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18 07:29      字数:4822
  孟小月道:“那就好,大姊的心血也就没有白费了。”
  小高道:“唉!只是小高承受如此大恩,不知要如何报答了。”
  孟小月眨动一下大眼睛,脸上一片惊喜之色,缓缓说道:“不必报答,以后少耍点性子,大姊就很高兴了。”
  语声一顿,又道:“你是不是不肯走了?”
  小高道:“我得留下来,看看方振远究竟在搞甚么名堂?”
  孟小月沉思了一会,道:“兄弟,你是人在曹营,心存汉室,只怕不是为了方振远吧?”
  小高只觉睑上一热,笑道:“大姊猜猜看,小弟为了甚么?”
  孟小月道:“那位黄衣老人,是吗?”
  小高无限向往地道:“我看过了他的手法,当时还感觉不出甚么。但自从学习了大姊的金蛇指法后,小高对武功的认识突然开阔了不少,现在想来,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技。”
  孟小月道:“这个……只怕是很难的事了。”
  小高道:“大姊有甚么话,只管当面指教。我的见识不多,有些事,难免异想天开。”
  孟小月道:“你真的不生气,不怪我?”
  “小弟受教,感激不尽,怎会怪大姊呢?”
  孟小月又沉思了一阵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正要请教。”小高道:“大姊江湖上阅历丰富,看来知道他的底细了?”
  孟小月摇摇头,道:“你猜错了,以他的武功之高,对付方振远,还不是手到擒来?但他却不肯出手。”
  “说的是,想一想也实在奇怪。”小高皱眉道:“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却把它变得十分复杂。他可以出手,轻易地取得他要的东西,却偏要花更大的工夫,找了火云头陀、雷方雨还有大姊等三人。
  “我想他要你们为他效力之事,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盂小月道:“我不知道那黄袍人用的甚么方法使雷方雨、火云头陀为他效命,但他对付我们三人的方法却是很绝。”
  “甚么很绝?是威迫还是利诱?”
  “算是威迫啊!”孟小月望着高烧的红烛,脸上犹有余悸地道:“不知他用的甚么手法,当我们见到他时,已被他下了禁制。”
  小高道:“甚么禁制?”
  孟小月苦笑道道:“不能吃东西,纵然是一口水也不能喝。”
  小高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天下怎会有这样的禁制?”
  “是真的。郭蝎子不相信,喝了一口水,立时腹痛如绞,虽然他全力运功抵抗,仍然痛得满头大汗,并且在地上滚动。”孟小月恐惧地道:“直到我们答应了他的条件,他才出手救了郭蝎子。”
  小高道:“当真有立刻解去痛苦的灵丹吗?”
  孟小月道:“不是服用解药,所以才叫人害怕。他只是挥手在郭蝎子身上拂了一掌,疼痛立消。”
  小高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孟小月道:“我们如何受制,何时受制,竟然全不知晓。这手法是何等可怕,大姊在江湖上行走,见识过不少奇人高手,但却从未见过这等事情,于是只好任他吩咐了,以后的事你都见到了。”
  小高道:“他要你们帮他向方振远讨取那些箱子?”
  孟小月道:“不错!雷方雨、火云头陀只怕也非心甘情愿受他主使,而是受逼无奈。”
  小高道:“现在呢?”
  孟小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们还不能吃东西,岂不早饿死了?那黄袍人很守信用,当我们把箱子交给他后,就解去我们身上的禁制。”
  “那箱子是假的吧!”
  孟小月道:“奇怪的也就在此了,他只要来到那一种形式的箱子,我们交给他,他虽然知道是方振远伪造的,仍然很守信用。”
  “不对!不对!这件事大有古怪。”
  “小声一点。”孟小月低声道:“难道你要惊动方振远再来瞧瞧?”
  小高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奇怪甚么?”
  小高道:“那黄袍人对付你们、雷方雨、火云头陀所花费的力气,要比他亲自取得那些木箱子还要大,他为甚么要舍近求远呢?”
