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2-18 06:39 字数:4822
他一时无暇猜测这些,一心只望第三次雷声赶快响起来!
事情也偏就巧,第三次雷声就是不响,倒是黄豆般的大雨,哗啦啦落下来了。
宗钟犹豫不决:“雨声不比雷声,我如若行动,能逃过他们的耳朵么?”继而又忖道:“我一纵之势,能及五七丈远,即使他们听见,又其奈我何!我何必这般胆小?”
豪兴一发,立刻长身急窜。便在这刻,半空中陡然一声霹雳巨响,刚刚掩护他腾身纵跃的衣袂飘风声音!
他接连两个起落,业已纵到距瞎和尚们十丈以外的地方了。耳边后面突然吧吧拍拍之声连响,忙回头看时,三个瞎和尚正缩小距离,步步向中间逼拢,显而易见,他们是因为雷声迭起,听不到宗钟的动静而加紧搜寻。
那“吧吧”、“啪啪”之声,便是两根鞭子,和另外那个忽折断了鞭子的高大瞎和尚,不时打出劈空掌力的破风声音。
无论鞭子也好,掌力也好,每一发出,立见一大片泥浆,腾空而飞舞,方圆五七丈以内,已被那些激起来的泥浆,遮掩了天空的光亮,变得黯淡无光!
这等强大威势,饶是宗钟内力精纯,见了也不禁衷心折服,暗道侥幸不已!忽然心灵一动,三个瞎和尚具有这般深厚的功力,莫非竟是尘玄禅师嘴里的三位前辈长老不成?
估量着自己相距三人甚远,心中忽有了想法,立刻提运内力,把声音逼成一线,传话道:“你们大概就是少林寺的三位前辈长老吧!我叫宗钟,尘玄禅师教我告诉你们,少林派的掌门人,请你们在‘无’字辈中选出一位接替。你们是不是呀!”
只见他们个个都停下手来,聚精会神地偏着脑袋四下凝听,却始终没有一人答腔。
宗钟估料他们听不出自己的声源所在,再又好心好意,用内力传话道:“你们少林寺的和尚们都往哪里去了?我昨天找遍了整个少林寺,就没碰到一个和尚,你们既然不肯讲话,我还另有要事,话一传到,便告辞了。”
三个瞎和尚仍没一人开腔,宗钟候了一阵,当真翻身离去。
宗钟惦念赫连表父女——他的外公和娘的安危,一路昼夜兼程,已在这天黄昏时候赶到粤东九连山顺天帮。
他无须通报,一径往里走去。
一些顺天帮中的弟兄们,忽然见他回来,无不以一种极其骇异的眼光打量他。宗钟心下犯疑,拦住一名弟兄问道:“你们为何这样看我?我外公和娘都好吗?” 那名弟兄见问,忽然面露难色,期期艾艾地,好半晌还没说出一句话来。旁边另一句弟兄笑着代回道:“小的们刚从湖北回来,不清楚帮里的事。”
宗钟半信半疑,撇了两人,自顾往他娘房里闯去。
进得房门,一眼就看到赫连蓉姑睡在床上,面色惨白,身上盖着几床被子,不禁大为奇怪:“广东的十月天并不冷啊,怎么盖这么多的被子?”急忙跑到床边,摇撼着叫道:“娘!娘!”
赫连蓉睡从梦中惊醒,张眼见是爱子到来,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之色,猛然从被子里面伸出了双手,捧住宗钟的面颊,颤抖着说道:“你……你没有……?哦!这不是在……在梦中吧?”话没说完,忽然两行热泪淌下来。
宗钟见娘流泪,也是两泪交流,因不明白为何要说这些话,只是频频唤娘不休。
赫连蓉姑意味到不是梦境了,忽又眉开眼笑,道:“你活着回来就好了!尘玄贼和尚呢?”她虽然在笑,可是眼睛里面的泪水,仍在源源涌出。
宗钟明白娘伤心的道理了,一面替她拭泪,一面笑道:“尘玄禅师还在红花谷没出来哩。”忽然又关心地问道:“娘,你生病了?英儿呢?她没替你看病?”
这一问,可把赫连蓉姑难住了,教她说什么好呢?她扫了爱儿一眼,只见他脸上流露出一片关怀和一种渴望答复的神情,不禁十分踌躇,终于低低说道:“我没病,只是受了点轻伤。”
宗钟见她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登时想起金光教教主卜通来了,忙问道:“是不是被‘卜通’打伤的?这矮东西可恶得紧,让我去找他算帐去!”骨肉情深,说完就往外跑。
赫连蓉姑大声叫住他,勉强笑问道:“哪个通不通的?我又不是他打伤的。”
宗钟略略宽了心,不答反问道:“是谁把你打伤的?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赫连蓉姑脸然一正,立刻轻叱道:“不准你这么说!”
