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18 06:40      字数:4799
  她泫然欲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蓝人俊并非心如铁石的人,一颗心早已如蜡遇火,软稀稀的了。
  他连忙道:“云妹快不要这样说,愚兄岂能裁决你的生死。只要云妹称心如意,愚兄岂是破坏他人良缘的小人。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愚兄决不怪你!”
  苍紫云羞愧万分,道:“大哥心宽似海,容人之过,小妹万分感激,大哥若不嫌弃小妹,从今后就以兄妹相称吧。”
  蓝人俊忙道:“好的好的,今生今世你我就以兄妹相称。”
  苍紫云深情地注视了他一眼:“大哥,小妹去了,现住定鼎门旁边的明教坊青龙巷,血经之事与小妹家仇,多多拜托大哥了!”
  蓝人俊面对相思的人儿,哪有不言听计从的,又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愚兄一定为此尽力,云妹尽管放心!”
  苍紫云面露微笑,脸上挂着泪痕,站起来告辞。
  蓝人俊恨不能将时光留住,将她留在这间小小的房里,就这么面对面侃侃而谈,永无止时……
  待紫云走后,他独自玩味着刚才与她的一番对话。想着想着忽又生起自己的气来。
  他本来有一肚子怨气要发泄,有一腔情爱要倾述。他要质问于她,为何许下的诺言不遵守,中途易爆。他要她扪心自问,要她良心发现。要她痛哭流涕,省悟悔改,与他结成天造地设的一双。
  可是,见了面,他的怨气消散了,一腔情爱也无法表自出来。她说什么他就只有点头的份儿,还陪着小心,生怕伤了她的心儿。
  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
  他日思夜想,这相思之苦可是好受的?
  唐人诗云:“相思长相思,相思无限极。相思苦相思,相思损容色。”
  自己一年来的相思情,难道不是这样的么?在黄山上的一年,哪天不想着她不正是为了她的家仇,才毅然离开她去访名师学艺的吗?
  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离开她去学什么武功?这不好了,武功虽学成,却把相思的人儿丢了,这不是拾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唉,这真是教泥菩萨认字——白费功夫,梦中捉贼——枉费心机!
  啊哟,不对不对,师傅他老人家说了,岂能只为一家之仇而学艺?眼界心胸岂能如此狭小?学得一身绝技,为的是除暴安良,剪除凶徒,行侠仗义。师训岂能违?我未免成了个心地狭隘、胸无抱负的小人了。惭愧,惭愧,君子岂能为儿女私情忘了匡扶正义的大任?
  这样反复一想,心胸顿觉开朗了许多。
  这时,何老儿带着个人进来了。
  这人却是又矮又小的神扒张子厚。
  何老儿道:“这小子在嘉宾楼附近转悠,我老儿以为他要打鬼主意呢,便把他带了来。”
  张子厚道:“这就冤枉了,小人是来见二位的。”
  何老儿笑道:“你怎知我二人住此?”
  张子厚嘻嘻一笑:“那夜二位放了小人,天明后二位的行踪没离开小人的两眼。”
  何老儿笑骂道:“怎么,你小子不服气要报仇么?”
  张子厚道:“岂敢岂敢,小人未吃了豹子胆,怎敢再来捋虎须?”
  蓝人俊道:“张兄,别小人小人的,你我不打不相识,以兄弟相称吧。”
  张子厚大喜,但嘴上却说:“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何老儿骂道:“你小子心口不一,还是决说出你来找我们的用意吧!”
  张子厚道:“在下这几日都在思恭坊从仁大街张经仁府第附近打转,以报前仇。张府警卫森严,不易得手。但在下都不死心,捺下性子等候时机……”
  何老儿笑道:“你好大的胆!”
  张子厚笑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胆不大可不行。今日上午,也就是一盏茶功夫前,在下窥见张府爪牙赤脸雕胡飞、黑太岁张大龙,一边一个,架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公子进店去了,那公子似是女扮男装,被点了穴,动不能动,叫不能叫,只有满面泪痕,张经仁这小子实在是个坏坯子,表面堂堂是旱是个富家公子,骨子里干后坏事,掳掠良家妇女进府,岂能是好事?在下本想出头堵截,但自忖不是两个家伙的对手,故赶紧来找二位设法。况且这位女公子,在下是相识的,不能不救。”
  “她是谁啊?”
