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负债赌博      更新:2021-02-18 05:14      字数:4721
  他和孟北平留学到第二年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得知比他们低一个年级又来了一个中国的学生,孟北平打听完回来笑着对他说,“你道是谁?是战家老幺,反正我书是读不下去了,不然我弄死他回国去算了。”
  汪家和东瑾战家也算世仇,他一笑拍打孟北平,“你敢没读完就回去?小心你家老爷子削你。”
  孟北平是注定要留级的,发狠道,“你过年就回国了,难道留我一个人在这里?门都没有!”于是便去找战子秦的麻烦。那天三人约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卷心菜田边,自然是不能用枪,孟北平在哪里打架都没有输过,军中历练了七八年,身上的刀疤可能比那个姓战的小白脸见过的刀子还多,并没怎么把战子秦放在眼里,结果刚一上去便被战子秦使了个阴招,一下子扯脱了肩膀。他上去帮忙,只见那姓战的小子发狠,挨到死也把他往田里拖,两个人滚得跟泥猪一般,他才算把那小子制住,战子秦却看他冷笑,“嘿,你动手啊。就你们现在这个模样,回去明天跑得了?”
  他愕然,孟北平已是骂了出来,“你小子真贱!”那边德国农夫已是看见他们糟蹋了卷心菜,挥舞着拳头追了过来,战子秦吐了口泥,“给钱吧,我没想着回去,钱都没在身上。”
  于是他掏钱给了那农夫,三个人到镇上寻了个小旅店要了热水洗澡,学校里规矩甚严,平时都是冷水沐浴,这大桶热水洗得三人极是惬意。孟北平脱臼,上上去也就罢了,三个人中却是战子秦伤得最重,唧唧歪歪地不像个男人。
  孟北平讽刺,“这时候熊包了?知道打不过还敢来,你小子胆子倒不小。”
  战子秦嗤笑,“我老子说了,打架是混帐,打不赢更混帐,不敢应战最混帐。你们汪家的战贴我岂敢不接?”
  孟北平仰天长叹,欲哭无泪,“打架?你小子这么不经打,手却这样黑,哪学的?”汪家孟家都是先朝遗老,家里规矩极严,军中也是规整,他们身上的功夫都有教头传授,况且两人从小军中长大,也算是久经战阵了,战家汪家却是地方军阀,规矩自然比不上,二十多年也不曾打仗,听这小子说话,本事竟是学校里和人打架练的,怎么不叫他们感慨。
  战子秦摇头,“和几个朋友学的,这是拼命的功夫。”突然咧着裂开的嘴笑了,“我们方才拼命过了,如今又这样坦诚相见泡一个桶里,是不是也可以不计前仇了?”
  孟北平当即大笑起来,“不打不相识,你小子有意思。”
  从此孟北平不再提要逃学和他一同回国的事情,孟北平从小不是读书材料,第一年全靠他帮忙作弊才能过关,这一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毕业的,只想着战子秦低他一届,又没有学过德语,正是可以做伴,结果没过两个月就极其郁闷地从舞会上回来说,战家小七都能用德语在舞会上勾搭德国女人了。
  果然一年过后,战子秦跳级与他一同毕业,却被分配到了山地师,那里训练极其严苛暴虐,一直到回国两人都未曾见过,听闻他又去美国学习装甲战术,不觉替他惋惜。学什么装甲,对当今之中国,装甲不啻于空中楼阁,他老子如此不待见他,那里肯听他的进行装甲建设?
  之后七八年,他和孟北平与战子秦只是偶尔音讯,直到去年孟北平去“谈判“才是又能相见,战子秦戴着孟北平去瞧了已具规模的装甲兵团,还嘱咐孟北平不要挡他的“枪口”,他虽然不信战小七当真有这个本事,还是把在武垭山口练兵的机会扔给了一心想拢住人心的二叔,那一仗,战小七胜得漂亮,当真是将炮兵和装甲兵的威势全然发挥了出来,就在那一刻他下定了决心,战小七能在夹缝里把事情办成,他就必定能把辽城的天给翻过来!