“为什么?你是我娘,他打伤了你,我不该杀他么?”
“他不是有心打伤我的。”
“他究竞是谁?”
“他……他……我以后再告诉你。”赫连蓉姑话题一转,含笑问道:“告诉我,尘玄贼和尚怎么还会留在红花谷没出来?是不是打输了?”
宗钟道:“你莫叫他贼和尚了,他是好人。”
“哼!好人!你儿时听说过人要刨别人坟墓的?”赫连蓉姑触起旧事,不禁十分恼恨。
宗钟没活说了,便不做声。
赫连蓉姑见爱子一脸委屈之色,便又笑道:“好人坏人且不去说他,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在红花谷交手的情形哩!”
宗钟眉飞色舞,方要说出他这番奇怪经过,忽见赫连蓉姑脸色泛青,浑身猛抖,忙咽住要说的话,将她两条臂膊放在被中,急急问道:“你是不是被一个不男不女,又瘦又长,或者另外一个矮得像西瓜的人用掌打了便发冷的?”
赫连蓉姑冷得连打寒噤,摇着头否认。
宗钟频频皱眉,束手无策,忽然身后一个娇嫩的声音说道:“你让她歇一会吧!”
宗钟猛然回头,见是陈菡英的贴身小环小慧,急问道:“告诉我!我娘是受了什么伤了,这般冷法?” 小慧脱口说道:“她是受了一掌‘寒泉冰毒掌’!”
“是我外公的‘寒泉冰毒掌’?”
“嗯。”
“我外公呢?他在哪里?”
“出去了!”
“去哪里?”
“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打伤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疯了!”
“疯了?”宗钟惊奇不已,问道:“什么事情使他发疯?好久了?”
“不知道,恍惚听说是为金光教吧!”
“你们英姑娘诊不好我娘的伤?”
“她上山过一趟,只两天又走了。”
宗钟猛地想起自己在灵光庙中替石璞真驱寒的事,当下不再说什么,急忙走到床前,伸进一只手掌,紧紧抵在赫连蓉姑的命门穴上,加意运气,助她行功。
顷刻间,赫连蓉姑虽仍发抖,已能勉强支持。宗钟见状大喜,叫道:“娘,你快起来打我几掌!”
小慧惊愕不已,娇喝道:“你要她打你干什么?你也疯了!”
宗钟急道:“她打我几掌就不冷了!”
赫连蓉姑不放心地问道:“我不冷了,你呢?”
宗钟道:“我也不冷!”
赫连蓉姑半信半疑,走下床来,试着向宗钟轻轻打出一掌。
宗钟接了一掌,立刻叫道:“不行!要用内力,越大越好!”
于是赫连蓉姑把掌力逐渐加强,果然,跟石璞真一模一样,渐渐地,身上不抖了,脸上也慢慢转红了……
这时屋门口忽然出现一个苍老的老人大喝道:“你造反了!宗钟?”
事在紧要关头,赫连蓉姑母子两人都无暇理会这人,小慧急忙解说道:“禀右护使,宗钟少爷在替蓉姑娘诊病!”
来人正是顺天帮中右护使任莫兴。他据弟兄们禀报,知道宗钟回来了,特地赶来看看。不料竟看到他母子俩正在全神贯注地互相对掌,这才出声喝止。听小慧说是诊病,不觉大奇,哪有用对掌来诊病的?
十来掌一过,宗钟停了手,问道:“你还冷不冷?”
赫连蓉姑又惊又喜,道:“冷是不冷了,只是累得紧。”
任莫兴愕然道:“宗钟,你又从哪里学来诊病的本事了?”
宗钟道:“我不会诊病,我是替娘把身上的寒毒吸出来。”
任莫兴更发奇道:“你又怎么吸得出来呢?”
宗钟傻笑道:“我是用一种‘挖肉医疮’的功夫,从娘身发出来的掌力中,把她身上的寒毒和内力一齐吸出来。”
任莫兴频频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驳问宗钟,低低说道:“天下会有这等古怪功夫?”
赫连蓉姑因为爱子替她驱尽寒毒,无限欢喜,笑问道:“你是跟谁学到这门功夫的?”
宗钟道:“是‘地……’不!是他叮嘱教我不能对外人说的,我不说!”
任莫兴和赫连蓉姑都知道宗钟有股傻劲,说了不说就决不会说的,所以并不勉强他说。赫连蓉姑问道:“你一路来,听说过你外公的什么事没有?”