  “开封府吉凤帮帮主的千金小姐陈青青。”
  “啊哟,这还得了!你噜嗦了半天原来是她,怎地不早说呀!”蓝人俊跳了起来。
  何老儿也道:“不妙不妙,事不宜迟。赶紧设法救人要紧。”
  张子厚道:“张府能人多,只怕还得等到天黑……”
  何老儿骂道:“救人如救火,岂能等到天黑,现在就走呀!”
  蓝人俊道:“快快快,到张府索人!”
  张子厚道:“也好,反正是在下亲眼所见,他赖不掉的、只是我们只有三人,对方……”
  何老儿骂道:“你怕什么?快走快走!”
  三人急急忙忙出了嘉宾楼,往大街上奔去。
  行不多远,却听人大叫:“蓝相公!”
  扭头一瞧,后面追上来六条汉子。
  为首的竟是吉凤帮帮主陈子寿和金牛帮帮主祝勇。后面四人是吉凤帮二舵主骆振兴、三舵主郭炳,金牛帮白牛堂堂主阮金荣,青牛堂堂主谈天成。
  双方见面,甚是高兴。
  张子厚叫道:“帮主,是来找青青的么?”
  陈子寿道:“不错,张兄弟如何知道?”
  “说来话长,女公子有难,快走!”
  “青青怎么了?”
  何老儿道:“边走边说吧!”
  一行人急急忙忙向思恭坊奔去。
  张子厚说了青青被掳情形。
  祝勇大吼道:“张经仁欺人太甚,今日正好和他结帐!”
  陈子寿气得也叫道:“拼这条老命,与张经仁一决雌雄!”
  青青是陈帮主独女,青青一走,就被发觉,经过商议,料定她是来洛阳找蓝人俊,于是决定亲自来找,其余人来也不管用,她决不会听。金牛帮主祝勇当即表示洛阳地熟,愿意协助寻找。
  北市是洛阳商贸区,所以先到北市下榻,不意却碰上了蓝人俊他们,真是再巧不过。
  听说青青救掳劫,陈帮主心如火燎,恨不能肋生双翅,一下飞到张府。
  其余堂主也愤怒填膺,警与张经仁一拼。
  谈话间,便到了张府。
  …
  第二十章 独斗铁指翁
  思恭坊就在北市以西,不过一坊之隔。
  蓝人俊等一行人穿街过巷,不需多时,便到了从仁大街,张府乃地方富绅中有名的府第,一问行人便知。
  张府坐落在从仁大街街尾,是一幢堂皇府第,门口有五级石阶,朱漆大门两侧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两扇大门洞开,两边站着四个玄衣家丁,十分气派。
  一行人大步踏上石阶,当即被门丁挡住。
  这个膀粗腰圆的门丁打量了一下来人,除了几人穿着华丽外,有几人实在寒碜,特别是为首的一老一少,衣着朴实,不象有钱人。
  他两眼一翻,道:“干什么?”
  陈子寿当即排众上前,道:“快通报你家主人,速速将我女儿交出,否则,吉凤帮决不与张家善罢甘休!”
  门丁见来势汹汹,这可是多年从未见过的事,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敢到张府闹事,实在是稀罕得很。今日不摆出威风让这伙不知好歹的东西瞧瞧,以后张府还能在洛阳充字号么?
  他立即冷笑一声,叱道:“大胆的东西,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给你大爷滚蛋!滚!”
  张子厚从后面钻了出来,道:“瞎子,睁开眼瞧瞧,认得你张大爷么?”
  门丁大怒,道:“你张爷是本府宾客,怎地倒帮外人来此滋事?”
  张子厚骂道:“混账,你还不赶快通报你家主人,速将吉风裁陈青青姑娘放出,否则休怪大爷们不讲客气!”
  吉凤帮二舵主骆振兴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拳,把门丁打得跌进了大门去。
  其他三个门丁大惊,跳进门里就想把大门关上。
  祝勇岂容他们关门,早已一步跨入,举起老拳“通通”几下,打得门丁七歪八斜,没命地大喊起来。
  祝勇当先大步进门,其余人蜂拥跟上。
  沿着石砌小道,众人向五丈外的楼房冲去,院中许多家丁,急忙前来阻挡。
  众好汉纷纷喝斥,三下五除二就把家丁们打翻,一时间吼喊叱骂,乱成一团,早惊动了整个园子的人,四面八方一下拥出了百多号人,呐喊着向大楼冲来。
  几个武师模样的护院,提着兵刃横挡住蓝人俊一行的去路。
  领头的护院叫道:“何人大胆,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民宅,进来找死么?”
