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8 05:27      字数:4832
  柳二呆一抓落空,却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只想先探探对方的虚实,他深深知道,这个号称辣子的女人,当然不止辣在嘴上。
  哪知白凤子却不还手。
  她不还手,并不表示她在退让,接受了柳二呆的要求,放出龙怀壁和萧季子。
  甚至一开始她就没有这种打算。
  “柳二呆,别以为我怕你。”她笑笑说:“要是真的翻起脸来……”
  “怎么?”
  “我想你应该懂的。”白凤子用一种暗示的语气道:“别把天香谷当成了白玉楼。”说的分明是狠话,她脸上仍然充满了笑意。
  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绷起脸来多难看,她不愿破坏了美丽的形象。
  但这怎么能吓倒柳二呆。
  他不管这里是天香谷还是白玉楼,也没说懂,也没说不懂,却以行动代替了答复,忽然脚步一滑,整个身子飞旋而起。
  越旋越快,一个变成了两个,四个变成了千百个。绕着白凤子打起转来。
  蓦然一丝轻响,指风破空而生。
  白凤子吃了一惊,登时脸色大变,那浓浓的笑意终于消逝无踪。
  花不常好,月不常圆,人生终究难保永恒的欢笑。
  她仓促中双肩一晃,堪堪躲过了一缕强劲的指风,丝丝丝,飒飒不断地指风又立刻交错而到。
  这倒真的显出的神奇,虽然四周人影散乱,衣衫猎猎作响,飞旋如轮,但柳二呆实际只有一个,如何能在不同的角度出指生风?
  难道真有孙悟空那般的神通,拔一撮毫毛便能化身千万?
  这当然不是。
  只不过他身法太快,轻功造诣已达巅峰,移形换位到了惊人的神速境界。
  白凤子的暗示和警告,逼得他露了一手。
  但也留了一手。
  虽然指风交错,强劲有力,足可洞金穿石,出手却极有分寸,并没指向对方的要害。
  因此白凤子总是能在毫厘之差一闪而过。
  饶是如此,却也险象环生,她东闪西躲,惊惶失措,在嗤嗤不绝于耳的指风下,已累得粉汗淋漓。
  突然,锐啸破空,一线寒光飞射而来。
  白凤子骇然低头,顿觉顶上一凉,登是云环散乱。飘落了几络发丝。
  “柳二呆,住手……住手……”她惊叫。
  寒光是柄七寸短匕,这匕首打从右翼飞来,掠空而过,柳二呆居然在这瞬息之间绕了半个圆弧,人影停在左侧,探臂接在手中。
  这一手更漂亮、更神奇,几乎不可思议,称得上江湖一绝。
  “住手以后呢?”他问白凤子。
  “我头都转晕啦。”白凤子定下神来,理了理飞蓬的乱发,双眉紧蹙,居然答非所问,无限委屈的道:“柳二呆,你好狠的心。”
  轻嗔薄怒,别有一番风韵。
  她虽然号称凤辣子,但她是女人,没忘女人另外一种本领,此时此刻,竟然撒起娇来。
  “狠心?”
  “你瞧,弄断了好些头发。”
  “头发算什么,总比不上一颗脑袋。”柳二呆翻起白眼,冷笑道:“头发断了可以再生,你只小心别弄断了这颗美丽的脑袋。”
  “美丽的脑袋?”白凤子双目一亮,惊喜道:“你也觉得很美?”
  “可惜脑子里面不美。”
  “脑子里面?这是什么怪话?”
  “你若是真的听不懂,那就不用再问了。”柳二呆眉头一扬,神色显得十分冷峻。
  白凤子果然不问。
  但她绝非不懂,只是不想研究脑子里的东西,脑子里装着什么,是属于个人隐秘。
  “柳二呆,你的身手果然不凡。”她改了话题。
  “好说。”
  “比我当初估计的要好得多。”白凤子眼珠一转:“我几乎栽在你手里。”
  “几乎?你难道没栽?”
  “不不,我几乎死在你手里。”白凤子又笑了:“这没说错吧?”
