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恐龙王 更新:2021-02-18 08:00 字数:4803
等大家发现他停下来时,他已从他们中间冲杀了一圈,回到了原地!
他像六月天的雷雨:来得快,收得也疾。
这一圈冲杀之后,小杨面不改色气儿不喘,像没事人一样微笑着站在那里。
他的左手已多了五六样东西。
——五六个盒子、瓶儿之类的东西。
“我想这里面应有一种是敞东家解药的。”
他说着,把盒子、瓶儿全放到曾九侯面前。
看到这一切,众人都呆住了:
小杨竟能在对敌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自己怀中掏走这盛药的瓶子、小盒,这是一手怎样的功夫?
如他不是取物,而是取心又如何?
众人只觉自己从阎王爷鼻子下走了一回,历了一番生死大劫。饶是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刺客,也不由心中为之一寒。
有冷汗自众人鼻尖悄然而落。
小杨见状,淡淡笑了。
六
钱塘江畔,六和塔顶层。
一个乌衣道士背对塔内,正凭栏望江。
道士满头白发如雪。
一个头戴斗笠的江湖客拾级登塔而至。
江湖客悄然站住。
“结果怎样?”乌衣道人依旧望江未动,但仿佛脑后长眼睛似的,知道是江湖客来了。
“幽冥教的‘魔棍大将军’康青龙死了。”
“小杨的刀是绝少杀人的。”
“杀康青龙的是曾九侯。”
“曾九侯……”
“曾九侯武功奇高。以弟子看,似乎以一人之功亦足以尽杀在场的幽冥教与‘刀帝谷’之人!但他突然中毒。这时正好小杨来了,为曾九侯巧盗解药解毒。康青龙、聂当与‘天狐’胡天都乘曾九侯毒性未解时出手杀之,但曾九侯恰好毒解了,以他的武功,杀康青龙,断‘鬼手幻箭月中魔’聂当一臂,毁‘天派’胡天‘天狐新月斩’刀一把。‘天狐’胡天若不是敖断雁掷刀阻住曾九段,亦必死无疑。”
“小杨呢?曾九侯动手时,他在于什么?”
“他对付鄂恩与幽冥教另几个门人。鄂恩的八把刀俱被小杨破去,挟恨而走。幽冥教另几个门人则被濮澶渊带着逃走了。”
“这一切都在贫道意料之中。”乌衣道士沉声道,“另外还有别的发现么?”
“发现两点。”
“讲。”
“‘天狐’胡天的‘天狐新月斩’武功似是出自倭寇的‘一刀流’刀术。他在斩马刀被毁时,低骂了一句倭语:‘八嘎’。”
“这么说,胡天有倭寇细作嫌疑了?”
“但更让弟子吃惊的是,典当中‘大力鬼帅’张盖的死。”
“他死得奇特?”
“他死于一指。”
“什么指法?”
“‘大周天指诀’中的‘九五’指!”
“‘九五,飞龙在天’。你是说,果真是他……”
“是!”
乌衣道士忽回过头来,双目如电,盯着江湖客。
江湖客像一杆枪一样立得纹丝不动。
乌衣道士大袖一挥。
袖中一道白光飞出,直取江湖客眉心。
江湖客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白光忽往上一掠,随即飞回。
飞回道士袖中不见。
白光一掠之间,江湖客头上斗笠一裂为二,落下,露出江湖客的脸来。
江湖客赫然是一个应该死去的人——
他本应死在栖霞岭金鼓洞门那一战中了。
乌衣道士两道斜飞的眉豪一轩,长笑道:
“好!从今以后,你跟为师走!”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哈哈,我们去矣!去矣!
道士携江湖客高歌大笑,自六和塔中飞出,眨眼间,鸿飞杳杳,不知所终。
七
“老大房”典当。
典当主人曾九侯的书斋。
曾九侯正由一个老年郎中号脉。
原来典当大门侍候的小厮孙金银则在一只铜炉旁熬药。
老年郎中皱眉道:“曾老板此一中毒,虽得解药,犹有三分‘鹤顶红’‘断魂须’与‘钩吻草’相纠结的毒力未解,不宜再妄动真气。以老朽经验,须得卧床一年半载才得复元。”
曾九侯苦笑道:“那就偏劳芝翁了。”
老年郎中出。
账房李先生进来,恭谨地侍立一旁。
曾九侯问:“李先生有事?”
