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18 05:19      字数:4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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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这些年多亏有你在身边,给我讲婵儿的一切,让我能够更加了解她,更加懂她。可是,玉儿,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怨吗?婵儿走了,也带走了我所有的感情,我……”
  “公子难道还不懂玉儿的心吗?玉儿怎么会想要去占据公子的心呢?玉儿只是希望能替主子好好地照顾您,做您的贴身丫头罢了,是公子待玉儿好,将玉儿立为侧室。公子如此厚待玉儿,玉儿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有怨?”
  容若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玉儿对他说道:“公子,原来都是玉儿主动和您谈起主子,给您讲她从小到大的故事。今儿是您第一次主动提起她呢!”
  “是吗?”
  玉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容若笑了笑,慢慢地讲着:“我只是希望能够多了解她一些,这样我才能明白她究竟为我付出了多少。那时,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为我做的一切,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若是有一天她不在我身边了,我应该怎么办。她是我的妻子啊,自然是要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的,无论如何都会和我白头到老的。那时,这就是我的想法。可是我忽略了,人生的下一步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的,谁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到底是团聚还是别离。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一直都是我的依靠,她不在了,可我还要成为很多人的依靠。这时,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原来我认为最普通的竟然全都那样珍贵,若是可能,我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再换来一天有她的时光……”
  是啊,曾经最最寻常的情景,现在竟然只能存在于回忆和梦境中了。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静静地听着容若所吟的词句,听着他的讲述,玉儿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一抹已经八年都未曾见到的温婉的笑容。
  还记得婵儿走的那天,容若是笑着将她抱到府里的,然后带到房间静静地拥着她,直到晚上才亲自为她换上新衣,梳妆打扮。他一脸平静地将婵儿入棺,一脸平静地看着人们钉上棺盖。知道看不到婵儿的面庞了,泪水才从他的眼中滚滚而落。
  一直到康熙十七年安葬,婵儿都厝柩于阜成门外的双林禅院,有一年有余。这些时日,容若时常一人宿于禅院中,陪伴着她的灵柩,无论谁来接,他都不肯离去。夜里,他会孤坐灯下,挥毫泼墨,写下一首首词作:“婵儿,你不是喜欢我的词吗?如今,容若专写给你,可好?”
  挑灯坐,坐久忆年时。薄雾笼花娇欲泣,夜深微月下杨枝。催道太眠迟。憔悴去,此恨有谁知?天上人间俱怅望,经声佛火两凄迷。未梦已先疑。
  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客也怎生过。梦相伴、倚窗吟和。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凄凉、肯来么?来去苦匆匆,准拟待、晓钟敲破。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着琉璃火。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缸。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盼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薄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
  婵儿,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孤零零的地方呢?你会害怕的,所以我才会来伴着你,让你不会恐惧,不会幽寂。
  第一百零六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2)
  而婵儿下葬之时,容若只是流泪观望,依旧是平静如斯,可是心中却是撕裂般的疼痛。从这时起,他感到自己是一个人了,最懂他最怜他的人已然离他而去了……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在他和婵儿的世界中,他是那朵花,而婵儿才是惜花之人。现在婵儿走了,他只能独自去面对一切了……
  回到府中,容若依旧是那样的平淡,毕竟,心中的血没有人能够看到。他还是那个丰神俊朗的纳兰公子,明府的骄傲。
  婵儿走了,容若身边没有了照料的人。当夫人婉转地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容若没有拒绝,但是却要求纳玉儿为侧室。夫人了解他的想法,便答应了。
  从那个时候起,容若就将孩子托付给了夫人,然后便经常带着玉儿居于海淀的一处别院内,而他与婵儿曾经的房间却不再居住。只是偶尔才回去看一看,看看那只巧嘴的鹦鹉和那两棵他和婵儿一同种下的正在一天天长大的垂柳。
  玉儿告诉他,婵儿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每日都为他准备衣物,说罢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地叠得整整齐齐的各季服装。玉儿还为他拿出了婵儿生前整理出词卷,厚厚的一叠,密密地缝合在一起,上面用娟秀的蝇头小楷将容若的词一笔笔地记录了下来。容若这才知道为什么婵儿总是会将他的词一首首地收集起来。
  原来,婵儿竟然为他做了这么多!
