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18 09:20      字数:4789
  皇帝御口一张便为西宁州多了一千人,高俅顿时苦笑连连。不过想到不久之后那边很可能会有大战,他也懒得出言驳斥。多了两营一千人也好,再加上还有刘仲武在高永年身边看着,如果仔细些决不至于发生那种问题。对了,刘仲武……他似乎会有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儿子,究竟叫什么来着?天哪,自己为什么就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
  第八卷 第七章 高伯章面授机宜
  刚退出福宁殿,姚平仲就见一旁廊柱下的曲风朝自己做了个手势,连忙快步走了上去←曾经在御前当过几个月近卫班直,由于高俅的缘故,和这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内侍押班交情也相当不错。
  曲风匆匆把姚平仲领到了一间僻静的偏殿,这才笑道:“好啊,一出去没多久便换了一个七品官,将来打起仗来恐怕还要晋升,怪不得高相如此器重你!”
  姚平仲连忙谦逊了一番,突然想起刚刚引自己进宫门的那个梁师成,于是顺便问了两句…料曲风却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道出了一番解释。
  “你应该知道圣上一向喜好书画,这梁师成略通文墨,又能够写得一手好字,所以一向在书艺局当差。前些日子,不知他怎么冲撞了蔡相,便被贾祥发配到福宁殿偏殿充当杂役,我看他年纪轻轻人又机灵,就多看顾了他一点,想不到他如此善于钻营。唔,内官不得擅自结交外臣,以后得空得告诫他两句。”
  姚平仲原本便无意结交内臣,晒然一笑便丢在了脑后。
  曲风也不再多提此事,左右看了看便压低了声音道:“适才高相进去之前曾经吩咐过我,让你面圣之后先回家。姚帅原本准备告病辞了殿帅之职,圣上一直不允,但据大夫看下来,恐怕熬不了多少时日,你此番回来正好也让他遂了心愿。如若晚间有空,你就到高府去,高相会在那里等你〉是有要事交待。”
  听到爷爷病入膏肓,姚平仲不觉心中黯然←上次离京的时候就知道姚时日无多,能够一直挺到现在。大约也是因为等着自己的缘故。
  他勉强按捺住心中激荡地情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曲大哥告知。劳烦你转告高相,晚间我一定去拜访。”
  出了禁中,他便立刻直奔姚府,进了大门便朝姚的卧室冲去,几个家人竟是拦都来不及。一进房间←却惊讶地发现姚办坐着斜倚在床头,看上去精神似乎不错,不觉喜出望外。
  “爷爷!”
  “你终于回来了!”姚含笑点头,招手示意姚平仲过来坐下,上下端详了一番,脸上喜色更甚,“很好,姚家总算是后继有人!”
  姚平仲只觉喉头哽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战场上固然是奋勇当先不惧受伤,可此时却分外神伤。身为武将者。最希望的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这缠绵于病榻确实不是什么好死法。
  “你爹爹当年将你托付给我,正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幸你也确实争气,不仅弓马娴熟,而且在际遇上更胜人一筹。不满十八岁而升到七品武官地,你还是姚家头一个!”姚爱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我地几个儿子孙子都不中用,既及不上你爹和你伯父,更及不上你。以后,姚家的命运,便要看你们这一脉了!大哥,有这样的子孙,你在天之灵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听到姚这么说,姚平仲顿觉心中更是黯然,便想方设法地出言转圜:“爷爷,你别这么说,大伯父他们……”
  “好了,不说这些!”姚一口打断了姚平仲的话,用力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你应该已经面过圣了,圣上可有别的交待或是安排?”
  姚平仲闻言立刻想起了那道任命,脸色不由迷惑了起来:“圣上召见时,高相提出让我去西宁州高永年将军麾下,说那边临近羌人战事不少,正好可以立功。可是我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对了,高相让我晚间过府一趟,应该另有交待。”
  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即又微微笑道,“高相此举必有其用意,总而言之,他对你相当看重,决不会陷你于危难。只看他当初荐王处道之前先让你和他接触,之后又让你去西征军内效力,便可知他步步为营地筹划功夫。唉,如若我当初没有一时兴起让你到他身边历练,恐怕但是弃河湟的罪名,我们姚家人便会受到无穷无尽的牵连,如今总算是勉强挽回了。只可惜了你伯父……”
  姚平仲也听说过,因为王厚下湟州青唐的缘故,当初赞成弃守河湟的臣子全都受到了牵连,或贬低或不用,自己的伯父姚雄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此消彼长是很自然的事,再加上他如今人微言轻,只得保持沉默。
  姚本就是一番感慨,此时自悔失言,连忙调转了话题:“我的病拖不了多久,好在你不是我的亲孙子,否则,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泡汤了。我半辈子征战沙场,要是老来还要拖累后人,那岂不是一场笑话?”