  “我并不想辣手摧花。”
  “我看得出。”白凤子道:“你是男子汉,铁铮铮的男子汉,只不过想在女人面前逞逞威风,表现英雄姿态而已。”她在笑,笑里有刺。
  ‘哼,你大概还没吃够苦头。”
  “怎么?莫非又想动手?”她的笑变成了冷笑:“这回该轮到我啦。”
  她抢占先机,忽然身形一晃,倒飘而起。
  起身快,出手更快。
  起身、出手,几乎一气呵成。
  但见她皓腕一扬,乌光连闪,叭叭,火辣辣的打出三支暗器。
  这是三支袖箭,来势强劲无比。
  一个看来弱不禁风,娇慵细柔的女人,用的居然是这种霸道的暗器,腕力之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柳二呆虽然警觉极高,随时留神戒备,却也不会料到她出手如此之快,尤其在面对面不过五七步距离之下,竟然打出三支袖箭。
  凤辣子不是白叫的,果然够辣。
  这三支袖箭,虽然只是平常暗器、说不上什么奇巧,狠的是,咫尺之间准头十足,来势又猛又辣,一晃而到,令人猝不及防。
  柳二呆一怔之下,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
  躲不掉,闪不开,而且他也只有两只手,纵然双手管用,也难免穿胸一箭。
  仓促问他身形一仰,猛向后倒,使出了一式“铁板桥”的功夫,两脚牢牢钉住,背脊几乎贴近地面。嗖嗖,三支袖箭已平滑胸腹而过。
  他身子一翻,托地跳了起来。
  睁目看去,面前白凤子踪迹已沓,连那紫衣丽人和几个花衫少女也一个不见。
  显然,在这片刻之间,都已隐入深林。
  看来这三支袖箭只是脱身袍,缓冲一下柳二呆步步紧逼的局面。
  若能一击中的,那当然更好。
  但白凤子显然没有这种把握,所以她才一面脱身,一面出手,为的是先求脱身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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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五 章 声东击西
  要不然,她不会去得如此之快。
  虽然星斗满天,但清光不朗,眼看林木森森,柳二呆也不敢贸然追踪而入。
  忽然心中一动,转身向那排铁笼走去。
  他默默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九只铁笼,铁栏的支柱根根粗逾儿臂,全是用精铁铸成。
  设计定谋,显然很花费了一番心血。
  看来纵有开碑碎石的神功,要想弄断这些铁栏,并不是容易的事。
  铁笼既然用来关人,当然可以开启。
  这必是装有暗锁。
  但有锁定有钥匙,保管这钥匙的人当然绝不马虎,可能就是白凤子自己。
  铁笼不大,顶多只能囚禁两三个人,而此刻多数的铁笼中只囚禁一个。
  柳二呆移步走近,挨次望了过去,只见这些被囚禁在铁笼中人,有的已酣然入梦,鼾声大作,有的手攀铁栏,瞪着了双铜铃的眼睛。
  虽然眼看柳二呆走近,却没人开口搭讪。
  显然,这些人中有的是硬汉,不愿开口乞怜,有的却是明知没有指望。
  而且谁都不认得柳二呆。
  凡是江湖中人,天生具有戒心,尤其对一个陌生之人,宁愿三缄其口。
  甚至连那个时常叫骂不停的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此刻也寂然无声。
  柳二呆不认得这个人,也不知他关在那只铁笼。
  他倒是听紫衣丽人说过,小孟尝囚禁在第五号,萧季子囚禁在第七号,从右首数起。
  柳二呆对这两个从未谋面,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先走近第五号,隔着铁栏轻声问道:“尊驾可是洛阳龙兄?”
  那人蜷伏在铁笼一角,不动也不响。
  等了一会,柳二呆又道:“在下金陵柳二呆,尊驾是不是洛阳龙怀壁?”
  那人好像蠕动了一下,打了个呵欠。
  身子一转,又睡着了。
  “龙兄,龙兄……”柳二呆敲着铁栏,提高嗓子叫道:“在下有话……”
  那人一个翻身,霍地醒了过来,只见昏暗的铁笼中,闪着一只灼灼发光的眼睛。
  “你……你是谁?”
  “在下柳二呆。”
  “柳二呆?”那人嚷了一声,兴奋地叫了起来:“莫非金陵柳大侠?”
  果然成了大名人,而且传播得如此之快,几个月不到,居然已扬名天下,无人不知。
  “岂敢,岂敢,在下正是金陵人士。”柳二呆谦逊了一下道:“尊驾就是小孟尝……”
  他一语未毕,只见那人已扑近铁栏,在微弱星光下,柳二呆目光一瞥,不禁怔住。
  他见到的是个中年汉子,生得满脸横肉,一双凸出的眼珠,凶光一闪一闪。
  这难道就是洛阳小孟尝龙怀壁?
