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2-18 06:51      字数:4731
  第一章 误会丛生
  仲春二月,繁花遍野,青山如黛,好一遍锦锈大地,此时,在太原城郊的山道之上,有一匹雪白骏马,在缓缓而行,马上坐的是一位轻装少年,生得剑眉星目,俊朗丰神,英气勃勃,一看就知道是一位身怀绝技之人。
  但这少年似是有着沉重的心事,只见他眉峰微皱,俊秀的脸上略带蹙容,忽闻他轻叹一声,道:“唉,这茫茫人海叫我到哪里去找嘛?”
  听他口气,似在找人,但不知道他所找的是谁?
  这时夕阳已经西下,晚露轻飘,归鸦阵阵,天色渐渐向晚,忽又听他惊啊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好,今夜恐怕又要错过宿处啦,还是快点走吧!”
  当下两腿一夹,直同一股流烟,疾驰而去,只见他纵马疾驰,转眼已来到一座林边,果然,这少年的确是身怀绝技之人,一听就知,前面林中有异,连忙勒缰停马,凝神以俯,不一会儿,从林中踉踉跄跄奔出一位华服青年,这青年约二十四五,文士打扮,生得俊朗清逸,给人印象不错,许是被敌人追得急了,才会如此猛奔,但从他那奔跑的身形看来,亦不失为一流高手,马上少年正在皱眉犹豫之际,突然数声沉喝,又从林中奔出七八个轻装大汉,蓦间为首那个大汉,厉声喝道:“狗贼,快给老子躺下。”
  扬手处,两点寒星,一取脑门,一取背心,向前面那青年闪电袭到,马上少年暗道一声:“糟糕。”正欲出手抢救,忽见那青年恍肩滑步,左让盈尺,反臂一伸,已将两枚暗器接住。
  马上少年惊心方定,微微点头,暗暗称赞不己,可是,那青年许是本就负伤不轻,如今因接这暗器,脚下更见蹒跚,终于支持不住,一跌摔倒在地,后面那些大汉,见机不可失,一阵沉喝声中,拳、掌、刀剑等,蜂踊而上。
  马上少年本是侠义中人,岂能见死不救,立刻长啸一声,两手微按马鞍,身如脱弩之箭,掠空猛扑。
  但见他身在半空,左手虚空一抓,已将倒地青年摄入怀中,右臂向后一甩,鸢飞鱼转,身形极为美妙的,倏又翻回马背,他这一出手之势,就展出两种绝艺,一是虚空摄人,一是凌空虚渡,若非功力特高之人,难以有此造诣。
  许是他这两项绝艺,已将那七八个轻装大汉镇住,个个瞪目结舌,半晌讲不出话来,这当儿,马上少年才将那几个大汉打量一眼:为首那人是个虬须大驻,第二个则是位黑白阴阳脸,第三个满脸大麻,凹鼻缺唇,真是人见人厌,其余几个无用细表,个个面目狰狞,凶相毕露。
  正打量间,忽听为首那个大汉,沉声喝道:“何方小子胆敢横梁子,赶快报上师承,万儿,否则,就别怪咱们崂山七煞,手下无情了。”
  马上少年朗声笑道:“管你什么七煞八煞,尔等如此倚多为胜,又算哪门子英雄好汉?”随即又冷笑一声说道:“小爷姓岳我腾,今后如有任何过节,都由我岳某一人承担,至于小爷师承,尔等根本就不配问,不说也罢。”
  为首那位大汉本是七煞之首,人称虬须追魂孟全武,在当今武林中,亦算是小有名气之人,他之所以报出崂山七煞之名,本是相把对方镇住,哪知马上少年丝毫不为动容,似未将自己等人放在眼中,不由气得咬牙瞪目,喝道:“好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兄弟们上。”
  于是七煞昆仲,个个亮出兵刃,一阵沉喝声中,直向马上少年蜂踊而上,凶威气势,倒也不凡,马上少年——岳腾,又复朗朗一声长啸,提缰催马,猛冲过来,双方距离既近,又都是在盛怒之下,自然一恍即到。
  七煞昆仲见对方来势劲疾,锐不可当,于是人人凝神注视,引功待发,准备一击而成,谁知,个个只觉眼前白影一闪,对方连人带马,早已越项而过,再欲拦截,已是不及。
  回头看时,只见那少年一面纵马疾驰,一面回头对着自己等人摇手,且在朗声笑道:“今天小爷救人要紧,不与你等计较,就此别过……”
  转眼,奔入林中不见,不知怎么,七煞昆仲身形,总是左摇右恍,站立不稳,仿佛有种无形巨力,在推摇自己身形而难以自制,直等岳腾远去,几人方拿椿站住,开始大家都觉得奇怪,后来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少年——岳腾,在那轻描淡写的摇手之间,致使几个人站立不住,这一恍悟,个个不禁胆颤心惊,愕然不已,半晌,才听虬须追魂孟全武轻叹一声道:“唉,放眼当今武林,何来这等后辈?”