宗钟道:“没有。他干什么去了?”
赫连蓉姑道:“他找你去了。”
“找我干什么?”
“交给你‘三目螭珠’,要你杀死狄叔平!”
“他哪来的‘三目螭珠’?狄叔平又是什么人?”宗钟一听有“三目螭珠”,不禁喜形于色。
“他老人家就在太白山下不远的一间破房子里面一只死的‘三目螭蛙’头上剜下来的。”赫连蓉姑皱皱眉头,道:“至于狄叔平这人么?唉!说来话长,若非英儿出面呀,只怕……只怕……”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嘛?你老是吞吞吐吐的!”宗钟近乎撒娇地略略埋怨着。
赫连蓉姑也是又喜又疼,顾不得任莫兴在旁,拉过宗钟偎在怀里笑道:“事情应该从你去追赶泉姑娘之后说起。”遂把小慧如何来告,她和陈菡英如何追踪,她如何半途病倒,陈菡英如何买药失踪,以及甘泉如何送药的事全都说了。
宗钟听了,喃喃道:“到底她还是送药来了!”忽然抬头问道:“以后再见过她没有?”
赫连蓉姑笑道:“你再听我说嘛!”于是再接着把她如何去红花谷寻找尘玄禅师和寻他不着,如何独赴吕梁山金光教,如何躲过殷开甲四人搜围,自己如何被甘泉救出,又如何分手的事讲了一遍。
宗钟露出失望的神情,幽幽说道:“难怪我在金光教找不着她,原来她当姑子去了!”任莫兴吃惊道:“你去金光教干什么?”
宗钟叹道:“我若说来,也是话长,还是让娘讲完了我再来讲。”
赫连蓉姑接口笑道:“大概是前半个月吧,英儿忽然来了,问起你外公在不在家,便说金光教派龟龄堂狄叔平堂主来了。据她无意中听来的消息说,狄叔平此行,有用武力威胁你外公加盟金光教的可能。第二天一早,狄叔平果然来了,由你谢爷爷和任爷爷接待。那狄叔平任怎么说,也要他们两位做主,顺天帮是否加盟金光教?谢爷爷忍无可忍,便要用武力解决。后来英儿忽然出面了,她把狄叔平着实数说一顿,说他怎好这般不讲情理!这等大事,除了帮主之外,谁能担当得了?好吧,现在便算答应加盟吧,到时候帮主回来不答应,你狄叔平又如何向你们教主交待!”
“一番话把个趾高气扬的狄叔平,数落得垂头丧气,结果是议定三个月之后答复。在这事了结之后,她说她还要去寻找一个人,当天就走了。”
宗钟沉默了一会,忽然问起陈菡英要去找的是谁?任莫兴一旁说道:“就是那个甘泉。”
“她找她干什么?”宗钟非常奇怪地问。
“不知道,她没说。”任莫兴说。
赫连蓉姑是知道这码子事,却不便当着任莫兴的面说出来,便不作声。
“那么外公怎么忽然疯了的?”宗钟关心地问。
“教主回来听说了大发雷霆,但明知敌不过金光教,便坦白说出他有一颗‘三目螭珠’,要拿回来送给你,让你驱走身上热毒,练好功夫,杀掉狄叔平出这口恶气。”任莫兴回忆着说:“帮主说了这话,就一个人连夜走了。大概过了三天吧!帮主回来发好大的脾气,一回来就险些劈死两名兄弟。你娘去劝他,又把你娘打伤了,后来还是谢左护使看出他神色不对,劝走众人,偷偷把门反锁起来,就听帮主在里面大哭大笑,说是哪个偷了他的‘三目螭珠’不讲天良,说了一些疯疯癫癫的话……”
宗钟十分着急,截住问道:“‘三目螭珠’呢?是不是真的丢了呢?”
“谁知道?”任莫兴道:“当天夜里他就打破大门跑下山去了!”
“他一个疯子跑出去怎么办?”宗钟发愁地问。
“所以谢左护使跟着追去了!”
“追着没有?”
“也不知道嘛!”
“我找他去!”守钟自告奋勇地说。
“不必了!”赫连蓉姑叹了口气,说道:“你找着他老人家又能如何呢?”言下大有纵然找到了赫连表,也无法把他弄回来的意思。
“我找到他了,先劝他回来,他若不肯,我就点他的穴道,或者把他的内力吸光了再背回来!”宗钟蛮有信心地说。
“帮主的内力何等雄浑,你有这份能耐?”
“我闯过金光教的‘排阵’”宗钟豪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