  祝勇大吼道:“这叫张经仁这小狗放人,不然金牛帮的大爷,放火烧了这个狗窝!”
  有人叫道:”原来是金牛帮的闹事,想来抢地盘么?”
  这时青脸雕胡飞、黑太岁张大龙赶到,院下武师纷纷让路。
  胡飞道:“什么人,胆敢私闯民宅!”
  陈子寿喝道:“快放出我女儿,要不然今日一把火烧了你这院子!”
  胡飞一打量,认出了祝勇、张子厚,便冷笑道:“祝勇,你不过是手下败将,也敢来此滋事?张子厚,叫你干的事干成了么?”
  蓝人俊在最后面答道:“要是干成了,我蓝人俊还会站在这里么?”
  胡飞这才注意到蓝人俊也在,不禁大怒:“张子厚,你出卖本府,今日又送上门来,好得很好得很,把命留下挺尸吧!”
  何老儿笑道:“红脸老雕,你神气什么呀?快把吉凤帮的小姐交出来再说话!”
  胡飞道:“什么小姐不小姐,找人找到人家府上来了么?”
  张子厚道:“姓胡的,半个时辰前你和张大龙架了个姑娘送来,她就是吉风帮少帮主,这可是我张某人亲自看见的,想赖么?”
  胡飞无语可答,忽听身后有人道:“张子厚,好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等着瞧。好戏在后头呢!”
  张经仁亲自来了,胡飞松了口气。
  张经仁与铁指翁梁石大摇大摆走上前来,手中折扇忽开忽合。
  陈子寿吼道:“快交出人来!”
  张经仁沉着脸:“你是什么东西?”
  祝勇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胡飞喝道:“放肆,连我家公子爷都不认识,还敢来此滋事!”
  张经仁冷笑道:“从来无人敢在张家门口撒野,你们想是活得腻了!”
  何老儿道:“你先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快交出人来赔礼,否则你今天就得砸掉招牌!”
  梁石道:“何老头,干你什么事?你要凑这份热闹?”
  何老儿笑道:“我老儿就爱管个闲事消遣,你铁指翁甘当富家公子的鹰犬,佩服佩服!”
  梁石面一沉,怒道:“何老几,别人怕你,我梁石却没把你放在心上,今日既然打上门来,就叫你来得去不得!”
  何老儿依旧笑眯眯:“怎么,要留下我老儿养老么?只可惜张家院里到处是臭气,我老儿爱干净,决不给你们面子的!”
  张经仁折扇一挥:“关起大门,通统拿下,一个不漏!”
  胡飞一指张子厚:“小子,出来,让胡大爷教训你!”
  张子厚拿眼去瞧何老儿,何老儿点头,于是胆壮了起来,上前两步迎战。
  胡飞两肩一耸,扑了过来,立即进招。
  张子厚身形瘦小,异常灵活,立刻展开身手,与胡飞动起手来。
  交手十个回合,两人半斤八两。
  这张子厚轻身功夫特好,胡飞虽然掌力雄厚,却连他的边也沾不着,直气得哇哇连叫。
  又是十个回合过去,两人仍然不分胜败。
  张子厚恨透了胡飞,决心报仇。见拳脚一的胜不了对方,便“刷”一声将背上短刀扯出,刀先连闪,他已砍了五刀。
  这把刀与众不同,比平常刀短,比短刀又长,大约只有一尺六寸,看着象一把较长的牛耳尖刀。一把短兵器在手,轻巧灵便,随心所欲,把胡飞杀得手忙脚乱。
  胡飞未带兵刃,自然吃亏,气得乱吼。
  黑太岁张大龙站在两丈外观战,突然间身形一闪,跃到了张子厚一侧,一掌向他推去。
  名头如此大的高手,居然一声不响就朝人偷袭,实属罕见,连名头也不顾了,这说明志在击毙张子厚,因此不择手段。
  何恩佑拐杖一举,拐头直撞张大龙掌心。
  这一下也来得奇快,张大龙只好赶紧收掌,退开半步。
  张子厚一惊,倏地一个倒翻,退出圈外。
  他站在人后大骂道:“张大龙你这个兔崽子,竟敢暗算大爷,亏你是叫得上字号的人物,真羞辱了你祖宗三代的灵牌!”
  张大龙大怒,急切间无法与之交手,运动于掌,朝靠得近些的陈子寿击出一掌。
  陈大寿错步闪身,一拳捣向对方面门。
  两人一交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