  “爷爷!”姚地弦外之音,姚平仲岂会听不出来,顿时大惊失色,“京城名医遍地,爷爷的病不过是些许小疾,又怎么会……”
  “好了,别说那些妇人家安慰人的话!”姚突然大发雷霆,狠狠拍了一下床板,“你是做大事地人,老是在我病榻面前坐着算怎么回事?天色不早,赶紧去用些点心,待会早些去高府候着,总不成要让高相等你吧?快去!”
  姚平仲百般无奈,只得出了姚的正房,但实在没有胃口吃东西,便径直去见几个伯父叔父和一干堂兄弟。大宋武官因为征战沙场生死难料,因此素来多纳姬妾,往往子孙众多。王韶有十子,姚膝下也有五个儿子,孙子更是不计其数←此次加官进爵又是奉诏进京,姚家众人自然是欢欣鼓舞,他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见完了大部分亲戚,而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高府。
  大约是早早得了关照,他一进高府便被引到了书房,又有人送来了茶水和一应点心,然后便再也无人打扰,门外就连脚步声都听不到←在路上原本就没有休息好,回来之后又是面圣又是回家探望,这一休息下来顿觉浑身疲惫,最后竟不知不觉地合眼睡着了。
  高俅一推开书房大门便听到了一阵均匀的鼾声,先是觉得好笑,而后却又觉得感伤。那些文官子弟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只是吟诗作对,享尽家中荣华富贵,可这些将门子弟呢?西军之中父子几代人接连作战地不计其数,若非是这些人遏制了西夏羌人的势头,又哪来的什么承平盛世?大宋崇文抑武没错,畏惧武将坐大危及社稷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着,便能任由文官作践了那些武将!长此以往,这不是让将士们寒心么?
  他随手掩上了房门,也不去打搅熟睡中的姚平仲,径直坐在书桌边看起了几封信。只是刚刚进来那一眼,他便知道姚平仲并未翻动过书房中的任何东西,只是这份心性便不是普通少年郎能够做得到的,因此看来,自己信任他并没有做错。就着灯光,他便提笔开始写一封封回文,这都是几个幕僚挑选出来需要他亲自答复的,毕竟,不是事事都能让人代劳。聚精会神之下,他几乎忘了面前还睡着一个姚平仲。
  姚平仲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朦朦胧胧醒过来的时候,他才感到似乎有些不对劲,一睁开眼睛就几乎跳了起来。自己分明是在高府书房,而书桌前正在奋笔疾书的那个人分明是高俅!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睡着了,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
  良久,他终究还是惴惴不安地开口唤了一声:“高相!”
  高俅闻言抬头,见姚平仲满脸忐忑,不由笑道:“睡醒了?唔,已经快子时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踏实,我让他们添了两次茶水都没吵醒你。”
  姚平仲顿时大惭,嗫嚅了老半天才起身深深一礼道,“刚刚着实失礼了,还请高相见谅!”
  高俅笑着点了点头:“没事,你连赶了十几天路,自然是疲累,这都是我疏忽了,本应该让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谜再说也来得及。我看你大概连晚饭都没吃,那里有厨房刚刚送来的点心,不必拘束,先垫垫饥!”