李先生说:“金宫的‘金一’来报,已遵令将省衙门那要紧物事,与那个价值五十万黄金的美人合到一块守护,昼夜都有五道关卡守卫,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金宫。”
“很好。”曾九侯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还有事么?”
“据小杨护卫传来的消息,幽冥教在栖霞岭一役中死去的‘幽冥鬼使’康青龙的尸体至今还未找到下落。‘小竹神’虞立的坟墓发现被人掘开,虞立的头颅已被人割走。这两件事,小杨正托道上的朋友去查。
曾九侯脸上露出沉思的神情:“康、青、龙,‘魔棍’大将军……我那一掌难道没能震断他心脉?不可能!”
“还有分布在外的眼线送来明报:幽冥教的两个使者,‘生死判官’濮澶渊濮铁口回到幽冥教就变成了一个白痴、木偶了。聂当则把过去的事全忘记了,只是武功还在。另几个栖霞岭上逃走的幽冥教教徒,也都死了,被一种毒药给毒死了。据说这毒药好像只有‘海中村’才有。”
“‘海中村’是一个比蜀中唐门、岭南温家更神秘的专门研制毒药的门派,如是‘海中村’独有的毒药毒死的,那就不好查了。”
曾九侯自言自语至此,一笑道:“幽冥教这下子想报仇,恐也不易了!”
“小杨还送来消息:‘天狐’胡天跟了一个扶桑国江户的忍术高手走了,胡天似是那忍术高手的弟子。而‘九刀佬’鄂恩则没回刀帝谷,而是回到天杀星组会去了。敖断雁在回‘快刀庄’的路上,遭‘百毒门’长老追杀叛徒而误伤,生死不明。”
“这王八蛋小杨!”曾九侯带着满意的微笑骂道,“他从哪里探来这么多消息的?”
“在赌场。杭州城最神秘也最豪华威猛、气派宏大的赌场。”
“你是说‘天下第一赌局’?”
“除了这一家,杭州还能找得出第二家?”
曾九侯叹了一口气:
“看来,明天小杨又要来支新水了!”
“这小王八蛋,小心别把命赌掉了!”
曾九侯刚说完,忽眉心一皱,随即发出“啊的一声,似是毒药发作,竟痛得晕了过去。
“老板老板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账房李先生急切叫道,叫声中带着哭音——
他要说的最后一件事是:老板答应为他加薪的,究竟从哪月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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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盗斗
一
能让小杨放下豪赌的事不多。小杨觉得,赌钱与饮酒一样,若不尽兴,那还不如不赌。
小杨赌钱只赌一种,最简单的一种。他不是猜单双,就是押大小。连牌九他都嫌烦,更别说斗叶子了。小杨赌钱跟什么人都赌,但不跟三种人赌:女人、孩子与郎中。女人坐在赌桌上,无论是赢还是输,都会露出她的粗鄙、贪婪或小器、吝啬的个性,把她们外表的美与温柔破坏无遗。
孩子则还没体验劳作的辛苦便坐到赌桌上,无论输赢都不是好事:只能使孩子养成挥金如土的恶习。
至于郎中,那是赌场请来押台的高手。不但牌理精、牌技高,还通常都有几手作弊的绝招。小杨不喜欢与作弊的对手赌钱,就像他不喜欢与太玩技巧的人赌钱。小杨觉得,赌钱赌的是运气、豪气。如果还加上些什么,那就是再加上那么一小点儿智慧、经验、灵感与直觉。
小杨赌钱总赌得很开心。小杨赌钱一样有输有赢。——但人们发现,他如遇到家富的赌客和有漂亮女人看赌时,他就暗得很,赢得猛。而与市井细民苦哈哈们赌,小杨不输个两手空空是不会走的。——人们同时发现小杨越是输了钱,越是开心。
但这次小杨在“天下第一赌局”的“四海厅”梅花桌中心正桌上,与三个赌客豪赌赌得赌兴正浓时,一个典当伙计来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听了这句话,小杨便不赌了。
他把面前赢了十几把的银子与银票往前一推道:
“这一千多银子全是在下赢的。在下有点事失陪了。这些银子权请三位喝茶。”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赌场。
“老大房”典当。
典当主人曾九侯的书斋。
曾九侯在与小杨交谈。
曾九侯说:“那笔幽冥教敲金府的财宝,三分之一托丐帮的‘仁’长老换成粮在黄河一带赈灾了。三分之一已交胡豪押运戚将军那里充作兵饷。还有三分之一则用来安排了这一战中战死的护卫和一干朋友的后事。”
小杨说:“这事,我已知道。”
曾九侯道:“名医李仙芝来为我诊过中毒的身体,据他断言我恐得卧床年把才行。”
小杨说:“这事,我他知道了。”
曾九侯看了小杨一眼:“你什么都知道,当然也知道了官府托寄的那只装有对付倭寇的兵力布防图的盒子被窃一事了?”
