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套牢      更新:2021-02-18 05:18      字数:4876
  陈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先生只交代了几样工作,他……可能很忙。」
  醒芽苦笑。「忙?他只是不想跟我说话。算了,我要去看书了,你忙完就可以先走了,中午不要煮太多,我吃不完的。谢谢你,陈妈。」
  「不客气,姚小姐。」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雇主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好介入。
  姚醒芽回去做她自己的事情,直到她再度走出房间,陈妈已经离开了。她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看到储藏室的门没有关好,她走过去原本想将门扣上,但是一时好奇,将门打开,人也跟着走进去。
  这间储藏室以前就有,只是吸引她目光的是堆在角落一包一包的塑胶袋,里面的东西像是被洗干净后整齐地堆放起来的。透明的塑胶袋阻隔了灰尘,她将袋子拿出来看,心里却是一阵狂跳。
  「这是……」她的手抚过那些窗帘布,是当年她买来布置他屋子的,有好多套。「他没有丢掉?」
  她总觉得他的生活过分拘谨,就连同他屋子的模样都显得简单而俐落,干净是干净,却缺少了人气。
  所以她每次都想出一堆点子重新布置房子,换窗帘、换桌巾、换踏垫,常惹得他气得跳脚,但是末了他还是任由她去搞。
  没想到这些东西他还留着。
  这代表什么呢?或许在他不愿意承认的地方,还等待着她的回头。
  一抹希望之光闪现,她整个早上阴霾的心情终于转变了。她开始把合适的窗帘跟踏垫拿出来,重新将东西布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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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加了几天班,聂承霈终于再也找不出更多的工作好做了。今天他难得八点钟就放走了自己的秘书,刘秘书还讶异地看了他两眼。
  他无法解释自己诡异的行为,有些工作明明不赶,他就非要加班不可。刘秘书因为尽责,通常也都会留下来。而今天他再也找不到更多的工作做了,于是离开办公室后,他又到有段时间没去的PUB喝酒。
  距离姚醒芽出院已经又两天过去了,他一直很努力想要若无其事地继续过生活。但是一到了下班时间,他又忍不住想她是否又在家里乱来了。但是他的自尊心跟他的理智都不容许自己再去亲近她,经过了那个吻之后,他很清楚她依然有影响他的能力。
  最近他刻意避开晚餐时间回家,就是不想跟她一起吃饭。每次只要看到她吃东西,就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吻。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何会那么冲动,当她羞红着脸,摆明了脑袋在胡思乱想,脸上又充满羞意时,他只觉得那模样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他被自己的吻吓到,也被自己那火速回温的热情给吓到。夜里他有时想起拥抱她的感觉,都会辗转难眠。这些肢体的温度引发了太多回忆,让他想忘也忘不了。
  他还没想清楚自己是否要跟这女人再纠缠下去,她那天哭着道歉的模样他不是不动容,她的痛苦与懊悔很真实地呈现,确实浇熄了他一部分的愤怒。
  当她说她还爱他时,他有个冲动,想要像过去一样的拥抱她,将她放进最温暖的角落保护着。可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瞧他上次把理智放一边之后的下场,他实在应该多想一想。
  「承霈,我们要去另外一家PUB玩,你要不要一起来?」旁边的朋友打量着喝着闷酒的他。
  认识聂承霈的人都觉得他最近有些奇怪,很久没来夜店也就算了,就算来了也是一个人闷在角落喝酒,让好几个想念他陪伴的女性朋友大失所望。
  如果有人不信邪硬来招惹,通常都会得到一个警告的瞪视。然后来人就会乖乖地摸摸鼻子走人。
  「你们去吧!」聂承霈挥了挥手,按熄手里的烟,忽然对自己感到生气了起来。
  那是他的房子,他为什么要因为姚醒芽的关系而不回家去呢?他明明就觉得待在这边喝酒很无趣!