  那个黑白阴阳脸的大汉,突然惊道:“哎呀,莫非就是那小子来啦……”
  话声未了,各人都被惊得连连退数步,一脸惶极之色,突听那个满脸大麻,凹鼻缺唇的大汉说道:“二哥说得正对,很可能是那小子找上门来啦,大哥,我们还是早些回去,报与堂主知道,也好有个准备。”
  接着,数声沉喝,众人闪幌而逝,山道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少年岳腾,放马奔了一程,方停下马来,随着又将那青年抱了下来,为他察看伤势,但见那青年有些昏迷不醒,不禁有点儿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才听他自言自语道:“我何不以推宫活穴之法,为他治疗一下试试……”
  于是,将那青年平放地上,自己立刻功行双臂,在那青年身上推按起来,由于这是他初次救人,所以心情不免有些紧张。
  这是忽闻前面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贼,贼,这年头遍地是贼,偏偏有人要多管闲事。”岳腾蓦闻人声,心头微惊,不由抬头望去,此时虽是初更时分,但正值二月中旬,皓月皎皎,四周景物,仍然一览无遗。
  只见从前面林中,踉踉跄跄走出一位瘦小老儿,这老儿生得甚是奇特,既矮又瘦,活象个三寸钉儿,手捧大红葫芦,一面嘻嘻傻笑,一面对嘴连倾,许是这老儿已经喝醉,要不然怎会如此步履不和稳,踉跄连连。
  岳腾见只是这么一位,毫不起眼的小老儿,自然宽心大放,旋又继续俯首运功……那倒地青年,虽负重伤,但始终均不曾昏迷,如今闻声知人,不禁心头猛震暗道:糟糕,刚离虎口,又遇克星,这老人一来自己是非糟不可。
  他虽是暗暗惊恐,但他一向城府甚深,心机,胆识,均属过人,于是仍装着昏迷不醒之状,希望在这少年的庇护下,能侥幸逃出生天。
  岳腾是初走江湖,而又在抬头望那老儿之际,故对青年这种伪装,丝毫不觉,蓦然,那老儿又是几个踉跄,已来到岳腾面前。
  将那大红葫芦对嘴连倾了几大口嘻嘻笑道:“好酒哇,好酒,小娃娃,你要不要喝?”岳腾仰首望去,只见那老儿两眼眯成一条缝,望着自己嘻嘻傻笑,几根微黄老鼠须,当真是醉态可掬滑稽突梯,逗人好笑得紧。
  也许真是好酒,立刻清香四溢,甘味横生,连从不喝酒的岳腾,亦不禁连吞清水,但他毕竟只向老儿微笑的摇摇头旋又继续运功,蓦地里那老儿又是一个踉跄,脚尖所向,正是倒地青年头顶的百汇大穴。
  变起仓促,事生肘腋,怎叫岳腾不惊得一愕,“啊。”声之中,伸手向青年头顶百汇大穴护去,哪知老儿踢出去的脚尖原式不变,仅微微向上一翘,直向岳腾的丹田大穴。闪电踢来。
  这动作看似毫不经意,事出无心,而且老儿仍在醉眼迷糊,嘻嘻傻笑,但岳腾却不由惊得猛震,一面气纳丹田,护着要穴,一面功行右臂,翻腕疾截,他这应变之势,可谓神速至极,谁知老儿脚尖微偏,避过岳腾这掌疾截,转向侧击,并道:“小娃娃,别怕,我只是搔搔你的痒儿。”
  果然,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正搔在他的笑腰穴上,害得岳腾不禁哈哈一笑,顿时俊脸微红,好生尴尬,他自离师下山以来,何曾受人这般愚弄,气愤之下,大声喝道:“醉鬼,你……”
  但闻老儿接口笑道:“醉鬼又有什么不好,我老儿只是酒醉心不醉,不象你这个糊涂娃儿,不分善恶,不辩黑白,枉行侠义。”
  话声刚落,又将大红葫芦对嘴连倾起来,喝得咯咯有声,至此,岳腾方知这老儿不是简单人物,自然那种酒醉样儿,也是佯装。
  但他一则因年龄幼小,不解世故,再则又因生性倔强,总觉得被老儿无端戏弄,是件奇耻大辱之事,一时羞愤难忍,故对老儿话中之意,未于深思,立刻暴喝一声,右臂倏翻,信手挥出一掌。
  别看他这一掌只是信手挥出,立刻劲风猛涌,力浪如潮,威力范围足可广及三丈,这老儿虽是武林名宿,但见岳腾这掌来势,足可开山裂石,亦是不敢硬接,赶紧脚下一个踉跄,方脱出岳腾掌力范围以外,岳腾见自己一击未中,正欲再行出手,哪知老儿已于嘻笑声中,奔入林中去了,没有再见人影。