  他回国前夕,父亲骤亡,二叔被推到了大帅的位置之上,父亲生前身边最得用的幕僚方先生当年就曾经评价过二叔志大才疏,心狠手辣。果然父亲骤死,他立刻动手换了帅府里的人,将方先生关在房内活活烧死。如果不是玉姝偷偷给他电报,他压根就不会立刻知道父亲骤亡的消息,也许也遭了他的毒手。
  他自有拥戴的人,二叔的儿子们又都不如他,只要他在,少不得将来会有人逼着二叔把位子还回来。二叔要稳住位子,就得拉外援,他毕竟年轻,老将们都不会愿意太大的变故,就在这明面子的平静下,二叔开始和日本人火热起来。
  当年护军逼先帝退位建立共和,父亲是保皇的先锋,几次血战都大伤元气,恰逢日本人在境内开矿,便有协议,以采矿权换取日本人的武器装备,就这一举便被举国上下骂作汉奸多年,父亲一方面觉得日本人开矿修路给钱,是再便宜没有的事情,一方面也觉得日本人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不让日本人参与军政事务,对这个汉奸之名父亲年迈之后依旧觉得冤枉,不时与他说,“涵儿,报上不是骂我们无耻吗?等时机到了,我们就当真无耻一次,什么合约条款全然不要,你给我把日本人赶出去,我们好好洗刷一番名声!”日本人再三要求建立特别居住区他一律拒绝了,不管那些亲日的官员怎么说,都是寸土不让。
  可二叔却全变了,变得连一向息事宁人的母亲都受不了的地步,先是取了日本司令官的侄女,紧接着又是一系列的改革,军中,政府里到处都是日本人的影子,苍蝇一般的让人讨厌。武垭山口二十年不曾和战家较量过了,也是日本人一鼓动就要打。他是无所谓,打吧,让他看看二叔能有多大的能耐,果然二叔在战家老四手里没讨到便宜,又被战子秦狠狠收拾了一顿,当真是老实了一段时间。若不是这回日本人下了血本诱惑,贪婪如二叔也是不肯动手的。
  东瑾的诱惑太大,西边日本人没能通过石海平更进一步,反而被战子楚逼得山穷水尽。孤注一掷,只能从他们这边动手,就想直捣东瑾腹地。
  东瑾,父亲的梦想,可那也是中国人的地方,二叔以为占了就是自己的?日本人下那么大的力气帮你,是为你占地盘来了?贪婪!汉奸就是这样炼成的。他是立定主意要和二叔动手了。但是东瑾这样大一块蛋糕摆在饥渴了二十多年的叔叔伯伯面前,不让吃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认为不管日本人搀合不搀合,这是南进的大好机会,不动手都对不住祖宗。要想和二叔清算,他不能犯了众怒,于是他动手打了第一阵。
  二叔是个老狐狸,在战子秦手里吃了亏,也学得谨慎了,知道跟在他后面看个究竟。看他得手才义无反顾地冲杀了上去,他乐得以修整为名退下来看着,他压根不想和战小七硬拼,那只装甲部队,是他骑兵的克星,他却也不得不这样看着,等着叔叔伯伯们跟着二叔在战家手里撞个头破血流,然后才可能静下心来听自己的安排,没想到,这些老混蛋还非得拉他下水不可。
  “该是世侄出手的机会了。”
  “世侄不愧是老大帅的传人,武垭山口一战声东击西,打得战家找不到北,如今该当再取全胜。”
  “我们和战家二十年的旧账,可要今天清算了。”
  二叔是个厉害的,也许也有日本人在里面,他们要把他也拉成他们一伙,就和逼他娶那个日本女人一样,要逼他做汉奸。他倒是要和他们算一算这些年的总帐。父亲的名头,今日总要替他清洗干净。
  因此他给战子秦打电话,他知道如果中午自己进攻之前战子秦不能掌握武胜关,那么他就必须当真和他兵戎相见,也许就这样突破过去夺了东瑾也不一定,若是那样依着日本人的贪婪,必定是要将东瑾吃吞入肚,父亲在天之灵若有知,必定是不得安宁。而且他要再收拾他们,必定要费一番手段,但是他如今被那些晕了头的叔叔伯伯逼到了眼前,却是说不出不战的话来。除非战子秦率先攻击出来,用他的装甲军团给他们一个威吓,不然他要回师绝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其实也可以说不是番外,话里话外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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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说来都是妈妈喜欢儿子,爸爸喜欢女儿,现在越来越多的妈妈喜欢生女儿了,呵呵,看来还是女儿比较吃香啊  这边汪鹤声正等得焦心,心里将那个跋扈冷酷的侄子骂了不下千次,突然听见天际一片熟悉的喊杀声如滚雷翻腾,震得脚底都隐隐发颤,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动手了,老二是想看着我耗完老本啊。”
  回头看向日本炮兵联队的佐藤大佐,“还请加强炮兵支援,战家的炮火一直猛烈……”
  话音未落,就听见马文彬惊叫,“不好!大帅,快让二公子退回来。虎望崖丢了!”