小杨说:“是的。”
曾九侯接着说:“你也一定看过了失窃现场。——可看出些什么没有?”
“那个值五十万两黄金的睡美人与那顶宝轿还真值这个价。‘金一’与同班守卫的四个典当护宝高手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他们在中了迷药醒来后即报警,对典当的忠诚不庸置疑。”
“还有呢?”
“盗图盒的人不是通过外面的四道关卡进入金宫作案的,这人也不是从地下冒出或借五遁之法遁入的。”小杨说至此,嘴角露出嘲讽的微笑,“金木水火土五遁之法,纯属神话。据在下所知,武林奇门与东瀛忍术中的水遁、土遁、木遁、火遁与刀剑遁术,不过是武功与火药及一些密不外传的技术的巧妙结合而巳。——但盗图盒的人并非是精于此道的高人。”
曾九侯眉毛一扬:“你怎得而知?”
小杨笑:“因我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
见曾九侯犹睁着不解的眼睛望向自己,小杨说明道:“我不务正业,所以对各种旁门左道、杂学异技均有所涉,我还曾飘洋过海到过日本国的江户等地。因而对五遁之法虽不精通,亦略知大概。”
“那么你认为是谁盗走了图盒呢?”
“我不知道。”小杨道,见曾九侯目光黯淡下去,他随即补充道,“不过有一个人也许会知道。”
“谁?”
“神愉卓飞飞。”
二
“那是一个严密看守、只有一道门可进出的铜铁打成的大房子,大房子内有一道大铁栅一分为二,铁栅内是典当的宝柜,装放着各种珠宝金银,铁栅外是五个护卫看护。”
“那房子没有窗子,天花板与地板也都是精铁合铸成的。除了门之外唯一的一个缺口是在大房子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气口风洞,一个不过海碗口粗细的、笔直的铁管做成的气口风洞。气口风洞离地一丈二尺。”
“我想过,只有像你这样具有‘缩骨神功’的人才有可能由风洞里进来。但一个武林高手施展‘缩骨神功’时是无法动武的。何况一个大活人从风洞中掉下来还不早给五个高度警惕的护卫了结了?另外,即使能进得来,出去就难了:谁能从地上一跃而起、又能以‘缩骨神功’缩入洞内,还能以‘壁虎游墙术’这样的奇术升高上去爬出去呢?记得你说过,‘缩骨神功’施行时,是无法再施其他任何功夫的——无论是轻功还是壁虎游墙术这样的异术奇功。”
“但那个装有官府密件的图盒偏偏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不翼而飞了!”
小杨向一个倒吊在树上的人诉说他的疑惑。
那倒吊在树上的人以两只脚勾着树枝,像一只长臂猿荡秋千般地晃荡着。
那人小头,淡眉淡眼,目光却极其灵活——
灵活得像一只机敏的松鼠。
他倒吊在树上喝酒。
举着葫芦往嘴中灌酒,竟滴酒不漏!
这人咕噜噜地喝下一大口酒后,嘻嘻笑道:
“你能不能先喝上两口再说?”
小杨虎着脸:“我不能。”
“为什么?”那倒吊着喝酒的人问。
“我不是峨嵋山的猴子。”小杨看了一下脸呈不悦的倒吊者,又补道:“我也不是千奇百怪的豆芽菜。”
那倒吊者奇问道:“豆芽菜?谁是豆芽菜?”
小杨看着这长得像一根弱不经风的豆芽菜的倒吊者,忍俊道:“我。我长得头虽小,但身子更单薄,又精灵古怪,又促狭刁钻,我不是谁是?”
“好呀,你敢拐着弯笑我卓飞飞!我不把你小子偷得光腚走人,算我这一身本事都跟师娘学的!”
卓飞飞说着,脚一松,在张圆了口的小杨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时,已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