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擎风不再开口，转身以沉默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另一边的穆梓炀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他想像的那么糟。
  夕阳在地平线上燃烧，烧红了远方的天空，同时痴望着这苒苒红霞的，还有趴在餐厅窗台旁边的夏冰焰。
  思绪陷入那连成一片的火红云彩之间，自觉渺小的心灵再一次感到了生命的无常。
  或许明天，这个令你喜爱或是失望的世界就会一下子变得面目全非。
  §　§　§　§
  你知道爱情吗？
  那是一种会让人舍生忘死只为对方而活的境界。
  夏擎风用三个月时间教会冰焰基本的生活常识，以及什么是“冰”，什么是“焰”，而什么又是“风”。
  冰，水受冷凝结后的固体，引申为“清高不俗”。
  焰，物体燃烧时发热的部分，火上的红光。
  冰焰，冰冷的火焰，那是他的名字，矛盾而没有规则，给他起了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非常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矛盾而充满叹息的名字。
  那么哥的名字呢？
  风，空气因热胀冷缩而引起的流动现象。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也没有任何重量的东西，虚幻得不像是真的。
  这几个字是在夏冰焰脑的海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文字，没有理由，仿佛它们的存在是天然的，让他心惊难忘，又爱不释手。
  还有那个链接他和哥的唯一的字眼——夏，四季中最炎热的季节，仿佛孕育着希望之光的热烈……
  接下来，冰焰被教授是所谓“伦理道德”，夏擎风要他一定要牢记的东西。
  好混乱，有时候原来对的东西会变成错的，而善意的行为也会变成罪？
  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兄弟”，所谓兄弟就是有着最近血缘关系的亲人，是不能相恋的，这一点，夏擎风做了特别的强调。
  但似乎为时已晚，在冰焰幼小的心灵里，早已进驻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爱情，但他会每天企盼着见到他，企盼着和他同床而眠的安然感觉，企盼着那有力怀抱里的温度将他包围……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以让哥知道，不然哥一定会讨厌他的，因为那样思想不纯的他就不再是哥最喜欢的冰焰了。
  所以，冰焰将这份特殊的情愫深深地埋葬在心底，尽量不让生了根的感情发芽，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自己，是不能没有夏擎风的。
  轻轻的，柔柔的，那是梦想被点燃的声音，风在燃烧，景在燃烧，心，也在燃烧。
  包含了所有的希望和憧憬，在梦里燃烧成一片火海，你可听到——
  那可以毁灭一切的焚梦之音？
  第　三　章
  幻　灭　之　烬
  焚烧，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幻灭，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事，当梦想燃尽成灰的时候，我们还能用什么来继续我们的约定？
  火是强烈的，同时也是脆弱的，尤其当它只是一枚纤细易碎的火种，就更加需要悉心的呵护与浇灌。
  夏擎风就是这样小心地保护着夏冰焰这枚微弱的火种，给他适度的微风，恰到好处的牵引，维持着那枚纤小火种的燃烧，静静地燃烧。因为，他想要看到他燎原成灾的样子。
  没错，就算是如此纤弱的火种，也终究会有燎原成灾的一天，因为他原本就是焰，被赋予了火的名意的“冰之火焰”。
  这一天，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毫无预警，仿佛是神的恶作剧，傍晚时还美丽动人的天空到了夜里却落下起了急促的暴雨。
  冰焰自沉闷的雷声里惊醒，不，那声音不只是雷在鼓动，还有浓重的喘息声，那是什么？
  被单的缝隙间，他看到身边纠缠的人影，一个新的面孔，他从没见过的男孩，正呻吟着抖动着腰支，而让他痛苦地扭曲着表情的男人是他的哥哥夏擎风，此时，他正扳开两条纤细的腿，狠狠地从正面贯穿身下的人的身体。
  “啊……”男孩呻吟着。
  阻止不了淫乱的声音传进耳朵，冰焰闭上眼睛，整个人埋入被子里，不自觉地向大床的另一边靠去。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啊！啊！”男孩呻吟的节奏快了，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甚至比雷声更加清晰地萦绕在冰焰耳边，引人浮想联翩。