  他虽然没见过小孟尝龙怀壁,在他想像中的龙怀壁绝不是这个样子。
  他听过许多关于小孟尝龙怀壁的传说,那小孟尝温文儒雅,仗义好客,疏财纳交,是位名满中州的侠士,虽然人不可貌相,但蕴之于内,必形之于外,腹有诗书气自华,小孟尝总得像个小孟尝。
  像这样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怎么会是小孟尝?
  柳二呆一怔之下,业已觉出不对,正待闪身而退,但为时已晚。
  那汉子嘿嘿一笑,已从铁栏里伸出两只手来。
  这是两只又粗又糙毛茸茸的手,一下子扣住了柳二呆的左右腕脉。
  十指一紧,仿佛枷上了一副铁铐。
  这变化来得太突然,不可想像的事居然发生。
  阴沟里翻了船,并不算呆的柳二呆居然做了件可笑的傻事。
  他不该听信紫衣丽人的话,更不该挨近铁栏。
  他骇然一震,大叫:“你……你是什么人?”挣了一挣,但已劲力全失。
  他的腕脉,就像蛇的七寸,一旦被人扣住,要想化解那是十分困难的事。
  “别问啦,他是我手下的人。”身后响起了沙沙履声。赫然是白凤子去而复来。
  当然,这也是她安排的妙计。
  她咯咯一笑,一指点在柳二呆的腰眼穴上。
  天香谷还没建成雨花宫,但却有栋精舍。
  香闺中暖洋洋,银烛吐蕊,有暗香浮动,充满了浪漫而醉人的情调。
  柳二呆没有醉,却已瘫软的像堆烂泥。
  他躺在张铺着锦垫,四周饰满了流苏的软椅上,万分不愿地享受温馨的笑语,和醉人的梨涡。
  “柳二呆,你真的有点呆。”白凤子换上了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肤如白雪,春意透酥胸,春色横眉黛,笑盈盈的道:“干嘛跟我作对?”
  柳二呆不响,盯着天花板。
  “唷,怎么啦?”白凤子轻轻抚摩着柳二呆的臂膀:“是不是还在生气?”
  柳二呆仍然不响。
  “你并没输呀,”白凤子越来越温柔,就像一个体贴的妻子,对待远游他方,突然回家的丈夫,无限温存地道:“都是我不好。”
  “你不好?”
  “你当然知道,女人终归是女人。”白凤子吃吃笑道:“有时候不免有点小心服。”
  “什么小心眼?”
  “就是略施小计。”
  “哼,我现在才知道……”
  “知道什么?”
  “你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别说气话啦。”白凤子道:“我哪里厉害,这只是情不得已,你千万莫怪……”
  “你说,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我能把你怎么样?”白凤子幽幽叹道:“别人说我是凤辣子,又是个死心塌地的女人。”
  “死心塌地?这话怎讲?”
  “女人呀,总是盼望有个知心合意的人,一辈子长相厮守,形影相随。”白凤子眼儿一瞟,红晕上颊,故意忸怩一下:“莫辜负花月良宵……”
  “我听不懂。”柳二呆说。
  “听不懂?”白凤子盯着他道:“你真的听不懂?”
  “我很笨。”
  “又来了。”白凤子咯咯笑了起来:“这已经是陈腔烂调啦。”
  “你……”
  “这种事再笨的人都懂。”白凤子媚眼如丝:“连最笨的猪都知道如何才能生下一窝小猪。”
  这比喻虽然不雅,却很透骨,精彩极了。
  柳二呆如果再说不懂,岂非比猪都不如,岂非连猪都会笑掉大牙。
  他当然不能继续装呆,他只好装哑。
  装哑必须先学会装聋,就是对方不管说什么,你都充耳不闻,纵然听到了也当成耳边风。
  因此,柳二呆不响。
  但这不响只是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下,一种消极的对抗,这种对抗当然发生不了积极的效果,也掩没不了白凤子如火般的情欲。
  她似是早已打定主意,要得到这个男人,要征服这个男人。
  她看准了这个男人不但可以满足她生理上的需要,更能帮助她在江湖上造成有利的形势。
  因为这个男人在武林中是颗闪亮的新星。
  “柳二呆,你仔细想想。”白凤子声音愈柔,眼儿愈媚:“你只要肯留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放了龙怀壁和萧季子……”
  “一夜?”柳二呆禁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