈,在几个年青少妇身上揩了把油。如此一来,人人皆道是冯家三少旧习难改,不过大家都习惯了,自然不会觉得奇怪。
直到第三日,他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路边馄饨摊上看到了一群可疑人。这些人中几乎一色地短打扮,但是,看那神情却不似寻常卖力气的穷苦人。而当中地那个人虽然肤色发黑,但一双手却白得可疑,其中还有一个妙龄少女坐在那里一脸不自在。
只是第一眼,他便认定这些人意图不明,因此,在发觉那少女姿色颇为动人时,他立刻便喝令一声,一大伙人把那个馄饨摊的所有剩余位子都占了,恰恰把原先那批客人围在了当中。
平日冯家三少这些事都做多了,因此镇民们非但没有溜开,反而三三两两地在一旁指指点点看热闹。毕竟,虽然有花花公子的名声,但碍于家教,冯家三少最多也就是动动口舌轻薄,却从未真正对人家姑娘干出什么真勾当。
道上混得多了,自荐枕席的女人也见多了,因此燕青扮起纨绔来也绝不含糊。此刻,他并没有立刻上去搭讪,而是眯缝着眼睛不停地往人家姑娘的脸上瞟,嘴里还哼着低俗的小调,表情自然更是不堪。
三番两次下来,那少女哪里认得住被人用眼神这般轻薄,气鼓鼓地站了起来,将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大声喝道:“那个登徒子,你看本姑娘做什么?”
燕青顺势站了起来,见那少女昂头挺胸,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高耸的胸脯上,嘴角的那缕贼笑便更深了:“这数九寒冬的看到了无边春色,本公子自然要多看两眼。小娘子生得娇媚,这吸引来的蜂蝶自然不止本公子一个,小的们,你们说是不是!”
那帮家丁自然是齐声起哄,然后又是一阵大笑。见此情景,那少女立刻气得脸色铁青,又是一拍桌子便想上前打人,却被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硬按着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一些时间里,不管燕青怎么用言语调戏,那伙人却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只不过人人脸色都难看得很。等到他们吃完结帐的时候,燕青这才一声呼喝,一群家丁一哄而上,把去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小娘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燕青一步三摇地上前,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朝少女周围的几个人扫去,“在下是安溪镇冯家的三少爷,至今还未娶妻,今日对小娘子一见钟情,还请小娘子告知籍贯父母,在下立刻命人前去提亲……”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见一个拳头朝自己迎面打开,电光火石之间,他不闪不避地让这一拳打在自己的左颊,顺势倒了下去。一时间,周围人乱成一团。
第十二卷 第十二章 假戏真做探心机
眼看被人打了自家少爷,冯家家丁哪肯罢休,不依不饶地把人围了起来,最后便那绳子不由分说地把人全都捆了。而那些人原本还准备反抗,一听到是安溪镇冯家,便全都乖乖地任人宰割,就连那少女也咬着嘴唇不吭声。看到这个情景,原本只有三四成把握的燕青立刻断定这些人来意不善。
果然,一到了冯府后门口,冯廷敬“恰巧”出现,看到了这些被捆着送回来的人之后“自然”询问了两句。然后,当中一个中年人便立刻大声叫起了冤枉,一口咬定他们是前来安溪镇拜谒圣母的明尊信徒,而半路上遇到冯家少爷调戏,己方那名少女按捺不住便出手反击,谁料冯家家丁蛮不讲理,分明是仗势欺人。
听了这番话,饶是冯廷敬早有准备,心里也禁不住吓了一跳。燕青这行径,活脱脱像极了他那个儿子的惹是生非,因此,见燕青在那里耷拉着脑袋蹑手蹑脚地想要开溜,他仿佛一瞬间进入了父亲这个角色,厉声喝道:“小畜牲,你往哪里走?给我跪下!”
燕青慢腾腾地转过了身子,见冯廷敬脸上怒气森然,心中不觉好笑,面上当然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跪了。此时,便有内府家丁上来为那些被绑的人松绑,冯廷敬少不得软言安慰了两句,然后便狠狠瞪着儿子骂道:“好容易奉请来了圣母大驾,我还以为你有所长进,想不到还是这样没出息!我们冯家虽然说不得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好歹也是清白人家,哪里容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家声?来人哪,去拿板子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这个小畜牲不可!”
