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2-18 05:16      字数:4751
  段子七斜睨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到那两个女人身边,忍不住又将唐九金打量了一遍。她面无表情,像一尊任人摆布的娃娃,连眼神都是空洞的,红扁不断在她耳边提醒着她该怎么做,她不发一言手足无措地站到贡台前。
  虽然平时的她很傻,可是现在的她让段子七觉得更傻。
  “一会你先要朝着外面鞠躬,是拜天地;然后再朝着夫人鞠躬,是拜高堂;最后跟着少爷一起奉茶给老夫人就好了,懂了吗?”红扁还在唠叨。
  九金将双眼瞪得好大,冲着落凤眨呀眨,须臾后,终于说话了:“七哥哥……”
  “干吗?!”死丫头,犯得着用这种又嗲又软的声音来诱惑他么?
  “我们要拜堂了喏。”
  “是呀,晚上还要洞房呢。”
  “好害羞喏。”
  ……真是幻想无限自娱自乐的两个人,红扁拭了拭汗,嘴角微抽,把事先准备好的茶盏端了起来。
  在历经了很形式主义的那套东西后,唐九金居然没有出任何状况,最后还很乖巧地跪在段夫人跟前,接过茶盏,高举过头顶,用甜到腻死人的声音说:“娘,喝茶。”
  “乖,真乖。”段夫人笑得合不拢嘴,从手腕上拨了个玉镯子,接过茶的瞬间顺势套在了九金的手腕上,“子七,以后要好好照顾你妹妹,别让她再给人欺负了。”
  “七哥哥,你要对我好哦。”她勾起唇,细声轻语。
  段子七分明在她眼里看见了促狭的光芒,这一刹那,他顿时觉得面前的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好可怕,就好像掘了个陷阱,正讪笑着看他往下跳一样。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有个不走寻常路的娘已经够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多出个能把寻常路都走得不寻常的妹妹。
  人生啊,黯淡无光,是晦涩灰色的!
  “子七……”段夫人温婉地笑着,轻唤了声,段子七没有反映,她沉了沉气,耐着性子略微提高了些音量又叫道,“子七!”
  “嗯?”这下,段子七总算回神了。
  “扶九金去旁边坐着。”
  “她抗死能力那么强,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人,走几步路而已,干吗还要扶……”被娘瞪了,子七识相地噤声,微笑着扶起九金,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低语:“你还真是个举世无双的宝贝啊。”
  “七哥哥,我憋不住了……”
  “想洞房了?”子七挑眉,口吻轻佻。
  洞你个头房!九金努力憋着一口气,乖巧地眨眼,微微扭动着身子:“我要小解,憋不住了,要喷发了。”
  “你跟我说的目的是什么,想邀请我去看你小解?”
  “我……”好崩溃,眨眼之间她居然多了个那么没口德的哥哥。
  “快去啊,难道你想在这里喷发?”
  “可是……”段府那么大,她才来几天而已,很容易迷路的啊,不认识茅厕的方位啊。然而当看见段子七那道恶狠狠的目光后,九金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想找红扁,却发现她正在段夫人那领赏银,她只好默默地退开,自己去摸索了。
  于是,九金在偌大而又曲折的院子里饶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有寻觅到茅厕的芳踪。终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生最孤单的事,就是一个人找茅厕。
  而她可贵的青春又怎么能浪费再“最孤单”的事上,再也憋不住了,她找了个相较之下稍微显得隐蔽点的地方,拉开裙摆,褪下衬裤,蹲下身子,开始释放。其实说起来这个位置也不算太良好,唯一能挡住她身子的只有一块嶙峋的太湖石,偏偏太湖石的特点之一就是“漏”,透过石头上那一个个错落不一的小孔,还是很凸显若有若现的效果。
  九金吸了吸鼻子把眼睛贴近石头上的小孔,看了会,见四下连个鬼影都没,也就放下了心,还很有兴致地打量起四周,瞧见墙上挂了块木牌子,上头的字她不认得,很费力地参透了会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请问……”
  “等一下再问好么?”九金很随意地回了句,甚至懒得回头看一眼。过了半晌,终于解决完了,她才起身归置好衣裳,从石头后探出头打量起来面前那个人。
  然后,看清了,也整个人因为惊艳而僵住了。
  九金的羞耻心开始觉醒,好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居然在如此无暇的男人面前做那么龌龊的事。瞧瞧人家的眼神多媚啊,领口还微微敞开着,露出的锁骨让她热血沸腾。还有那个修长的身型,愣是把那件灰不拉叽又很眼熟的衣裳衬出了飘逸之感。
  果然,美人穿什么都很美。
  “请问……”男人又开口了,声音很冷,口吻也显得很疏离。
  还是七哥哥的声音比较好听,软软的,酥酥的。九金收回目光,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指向墙上的那块牌子,“请问你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吗?”