  起身结了帐,他阴霾着一张脸离开PUB。
  半小时后,当他抵达家门时,已经晚上十一点,早过了晚餐时间,但是姚醒芽还没有睡,坐在客厅,电视开着。
  「你回来了?」醒芽的声音带着兴奋,从沙发上跳起来。「工作很忙吧?要不要吃点东西?陈妈做了很多菜,热一热就可以……」
  「我不饿。」聂承霈将手中的钥匙往桌上一放,此时才发觉屋子变得不大一样。「这是搞什么鬼?」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直直朝她而来。
  醒芽的笑容僵在嘴边。「我今天在储藏室看到这些旧的窗帘跟桌巾,有点怀念,就把屋子重新装点了一下,不过我有做一些修正,看起来比较不突兀了。」
  岂料她的解释却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糟。
  「是谁答应你随便动我屋子的?你以为这是你家吗?姚醒芽,妳不要太放肆了。如果你对于我让你住在这里而有错误的解读,那你可以趁早清醒了。」他恶意的讽刺毫不犹豫地从嘴里迸出来。
  这几天压抑的情绪已经让他心里充满低气压,找到缺口,一口气就爆了出来。
  「你不喜欢我可以换掉,何必要这样说?」她曾想过他可能会再度批评她的布置,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带着恶意的冰冷。
  「你以为我是以前那个傻蛋吗?」他自然也没忘记这些陈年旧事。「同样的手段再来一次就不灵了。」
  「手段?」她瞪大眼睛,简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仿佛他说出来的是什么恐怖的言语。「你的意思是以前我们在一起,也是因为我的『手段』吗?聂承霈,你可以生气我随便离开你,但是你不能污蔑我们曾经有过的回忆。」
  「回忆?」他冷笑。「我曾经以为是很美丽的回忆,但是天知道,我也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啊!所以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醒芽看着他那遥远的眼神,觉得整个人就像被冰冷至极的寒气给笼罩了。
  「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太气我了,所以故意说来让我难过的,对不对?」她一脸苍白,努力压抑住浮上眼眶的泪雾。
  「随便你说吧,总之,你没有权利随便动我的屋子。你在我生命里已经没有什么权利可言了。」他一说完,像再也受不了看到她似地转身进房。
  那关门的声音震碎了她最后的自制,眼泪在她脸上破碎。
  她走到窗边,手里握着窗帘,过去共有的甜蜜与快乐却又是那样真实地浮现,仿佛在讽刺着他们现在的状况一般。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搬来椅子,开始将已经装好的窗帘扣环再一个一个解下来。由于眼睛里面老是冒出泪水,让她的视线过于模糊,所以好几次她都得重复动作,弄得拆窗帘的进度很缓慢。
  「可恶,连窗帘都要欺负我!」她生气地扯着窗帘,脸上却有着狼狈的泪痕。正在跟窗帘奋战的她,完全没发现自己站在椅子上、又奋力拉扯窗帘的动作有多么危险。
  冲了个澡走出房门的聂承霈看到这一幕,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姚醒芽,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天哪,她明明是个病人,怎么可以这样挂在半空中?如果摔下来还得了?!