  只因他初走江湖,毫无经验,故对老儿刚才脱出他这一掌的身形步法,未予注意,致让对方从容走脱。
  他正欲站起身来前去追赶,忽听倒地青年长长吐了口气,于是俯首问道:“兄台现在觉得好点了么?”但见那华服青年倏然站起,对着自己拱手一揖道:“多承兄台相救,兄弟这厢有礼了。”
  岳腾连忙拱手答礼笑道:“不敢,不敢兄台太客气了。”忽闻那华服青年又含笑问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何方人氏?承蒙救援,恩同再造,实令兄弟感激不尽。”说要又是拱后一揖。
  此人本就生得懦雅俊逸雍容华贵,给人良好印象,而又如此谦逊多礼,和善可亲,怎叫岳腾不暗生钦佩,当下含笑答道:“兄弟岳腾,乃金陵人氏,些许小事请兄台幸勿挂怀。”
  不知怎么,当岳腾报出姓名藉贯之时,那青年如受重击猛然一震,但此人的确机智得紧,连忙拱手笑道:“啊,原来是岳兄,失敬,失敬。”藉以掩饰自己震惊之态。
  岳腾初走江湖,经验毫无,而又生性忠厚,胸无城府,自是未曾识破,当下亦拱手微笑问道:“转教兄台大名……”那青年朗朗一笑道:“兄弟黄琦,乃西倾山流云谷人氏,承江湖朋友们的台爱,送兄弟一个绰号为——银扇书生。”
  说话之间,右手一幌,已从袖中抽出一把长约两尺的铁骨折扇,又复笑道:“这就是兄弟标志,今后还希岳兄多多指教。”
  岳腾两眼一亮笑道:“岂敢,岂敢,黄兄真是雅人连所使的兵器,都这么高雅脱俗,实令兄弟好生敬佩。”
  银扇书生黄琦,在报出自己名号之时,就全神注意岳腾的反应,他之所以从袖中抽出折扇,亦是有其深意。
  在他想来,当岳腾听到流云谷及自己名号之后,不是愤怒,定是震惊,哪知岳腾却毫不动容。
  致使黄琦又暗暗想道:“近数十年来,我流云谷威镇一方,列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凡是江湖中人,都得敬畏三分,就以自己来说,谁不知道我黄少谷主——银扇书生黄琦之名,怎么这小子却毫无所觉,看这小子年纪轻轻,身怀绝技,但不知是什么来历,我必须探他一探才是。”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即定,当下哈哈笑道:“岳兄真会说笑,纵然兄弟有好雅之癖,但也不及兄台绝世风度。”
  接着,旋又肃容问道:“岳兄虽系金陵人氏,但不知伯父大人,上下二字如何称呼?盼能赐告。”
  岳腾黠然地一叹道:“唉,兄弟命苦,两岁之时即被歹徒拐骗离家,几经转辗,才被恩师民归门下,如今算来离家已有一十六载,不但家父的名讳不知,就连双亲的容颜,亦不复记忆了。”
  说到后来,星目含泪,声音亦渐渐悲凉。
  银扇书生黄琦,听岳腾说离家已有十六年惊心始定,但他是有心之人,当下婉言慰道:“岳兄且请宽怀,不是兄弟夸口,凡是江湖朋友,兄弟多半相识,今后寻访伯父母之事包在兄弟身上。”
  岳腾大为感激,立即拱手一揖道:“多谢黄兄,兄弟这里且先致谢了。”
  黄琦连忙拱手答礼,笑道:“不敢!不敢,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岳兄见外了。”
  仰首一看,见已近二更时分,随又笑道:“此处离前面小镇不远,以兄弟愚见,咱们还是边走边谈好啦……”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身后马蹄亦哒哒有声,但闻黄琦干咳一声道:“岳兄身怀绝艺,但不知令师是哪位前辈高人?”
  岳腾面有难色,歉然道:“兄弟下山之时,恩师再三严令,不准说出他老人家的法号,还望黄兄见谅才好。”
  黄琦洒然一笑道:“岳兄既然为师令所限,那么不说也罢。”
  此人真机智得很,觉得既是探询不出,干脆不如洒然一笑的故示大方。
  岳腾似是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不知黄兄何故舆崂山七煞结下梁子?”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