  “此地禁止小解,违者猪狗不如。”他意兴阑珊地飘了眼木牌,读了出来。
  九金嘴角抽搐了下,很不爽地瞪了眼那木牌,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段府的人都好没口德啊。
  “你刚才在石头后面做什么?”他忍不住有点好奇,方才只瞧见她很费力地拉扯着裙摆,动作很鬼祟,难道在刨坑埋金子?
  “做猪狗不如的事。”九金没好气地哼了声,很快又想起面前还站了个完美男人,她必须要保持住端庄,“你是谁啊?”
  “梅项郝。”
  没想好?九金瞬间觉得对这块冰没有爱了,不过就是名字嘛,遮遮掩掩的干吗,“那你慢慢想吧。”
  她要赶紧回正厅,刚才看见桌子上有好多好吃的,再晚一步,一定会被红扁扫荡光。
  “等一下。”见她要走,梅项郝忙开口唤了声,“我要找唐九金,你知道她在哪么?”
  “咦?”九金停下了脚步,“你找她做什么?想求亲?”
  “不想。”
  “……你就不能否认的婉转点嘛!”她的心很稚嫩,经不起这样伤害的啊。
  “抱歉,伤到你吗?是你自找的。”梅项郝很鄙夷地扫了她眼,渐渐地,开始发现她有点眼熟,“你……你是阿九?”
  好亲昵的称呼喏。九金开始换了一种角度,重新审视前这个男人,果然有了不太一样的发现,他的虎口处有个小小的暗红色的蝶形胎记,他身上那件很眼熟的衣裳……是道袍!这个发现让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大喊出声:“你是师公!好好师公!”他点头,她吼得更大声了,眼泪也跟着喷了出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你说你只离开三个月而已,马上就会接我离开咸宜观的,你这个骗子!骗子!”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太久了实在很难回忆起来。
  “有!”九金回得很坚定,为此她还每天算着日子过,谁想到他一走就是三年!
  梅项郝向来拿女人的眼泪最没办法了,见九金哭了他就开始手忙脚乱,赶紧抓起她的衣袖帮她擦眼泪,动作很粗鲁,“好吧,我可能真的有说过,你别太放心上了。乖,别哭了,我一直都习惯这样骗小孩子的。”
  “那你现在回来是准备带我离开的吗?你等我,我去收拾东西,然后带红扁一块走。”在唐九金的概念里,他这个年轻帅气的师公一定很富有,因为他每次出现都很有气场,像金子一样走到哪都发光。所以如果跟着他,那非但吃喝不愁,还再也不用装疯卖傻,更不会再被段子七凌虐了。
  “等等!”好自说自话的一个人,项郝轻叹了声,拉住了她,“我没打算带你离开,段府很好,很适合你生活。我来找你,是为了问清楚一些事。”
  事实上,不管她待在哪都很适合,只要不待在他身边就好,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收养她的那一个月,完全的不堪回首。
  “问什么?”一听这话,九金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冷漠了很多。
  “是关于你玄机姑姑的事,我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然后跟我去见裴澄,我要翻案。”项郝渐渐发现,要跟九金相处,最好的办法就是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现在?”她还没吃饭啊,而且……刚刚小解完,没洗手啊。
  “立刻。”
  “那我得去跟七哥哥说一声,如果发现我不见了,他会着急的……”会着急着想欢呼庆祝。九金承认,她只是在找借口,只要能逃开什么都好,总之她是一点都不想再提及玄机姑姑的事。
  “我陪你去。”要看出她的心思并不难,项郝冷觑了她一眼,哼笑。
  “不、不用了,你太有气场了,七哥哥最讨厌抢他风头的人了,他会打你的,我不忍看你们为了我打架。”这世界疯了,她遇见的男人都很完美,并且也都很厌恶她,却又同时都喜欢逼着她做不愿做的事。
  “走。”项郝依旧不苟言笑。
  “不要了嘛,人家当时都已经死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不要再追究了嘛。要是让七哥哥知道你的意图,可能又会想要验一次尸,我一点都不想再当尸体。说不定裴大人又会想去咸宜观查一次,我不想再回那地方。还有衙门……不要呀,我不要去衙门!”她有心理阴影啊,只要走进咸宜观就会想到以前被打被群殴的日子;还有衙门,想当初她被赶出道观走投无路的时候,偷过衙役大哥的钱袋,被打得好惨,人家还说了要见她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要在她终于骗吃骗喝成功之后,逼着人家去面对那些悲惨往事。
  关键还是,查啊查的,万一查处红扁撒谎会被治罪吧?这也是小事,这万一查出她是在装傻……哦,太惨了,九金捂着脸再也不敢往下想。
  “阿九,你变了。”项郝忽然沉着脸,口吻中含着失落。
  让九金的心暗暗颤了下,“咦?”