  孟小月道:“我相信我们和方振遗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小高道:“没有取到真品,他又为甚么放了你们?江湖三大毒人、中州大豪雷方雨等合于一处,实力之强,岂是九江镖局所能抵抗的。”
  孟小月道:“这件事不能想,越想越不懂。”
  “既然咱们想到了,就该想个道理出来。”
  孟小月道:“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小高笑道:“只是不知想的对不对?”
  “说出来听听吧。”
  小高道:“大姊看过那小皮箱中的绢册,那究竟是甚么名堂?”
  孟小月道:“只可惜我没看清楚。”
  小高道:“大姊,三清宝箓的事是你逼我说的,其实我甚么也不知道。”
  孟小月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三清宝箓,那就更难猜测了。大姊想不通的是,天下还有甚么东西值得那黄袍人出手?而且,在我们身上下了禁制,又轻易地放了你们这算甚么?
  简直如儿童游戏一般。”
  小高一怔,道:“对呀!这么说来,他志不在取得方振远手中的东西,只不过想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有道理!方振远等是所谓白道人物,我们三大毒人算是黑道中人。至于雷方两应该是游侠之类的人。把我们这些人集中一处,一定早已轰动江湖了。天亮之后,我得去打听一下。”
  小高突然叹口气道:“果真如此,那黄袍人目的已达,只怕早已离开济南了。”
  孟小月突然警觉,小高对武功的狂热超过了任何事物,绵绵柔情系不住他的心,金银财宝、华厦玉食也关不住他对武学的向往。
  任伺人都无法阻止他追寻……
  她是久历沧桑的人,明白了这个事实之后,苦笑不已,道:“兄弟,大姊也有一种看法。”
  小高道:“请教。”
  孟小月道:“江湖上有些事,就算有绝世武功,也一样无法解决,必须要仰仗才智谋略,以那黄袍人武功之高,杀方振远只不过举手之劳,但如他志在取得一样事物,那就不是杀人那么简单了。”
  小高道:“大姊的意思是说,方振远把东西藏了起来?”
  “对!黄袍人杀他容易,但要他说出藏东西的地方,就没那么简单了。当他连续取得几个假箱子之后,才发觉这件事不是用武力可以解决的了。所以才放了我们,由明转暗。”
  小高道:“大姊的意思是,他们在暗中盯着方振远?”
  “对。”孟小月道:“如果那是件宝物,方振远把它藏起来,自然也要把它取出来,以方振远的心机之深,必然了解,一旦东西在手,不是招来杀身之祸,就可能被抢走,以黄袍人之武功,抢物取命,真如翻掌之易。”
  “还是大姊的推断高明。”小高钦佩地道:“照大姊的说法,那黄袍人还留在济南了?”
  孟小月叹道:“应该是如此了,不过,就算他留在济南,你又有甚么办法能接近他呢?”
  小高沉吟一阵,道:“大姊,我想不出用甚么方法接近他,但我觉得他的武功才是真正的神奇之学,能学得一招二式,那就终生享用不尽了。”
  孟小月苦笑道:“这个概会不大。江湖上黑白两道从未听过这么一个人物,以雷方雨见识之广,也完全不知对方来历。
  “这说明了他们不是常在江湖上出现之人,唯一知晓内情的人,可能是方振远了。”
  小高道:“大姊的意思是方振远知道他们的来历?”
  “不是!大姊的意思是至少他知道黄袍人要抢甚么东西。”
  小高点头道:“对!大姊高见。”
  孟小月道:“有件更奇怪的事,兄弟想过没有?”
  小高道:“是不是方振远还留在济南?”
  孟小月笑道:“方振还明明知道黄袍人随时可取他性命,为甚么还留在济南不走呢?”
  小高道:“所以他才明去暗留,易容改装,大概就是怕那黄袍人发现吧?”
  孟小月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但不是重要的原因。”
  小高道:“那重要的原因是甚么?”
  孟小月道:“他在等一个人,而且,也有所仗恃。”
  “仗恃?”
  孟小月道:“方振远虽然号称白道五大高手之一,但在那黄袍人的眼里,实在不算甚么,可是方振远竟然不害怕。”
  “他仗恃甚么呢?”