  不，夏冰焰，你不可以胡思乱想！你不可以被影响！赶快闭上眼睛，继续睡，就当作什么也们　看见，不要想入非非，千万不要！
  可身体还是不听话地热了起来，那明明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热流自心底涌起，将他淹没再淹没，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眼睛更是有自主意识地张开从被单的缝隙里偷看出去。
  好奇，是人类天生的本性。同时，好奇有时也会改变人的命运，甚至害死人自己。
  夏擎风感到身侧的热切注视，回过头时，看到冰焰美丽的眼睛里闪耀出动人的情色光芒，他不自觉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惊扰得在他掌控之中的男孩发出更加迷乱的声音。
  大手抚上男孩胸前的敏感部位，不同于之前发泄的刻意挑逗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
  “啊！”男孩的手握着自己的欲望，来回揉搓，仿佛得到了致命的快感，在照亮燥热空气的闪电里身体轻颤。
  夏擎风突然从男孩体内抽离，失去依靠的男孩终于张开眼睛，“不要，别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继而被掌控者翻转，从后方被再次侵略。
  疯狂掠夺的人抓紧男孩的腰支，用力顶向自己，同时看到傍边被单里那说快要冒出火焰的眼睛睁得更大……嘴角上扬，夏擎风轻柔地笑了，充满诱惑的笑容是笑给偷窥者看的，或者应该说是被迫观赏者。
  目睹这一切的冰焰在不敢相信的同时，却也无法摆脱体内不断涌动的热潮，仿佛就快要燃烧起来的热力……不要！别再看了！明明知道不可以看，可一双眼睛却还要不受控制的从头看到尾？
  夏擎风看着冰焰的眼睛里混杂着迷惑、惊恐、好奇，最后全部化作仿若初醒的情欲焰火，于是更加亢奋地加快了身下的动作……人类果然是靠感观生存的动物，光是看着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眸，他就已经快要失去自制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焰火娃娃的眼睛，为什么他会如此渴望他，他竟然还变态地在他的面前表演激情戏码，他简直是疯了！
  没错，他完全可以不顾一切地占有冰焰，完全可以像这样压倒他在这张床上，然后像这样贯穿他的身体，那纤细的腰肢，几乎可以穿透一般的快感，欣赏那火一般美艳的眼眸里流出的温热液体，品尝那甜蜜的唇，略夺一切的吻，还有那诱人的白皙肌肤……尽情地索取他应得的权利，他该那样做的！
  然而，就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想着，夏擎风就足以感到自己的情欲有如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达到数天来的第一个高潮。
  “啊！”最后一声呻吟自男孩嘴里溢出。
  粘液随着抽出的动作自肌肤接触的地方流出，夏擎风放开已然失神的男孩起身，直直地走向浴室，然后是巨大的雷声，响彻云霄。
  床上同样喘息着的是冰焰和那个另一个陌生的男孩。
  冰焰不敢乱动，不敢出声。疑云笼罩着他的思绪：为什么？为什么男人跟男人也可以？
  汗，流了出来，染湿了被单，却远比不上大床另一边的被单被汗水湿透的壮观景象。
  夏擎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冰焰已经紧张得掉到了床下，为了逃离那魔咒一般的气氛，他一直在向床的另一边无意识地移动着。
  糟糕，这样他就不能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继续装睡了！
  “啊！”被强而有力的手臂抱起，隔着睡衣、被单，热力源源不断地袭来，冰焰被吓到了，只能张着小嘴惊呼。
  “你怎么这么笨？”连睡觉就能睡到地板上，显得愚蠢又惹人怜爱，怜爱？他夏擎风什么时候学会了那样一个陌生的词汇？
  “对不起……”冰焰半天才凑齐可以组成一句话的三个字，其余的什么都忘记了，只因为抱住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而富有侵略感，让他觉得自己几乎是可以完全被对方掌控于鼓掌之中的，就像刚才那样……不，夏冰焰，快停下！别胡思乱想呀！千万不要有堕落的想法，不然，你就要失去你的全部了！
  闭上眼睛，靠近高热的怀抱里，此时此刻，冰焰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爱恋上了自己的哥哥，以他全部的生命与感情……对于冰焰几近空白的生命来说，失去了夏擎风，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在不知不觉之中，哥哥的存在早已是他的全部世界了。