  姚平仲本还想推辞,突然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只得讪讪地点了点头。一连吞下三块糕点,又痛喝了一气茶水之后,他方才缓过气来,连忙欠身道谢。
  “好了,吃饱喝足谈正事。”高俅莞尔一笑,然后便正了正脸色,“你大概在琢磨,我为什么会让你去西宁州〉实话,如今熙州短时间内大约不会再有战事,那里大军众多,西夏不会以此作为矛头,反而是渭、延、庆三州更可能燃起战火。不过,你现在属于王厚麾下,我不想让你突然调到别处,所以,西宁州便是唯一的选择。”
  他见姚平仲听得聚精会神,索性又毫不避讳地解释道:“知西宁州高永年你应该知道,此人麾下用了众多羌兵,为人又豪爽不拘小节,若是以前自然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我军克复青唐,与羌人结下了莫大的仇怨。西宁州乃是青唐重镇,一旦羌人来犯,里应外合也许还不至于,但只要高永年率兵出击,则难保是否会有危险。要知道,前番西征王厚是主将他是副将,少数羌人对他们俩恨之入骨,一旦出事断无幸理!”
  不像王厚童贯那般不以为然,姚平仲以少年之身追随高俅已经颇有一段时日,对于每一个指令都是毫无异议地执行,此次更不例外←霍地站了起来,郑重地抱拳行了一个军礼:“高相放心,只要我在西宁州一日,一定会小心防范!”
  第八卷 第八章 骄郡王强索东青
  大宋在这边磨刀霍霍,辽国却还在歌舞升平。这也不能完全怪辽主耶律延禧喜好狩猎,因为那一帮朝臣也全都是喜好玩乐贪得无厌的性子。在暗中收受了女真人一笔黄金之后,国舅萧奉先便暗自扣下了萧乌纳要求防范女真的折子,在御前对答时更是信誓旦旦地托辞于女真人不过数万,不足为惧。有他这么一搅和,耶律延禧自然再也不把区区女真人放在心上。
  享国日久,昔日纵马射猎弓箭娴熟的契丹贵族早已不复当年武勇。
  众多的皇亲国戚中,有一小半都是上不得马拉不得弓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带着大批人马到生女真的领地找乐子。生女真毗邻辽国领土的榷场之内,有一多半的商人都是这些契丹贵族的家奴,一旦看上女真人的货物便以不值钱的东西强换,甚至还有明抢的。不过,这些时日榷场中来的女真人越来越少,未免让那些习惯欺人的兵卒和商人有些气闷。”说起来,最好的海东青在上京可以卖到数百贯以上,可那些主儿一旦来要,女真蛮子不但得差人跟着,而且还要保证鹰路的安全和一应供养!就说这儿吧,他们带来的那些东西,要是送到五京之中少说也值个数万足文,可我们这儿一要,他们就不得不给!真是些软骨头!”在那边口若悬河和榷场内几个新来军士闲话的是一个年长的老兵,他在榷场内干了十几年,早就和一干前来收购货物的商人熟透了。手下更是捞足了好处,因此死活不肯离开。此刻,他懒洋洋地靠在木栅栏上。眼睛却眼巴巴地望着那条通往榷场地小路。”真怪事了,平日里一个月至少有几天会涌来几百个女真人。最近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旁边一个新来的小兵似乎对此很好奇,稍稍凑近了一些问道:“莫非是女真蛮子恨这里的商人抢他们地东西,所以不来交易了?”“他们要是有其他办法,这榷场还能开得下去?”老兵很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趾高气昂地道。”女真蛮子和高丽人不合,那边的生意当然是不能做地←们又造不出什么大船,出海骚扰一下高丽还可以,要想再过海绝对不可能!咳,就凭他们那些蛮子的脑子,还想和别人做生意,做梦还差不多!”一句话说完,周边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正在此时,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突然传来,所有人连忙往那条小路张望了一阵。见一个人影都没有,顿时有些茫然。倒是那个老兵使劲一拍脑袋,急急忙忙地朝榷场的另一个入口奔去。”你们……别愣着。有贵人来了!”正如他说的一样,大驾光临这个小小榷场地正是一位贵人。不知是哪里来的好兴致,海陵郡王萧芷因突然带着浩浩荡荡五十多个随从来到了这里←和萧奉先乃是辽主宠臣,平日并不把那些老臣放在眼里。
  对于那些力谏防范女真的官员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尚未开化的蛮子,堂堂大辽又有何惧?
  见榷场中只有一群无精打采的商人,他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虚挥了一下马鞭便厉声喝问道:“那些女真蛮子呢?”“大王息怒!”榷场的主事官早在听说萧芷因的莅临后便一直战战兢兢地在旁边等候指令,此时闻言不禁打了个寒噤,“这几个月,女真蛮子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