  “以前的你很可爱,我走到哪你就跟到哪,可是现在……你心里好像只有你的七哥哥。”他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伤心欲绝些,心里暗自庆幸当初自己没有选择入佛门,偶尔还是能打打诳语的。
  “只要你不再查玄机姑姑的事,我愿意立刻抛弃段子七跟你远走高飞!”
  “真的?”他忽然笑了,还笑得很温柔,缓缓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脖子。
  好暧昧的动作,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亲密无间了。九金含羞浅笑,用余光偷偷瞄着项郝,微启的唇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覆上她的唇了。项郝斜睨着她,刚想用力把她敲晕带走的时候,她忽然就挂着两条鼻血晕了……
  第五章
  看着面前那堆七嘴八舌的女人,段子七越来越肯定唐九金绝对是用小解做借口,开溜了。
  自从她走后,他就荣升为这场所谓的“义女收养筵席”的主角,很顺其自然的,也变成了各家千金自夸大会。子七始终保持着微笑,目光胡乱游离在众千金之间,只瞧见她们一个个搔首弄姿,就差没直接贴他身上了。他那伟大的娘亲,居然还能端着一脸很满意的笑容任由事态发展。
  子七好后悔,早知道刚才应该陪着九金离开,然后还能顺便偷溜出府,找裴澄打马吊去,那样的人生才堪称完美啊。不行,他不能这样自甘堕落,必须得想个法子溜走。于是,他微微转过身,低声在段夫人耳边说道:“娘,九金去了很久,我好担心,您不担心吗?”
  “哎呀,还真是去了很久,都快傍晚了,被你这么一提,我倒还真有点担心。”
  段夫人恍然大悟的模样,让子七雀跃了起来,“那我帮你去找她……”
  “不用了,我让红扁和落凤去找了,龙套也去帮忙了。”段夫人笑灿了,看向他。
  子七顿觉失望,意兴阑珊地捧起酒盅,呷了口。
  “子七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一直跟裴澄窝一块打马吊,玩物丧志。”他就那点花花肠子,段夫人了若指章。
  “娘,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这是同僚之间在联络感情啊。”
  “哦?你那么有空,怎么不好好找个姑娘联络感情……”
  “是你说要让长安城里的待嫁姑娘们在思个几年春,这种事当然要听从父母之命。”段子七始终觉得这种事得看缘分,缘分到了那是逃都逃不掉的,哪怕爱得死去活来也认了;显然,他的缘分估计睡过头了。
  “那你瞧着那个王姑娘怎么样?”段夫人微微偏过头,轻问,暗自将王姑娘上下打量了好一番,越瞧着越觉得温婉,模样也俏,跟她家儿子还挺般配的。
  “王府?卖咸鱼的暴发户……呃,挺适合龙套的。”恶俗不要紧,像唐九金那样以恶俗为特色也是值得夸奖的,但是分明恶俗还非要装高贵,那就有点过了。
  “那那个赵姑娘呢?”段夫人没有在暴发户上坚持太久,说句实在话,那个王姑娘长相举止的确没的挑剔,只可惜身上总萦绕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嗯嗯,很……很销魂。
  “太瘦了,风大雨大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