  他不能让婵儿失望,他会好好的活着,只是,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爱谁了。曾经,他以为毓琳带走了他的心,现在他才知道,毓琳让他麻痹了自己的心,是婵儿将他麻痹的心又重新复活。可是,现在,婵儿却真正的带走了他的心。
  八年来,他好好的活着,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情,照顾好每一个该照顾好的人,然后,每一天都盼望着婵儿能将自己接走,然后两人永不分开。
  现在,总算快要如愿以偿了……
  “公子,夜深了,休息吧。”玉儿站起身来,扶着容若躺了下来。
  看着容若睡熟,玉儿这才放了心,为他掖了掖被角,然后想站起身来。这时,她袖子拂过的地方,突然“叮”的响了一声,她的镯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抬起手一看,容若枕下放着一件东西,她不禁好奇,便轻轻地拿了出来,竟是那支翠翘。她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原来是被容若藏到了这里。看着这件旧物,玉儿的眼睛又一次泛红了。
  还记得那年十月初四,主子生辰的前一天,公子带着她去了西郊冯氏园,很美的一个园子,只是当时是深秋,满目地凄凉。他一言不发地走在里面,而她则一步不拉地跟在他的身边。她知道,公子这是想主子了,因为他曾带着主子来过这里游玩。走到一处地方时,公子还喃喃自语:“不是说找不到你了就来这里等着吗?你怎么不在呢?”这时,他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看,猛地蹲下身来,随即挖开了表面的泥土,找到了一支沾满泥土的翠翘。他拿着翠翘痴痴地看着,好久才移开视线,然后将翠翘贴身放入了怀里,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连天上飘起了细雨都毫不在意。
  晚上风雨交加,公子拿着翠翘静静地坐在桌前,不动也不说话,而她则了然地将笔墨备好,随即远远地坐在了边上。就这样,直至天将破晓,公子才起身,她扶着公子去休息,之后一个人来到桌边,将公子写好的词原样抄下了一份,然后又拿着到了门外廊下。这些年,她早已经练会了一首好字。
  跪在栏杆旁,她点燃了两首词,看着它们化成灰烬,随着风飞舞着,就如同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灰蝶一般。合上双眼,她诚心地默念:“主子,明天是您的生辰,玉儿来给您送公子送给您的词作了。您放心,公子已经教会了玉儿怎么写字,玉儿已经提前把词抄下来了。主子,公子很好,玉儿也很好,您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
  天地间都是宁静的,只有那依旧没有消散的灰蝶还在围绕着她飞舞着……
  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埽。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惟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小心地把翠翘又放进容若的枕头下面,拭了拭溢出的泪水。
  陪在容若身边八年了,玉儿的心自然牢牢地系于他的身上。不过,她从来都不曾奢望过容若的回报,在她的心中,主子和公子之间的感情才是牢不可催的。而她,能够在他的身边照料着,能够陪着他一同怀念着,就已经够了。如果有下辈子,她还是会选择做他们的丫鬟,用一生去照顾着他们。
  见容若睡得还算安稳,玉儿才转身走到了不远处的榻上,斜倚在上面。因为怕容若会有什么事情,所以她也不敢睡下,只要容若处有丝毫的动静,她就会立刻起身过去看望,整整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清晨,天未透亮,容若也还未醒,官氏便过来了。玉儿见到她,连忙福身:“少夫人,您来了。”
  “公子怎么样?”官氏关切地问道。
  “昨夜歇的还算安稳,只不过还是冷一阵热一阵的。”
  “知道了。玉儿,你累了一夜了,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
  “是,少夫人。”
  玉儿走了以后,官氏进了里屋,先到容若的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拿出帕子给他拭了拭,这才坐在了一旁。
  第一百零七章   便帐中重见,那似伊家(1)
  容若依旧未醒,可能是身子不舒服吧,他的眉头微微地蹙着,脸上有着些许痛楚之色。虽然满面的病容,已经失掉了原有的清雅儒俊,但是他依旧深深地吸引着自己。
  芷幽是光禄大夫之女,康熙十九年五月二十三嫁入明府。
  正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芷幽是一个娴静的女子,貌美而有德。容若之所以答应娶她为继室,正是由于她的性格与品性。毕竟,府里需要有一个理家有方并且孝顺父母的少夫人。而芷幽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未进明府之前,芷幽对容若的印象只停留在人们的口传中。翩翩少年郎,文武双全,并且情深义重,发妻逝后甘心陪同她的灵柩在寺中一年有余,并且悼亡之音未曾断绝。这些让她觉得有些夸张,不过对于这样的男子,她自然是心存爱慕的。当她知道自己要嫁入明府时,自是非常的欣喜,没想到,那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竟然成了她的夫君。
  从见到容若的第一眼开始,她便深深地陷了进去,其实,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像她一样的。但是,在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容若的感情早已全部给了自己的亡妻,根本无法分出一丝一毫给她。他娶的不是妻子,而是明府的少夫人。
  她痛苦,怨恨,每日都郁郁寡欢,以泪洗面,可是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改观,更没有让容若的心移到她身上半分。她发现侧室颜氏似乎很是得宠,因为容若几乎时时刻刻都将她带在身边。于是,她将怒气移至颜氏的身上,处处找她的麻烦,但是颜氏却对此毫不在意,依然对她恭恭敬敬,如同丫鬟一般伺候着她。
  芷幽并不是无理的女子,见颜氏如此,又怎么会真的一直狠心待她?一番交谈询问之后,她才恍然大悟,颜氏得宠的真正原因只是她曾是容若亡妻的贴身丫鬟罢了。
  不知为何,芷幽对于那个拿走容若所有情感的女子充满了好奇,于是,颜氏便把她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芷幽听。
  听完了这些,芷幽心中一下子了然,也突然明白,自己是永远都不会也不能取代她的位置的。但同时,她的怨恨也消失了,随之而来的竟是久久萦绕于心的感动。感动于她对容若的付出,也感动于容若所回报的深情。
  从此,她不再和容若怄气,也不再处处与颜氏为难,而是尽心尽力地去做好一个少夫人。她体贴地照料容若,宽容地对待侧室,负责地照顾着整个家,使府中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其实,容若待她也是很好的,但是她知道,那不是爱,而是一种歉意和一种尊敬。相敬如宾是他们两人最贴切的写照。
  在她的眼中,容若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仿佛永远都是那样淡淡的,如水般清雅。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容若所作的悼亡词作,才知道自己终究是不了解他的。那一首首词作承载了容若所有的情感,那些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感。
  拿着这卷词,信手翻至一篇,读罢,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容若冲突。
  那是初进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