  抱着看似睡着的人儿，夏擎风离开那件充斥着情欲余韵的房间。
  闪，划破天际，拉长走廊上的人影，继而是雷的控诉。
  “哥……”来到另一个房间的床上，冰焰仍旧醒着。
  “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想，继续睡！”
  命令的口吻让人无从抗议，冰焰只好压抑下心中疑惑与不安，乖乖听话地闭上眼睛，任热力渐渐减弱、消退。
  哥，我可以喜欢你吗？
  哥，你知道吗？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从一眼见到你开始……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喜欢你，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幸福……但是我喜欢你，真的，已经到了比喜欢还喜欢的地步了！
  而你呢？你也可以在意我吗？像我在意你一样地在意我？不，我不该要求你什么，因为我是你最喜欢的冰焰，最纯洁的焰火娃娃，我不可以对你有邪念，我没有资格喜欢你……所以请你，不要厌恶我！
  爱上一个人本应是希望与幸福的开始，但对于夏冰焰来说，爱上夏擎风却是梦想的落幕，因为他的爱他要不起，只有拌演好一个弟弟的角色他才可以长久地拥有爱人的存在。
  窗外，雨还在下，风还在吹，也许明天，又是一轮晴朗的朝阳。
  §　§　§　§
  “冰焰，睡得好吗？”
  “嗯……”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只是被蚊子咬了。”
  “手伸出来。”夏擎风微笑着轻吻上那白细手腕上的红色凸起，“好了，没事了！”
  早上醒来，看到的是哥哥温和的笑脸，冰焰觉得，这样就叫作幸福了。
  虽然没有爱的权利，虽然没有妄想中的绚丽激情，但至少，这样就够了……
  因为有了你的笑容和约定，我才可以继续这段没有明天的苦恋，才可以继续再继续地放任自己的心在思慕中焚烧。
  所以，请给我爱你的勇气，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的背影。
  心在等待，一个堕落的契机……
  §　§　§　§
  几近痴迷地望着花海里快要淹没的纤细身影，夏擎风的手里握着的是另一个男孩的手。
  顾延晖，十八岁，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拥有一张令人惊艳的的脸，尤其是那股飘然脱世的气质更是引人注目，让人想要不息一切代价拉回他涣散四方的意识，掌控他的一切。
  命运将他带到死神夏擎风的面前，他以身体交换自己毕生的心愿，就像当年夏擎风做过的那样。
  夏擎风由出卖者变成了收买者，所以他格外在意那个神情飘然的男孩，他的新宠。
  飞翔在天际的是无家可归的孤鸿，翅膀掠过朝霞时的感动。这是顾延晖对夏擎风说过的最多的也几乎是唯一的语言，从此炼铸了未来时空里的牵绊。
  孤鸿无心，朝霞无意，所以你是注定要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这是夏擎风最后的宣告。
  手中的触感和焰火娃娃不同，更加有力，略微粗糙，也更加难以掌控。
  所以，他的存在极大限度地分散了他对冰焰的注意。也所以，他决定要亲自培养这个和当年的自己做出同样疯狂举动的男孩，不单单只是作为他的男宠。
  与此同时，将他推向顾延晖的，还有他对焰火娃娃的逃避。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想要占有一切的冲动。那个孩子对他的影响力太大，所以，他是故意借着自己对顾延晖的兴趣，逃避着那很可能会失去控制的幻境。
  在鼻子嗅到危险气味的时候，逃跑是每一种动物的本能。所以夏擎风在第一时间逃开，逃避焰火娃娃的诱惑，也或者说是不愿面对那一簇苒苒升起的纯洁之焰。
  然而，身体逃得开，心真的也可以逃开吗？还是一切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最微弱的星星之火也终有一天会熊熊燃烧，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内心深处的。
  “你要养我一辈子吗？”顾延晖这样问道。
  “或许吧。”夏擎风几近痴迷的视线始终也没有离开过远方的小小人影。
  “你帮我报了家仇，我自然会遵守我们的约定，做你一辈子的奴力，直到你厌烦为止。”飞翔在天际的是无家可归的孤鸿，而他顾延晖，只不过是那飞鸟惊鸿一瞥的梦境而已。
  夏擎风不再理会那些对他来说根本不具任何意义的承诺，径自低头封住了对方不断张合的唇。
  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是另一张纯洁无瑕的笑脸，焰火娃娃的动人笑容。
  在花与叶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