一听得老爷要动家法,一群家丁顿时全都慌了神,两个亲近的还想上前相劝,结果都碰了满鼻子灰。最后。几个仆人只得慢腾腾地拿来了竹板和条凳,个个都用畏缩的目光看着自家少爷。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冯夫人便奔了出来,连连苦劝不果之后,只得一跺脚又进了大门。
“磨蹭什么,把人给我按好了!”冯廷敬见一群人不敢上前动手,立时火冒三丈,上前一把夺过了一个家人手中的竹板。怒气冲冲地指着燕青道,“今天也不用你假哼哼,我亲自打,看你今后长不长记性!”
老爷放了狠话,一群家人再也不敢怠慢,便有两人上前把燕青按在了板凳上,紧接着,冯廷敬的大板子立刻就敲了下来。
“哎哟,爹你轻点!”
“我将来再也不敢了!”
“爹,饶过我这一遭吧!”
随着劈劈啪啪的竹板声。燕青的求饶声越来越响。那里头明显的哭腔四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一群刚刚跟着他出去为非作歹地家丁也是头冒冷汗。少爷都领了家法,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打死?人群中那个受了言语轻薄的少女露出了解气的微笑。旁边两个中年人则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微微点了点头。
眼看那竹板已经下去了二三十下,人们正担心冯廷敬会打得过了头的时候,只听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
那声音并不响亮,但柔和中却带着几许威严,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人们抬头看时,只见冯家门口站着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身着白色纱衣,身后站着一对粉妆玉琢的金童玉女,除了少一个杨柳瓶,之外,活似庙中的观音像。正是那天被盛大迎接入冯府的明尊教圣母。
在她旁边站的,恰恰是刚才一气之下回转去地冯夫人。显而易见,她刚,刚是去搬救兵了。
见此情景,人群中的明尊信徒纷纷跪了,而剩下的寥寥几个镇民犹豫片刻也跟着跪了下去,冯家的家丁原本就得令要对圣母恭敬以待,更是不敢怠慢,一时间,场中站着的就惟有面色茫然的冯廷敬一人而已。
许久←方才如梦初醒地丢下了竹板,很是恭敬地行礼道:“在下发落逆子却惊动了圣母,有罪,有罪!”
那圣母轻轻瞟了底下的众人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一眼,周边众人就全都觉得她似乎在看自己,一时全都痴了。而在竹凳上依旧呻吟不止的燕青则悄悄抬起了眼睛,见她的目光在刚刚那群人身上停留得最久,不由心中冷笑。
“冯老,令郎他既然是明尊信徒,若是有个好歹便是你地罪孽,他既然已经得到了教训,还请不要处置得太过了!”圣母微吐樱唇道出了一句话,见四周众人无一异议,她便轻移莲步走下台阶,见燕青衣衫上血痕累累,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那一声叹息传入众人之耳,又是好一阵令人迷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旁边地冯家家丁将燕青的外衣褪下,却不料那外衣早已合着血粘在了身上,只这一阵扯动,燕青便发出了一阵杀猪似的惨叫。
“冯老也太狠心了!”圣母含嗔带责地瞥了冯廷敬一眼,又开口问道,“令郎一片诚心信我明尊,本座却不信他是这样地轻薄男儿。适才既然说他调戏良家女子,那位姑娘却在哪里?”
话音刚落,刚才那少女便急急忙忙地出了人群,趋前几步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三个响头:“民女方蓉娘,家住桐庐,举家信奉明尊多年。闻听圣母大驾到了安溪,我和家人特地徒步跋涉数百里前来拜谒,谁料半路上遇到了这个登徒子……”
圣母一语打断了方蓉娘的话,微微一笑反问道:“他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方蓉娘顿时觉得尴尬万分,玩弄了一阵衣角方才狠狠一跺脚道:“他……他问小女子是否婚配,还说……还说要娶我!我……我还是未嫁之身,怎能容他毁了我名节!”
四周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嬉笑声,显然,冯家三少爷今日这顿板子挨得不冤。
圣母微微皱了皱眉,又打量了竹凳上的燕青一眼。权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