  汪鹤声猛然回头,端起望远镜就看见武胜关山口的烟尘里涌出一列巨大的钢铁巨兽,鲜红的火舌喷出,仿佛直接就舔在了他的心上。
  佐藤太郎放下望远镜,“巴嘎,中国人的坦克。”伸手就抓桌上的电话,马文彬听他说话的意思是要调炮兵进行拦截,不由得大惊,“佐藤大佐,不可,骑兵一旦启动就难以掉头,您这一开炮,我们汪家的精锐可就全完了。”回头看向汪鹤声,“大帅,二公子的九师、十师可是您哥哥的心血所凝。不能这样毁了啊。”
  佐藤太郎已是不耐,“你的军人的不是,时间关键,骑兵!落后了!”
  一巴掌推开马文彬,就要打电话,马文彬看向汪鹤声,只见他低着头,似乎是根本没有听见或者是看见这一幕一般,不由得惊痛难耐,“大帅,您当真狠得下心?那是您的亲侄子,是老大帅的亲军啊!”
  汪鹤声不说话,马文彬彻底失望,呆呆地看着那马匹奔腾而去留下的滚滚烟尘,猛然大泪磅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佐藤的炮兵正待集中火力轰击战子秦的坦克分队,头上就有飞机飞过,轰隆隆地扔下炮弹过来,他仰头大骂了一番自己人炸自己人,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飞机虽然是日本的,但是却不是配给他们的第十一飞行联队,而是汪墨涵掌握的那只八机轰炸分队。曾经在武垭山口一战中小试身手,这一次却由于日军的参战而一直留在后方,这一下子突入战阵,日本空军雷达看见以为是自己飞机,压根没想到他们一举将日军的几个炮兵阵地一举炸平,等日本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机早飞到战家那边去了。
  这边战场之上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只是听着自己身后不断爆炸,前方战子秦的坦克装甲车轰隆隆迎面而来,却是没有炮兵拦截。总算汪墨涵的铁骑训练有素,前锋看见战家坦克立刻两分后退,队形潮水一般散开,掉头往自己阵地这边退回,战家那边大炮开始轰鸣,顿时将山口轰得烟尘一片,随即不再追击汪墨涵,而是猛然冲向汪鹤声的阵地,隆隆履带作响,将汪鹤声的步兵碾得七零八落。后续步兵随即跟上,一举突破汪军防线,一直追到武垭山口,两边才扎住了阵脚。
  汪鹤声奔逃得连参谋人员都丢掉了,狼狈已极地回到自己的这边,回过神来查看损失,当真是心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愤然询问汪墨涵去了哪里。却是有人过来耳语,他只听一下便面色苍白,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翌日东瑾日报头条,汪家内讧,汪墨涵囚禁其叔执掌辽城大权。战子秦站在武垭山口俯视对面汪家的阵地,志得意满,不由得回头大笑,“魏雄,你说我这个忙帮得大不大,若不是看在我二哥帮我解决了日本人的炮兵的份子上,我非再追过去八十里,把阵地顶到他老家不可。”
  魏雄摇头,“你和他倒是有默契,说来他更该感谢你让韩彪标尺退后一格,那些炮弹都落在他的马屁股后面,不然他先去见了他老子,哪里有手整治他二叔呢。”
  战子秦笑着跳下岩石,“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和我说这一句,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他这辈子是欠定我的了,做了汪墨涵的债主,我是稳赚不赔的。”
  两个人都是大笑,魏雄纠着他的肩膀,“怎么?想回去了吧,怕是还不能够,你父亲躺在医院里,这里这么大一摊子事情,我可不能替你顶下来。“
  战子秦慢慢冷下脸来,很是无奈,想着四哥怕正在日夜兼程地往东瑾赶,不由得慢慢地摇了摇头,“你给东瑾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将夏月送到清江去。”
  这一年东瑾的冬天格外热烈,先是四公子在西连战连捷,一举攻克龙城,将石海平赶入了蒙山,又与日本人血战,将日本人和石海平的残部赶到了罗河西岸。北边七公子的大胜更是不可思议,不仅一举收复武垭山口,更是歼灭了汪鹤声的主力万余人,逼得汪家叔侄内讧,换了江山。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胜利。东瑾上下都欢腾了,若是四公子那?