  姚醒芽被他这一吼,吓得差点失去平衡。她转头,只看到他脸上的愤怒,看不见他眼底的担忧,于是她的牛脾气也上来了。
  「你眼睛瞎啦?我在拆窗帘啊!你的命令我听得很清楚了,我马上就把客厅回复原状。」她说着转头继续跟窗帘奋战,这次比较顺利了,拆下了一整片的窗帘。
  「你给我下来!」他站在椅子旁边喊叫着。
  「我干么要听你的?」她开始不爽了。「说不要乱动屋子的是你,那我现在把窗帘拆下来也不行,不然你到底要怎样?」
  看她说话时挥动着手上的窗帘,那动作实在太大,使得她整个人站在空中摇晃着,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我叫你下来你就下来。」他开口还是没好话,因为担忧而声音绷紧,听起来口气更差了。
  「我不要、我不要!」她索性气愤地朝他吼叫,然后把刚拆下来的窗帘朝他头上扔过去。
  「姚醒芽!」怒吼声从窗帘布下传出来,他真当被窗帘给兜头兜脸盖上了。
  霎时间她也呆住了。
  趁着他被窗帘纠缠住的空档,她打算快些逃命要紧,谁想到动作太急,脚在爬下椅子时没踩好,整个人尖叫着往前倾。
  「啊——」
  他拉开头上的窗帘,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她在空中挥舞双手的模样。
  他努力拨开窗帘布,伸手捞住她,结果她哀叫着与他跌成一团。
  两个人跌在窗帘布上,减轻了一些冲击的力量,但是醒芽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聂承霈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将跌在他身上的姚醒芽扶起来靠坐在他身上。「有没有摔伤?」
  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想检查看看她是否有受伤。
  醒芽终于不再晕眩,努力地从他身上坐起来。
  「我没有受伤。」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说吧,你又想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说吧!」她拉起刚拆下来的窗帘,努力地想折好它。
  「放下那该死的窗帘,明天自然有人会弄。」他又朝她吼叫,生怕她执意要爬回去弄完窗帘。
  她放下手里的窗帘,转身背对他。她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一堆话,其中有一句不断在她脑子里面回荡——
  你在我生命里已经没有什么权利可言了。
  她叹了口气,感觉到一抹从内心深处升起的疲惫。「或许该死的是我,不是窗帘。」
  她那句话很轻、很轻,但是落在他身上却造成了一股震颤。
  「姚醒芽,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他的话被她抛在身后,她跑进客房,也就是她暂住的房间里,将门锁上。也将他的所有愤怒与伤害关在门外。
  然后她靠着门坐下来,咬住自己的拳头,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五章
  醒芽赤着脚站在房间阳台上,望着外面冰冷的街灯,视线一再地变得模糊。
  「天哪,我到底该怎么办?」
  她想到他说话时眼神里的愤怒跟冰冷,她一度以为只要给他时间,愤怒跟失望会随着相处淡去,他会慢慢记起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美好。
  但是她是何等天真?
  如果他能够原谅,能够淡忘,能够不记恨,早该在五年的时间内就办到了,而不是等到她再度出现,将一切累积的痛苦跟怨恨倾倒在她身上。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面对他的残忍话语,面对他的愤怒。毕竟这是她欠他的。可是当他今天用那种冰冷而陌生的表情看着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只求击杀她个无法反击,她的心就像被推进冰窖里面一样,再怎么挣扎也无法翻身。
  你在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可言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在他们之间清楚地画出了楚河汉界。难道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跨到他的世界里去了吗?
  她在这世界上只剩下他跟儿子两个亲人,如果他执意不肯让她走进他的世界,孩子势必得游走在双亲之间。因为有个孩子,他与她的联系断不了,但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却无法靠近他,无法拥抱他,无法再感受他的体温,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他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不得不照顾她,对于她超乎预期的行为生气也是正常。如果她可以不爱了,那么她也不会觉得如此痛苦。
  或许她应该离开。
  给他一点空间跟时间思考,是否愿意再跟她有所牵扯,是否愿意再给他们的恋情一次机会,还是说他心中所有爱情的余烬都已经消失在风中了?
  犹豫了好久,她终于把从医院带来的旅行袋拿出来,将自己的行李收拾进去,只花了十分钟都不到的时间。
  她本想给他留张纸条,最后还是决定明天一早打电话告诉他。她得自己照顾自己,没道理要他扛起这个责任。
  结果才提着行李推开客房的门,她在黑暗中走了几步,就听到一个低沈的声音说话了。
  「准备逃走了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空间里,吓了她一大跳。
  「承霈?!」她惊呼着看到他出现在点亮的台灯光晕中。
  他依然穿着衬衫,胸口的扣子几颗没扣,头发凌乱,身旁烟灰缸中堆满了烟屁股。
  他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坐了一整晚。
  「这么多年了,你老毛病还不改?逃跑难道是你唯一能做的?」他盯着她手上的行李,挑衅地问。
  他的手微微在颤抖,但是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