  “这也可以分两方面说,第一是方振远相信那黄袍人取不到押送的物品之前,不会杀他。
  第二,方振远等的人也是很难惹的人,方振远没有交出托保的物品不敢离开。”
  “大姊说得对!但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呢?”
  孟小月道:“你如一定要了解详情,也要改变一下自己,跟踪方振远。”
  小高思索道:“我决定冒险一下,大姊呢?”
  孟小月道:“只好留下来陪你了,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说不定甚么也没看到就糊里糊涂送了命。”
  小高道:“大姊,所以你用不着留下来了,小弟忍不住好奇心,死而无憾,大姊用不着冒这个险。”
  孟小月略一沉吟,道:“方振远就住在东跨院中,他改扮成一个贩卖水梨的生意人。”
  小高道:“多谢你指点。”
  盂小月道:“要不要我帮你易容改扮一下?”
  小高笑道:“那倒不必了,但大姊如有易容药物,赏赐小弟一些。”
  “有。”孟小月取出药物,告诉他使用方法之后,笑笑道:“多多小心,我走了。”
  她站起身子,轻启房门而去。
  她说走就走,小高反而有种怅怅然的感觉。
  孟小月只是表现出无限关爱之情,是那么温婉柔媚,没有挟恩索报的意思,也没有别具用心的要求。
  小高突然有着对不起孟小月的感觉。
  但学习武功的意念很快又升起,他希望再见到那黄袍人,一睹他的绝世武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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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四 章 宝箓引祸
  如非孟小月早已说明,小高完全无法认出方振远来。
  他改扮的手法十分高明,完全变了一副形貌。小高相信孟小月不会骗他,才决心一查究竟。
  他潜入方振远的住处,隐伏在床后一张衣柜之下。
  他的耐心惊人,方振远午后外出,直到掌灯时分才回到客房,但小高一直藏着未动。
  方振远是个极度小心之人,他执灯查过衣柜、床下,才轻轻吁一口气,关上门窗,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小高暗叫一声“好险”。进门后未动室中之物,看样子方振远已在柜门、床上、木桌上作了记号,只要室中之物有所移动,一定会被发觉。
  正是千密一疏,方振远未检查衣柜下面。
  自然,那衣柜不大,一个人躲在下面,不但十分辛苦,而且还得体形瘦小。
  小高还是个大孩子,又练过收缩身体的功夫,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过人的忍耐力。
  他在衣柜下躲了半天,竟未伸动手脚,也未把衣柜下的积尘带出来。
  方振远脱下宽大的青衫,露出一身对襟密扣的劲装,右手轻轻一按桌面,全身腾空而起,取下放在横梁上的子母金刀和一袋铁翎短箭。
  箭袋放在枕侧,子母金刀藏在棉被下,才长长叹一口气,和衣躺在床上。
  小高心中暗想:“看来,他心中也有很多的忧苦,并不快乐。这人行事卑下,但却又名满江湖,他这保镖的行业,本也充满凶险,用点手段对付劫镖的恶人,本是无可厚非。行事方法虽诡诈,做的行业却是正正当当的。这个人究竟是何种人物呢?”
  这一用心思索,小高突然有点茫然了。
  只听方振远又长叹一声,道:“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再不见人来,我应该走了。”
  “果然在这里等人。”小高忖道:“那托镖人也当真是糊涂得很,怎么让方总镖头等候如此之久?还不来取走托保之物。只看他等候交货这份耐心,至少应该是个很讲信义的人,只是江湖走得太久了,学得了不少恶毒手段。”
  他想出了很多的理由替方振远辩解,只是越想越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顿觉方振远这个人难以分辨好坏。
  忽然间,门外响起三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方振远一挺而起,扣了两枝铁箭,才轻轻咳了一声,道:“甚么人?”
  “送茶的小二。”
  方振远道:“在外面喝过,不用了。”
  门外又响起了轻微的叩门声,这一次很有节奏,三快、三慢。
  方振远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一个提着茶壶的店小二,匆匆而入。
  方振远随手掩上房门,两道严厉的目光盯在店小二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